第六十四章：凡尘之间，神兵有七
夜晚，当她们一同经过月桂宫正门时，当值卫戍迪伦·卡塞正在打瞌睡。
此人是一名新晋空军少尉，因没有背景而调至此岗位。不过，迪伦倒是很享受这份差事，用八百年前的流行词来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摸鱼怪”。
珂莉娜拍了拍他的肩膀，“卡塞先生，您睡着了。”这一次，她出奇的没有紧张。
少尉听见响动，立刻睁开双眼，“殿下！非，非常抱歉！”他紧了紧大衣，立正向她行礼。
“不必慌张，迪伦，”珂莉娜笑着说，“我不会告诉威尔伯的。”
少尉感激不尽，赶忙连声道谢，“殿下真是宽宏大量！”他向她敬军礼，目视两人离去。
半小时后，公主在客厅落座，面前是简单的食物。
“雪莉，先入为主是不对的，”珂莉娜一边吃着宵夜一边说，“我早说了，那是个误会。”
“谁知道他们是兄妹呢？”女仆长将身体陷进沙发，“一个红头发、一个黑头发，没道理呀！”
“什么？兄妹？”小贝茜好奇地问。她刚端来一热气腾腾的鸡汤，“有男孩子？”
“不关你的事！”雪莉没好气地说，“快去收拾殿下的床铺！”
“哦——！知道了——！”小女仆没精打采地走了。
“你为什么总是凶她呢？”公主问雪莉。那孩子才刚过十五岁，没和自己差多少呀！珂莉娜心想。
“她就是个小傻瓜，我纯粹是为她好！”女仆长翻了翻眼睛，“贝茜毕竟是个外人，养成爱打听的坏毛病，指不定哪一天——就被灭了口。”
“不会的，我可以保护她。”珂莉娜没多思考就说。
我的好公主，您有实权吗？女仆长摇了摇头，“人生可绝不比歌谣，有朝一日，您可能会大失所望。”最后，她温柔地说。
珂莉娜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招呼她，“来喝些汤，暖暖身子。”雪莉点了点头，坐了过来。
公主惊讶地发现，自己开始怕冷了。
实际上，这只是个开端。或许，再过上一段时间，就连小小的瓶盖，她也拧不动了。
填饱肚子、洗漱完毕后，珂莉娜钻进了被窝，耳边回响着雪莉的话。
公主轻叹一声，“不知所措，曾莫是惶……”说完，她合上了双眼。
就在这天夜里，那个悲戚无比的梦——它终于消失了。就好像花神知她备受煎熬，于是大发慈悲、为她换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浑身赤裸，背后有一对彩色羽翼，它的翎毛如黎明般绚烂，上面却布满沸腾的血液。
那是她的血，珂莉娜发觉，她如获新生。“……世界……遗忘我……”有个声音对她说。然后她振翅高飞，在时与空中穿梭，将黑暗甩在身后。
突然，一位手持权杖的老者赶上了她，他头戴一顶破破烂烂的尖顶帽，身披一件打满布丁的黑色斗篷。他没有翅膀，却可以飞行。
“请问，您是哪位？”珂莉娜问。
“Andwhoareyou?”巫师反问，“Mylady.”
“抱歉，您为何而来？”珂莉娜又问。
“Hehasrisenagainandagain，”巫师说，“alongwithhisretinueofknights.”
珂莉娜一脸茫然，“这是……哪里？”“——Camelot.”巫师轻声回答。
“…Camelot…theRoundTable…”他如梦呓般低语，“…Vivian…andofcourse，Excalibur…”
“大人，您是迷路了吗？”珂莉娜又问，“告诉我，您家住何方？”
“Iliveinmymemory，”那个身影叹息道，“becauseIcannotseeyou，norcanIseeourfuture.”
“这只是一场梦，”珂莉娜摇了摇头，“我很快就会醒来。”
“Isit?”巫师反问。
“等天亮的时候，”珂莉娜告诉他，“我自然会醒的。”
“Idon'tthinkso.”巫师摇了摇头，“Becauseyou'regoingtodie.”
“什么……”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时，她就从床上爬起来，感到血液沸腾，力量遍布周身，就连她的贴身女仆也感到诧异。“我的公主，”贝茜问，“您怎么啦？不舒服吗？”
“我很好，别担心，”珂莉娜回答，“我甚至……梦见了天使。”
她睡眼惺忪地走到窗边。雪停了，黎明开始笼罩这座城市，如同刚从梦中苏醒一般。雪莉打着呵欠走入房间，同贝茜伺候她沐浴更衣。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很顺利，连地理课都变得无比悦耳。
“……‘亚西尼河’自东北而下，于‘阿达尔伯特’北侧，折向西北……”珂莉娜倒背如流，“……‘贝河’自西南而上，于‘阿达尔伯特’南侧，折向东南……”她有条不紊地说，“……‘贝河’途经‘多托’与‘索罗’，后两者与‘阿达尔伯特’构成三角形……”
“您今天表现很好，殿下。”克利斯教授笑眯眯地说，奖励给她一大块巧克力。
放学后，雪莉陪她穿越长长的回廊，两人在路上撞见了莫泽尔。
“看来一切进展顺利，”勋爵瞄了一眼公主手中的钥匙，“即便我是个老糊涂。”
珂莉娜向他行礼，“一切安好，大人。”老人同她寒暄几句，尔后匆匆离开了。
等到她们来到会客厅时，诺兰兄妹正在附近闲逛。“她怎么又来了？”公主暗忖。雪莉识趣地上前，牵起莱拉的手，领着她走远了。
“抱歉，她非来不可，”晓略带歉意地说，“说是……喜欢您的仆……”
“她叫雪莉，是我的总管，”珂莉娜嫣然一笑，“她一向很会照顾人的。”
“不好意思，”晓挠了挠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您客气了，先生，”珂莉娜推开门，“今天也要……拜托您了。”
“没问题，现在开始吧！”晓说。他在一个座位中坐下，注意到这里多了台模型——伊特诺Ⅰ型。
今天的内容单调乏味，珂莉娜却必须加以提炼，但她不具备基本知识，尤其是在物理学方面。于是晓取来了纸和笔，向她介绍直角坐标系，以及如何做受力分析，等等。
有了数学知识的辅助，一切都变得易懂多了。例如“二级行星转向机构”，公主费了好大劲才弄明白。
“真是神奇呢！”她感慨道，“仅仅是依靠齿轮，就能达到如此效果。”
“这些都是老古董了，”晓哭笑不得，“在我们那个时代，早就是‘信息化作战’啦！”
“信息化作战？”珂莉娜重复了一遍，“那是……什么？”
“无须近距离接触，就可以精确打击目标，”晓回答，“你可以理解为……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接触……就可以……打击目标？”公主不敢置信地说，“是指什么……？比如……火炮吗？”
“呃……也可以这么理解，就好比……”晓挠了挠头，“坏人的炮能打到你，你的炮却打不到他，所以你只能挨打。”
“那岂不是说明，”珂莉娜问，“这个‘坏人’可以横行霸道？”
“当然了！”晓连忙点头，“想当年，有个流氓国家，仗着自己这方面很强，到处欺负左邻右舍，不过……”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进入量子时代，这个国家就衰落了。”
“很生动的比喻，”珂莉娜说，“我大概明白了。”
“说起来这个，我还有个问题，”晓说，“你们得到的军事装备知识，大都来自二十世纪中期以前，”他问，“但在那之后的呢？你们不感兴趣吗？”
珂莉娜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反正书里……只有这些。”她一脸茫然之色。
沉默了一阵子后，晓猛地一拍大腿。
“噢——我明白了！”他激动地说，“人类在步入‘信息时代’后，军事资料以代码形式储存，再加上各国之间技术封锁，难怪你们拿不到那些……”
“啊……先生，抱歉打断一下，”珂莉娜小声说，“我们……似乎跑题了？”
“哦，对！”晓不好意思地说，“那么……继续吧。”
于是他们回到岗位上，重拾各自手头的工作，就这样又过了一小时，两人才因疲惫而休息。
晓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望了一眼那台装甲模型，“看起来……挺威武的。”他含混不清地说。
“但就目前而言，还只是停留在理论上，”公主说，“不知道为什么，它和‘渡鸦’不大相同，似乎很难……‘站’起来？”
晓立刻表示，这是不可能的。
首先，若想让一台几十吨重的庞然巨物像人一样行走，其动力来源就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不过在这方面，帝国似乎已有应对之策。例如他见过的“渡鸦”，它们就可以“类人式”直立。
其次，材料的强度也是个大麻烦。在“伊特诺Ⅰ型”的纸面数据中，其战斗全重预计高达五十吨，这使其无法采取“双足直立式”布局。这就好比，让一个人背上一头象，还没等他迈出步子，便会先被压断了双腿。
最后，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何要采取这种设计。“机甲”的优点只在于灵活性，它的缺点则不胜枚举：目标过大、装甲薄弱、故障频发，等等。因此，无论怎么看，都是弊大于利。实在是“鸡肋”至极——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那依你之见，”公主问，“应该怎么办呢？”
“放弃这种幻想，改用履带底盘，”晓回答，“当然啦，我指的是重装甲！”他又说，“至于‘渡鸦’之类的，不如把胳膊上的……呃，刀子，也换成履带，可以多一种行进方式。”
“好的，我记下了，”珂莉娜点了点头，“我会向上反馈的，感谢你的建议。”
“殿下，我冒昧地一问，”晓微微前倾，“你们研究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短暂的沉默后，公主摇了摇头，“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她亦是困惑万分。
“格雷戈和我说，这是为了对抗‘银翼’，”晓若有所思地说，“‘渡鸦’倒是没问题，但‘伊特诺’可不行，”他摸了摸下巴，“太笨重了……哪怕你们按‘坦克’来设计。”
“抱歉，”珂莉娜说，“我不明白……”
“‘伊特诺’的防护固然优秀，但机动性实在太差了，”晓说，“阿尔……‘银翼’有一百种方法摧毁它们，甚至……一枚导弹就足够了。”
“哦……好吧，”珂莉娜说，“我记下了。”
“对了，那个‘小不点’是什么？”晓突然问，“昨天我在街上看见的，它们和‘渡鸦’在一起。”
小不点……真有趣。“它的名字是‘蚁’，仿‘银翼’而制成。”珂莉娜轻笑回答。
“‘蚂蚁’的‘蚁’？”晓重复了一遍，接着困惑地问，“可是，没看见它有八条腿呀？”
“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珂莉娜摇了摇头，“乘员会与装甲建立意识连接，以‘知觉同步装置’来操纵机械，”她接着补充说，“这就好比……人在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多了几条腿——他们会发疯的！”
“知觉同步？”晓皱起了眉头，“不会有精神负荷吗？”
“有的，并且负荷还不小，”珂莉娜回答，“因此，单一乘员承载有限，‘蚁’的体积因而很小，火力也为其所束。”
……四个普通人，或是单法术师、单超级战士……晓想起了皇储说过的话，“但你的兄长说过，可以多人驾驶。”他对珂莉娜说。
“因为‘渡鸦’是第三代兵器，”公主说，“但‘蚁’是第一代，并不具备这种选择。”
“什么玩意儿？”晓问，“三代？一代？”
于是，珂莉娜向他解释了“武器代差”。
为了维护社会秩序，“一代兵器”应时而生，其战斗力极其有限，但用以“维稳”却绰绰有余；再后来，人类开始探索旧大陆，为与遗迹兵器相抗衡，“二代兵器”横空出世，又被称为“特种武器”，也是现存主流装备；近年来，几国热衷于军备竞赛，于是陆续研发“三代兵器”，以威慑各自的假想敌。
“‘二代’是主流装备？”晓问，“莱拉的‘晨露’也是吗？”
“没错，”珂莉娜点了点头，“整片大陆的法术师，都在使用‘二代兵器’。”
“法术师不是万里挑一吗？”晓问，“为何不给他们配备‘三代’呢？”在他的潜意识中，与“二”相比，“三”会优越一些。
“因为‘二代’更为精良，”公主回答，“它们中的每一件，都是量身定制、且成本高昂。”
“那‘三代’呢？”晓问。
“那是制式装备，为‘普通人’设计的，”珂莉娜说，“但‘法师’和‘战士’亦可使用。”
“我可否理解为……”晓想了想说，“‘三代’可以拉进……呃，‘凡人’和‘天才’的差距。”
“是的，在‘三代兵器’面前，”珂莉娜说，“四位训练有素的士兵，是可能赶超法术师的。”
“哦——我现在算是明白啦！”晓拍了一下大腿，“难怪……大家都爱搞这些！”他若有所思地说，“这样下去的话，法术师会不值钱的……”
“不会的，‘法师’在其他方面无可替代，”珂莉娜摇了摇头，“例如许多后勤工作，节日、医疗、卫生……等等。”
“而且，据我所知，”她顿了顿又说，“花神大人也是‘元素使’——法术师中的一种。”
“不会吧！‘神’——还需要武器？”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还以为，他们是那种……‘超人’呢！”
“严格来讲，不应该叫作‘武器’，”珂莉娜摇了摇头，“它们被称为‘神兵’，也可以是‘神器’，各自对应一位神明，”她随即又说，“例如，花神大人的‘神器’名为‘祝圣乐章’。”
某人的脑海中，闪过一张卡片：在“花神”的背面，是一本“书”。
晓恍然大悟，“噢——！原来那就是……”他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珂莉娜关切地问。
“不对劲！有问题！”晓看上去有些震惊，“只有六位神明，却有七把神器！”他问珂莉娜，“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公主茫然若失地回答，“或许……一切原本如此。”
此人是一名新晋空军少尉，因没有背景而调至此岗位。不过，迪伦倒是很享受这份差事，用八百年前的流行词来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摸鱼怪”。
珂莉娜拍了拍他的肩膀，“卡塞先生，您睡着了。”这一次，她出奇的没有紧张。
少尉听见响动，立刻睁开双眼，“殿下！非，非常抱歉！”他紧了紧大衣，立正向她行礼。
“不必慌张，迪伦，”珂莉娜笑着说，“我不会告诉威尔伯的。”
少尉感激不尽，赶忙连声道谢，“殿下真是宽宏大量！”他向她敬军礼，目视两人离去。
半小时后，公主在客厅落座，面前是简单的食物。
“雪莉，先入为主是不对的，”珂莉娜一边吃着宵夜一边说，“我早说了，那是个误会。”
“谁知道他们是兄妹呢？”女仆长将身体陷进沙发，“一个红头发、一个黑头发，没道理呀！”
“什么？兄妹？”小贝茜好奇地问。她刚端来一热气腾腾的鸡汤，“有男孩子？”
“不关你的事！”雪莉没好气地说，“快去收拾殿下的床铺！”
“哦——！知道了——！”小女仆没精打采地走了。
“你为什么总是凶她呢？”公主问雪莉。那孩子才刚过十五岁，没和自己差多少呀！珂莉娜心想。
“她就是个小傻瓜，我纯粹是为她好！”女仆长翻了翻眼睛，“贝茜毕竟是个外人，养成爱打听的坏毛病，指不定哪一天——就被灭了口。”
“不会的，我可以保护她。”珂莉娜没多思考就说。
我的好公主，您有实权吗？女仆长摇了摇头，“人生可绝不比歌谣，有朝一日，您可能会大失所望。”最后，她温柔地说。
珂莉娜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招呼她，“来喝些汤，暖暖身子。”雪莉点了点头，坐了过来。
公主惊讶地发现，自己开始怕冷了。
实际上，这只是个开端。或许，再过上一段时间，就连小小的瓶盖，她也拧不动了。
填饱肚子、洗漱完毕后，珂莉娜钻进了被窝，耳边回响着雪莉的话。
公主轻叹一声，“不知所措，曾莫是惶……”说完，她合上了双眼。
就在这天夜里，那个悲戚无比的梦——它终于消失了。就好像花神知她备受煎熬，于是大发慈悲、为她换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浑身赤裸，背后有一对彩色羽翼，它的翎毛如黎明般绚烂，上面却布满沸腾的血液。
那是她的血，珂莉娜发觉，她如获新生。“……世界……遗忘我……”有个声音对她说。然后她振翅高飞，在时与空中穿梭，将黑暗甩在身后。
突然，一位手持权杖的老者赶上了她，他头戴一顶破破烂烂的尖顶帽，身披一件打满布丁的黑色斗篷。他没有翅膀，却可以飞行。
“请问，您是哪位？”珂莉娜问。
“Andwhoareyou?”巫师反问，“Mylady.”
“抱歉，您为何而来？”珂莉娜又问。
“Hehasrisenagainandagain，”巫师说，“alongwithhisretinueofknights.”
珂莉娜一脸茫然，“这是……哪里？”“——Camelot.”巫师轻声回答。
“…Camelot…theRoundTable…”他如梦呓般低语，“…Vivian…andofcourse，Excalibur…”
“大人，您是迷路了吗？”珂莉娜又问，“告诉我，您家住何方？”
“Iliveinmymemory，”那个身影叹息道，“becauseIcannotseeyou，norcanIseeourfuture.”
“这只是一场梦，”珂莉娜摇了摇头，“我很快就会醒来。”
“Isit?”巫师反问。
“等天亮的时候，”珂莉娜告诉他，“我自然会醒的。”
“Idon'tthinkso.”巫师摇了摇头，“Becauseyou'regoingtodie.”
“什么……”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时，她就从床上爬起来，感到血液沸腾，力量遍布周身，就连她的贴身女仆也感到诧异。“我的公主，”贝茜问，“您怎么啦？不舒服吗？”
“我很好，别担心，”珂莉娜回答，“我甚至……梦见了天使。”
她睡眼惺忪地走到窗边。雪停了，黎明开始笼罩这座城市，如同刚从梦中苏醒一般。雪莉打着呵欠走入房间，同贝茜伺候她沐浴更衣。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很顺利，连地理课都变得无比悦耳。
“……‘亚西尼河’自东北而下，于‘阿达尔伯特’北侧，折向西北……”珂莉娜倒背如流，“……‘贝河’自西南而上，于‘阿达尔伯特’南侧，折向东南……”她有条不紊地说，“……‘贝河’途经‘多托’与‘索罗’，后两者与‘阿达尔伯特’构成三角形……”
“您今天表现很好，殿下。”克利斯教授笑眯眯地说，奖励给她一大块巧克力。
放学后，雪莉陪她穿越长长的回廊，两人在路上撞见了莫泽尔。
“看来一切进展顺利，”勋爵瞄了一眼公主手中的钥匙，“即便我是个老糊涂。”
珂莉娜向他行礼，“一切安好，大人。”老人同她寒暄几句，尔后匆匆离开了。
等到她们来到会客厅时，诺兰兄妹正在附近闲逛。“她怎么又来了？”公主暗忖。雪莉识趣地上前，牵起莱拉的手，领着她走远了。
“抱歉，她非来不可，”晓略带歉意地说，“说是……喜欢您的仆……”
“她叫雪莉，是我的总管，”珂莉娜嫣然一笑，“她一向很会照顾人的。”
“不好意思，”晓挠了挠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您客气了，先生，”珂莉娜推开门，“今天也要……拜托您了。”
“没问题，现在开始吧！”晓说。他在一个座位中坐下，注意到这里多了台模型——伊特诺Ⅰ型。
今天的内容单调乏味，珂莉娜却必须加以提炼，但她不具备基本知识，尤其是在物理学方面。于是晓取来了纸和笔，向她介绍直角坐标系，以及如何做受力分析，等等。
有了数学知识的辅助，一切都变得易懂多了。例如“二级行星转向机构”，公主费了好大劲才弄明白。
“真是神奇呢！”她感慨道，“仅仅是依靠齿轮，就能达到如此效果。”
“这些都是老古董了，”晓哭笑不得，“在我们那个时代，早就是‘信息化作战’啦！”
“信息化作战？”珂莉娜重复了一遍，“那是……什么？”
“无须近距离接触，就可以精确打击目标，”晓回答，“你可以理解为……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接触……就可以……打击目标？”公主不敢置信地说，“是指什么……？比如……火炮吗？”
“呃……也可以这么理解，就好比……”晓挠了挠头，“坏人的炮能打到你，你的炮却打不到他，所以你只能挨打。”
“那岂不是说明，”珂莉娜问，“这个‘坏人’可以横行霸道？”
“当然了！”晓连忙点头，“想当年，有个流氓国家，仗着自己这方面很强，到处欺负左邻右舍，不过……”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进入量子时代，这个国家就衰落了。”
“很生动的比喻，”珂莉娜说，“我大概明白了。”
“说起来这个，我还有个问题，”晓说，“你们得到的军事装备知识，大都来自二十世纪中期以前，”他问，“但在那之后的呢？你们不感兴趣吗？”
珂莉娜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反正书里……只有这些。”她一脸茫然之色。
沉默了一阵子后，晓猛地一拍大腿。
“噢——我明白了！”他激动地说，“人类在步入‘信息时代’后，军事资料以代码形式储存，再加上各国之间技术封锁，难怪你们拿不到那些……”
“啊……先生，抱歉打断一下，”珂莉娜小声说，“我们……似乎跑题了？”
“哦，对！”晓不好意思地说，“那么……继续吧。”
于是他们回到岗位上，重拾各自手头的工作，就这样又过了一小时，两人才因疲惫而休息。
晓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望了一眼那台装甲模型，“看起来……挺威武的。”他含混不清地说。
“但就目前而言，还只是停留在理论上，”公主说，“不知道为什么，它和‘渡鸦’不大相同，似乎很难……‘站’起来？”
晓立刻表示，这是不可能的。
首先，若想让一台几十吨重的庞然巨物像人一样行走，其动力来源就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不过在这方面，帝国似乎已有应对之策。例如他见过的“渡鸦”，它们就可以“类人式”直立。
其次，材料的强度也是个大麻烦。在“伊特诺Ⅰ型”的纸面数据中，其战斗全重预计高达五十吨，这使其无法采取“双足直立式”布局。这就好比，让一个人背上一头象，还没等他迈出步子，便会先被压断了双腿。
最后，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何要采取这种设计。“机甲”的优点只在于灵活性，它的缺点则不胜枚举：目标过大、装甲薄弱、故障频发，等等。因此，无论怎么看，都是弊大于利。实在是“鸡肋”至极——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那依你之见，”公主问，“应该怎么办呢？”
“放弃这种幻想，改用履带底盘，”晓回答，“当然啦，我指的是重装甲！”他又说，“至于‘渡鸦’之类的，不如把胳膊上的……呃，刀子，也换成履带，可以多一种行进方式。”
“好的，我记下了，”珂莉娜点了点头，“我会向上反馈的，感谢你的建议。”
“殿下，我冒昧地一问，”晓微微前倾，“你们研究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短暂的沉默后，公主摇了摇头，“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她亦是困惑万分。
“格雷戈和我说，这是为了对抗‘银翼’，”晓若有所思地说，“‘渡鸦’倒是没问题，但‘伊特诺’可不行，”他摸了摸下巴，“太笨重了……哪怕你们按‘坦克’来设计。”
“抱歉，”珂莉娜说，“我不明白……”
“‘伊特诺’的防护固然优秀，但机动性实在太差了，”晓说，“阿尔……‘银翼’有一百种方法摧毁它们，甚至……一枚导弹就足够了。”
“哦……好吧，”珂莉娜说，“我记下了。”
“对了，那个‘小不点’是什么？”晓突然问，“昨天我在街上看见的，它们和‘渡鸦’在一起。”
小不点……真有趣。“它的名字是‘蚁’，仿‘银翼’而制成。”珂莉娜轻笑回答。
“‘蚂蚁’的‘蚁’？”晓重复了一遍，接着困惑地问，“可是，没看见它有八条腿呀？”
“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珂莉娜摇了摇头，“乘员会与装甲建立意识连接，以‘知觉同步装置’来操纵机械，”她接着补充说，“这就好比……人在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多了几条腿——他们会发疯的！”
“知觉同步？”晓皱起了眉头，“不会有精神负荷吗？”
“有的，并且负荷还不小，”珂莉娜回答，“因此，单一乘员承载有限，‘蚁’的体积因而很小，火力也为其所束。”
……四个普通人，或是单法术师、单超级战士……晓想起了皇储说过的话，“但你的兄长说过，可以多人驾驶。”他对珂莉娜说。
“因为‘渡鸦’是第三代兵器，”公主说，“但‘蚁’是第一代，并不具备这种选择。”
“什么玩意儿？”晓问，“三代？一代？”
于是，珂莉娜向他解释了“武器代差”。
为了维护社会秩序，“一代兵器”应时而生，其战斗力极其有限，但用以“维稳”却绰绰有余；再后来，人类开始探索旧大陆，为与遗迹兵器相抗衡，“二代兵器”横空出世，又被称为“特种武器”，也是现存主流装备；近年来，几国热衷于军备竞赛，于是陆续研发“三代兵器”，以威慑各自的假想敌。
“‘二代’是主流装备？”晓问，“莱拉的‘晨露’也是吗？”
“没错，”珂莉娜点了点头，“整片大陆的法术师，都在使用‘二代兵器’。”
“法术师不是万里挑一吗？”晓问，“为何不给他们配备‘三代’呢？”在他的潜意识中，与“二”相比，“三”会优越一些。
“因为‘二代’更为精良，”公主回答，“它们中的每一件，都是量身定制、且成本高昂。”
“那‘三代’呢？”晓问。
“那是制式装备，为‘普通人’设计的，”珂莉娜说，“但‘法师’和‘战士’亦可使用。”
“我可否理解为……”晓想了想说，“‘三代’可以拉进……呃，‘凡人’和‘天才’的差距。”
“是的，在‘三代兵器’面前，”珂莉娜说，“四位训练有素的士兵，是可能赶超法术师的。”
“哦——我现在算是明白啦！”晓拍了一下大腿，“难怪……大家都爱搞这些！”他若有所思地说，“这样下去的话，法术师会不值钱的……”
“不会的，‘法师’在其他方面无可替代，”珂莉娜摇了摇头，“例如许多后勤工作，节日、医疗、卫生……等等。”
“而且，据我所知，”她顿了顿又说，“花神大人也是‘元素使’——法术师中的一种。”
“不会吧！‘神’——还需要武器？”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还以为，他们是那种……‘超人’呢！”
“严格来讲，不应该叫作‘武器’，”珂莉娜摇了摇头，“它们被称为‘神兵’，也可以是‘神器’，各自对应一位神明，”她随即又说，“例如，花神大人的‘神器’名为‘祝圣乐章’。”
某人的脑海中，闪过一张卡片：在“花神”的背面，是一本“书”。
晓恍然大悟，“噢——！原来那就是……”他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珂莉娜关切地问。
“不对劲！有问题！”晓看上去有些震惊，“只有六位神明，却有七把神器！”他问珂莉娜，“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公主茫然若失地回答，“或许……一切原本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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