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什么姐妹，都是浮云

    郑三妮将铜丝穿过珍珠，再将留出多余的铜丝锁上面的金蝴蝶绑好，最后用花瓣当底，穿上流苏，一个精致的璎珞就做好了。她转着手里的璎珞，不胜欣喜。最后带着小淇往主殿去了。

    她身边的闫妞本是燕斜宫主事，因为睦贵人先住进来的，所以也一直跟着她。此时看着主子的爱好，微微地摇头叹气。若是喜欢这门手艺，做了工匠便是，何苦投胎在显贵人家。到底是个刚出阁的小姑娘想法幼稚。她手里的手艺做得再好，能有皇家工匠做得好？论珍贵，能有皇家饰品用得珍贵？

    全嫔是皇帝的新欢，什么贵重的东西没有。之前她头戴宝石金冠，皇帝没有训斥，还多赏了一顶，之后流水般的首饰进了燕斜宫的主殿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已经壮着胆子和睦贵人提醒拿着对方不需要的东西去讨好，真的徒劳无益。无奈这则贵人没有听进去。

    温汝舟叫人看茶之后，微笑地看着睦贵人拿来的璎珞，嘴里还是赞赏道：“好美的璎珞。贵人这是要什么？”

    “上回我做的八宝手串娘娘向来不喜欢，所以特意做了璎珞过来。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温汝舟手里把玩着璎珞，谈不上精美，更说不上贵重。皇帝赏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而且这种东西看着也带不出去，所以微笑道：“贵人，进宫两月了，一心就做手工啊？”

    郑三妮愁苦道：“皇上不喜欢我。恐怕现在我叫什么，他都叫不上来。娘娘，皇上是不是忘了有我这号人。”

    温汝舟当然知道她意思，珍贵人靠着贴心自己，在皇帝的面前有了存在感，侍寝之后，也是连着好几日都有赏赐，这个睦贵人看在眼里肯定是急了。

    “贵人，皇上迟早会翻你的牌子的。这祥贵人不也还没有侍寝，想来皇上自有安排。”

    “祥贵人有太后撑腰，肯定不急。”郑三妮跪在地上，求情道：“娘娘，您就帮帮我吧。”

    温汝舟自己也是新人，哪里会伸手去帮一个自己的竞争对手。她打量着郑三妮的头顶，心里盘算着，以两个月的观察，此人没有眼见力，成不了什么气候，实在对自己无用。皇后和皇太后肯定也看不上这样的人。

    但表面还是说道：“当然，若有机会，我会在皇上面前提起你，只是我自己也是新人，只怕人微言轻。”

    “只要娘娘肯帮忙，妾身感激不尽。”

    “起来吧，大家都是姐妹。这样倒是见外了。”

    郑三妮欣喜得起来，欢欢喜喜地回去，以为强人真的和自己联手。这样场面话她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指望着一起姐妹共同富贵。倒是忘了她们原本就是天南地北的两个人，两个月的时间，能有什么情谊。

    万喜默不作声地找出一个盒子将璎珞收了起来。

    温汝舟取笑道：“平日里的小喜鹊。现在怎么不叫了？”

    万喜看着这个璎珞，无奈叹息道：“这个睦贵人，我瞧着是要孤独终老深宫了。”

    “怎么说？”

    “天真得让人可怕。”

    温汝舟笑着故意道：“又或许城府的让人可怕。”

    万喜却断定道：“她必不成气候。”

    温汝舟但笑不语，不管如何，此时抓住皇帝的心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人到底是天真还是城府，她倒也没有非要去论证的必要。

    她自己一个足以。什么姐妹，都是浮云。

    闫妞见她回来，还是一副喜滋滋的模样，她一向热心肠，怕自己多嘴，于是走在一边，不敢多言。郑三妮对有用的人毕恭毕敬，对她却是没什么好感，可能之前提醒自己的话太过刺耳。三妮总觉得自己做的东西怎么就不好了？怎么就比不上那些工匠的？礼轻情意重，她一个做奴才的怎么懂。

    念及此，郑三妮招手道：“你过来。”

    闫妞走了过去，郑三妮不悦道：“怎么，躲着我？”

    “小主，您误会了，我是要去添水。”

    郑三妮上手就是掐着她的手臂，闫妞手里的铁水壶应声而落。砸在青砖上嘭的一声，连主殿的温汝舟都出来看动静。

    闫妞慌忙跪在地上，请罪道：“奴婢手滑，小主恕罪。”

    宫中有规矩对宫女太监不能责打，有罪也得送到慎刑司。所以一般打骂都是藏着掖着。如今闫妞自己请罪，温汝舟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回去。

    郑三妮见她识相，只是威胁道：“不许声张，若是被我知道，你乱嚼舌根，我就拔去你的舌头。”

    “奴婢不敢。”

    郑三妮也转身回去。闫妞燕斜宫主事，没想到也是私刑的受害者。因为宫中私刑已经到了屡禁不止的地步。其余燕斜宫的奴才们远处其实都看见了，但全都没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