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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铁马金戈生死度 赢氏王族无相亲(一)

    咸阳城中惠文后势力正与芈八子之间相互拉扯,双方在朝堂上爆发了激烈的争论,秦国王位依然没有定下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赢稷来到秦王宫,雄赳赳进入秦国庙堂,看到数年不见的儿子,芈八子喜极而泣,抱着赢稷开始哭泣,惠文后也没想到,竟从燕国回来一个质子。

    囡囡也是第一次进入秦国庙堂,竟是那么伟岸,在燕国数载,都没有见过那么富丽堂皇的宫殿,小脑袋四处晃动,盯着咸阳王宫中的雕刻,死死拽着赢稷的手。

    “稷儿,多年来,受苦了,此次回国,就不走了,若是燕国为难,有为娘在。”赢稷抱着芈八子,看着风韵依旧,美丽动人的母亲,赢稷笑着抚摸着芈八子,“母亲,没事了,稷儿回来了。”

    赢稷看到一个魁梧的俊才靠向母亲,跟自己笑了笑,他急忙拱手叫了声“舅舅。”面前之人正是芈月的弟弟魏冉,魏冉点点头。惠文后在赢稷少年之时对他也很是关照,看到赢稷与母亲亲热,惠文后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儿子,竟是在一旁哭泣一会。

    赢稷看到惠文后,倍感亲切,少年之时惠文后的种种关切,让赢稷倍感温暖,赢稷脱离母亲的怀抱,走到惠文后面前,“母后,稷儿想念荡哥哥,您辛苦了。”说着赢稷抱着惠文后也开始哭泣,惠文后抚摸着赢稷的头,说道:“稷儿,你哥哥已经摆脱苦难,你可向他倾诉祭祀,从燕国回来遥远,歇歇,今日情况特殊,稷儿,去看看你父亲和荡哥哥,啊。”

    惠文后总是那么笑眯眯,温柔可人,魏人特有的软语温存,赢稷很久没有听到过了,与母亲的强势霸道相比,赢稷内心更喜欢惠文后。

    他站在一侧,将囡囡搂在怀里。朝堂上剑拔弩张,气氛浓烈,两边遑不多让,芈月率先发难:“赢壮既可为君,我家公子为何不可,都是惠文王子嗣,大家公平竞争,总得商量个法子吧,这么吵下去,有何益处。”芈八子扯着嗓门说道。

    “大秦本一体,朝臣分裂两派,到时候反攻倒算却又如何。我乃先王正室,秦国君位,我的话,就是分量。”惠文后说道。

    “凭什么?目前无嫡子,大家彼此彼此,你别倚老卖老,得看实力说话。”芈月气呼呼地说道。

    “好,实力,那依你之见,打一架喽,血流成河,让六国看笑话,啊。”惠文后袖子一甩说道。

    “那你说,如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抓阄吗?”芈八子生气地说道。

    “秦国以武立国,依我看,就比武决胜,大秦儿郎们都有战阵历练,既然僵持不下,我意,比武定胜负,各王子也别看自己母亲是谁,就真本事。”樗里疾笑呵呵提议道。

    “母亲,王位,稷儿也想尝试。”赢稷背对着众人,冷不丁冒出一句,让秦王宫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芈八子说道:“别闹,稷儿。”

    惠文后看着赢稷坚定地眼神,知道他并不是开玩笑,问道:“稷儿,你可是想清楚了,想要当秦王,可是要有政治资本的,你母亲支持的并不是你。”

    赢稷回过头,看着芈八子惊愕的表情,“母亲,儿子不怨您,多年质燕,儿子倦了,齐军入燕,燕民苦不堪言,那一日,稷儿立誓,若为秦王,东出天下,统一六国。”

    赢稷坚毅地看看众人,良久,竟是无人答话,芈八子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自己亲儿子来与自己为难,惠文后看着赢稷,“你还是没说你的政治资本在哪里。”惠文后亲切地看着赢稷,她隐隐感觉到不妙。

    赢稷沉默良久,不一会,只听一声尖锐的长喝,“赵国使臣到。”惠文后与芈八子瞬间明白了一切,看到赵国使臣进入王宫,赢稷转身说道:“这就是赢稷的政治资本,赵国与燕国的支持。”

    赵国使臣说道:“赵王支持公子赢稷为秦王,并燕王支持公子赢稷为秦王,照会秦国。”

    芈八子感觉身体酸软,要不是魏冉扶着,可能就要瘫软在地了,惠文后倒是不吃惊,听完以后拂袖而去,留着众位朝臣在这发呆。

    如此一来,反倒是赢稷成为了秦国王位的有力竞争者。

    此时甘茂走出来,说道:“公子疾既然提议比武决胜,那就设擂台,崩管谁的支持,只要德才兼备,为秦王子嗣,便可参与。”

    朝臣也觉得颇有道理,要是真的分开势力,哪一方上台,都是清算,秦国定会实力大损。甘茂议定后,宣读决议:“明日,秦王宫前殿,摆下擂台,惠王子嗣皆可参与,胜者通过文试,便为新秦王,公室子弟照会。”

    赢煜回到秦国后,连王宫都没去,带着囡囡径直去了家里。赢煜自从听了囡囡的遭遇,便想着将囡囡带回来抚养,赢稷一开始还不情愿,被赢煜说了一大通,有你嫂子看,你哪里会带孩子,自己还是个雏。正好去我家里给赢威做个伴,赢稷拗不过,便让囡囡跟着赢煜回家,认了赢煜和沅玑。

    沅玑早就收到了赢煜回来的消息,亲自下厨,整了好几个硬菜,打扮精致的等着赢煜回来,时不时还问问如歌,自己好看不,如歌笑呵呵地说道,好看好看,天下最美的人就是你了,遭到了沅玑的一通白眼。

    赢煜刚刚到家,便看到小赢威手持木剑,在院子中有模有样地练剑,赢煜跑上前,抱住赢威,“让爹看看,哎呦,又长胖了,壮了,嗯嗯,乖。”赢煜说着便要亲吻赢威的小脸蛋,赢威已经四岁了,哪里还能在赢煜的怀里待得住。

    赢煜还没抱一会,便吵闹着要下去,看着赢煜带回的囡囡,赢威四下打量,“你是谁,这是我家,你出去。”

    赢煜急忙责备道:“赢威,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是赢稷叔叔带回来的,爹给你带了过来,你要好好照看姐姐,就像父亲照顾母亲一样,知道吗?照看的好,爹爹就教你功夫。”

    “真的吗?爹爹,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欺负她的。”赢威拍拍胸脯,小家伙男子气慨倒是很足,“爹,你看看我的剑术怎么样?看剑。”小赢威摆好架势,使着木剑向赢煜刺来,赢煜倒是配合,倒在地上,“啊,爹爹受伤了,小赢威好厉害,爹爹打不过哦。”

    小赢威跑到赢煜面前,摸了摸赢煜的身体,开心地大叫了起来,“爹爹被我打败了,哦哦哦,爹爹输了。”小赢威拉着囡囡开心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沅玑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快步走了出来。赢煜一抬眼,便看到沅玑身着黑色袍服,白皙的脸颊上有着些许红晕,高高挽起的发髻搭配凤冠,腰间的红色腰带将沅玑丰腴肉感的躯体勾勒出女子完美的曲线,迷人大方,娉婷玉立,赢煜看得眼睛都直了,沅玑的大眼睛在赢煜的注视下一闪一闪地,像是一汪清泉,融化了赢煜的柔情。

    赢煜直勾勾地盯着娇羞的沅玑,倒是让一旁的如歌有些不好意思,“公子,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夫人,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赢煜有意思地做了一个抹哈喇子地举动,逗得沅玑咯咯直笑。“煜郎,吃饭了。”温情软语间,都是满满地情意,赢煜将囡囡的身世告诉了沅玑,沅玑很是同情,便爽快地应承了下来。看着囡囡的耳朵因为间歇性失聪,沅玑便打定主意,要给囡囡治好耳朵。

    那一边,赢威正在与囡囡玩耍,二人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小赢威拍着自己胸脯道:“我叫赢威,你叫什么,我保护你。”

    看着囡囡眨巴着大眼睛不说话,赢威说道:“你怎么了,不理我,你知道吗,我可强壮了,不信,你来打我一下。”

    赢威挺起胸膛,示意囡囡向自己出掌,囡囡以为赢威要试试自己的功力,便想起赢稷交给自己的武功,向着赢威一个前推掌,小赢威哼都没哼一声,便被打翻在地,四处看了看,终于看到如歌跑向自己,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嘴里咕嘟着:“不疼,不疼,不疼。”

    赢煜正在跟沅玑说话,看到赢威被打翻,慌忙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囡囡指了指赢威,做了一个前推掌地动作,沅玑走了过来,将小赢威抱在怀里,“威儿很坚强,不哭啊,疼吗?”

    赢威抹了抹眼泪,从母亲怀里跳了下来,向着囡囡一拱手:“你,厉害,等我长大了,我再保护你。”逗得沅玑和赢煜开心地笑着,这小家伙,原来是没打过人家。沅玑抱着囡囡,如歌抱着赢威,一家人在府中美美地度过了一天快乐时光。

    翌日,赢煜与沅玑来到秦王宫,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像是一道道封锁线,将快乐和自由封禁在其中,这里,亲情友情都不值一提,权力蒙蔽了所有人,一个心地善良的完人,也会被腐蚀。

    跨过正阳门,便看到了秦王宫前殿高大的擂台,惠文后与芈八子分别位列首座,甘茂,樗里疾,魏冉等人续下而坐。甘茂为裁决者,正与樗里疾等人在那里谈天论地,樗里疾露出满脸笑容,对着众王子指指点点。

    赢煜到了后,坐在樗里疾身侧,看着欢乐的二人,“两位大人,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樗里疾微微乐道:“当然是聊我家赢煜为何不上呢,你倒是悠闲,当看客,我俩就不理解了,你咋就不爱凑这个热闹呢。”甘茂捂着嘴,在樗里疾跟前嘀咕了几句,樗里疾嘿嘿直笑,赢煜笑骂道:“两个老男人,肯定吐不出象牙,说啥呢?”

    甘茂咳了一下,清清嗓子,笑道:“当然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了呀,有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谁还稀罕秦王呀。”

    赢煜不自禁地瞥了一眼沅玑,微风中秀发飞扬,确实美得不可方物。

    “哎,丞相,你到底哪头的呀,别一会拉偏架,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甘茂一拍大腿,笑着道:“你看你,我你这头的,你说你咋了就不上,我俩还等着你带兄弟们起飞呢。”

    赢煜白了一眼,说道:“去,真是,话说你俩看好谁?”两人相视一笑,抿抿嘴不说话,“两个老东西,真没劲。”赢煜转过头,不搭理二人。

    看着时辰将到,甘茂站起身,环顾着众人道:“今日,我大秦比武定王子,武胜者,尚需文试,二者参合,众位都是见证。六国派遣使者也都列坐,观看我大秦演武,诸王子务须点到即止,伤到他人亦算输,不可使用暗器,不可用毒,遵守规则,如此,才可信服,众王子若是准备妥当,即可上台。”

    赢煜环视四周,果然六国使者都有在场,燕赵两国支持赢煜,楚国支持公子嬴芾,魏国则支持赢壮,因此,他们之中的使者便显得很是活跃,赵武灵王派遣赵胜来观礼,燕国则是秦开,楚国那一个不认识,却也是一表人才,魏国则是风度翩翩的信陵君,赢煜此前与信陵君有过交手,信陵君身侧站着五个人,怀中抱着一名三五岁的孩童,看长相倒是与赢威有几分相似,头上的短发自然下垂,我们现代称之为垂髫,很是可爱。

    如歌带着赢威和囡囡在场下玩,信陵君身侧的孩童也在怀里坐不住,要下来一起玩耍,这个孩童便是李穆,信陵君身侧的五人便是中条五鬼,五人将李穆放了下来,三个孩童便在场下四处玩闹,看着有如歌陪在一侧,沅玑便没有多注意,母子间最亲近的距离,便这样岔开了。

    众人眼睛都盯着擂台,此次参与夺嫡,公开透明,想要当秦王,靠本事来挣,三大公子赢面最大。甘茂一声令下,就看到一人施展轻身功夫上了擂台,拱手道:“公子赢壮,请各位兄弟。”

    赢壮虽不如赢荡那么孔武有力,可也是军旅之人,手中功夫在诸王子中已经算是上乘,此手身轻如燕,博得台下一众喝彩,很多王子看到赢壮上台,顿时便没了勇气上台。

    芈八子看了一眼自己儿子,赢芾会意一下,身着黄色披风,一个纵跃,来到台上,赢芾是芈八子鼎力支持者,其武学承自魏冉,霸道刚猛,开始便是压轴大戏,两大实力派同台竞技,精彩程度直接拉满,输的一方便处在绝对劣势。

    “壮哥哥,请。”赢芾摆好阵势,呈猛虎之资,魏冉看到后认可地点了点头,别的不讲,气势上算是很足了。赢壮也不示弱,双手握拳,黑色披风在微风中飘荡,赢壮年长,说道:“芾王弟,请。”

    赢芾挥拳杀到,与赢壮接战在一起,二人对彼此都相对熟悉,试探性地进攻便省了好多,想要取胜,只能是寻求对方的破绽,如此关键的长喝,落入下风便会对心态形成压制,手上功夫便不能全力发挥。

    赢芾拳劲威猛,若猛虎下山,进攻之势绵绵不绝,但体力消耗也是严重,以极致的进攻迅速击败赢壮。“这赢芾看着深得你的精髓呢,赢壮看着有些招架不住呢。”芈八子转头看向魏冉,魏冉笑道,“他离高手差得远呢,若是碰到硬茬,他两回合都撑不下来,也就能跟赢壮这二把刀走得有来有回,要想速胜,便不能畏首畏尾,你看赢壮,毕竟是军旅之人,为了取胜,连摔跤都用上了,赢芾有点死板了,怕是有危险。”魏冉的点评不无道理,

    “孩子嘛,总得有一些成长空间,都像你,有个好师傅,三五日便进境神速。”

    魏冉摆摆手,“你呀,平日里看着强势,到孩子这心就软,你但凡让他跟我好好学,赢壮能撑到现在?”芈八子抿嘴笑着,“好好,老姐姐错了,下次定心狠一点。”赢壮直觉呼吸急促,赢芾攻势一波强过一波,劲力浑厚,多日不见,进展竟是如此神速,他只能四下奔走,将赢芾代入到自己的节奏,赢芾一套拳法打完,被赢壮拦挡完后,心里未免急躁。赢壮抓住机会,迅速近身,背身短打,这是军中强项。

    如此一来,赢芾的劣势便非常大了,一个不留神,被赢壮在背上与肚子上接连击打四五下,愈发急躁的赢芾没有了自己的进攻节奏,被赢壮一个背身锁喉,赢芾来不及防备,此战就此败了。心灰意冷的赢芾下了台,来到母亲身侧,“母亲,孩儿败了。”

    芈八子笑道:“败了就败了,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败在哪里,方有下一步的胜利,侬晓得无?”芈八子温柔体贴地看看赢芾,摸着赢芾的头,“日后好好跟着舅舅历练,切莫再贪玩。”

    赢芾失落地说道:“哦。”赢壮立在台上,向着场下众人道:“可有再来挑战者,赢壮恭候。”环视一周后,正待要转身下台,却见一人猛的跃上台,场下众人尽皆一惊,赢壮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我在秦国未曾见过。”

    来人拱手道:“在下赵国公子赵胜,对秦国君位毫无兴趣,只是秦国比武,赵胜想试试身手,赵胜也是王子,身份相符,公子可能迎战?”赢壮哈哈大笑,“秦国自古就无怯战之理,阁下既然想试试,那就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