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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蹊跷的蜜月

    2021年12月21日,星期二,南京,冬至。

    清晨,天空微微泛亮。伴随着阵阵凛冽的寒风沙沙吹过,天空飘起了牛毛细雨。

    窗外,一片片巴掌大小的梧桐叶被寒风从枝头揪下,像是没了娘的孩子,被扔在半空中胡乱地飘来荡去。最后重重地砸在宿舍前那片水泥地面上,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这是一个睡懒觉的好天气。

    此刻,男生宿舍2号楼411室内,四张床上正此起彼伏地发出粗细不一的鼾声。

    “老公!起床了!老公——,起来了……”一阵妖娆性感甜到掉牙的妩媚女声从靠近窗户的那张床铺上钻了出来。

    马定波缩了缩身体,躲在被筒里,眯着惺忪的眼睛,摁掉了手机闹铃,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5点45分。

    他揉了揉眼,从被筒里探出头,看了一眼窗户,薄薄的窗帘微微泛亮,伸手将窗帘掀起一角,朦胧的玻璃上挤满了细细的雨点。

    他习惯性地用指尖按了一下玻璃,瞬间指肚周边的玻璃上围成了一圈白雾,冰凉的触感从指端传来。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晨。

    南京湿冷的冬天,让大多外地来的学生很不适应。这里没有暖气,早晨起床的时候,厚厚的被褥外侧像是落了一层冰霜。

    每年进入十二月份,起床就变得很艰难。

    5分钟后,那妖娆妩媚的闹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惊动了邻床的来老二,他用脚狠狠地蹬了蹬马定波的床头,铁质的床板发出“咚咚”地怒吼声。来老二几近愤怒地说道:“老三,把你那个变态的闹铃关掉,吵死人了。”

    摁掉闹铃,马定波不舍地从被筒里钻了出来,套上一件毛衣,急匆匆地提着暖水壶去水房简单地洗漱后,对着挂在墙面上的那块三张扑克牌大小的方镜整理了一下头发,套上一件羽绒服出门去了。

    今天如此早地起床,并不是要去图书馆陪女朋友看书。

    虽然他也很想有个女朋友,也想腻腻歪歪地两个人头抵着头挤在一起看同一本书,可是天不如人愿,历史系的男生是所有专业中存在感最差的那种,和金融学院、计算机学院的那些未来职场红人们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马定波身高一米八九、体重八十六公斤,宽肩细腰、体格强魄、酷爱运动的他不仅身材一流,小伙子更是眉清目秀、仪表堂堂,外加一头天生卷发让他毫无悬念地荣登南大历史系第一帅哥的宝座。

    可即便如此帅气逼人,依旧无法逃脱“俗人们”对专业的歧视。别说外语系那些校花们了,就连本系的这些恐龙们要么埋头考研懒得理他,要么就是被一帮理工男给泡走了,也无暇顾及到他。

    不过,今天他没有那份去图书馆陪鸳鸯们读书的“雅兴”,他要赶去校外那家叫作“李大嫂水晶饺”的早点铺子,那是昨天他和父亲在电话里约好今早六点见面的地方。

    ……

    昨天中午在食堂吃完午饭,出了食堂大门刚走到外语系的那栋女生宿舍楼下,马定波的手机忽然响起。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马玉龙”三个字,他有几分诧异。

    马玉龙是父亲的名字。

    父亲几乎很少打电话过来询问他的生活和学习情况,每次都是自己打回去问问他生活的怎么样。除了昨天,马定波几乎都想不起来自己来南大读书的这3年多,父亲有没有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

    马定波的老家是AH宣城,那是一个典型的皖南山区,徽派建筑和徽文化的发源地。

    三岁那年,母亲就病死了。现在,除了从家中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里还能依稀看见母亲模糊的模样外,马定波对母亲的概念已经很陌生。

    父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区农民,老实巴交一辈子和屋后的那片山林打交道。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还不到三十岁,在山区农村里,一个死了老婆还带着一个光屁股儿子的男人,是注定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瞧得上的。

    更何况,还是像父亲这样一个被人非议了多年的人。在马定波的记忆中,父亲一直少言寡语,平时除了做农活几乎很少与人来往,即使是和儿子之间也是少有沟通。

    可能正是父亲的沉默寡言,让他的身上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这些年来,在父亲身上一直有一个谜团让马定波百思不解。每一年的冬至前后,父亲都会从老家辗转各种交通工具来一趟南京,从未间断过。而且他也从未和任何人解释过,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定波听父亲的叔叔,也就是马定波的二爷爷说过,其实父亲在结婚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帅小伙,个又高、面相也俊朗。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幽默健谈的年轻人。父亲读过高中,在那个年代也算是个文化人了。这样的小伙或许在城市里吃不开,但在那个皖南山村里,可是村姑们心中的白马王子。锅盖上的馒头,香的很。

    马定波的外公是乡政府的非编职工,他原本希望女儿能嫁到县城里去,从此彻底摆脱农民的身份。

    可是没想到母亲却悄悄地和乡里的“白马王子”谈起了恋爱,不久便珠胎暗结。外公也是个豁达开明的人,见父亲相貌堂堂,也就暗许了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一双鸳鸯喜结良缘。结婚后,外公提出由他出资,让父亲带着母亲到南京玩几天,就像外国人说的那样——“度蜜月”。

    事情怪就怪在那次南京蜜月之行。

    小两口前前后后在南京开开心心地玩了一个多星期,回到老家不久,马定波的奶奶就发现自己的儿媳妇怀孕了。这是喜事,按理说全家人应该欢天喜地才对,可是让大家欢喜不起来的是马玉龙的态度。

    马玉龙自从南京回来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天要么默默不语,要么一个人跑到后山对着远方胡言乱语。慢慢地村里有人开始私下里议论,说马玉龙在南京被人打了,脑子被打坏了。

    马定波奶奶怎么都不信,自己的儿子会突然一下子变成一个精神病人,就问马定波的妈在南京到底发生了什么。马定波的妈也说不上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在马定波奶奶不停的追问下,过了好半天马定波的妈才若有所思地说:“有一天,睡到半夜,玉龙他一直睡不着,后来起身说是要出去抽根烟,我当时困的很,就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他才回来。”

    马定波奶奶好奇地看向马定波的妈,警觉地问:“他出去抽烟的时候被人打了?”

    “没!”马定波的妈喏喏地答道。

    “那有什么不对劲的嘛!”马定波奶奶有点失望。

    马定波妈有点害羞地说:“他刚回到房间的时候还好,睡了没一会,就不停地想要那个。”

    马定波奶奶听明白了儿媳妇话中的意思,顿了顿才说:“你们刚结婚,这也正常呀。”

    “可是……”马定波妈看了看房门外,见没人才小声地说,“他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我们原本不打算现在就要孩子,所以平时都比较在意,避孕措施做的也比较齐全,可是他那天晚上根本就不听劝,怎么说他都不愿意……带套。”说完,马定波妈羞臊地低下头。

    “除了这呢?”马定波奶奶继续问。

    “在南京那几天,他还好。后来回到家他就慢慢变得不愿说话,有时候整夜整夜的不睡觉,一个人对着窗子发呆。那天我告诉他我怀孕了,他像是没听到一样,我说了两三遍他才哼了一声。”

    “那没被人打,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马定波奶奶不解地说,“难道是在南京撞邪了?”

    婆媳二人,绝望地相互对视着。她们非常迫切地想知道,那天晚上在马玉龙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直到几年后,她们相继死去,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