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测试与底牌
下午操场的热浪滚滚，可即便是这样，体能测试依然是要进行的。
入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告知，运动课没有期末考，而是转变为了每周都会有的体能测试，每次的分数都会被记录下来，最终平均分和表现分加起来如果不达标，则会判不及格。
这对于体能本就不太好的学生来说简直是要了命。
这是一间很不同寻常的学校，学校的风评呈现出了两种十分极端的走向。面对诸多奇怪的布置和要求，大部分人其实一开始都是接受不了的，比如寒暑假分别只有10天和15天，每个班级大一开班的时候就会布置下去的大任务，还有要命的高强度体能测试，在重重压力和外界质疑的声音中，如果不是校内心理辅导部门的高度活跃，可能学校已经栽倒在开办的第一年。
学校招收新生的规矩并不像其它院校一般固定时间，更像是个敞开的大门，只要你迈得过他们的门槛，那就可以进来，一年四季，从未停歇。换句话说，学生的毕业时间也不是固定的，一年十二个月中随时都有新班级开设，一年十二个月里面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毕业，但很可惜，大部分学生都是常规招进来的，只有极少的班级体验到了这一则特殊的招生规则。
对于这些特殊的规则激起的波澜，已经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平复，当特殊被习惯，也会慢慢变得普通。
不过，这座学校终于是在今年迎来了例外，这一级的大一新生，是办学以来的第一例，一共48个班，全都是提前入学。
他们这一级将是今年最后一批大一新生，学校在招满48个班后破天荒地不再进行招新，这不是因为他们这一级有多特别，而是因为学校没有多余的地方容纳。
就像字面意义一样，已经满了，再也塞不下了。
光是这个操场，看上去就像是个小草原一样，周围如果再搭一圈看台，就算说这是个大型运动赛事场馆也不会有人怀疑吧，这样的学校，真的是因为没地方了才不再招生吗？关零坐在远离人群的另一侧，无端地发散着思维。
体能测试的第一阶段是冲刺长跑，还剩下最后一组女生在做准备，跑完的已经在另一端的阴凉处乘凉，他们不自觉地和两三要好组成了一个个小圈子，七嘴八舌地预测着最后一组的成绩，云墨作为新同学，自然是被分配在了最后一组，也就成为了大家关注的重点。
跑道起点和这端离得很远，这边的阴凉处也不是终点，不过倒也还是能够依据着装分得清是哪几个人。远远地能看到几个女生已经摆出了蹲踞式的姿势，只有一人只微躬了身体，在一片压下的身影之中如一根独自竖起的旗帜。
关零重新聚焦在了远处的云墨身上，他并不好奇她的体能测试结果，就只是这么看着，什么也不想。
起点上，那名看上去带着些书生气质的瘦弱眼镜老师手执发令枪，毫无征兆地按下，几名女生几乎同步起跑，一小会间隔后枪声才传到阴凉处。
快！很快！
她所在的位置靠近内侧跑道，这是最容易彰显优势也最不容易彰显优势的位置，她以肉眼可见的提速，一个又一个地越过了前面的身影，整个赛场就像是她独角戏的舞台，此刻正在上演着一骑绝尘，她以一种超乎意料的速度，迅速地完成了比赛。而她经过乘凉处附近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游刃有余，连关零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高调。
“怎么样？”
她没有理会计分老师，过了终点后继续保持着高速绕了半圈，跑到了关零面前，那得意的表情就像是小女友在朝着男友耀武扬威。
“挺好。”
关零的回应没有如众人预料那样热烈，只是很平静地回应着，不是他舍不得说话，只是周围的目光都投在了他们两人身上，他不想再闹出些什么事情了，关注在身上的目光越多，越不利于他行事。可他并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反而越是会激起人内心的八卦。
内向的人谈恋爱都喜欢藏着掖着，又想公告全天下，又羞于人前开口，这恰恰是大家最喜欢起哄的一类，在所有人眼中，关零俨然是这么一个男孩。
“考虑得怎么样？”她坐在了他身旁，靠得很近，声音很轻，一点也不像刚跑完步的样子。
“你看上去应该不像那种追着要结果的急性子。”关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同样轻声地问着，“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
“从三伏知道你的事情开始，只不过中途方案有几次变更，变成了现在这样。”她就这么坦然地说了出来，毫无遮掩。
“我们之间没有有效的约束，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捅我一刀，同样你也不会放心将后背露给我。”关零摊牌道。
“从不是我们的主动导致现在这种局面，我也是很嫌麻烦的，否则知道你的事情后就应该第一时间找上门，或者将你的情报出售出去。”云墨顿了顿，“确实我们之间不会有强效的约束，我们不会产生足以托付生命的信任，只需要在同一条船上各自为战就行了。”
“那你非要扯上我干什么？”关零不解。
“你是必要的，而且现在没有其他选择......”她看上去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始终不成句，完全颠覆了关零对她的固有印象，在关零的印象当中，她所做的所有事都应该已经剔除了犹豫的可能性，“行吧......作为合作的诚意，我可以再告诉你三件事。”
“第一，我的全知，现在已经近乎全面失效。第二，我目前无法回去，和上面完全失联。”她的手指朝上指了指，眉头轻抬示意，“第三，如果你不参与进来，凭我最后一次的感知，这座城市将会是灾难降临的第一站，所有生物都会死，不管是人，还是异类们。”
她的声音本来就压得很轻，在说这三件事的时候更是快要听不见的小，她严肃的表情因越靠越近而放大，四目相对之中，似乎都想要透过对方的心灵之窗去窥探最深层的想法，关零能够清楚看到她水碧般的清透双眸里映着自己的样子。
“哇哦~~~~~~~~~”
哗声四起，将两人从各自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关零这才发现，他们的脸近到快要贴到了一起，唇瓣已经突破了陌生人的安全距离，再近上几分，也许就能体验到对方的体温，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春情花开，情到浓时不自禁。
他移开了视线，后仰的动作有几分僵硬，身体同时往后挪动了几分，不再看云墨，看上去像是很不自在的样子。而云墨的双目仍然紧盯着他，她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耷下去的眼皮无声地表达着她渐起的怒意。
“想好了再找我，希望是我所希望的答复。”
她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起身离开，没有再刻意压着声音，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
她这怎么说着说着又自己走了……关零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兄弟，你这样，不行的。”
几个身影在关零被包围之前率先抢光了他周围的位置，董秉安一手搭在他的肩头，一副过来人的语重心长。
“恩？”他还没回过神来。
“不要发出这种声音，这样显得你很呆。”董秉安拍了拍关零的肩膀，“虽然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确实不太好，但是有个成语叫做浅尝辄止，大家都能理解的，不要因为别人的影响而错过一些重要的事情。”
“不是......”关零反应过来了，有些失笑，“至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你不懂女人呐......她不顾形象地主动公开，都没有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的打算，不管是不是因为恋爱脑，至少这一刻她是全身心向着你来的啊，名声对一个人多重要啊，虽然我们这些旁观的人也不清楚你们之间是什么情况，但是该勇敢的时候，不要犹豫啊。”董秉安语重心长地说道。
主动公开......也许并不是因为她的心急，而是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用主动公开这种方式，来达成合作。她很坦白地将自己的底牌掀开来了，可自己仍然是一副没什么反应的表情......全知给她的优势，也许会让她习惯了事事掌握的感觉，在这里的碰壁，应该对她来说是很受挫的一次体验。关零突然就明白了。
“你换个身份想想看，她这一发全力以赴的直球，结果你就因为旁边的人起哄一下，就想要退缩，你们靠得那么近，你都没有感受到她眼里的期盼吗？你们这临门一脚的时候，你这么一缩，一个后仰，一个后退，动作是很小，但也是最伤人心的啊。”董秉安叹了一口气，像是要将一整树的叶子都叹黄。
是啊，这种大事面前，她那么认真，他却还是因为别的杂念而分心，这一退的动作，也许刚好是最后一根稻草，燎原的火星，假设她说的都是真的话......那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突然间她就怒气冲冲地走开了......可谁又能知道，这会不会是她的又一次算计呢？关零暗自想道。
“当左右没有了选择，身后也没有了退路，她只能朝前走了呀，可如果她目光所向的那个人都无法回应她的期待，那这一路上的冒险都会变成自作多情的唐突。”董秉安拍着关零的肩膀，“接下来要怎么做，你应该懂吧？”
“好像......懂吧？”关零随口应付着，脑子里仍然在考虑着云墨的提议。
“那还不赶紧追上去啊！”董秉安用力一推他的背。
“啊......哦......”
旁边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不少，而关零被董秉安退了那么一把有些踉跄地站起了身才发现，直面这么多目光的包围让他很不习惯，所有人都在配合着起哄，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群人在围观着猴子拿火点鞭炮，而他就是那只猴子。
他也配合着演出了这场猴戏，看上去有些急匆匆地小跑着朝云墨离开的方向追去。
“可以啊，采花贼，你这几句话说得头头是道，想不到你这么个风流成性的变态小偷，居然有这么深刻的体会，不愧是被女人伤透过的男人哦。”看着关零跑远了，旁边的一个女生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用肘臂捅了捅董秉安，大大咧咧地笑道。
“切，那几句都是抄的。”董秉安一改温良劝导的模样，又变回了那副吊儿郎当，“大姐，我只是长得比较风流，能不能别老采花贼采花贼地叫，都说了上次的内衣是我在楼下捡到的......”
“是是，是你捡到的，喂，我问你，你是不是有点什么独家的料啊，爆点来听听啊老弟。”女生丝毫不在意他的辩解，似乎已经认定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什么爆料？”
“据我所知，你这人应该不是那种那么热心肠的人，可你这劝得有板有眼的，要不是掌握了些什么内幕，你怎么敢这么整？”
“因为这是你们想要的啊。”董秉安一耸肩膀。
“什么？”女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睛一蹬，“董秉安，是你在怂恿他逃课，关我们什么事！”
“你们很搞笑啊。”董秉安嗤笑一声，脸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只是眼睛眯了起来，“云墨一过来，你们就恨不得把耳朵长到十米长好听到他们的悄悄话，等到云墨和关零之间闹别扭了，又想要过来八卦，别说不是啊，不然你们现在围在这里干嘛，大热天的取暖吗？人家怎么样关你们什么事，他们两就算白天吵架晚上传宗接代也轮不上你们操心啊。还内幕呢，都觉得我是有什么内幕才去劝的吧，不然他们都走了还围在这里干嘛，关心背后的原因令全球暖了多少度吗？说白了你们就是想看人剖肚子而已，不是吗？”
他这一番话看似没头没脑，也没有指名道姓，可周围的人却都有一种他在指着自己鼻子骂的感觉，人群一下就炸开了。
“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还有脸来说我们！”
“就是啊，我就喜欢在这里乘凉不行吗，用得着你管？”
“当然人家怎么样都不关我事，那我八不八卦又关你什么事？”
“我看你就一沙比，别人都还没八卦呢，就你最勤奋，装什么呀！”
“圣人哥说得很有道理，那么请问你刚才是为什么这么积极呢？”
周围七嘴八舌地对他声讨着，可他却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同寝室舍友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可他仍自顾地起了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然后迈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为了自己的愉悦而行动，其实坦白承认了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感谢你们这副抓耳挠腮的着急样子，让我享受到了第二份愉悦。”
董秉安摆着手，看不到他那笃定又散漫的神态，可那背影仍像是在嘲笑在场的所有人。
入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告知，运动课没有期末考，而是转变为了每周都会有的体能测试，每次的分数都会被记录下来，最终平均分和表现分加起来如果不达标，则会判不及格。
这对于体能本就不太好的学生来说简直是要了命。
这是一间很不同寻常的学校，学校的风评呈现出了两种十分极端的走向。面对诸多奇怪的布置和要求，大部分人其实一开始都是接受不了的，比如寒暑假分别只有10天和15天，每个班级大一开班的时候就会布置下去的大任务，还有要命的高强度体能测试，在重重压力和外界质疑的声音中，如果不是校内心理辅导部门的高度活跃，可能学校已经栽倒在开办的第一年。
学校招收新生的规矩并不像其它院校一般固定时间，更像是个敞开的大门，只要你迈得过他们的门槛，那就可以进来，一年四季，从未停歇。换句话说，学生的毕业时间也不是固定的，一年十二个月中随时都有新班级开设，一年十二个月里面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毕业，但很可惜，大部分学生都是常规招进来的，只有极少的班级体验到了这一则特殊的招生规则。
对于这些特殊的规则激起的波澜，已经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平复，当特殊被习惯，也会慢慢变得普通。
不过，这座学校终于是在今年迎来了例外，这一级的大一新生，是办学以来的第一例，一共48个班，全都是提前入学。
他们这一级将是今年最后一批大一新生，学校在招满48个班后破天荒地不再进行招新，这不是因为他们这一级有多特别，而是因为学校没有多余的地方容纳。
就像字面意义一样，已经满了，再也塞不下了。
光是这个操场，看上去就像是个小草原一样，周围如果再搭一圈看台，就算说这是个大型运动赛事场馆也不会有人怀疑吧，这样的学校，真的是因为没地方了才不再招生吗？关零坐在远离人群的另一侧，无端地发散着思维。
体能测试的第一阶段是冲刺长跑，还剩下最后一组女生在做准备，跑完的已经在另一端的阴凉处乘凉，他们不自觉地和两三要好组成了一个个小圈子，七嘴八舌地预测着最后一组的成绩，云墨作为新同学，自然是被分配在了最后一组，也就成为了大家关注的重点。
跑道起点和这端离得很远，这边的阴凉处也不是终点，不过倒也还是能够依据着装分得清是哪几个人。远远地能看到几个女生已经摆出了蹲踞式的姿势，只有一人只微躬了身体，在一片压下的身影之中如一根独自竖起的旗帜。
关零重新聚焦在了远处的云墨身上，他并不好奇她的体能测试结果，就只是这么看着，什么也不想。
起点上，那名看上去带着些书生气质的瘦弱眼镜老师手执发令枪，毫无征兆地按下，几名女生几乎同步起跑，一小会间隔后枪声才传到阴凉处。
快！很快！
她所在的位置靠近内侧跑道，这是最容易彰显优势也最不容易彰显优势的位置，她以肉眼可见的提速，一个又一个地越过了前面的身影，整个赛场就像是她独角戏的舞台，此刻正在上演着一骑绝尘，她以一种超乎意料的速度，迅速地完成了比赛。而她经过乘凉处附近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游刃有余，连关零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高调。
“怎么样？”
她没有理会计分老师，过了终点后继续保持着高速绕了半圈，跑到了关零面前，那得意的表情就像是小女友在朝着男友耀武扬威。
“挺好。”
关零的回应没有如众人预料那样热烈，只是很平静地回应着，不是他舍不得说话，只是周围的目光都投在了他们两人身上，他不想再闹出些什么事情了，关注在身上的目光越多，越不利于他行事。可他并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反而越是会激起人内心的八卦。
内向的人谈恋爱都喜欢藏着掖着，又想公告全天下，又羞于人前开口，这恰恰是大家最喜欢起哄的一类，在所有人眼中，关零俨然是这么一个男孩。
“考虑得怎么样？”她坐在了他身旁，靠得很近，声音很轻，一点也不像刚跑完步的样子。
“你看上去应该不像那种追着要结果的急性子。”关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同样轻声地问着，“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
“从三伏知道你的事情开始，只不过中途方案有几次变更，变成了现在这样。”她就这么坦然地说了出来，毫无遮掩。
“我们之间没有有效的约束，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捅我一刀，同样你也不会放心将后背露给我。”关零摊牌道。
“从不是我们的主动导致现在这种局面，我也是很嫌麻烦的，否则知道你的事情后就应该第一时间找上门，或者将你的情报出售出去。”云墨顿了顿，“确实我们之间不会有强效的约束，我们不会产生足以托付生命的信任，只需要在同一条船上各自为战就行了。”
“那你非要扯上我干什么？”关零不解。
“你是必要的，而且现在没有其他选择......”她看上去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始终不成句，完全颠覆了关零对她的固有印象，在关零的印象当中，她所做的所有事都应该已经剔除了犹豫的可能性，“行吧......作为合作的诚意，我可以再告诉你三件事。”
“第一，我的全知，现在已经近乎全面失效。第二，我目前无法回去，和上面完全失联。”她的手指朝上指了指，眉头轻抬示意，“第三，如果你不参与进来，凭我最后一次的感知，这座城市将会是灾难降临的第一站，所有生物都会死，不管是人，还是异类们。”
她的声音本来就压得很轻，在说这三件事的时候更是快要听不见的小，她严肃的表情因越靠越近而放大，四目相对之中，似乎都想要透过对方的心灵之窗去窥探最深层的想法，关零能够清楚看到她水碧般的清透双眸里映着自己的样子。
“哇哦~~~~~~~~~”
哗声四起，将两人从各自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关零这才发现，他们的脸近到快要贴到了一起，唇瓣已经突破了陌生人的安全距离，再近上几分，也许就能体验到对方的体温，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春情花开，情到浓时不自禁。
他移开了视线，后仰的动作有几分僵硬，身体同时往后挪动了几分，不再看云墨，看上去像是很不自在的样子。而云墨的双目仍然紧盯着他，她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耷下去的眼皮无声地表达着她渐起的怒意。
“想好了再找我，希望是我所希望的答复。”
她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起身离开，没有再刻意压着声音，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
她这怎么说着说着又自己走了……关零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兄弟，你这样，不行的。”
几个身影在关零被包围之前率先抢光了他周围的位置，董秉安一手搭在他的肩头，一副过来人的语重心长。
“恩？”他还没回过神来。
“不要发出这种声音，这样显得你很呆。”董秉安拍了拍关零的肩膀，“虽然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确实不太好，但是有个成语叫做浅尝辄止，大家都能理解的，不要因为别人的影响而错过一些重要的事情。”
“不是......”关零反应过来了，有些失笑，“至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你不懂女人呐......她不顾形象地主动公开，都没有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的打算，不管是不是因为恋爱脑，至少这一刻她是全身心向着你来的啊，名声对一个人多重要啊，虽然我们这些旁观的人也不清楚你们之间是什么情况，但是该勇敢的时候，不要犹豫啊。”董秉安语重心长地说道。
主动公开......也许并不是因为她的心急，而是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用主动公开这种方式，来达成合作。她很坦白地将自己的底牌掀开来了，可自己仍然是一副没什么反应的表情......全知给她的优势，也许会让她习惯了事事掌握的感觉，在这里的碰壁，应该对她来说是很受挫的一次体验。关零突然就明白了。
“你换个身份想想看，她这一发全力以赴的直球，结果你就因为旁边的人起哄一下，就想要退缩，你们靠得那么近，你都没有感受到她眼里的期盼吗？你们这临门一脚的时候，你这么一缩，一个后仰，一个后退，动作是很小，但也是最伤人心的啊。”董秉安叹了一口气，像是要将一整树的叶子都叹黄。
是啊，这种大事面前，她那么认真，他却还是因为别的杂念而分心，这一退的动作，也许刚好是最后一根稻草，燎原的火星，假设她说的都是真的话......那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突然间她就怒气冲冲地走开了......可谁又能知道，这会不会是她的又一次算计呢？关零暗自想道。
“当左右没有了选择，身后也没有了退路，她只能朝前走了呀，可如果她目光所向的那个人都无法回应她的期待，那这一路上的冒险都会变成自作多情的唐突。”董秉安拍着关零的肩膀，“接下来要怎么做，你应该懂吧？”
“好像......懂吧？”关零随口应付着，脑子里仍然在考虑着云墨的提议。
“那还不赶紧追上去啊！”董秉安用力一推他的背。
“啊......哦......”
旁边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不少，而关零被董秉安退了那么一把有些踉跄地站起了身才发现，直面这么多目光的包围让他很不习惯，所有人都在配合着起哄，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群人在围观着猴子拿火点鞭炮，而他就是那只猴子。
他也配合着演出了这场猴戏，看上去有些急匆匆地小跑着朝云墨离开的方向追去。
“可以啊，采花贼，你这几句话说得头头是道，想不到你这么个风流成性的变态小偷，居然有这么深刻的体会，不愧是被女人伤透过的男人哦。”看着关零跑远了，旁边的一个女生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用肘臂捅了捅董秉安，大大咧咧地笑道。
“切，那几句都是抄的。”董秉安一改温良劝导的模样，又变回了那副吊儿郎当，“大姐，我只是长得比较风流，能不能别老采花贼采花贼地叫，都说了上次的内衣是我在楼下捡到的......”
“是是，是你捡到的，喂，我问你，你是不是有点什么独家的料啊，爆点来听听啊老弟。”女生丝毫不在意他的辩解，似乎已经认定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什么爆料？”
“据我所知，你这人应该不是那种那么热心肠的人，可你这劝得有板有眼的，要不是掌握了些什么内幕，你怎么敢这么整？”
“因为这是你们想要的啊。”董秉安一耸肩膀。
“什么？”女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睛一蹬，“董秉安，是你在怂恿他逃课，关我们什么事！”
“你们很搞笑啊。”董秉安嗤笑一声，脸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只是眼睛眯了起来，“云墨一过来，你们就恨不得把耳朵长到十米长好听到他们的悄悄话，等到云墨和关零之间闹别扭了，又想要过来八卦，别说不是啊，不然你们现在围在这里干嘛，大热天的取暖吗？人家怎么样关你们什么事，他们两就算白天吵架晚上传宗接代也轮不上你们操心啊。还内幕呢，都觉得我是有什么内幕才去劝的吧，不然他们都走了还围在这里干嘛，关心背后的原因令全球暖了多少度吗？说白了你们就是想看人剖肚子而已，不是吗？”
他这一番话看似没头没脑，也没有指名道姓，可周围的人却都有一种他在指着自己鼻子骂的感觉，人群一下就炸开了。
“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还有脸来说我们！”
“就是啊，我就喜欢在这里乘凉不行吗，用得着你管？”
“当然人家怎么样都不关我事，那我八不八卦又关你什么事？”
“我看你就一沙比，别人都还没八卦呢，就你最勤奋，装什么呀！”
“圣人哥说得很有道理，那么请问你刚才是为什么这么积极呢？”
周围七嘴八舌地对他声讨着，可他却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同寝室舍友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可他仍自顾地起了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然后迈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为了自己的愉悦而行动，其实坦白承认了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感谢你们这副抓耳挠腮的着急样子，让我享受到了第二份愉悦。”
董秉安摆着手，看不到他那笃定又散漫的神态，可那背影仍像是在嘲笑在场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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