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干就完了呗
北庭之地，天远地寒。转秋之后，萧瑟更甚。
戚怜霜一行三人简单打理了一下身上的血污，便向竹林走去。穿过竹林，再翻过一个山头，便是北庭最大的宗门，太祖剑宗开山立宗之处。
戚怜霜打断了小陀螺的絮叨声，柔声问钱永乐，“师侄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钱永乐转头撇了一眼小陀螺，轻舒一口气。闷声回答道：“门主突然间收到消息，藏剑峰后山有鬼殇出没。有庄客偷偷潜出危峰，求救剑宗，门主十分重视。年轻一辈的弟子有很多都被派到了藏剑峰。门主说了，必要经全力保护山上的庄客百姓。”
小陀螺嘿嘿道“你已经保护了两个了。钱大侠”
戚怜霜心中微微一惊，看来这次她们遭遇的只是少数鬼殇，山中说不定还有很多正在残杀百姓的鬼殇出没。想到这里，她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藏剑峰后山之处，哪里树大林密，山势陡峭，正是鬼殇藏身的好去处啊。
曾有人形容过藏剑峰中随处可见的名贵草药，直言若得此峰一半珍物，便能换得千里河山。更有好事者编成了小调四处传唱：万丈雄峰万顷田，一田一户千金圆。卖尽峰间针头线，拉来天兵坐江山。
每年的夏秋季，大量的庄客散人蜂拥而入，争相哄抢。扰的林间飞鸟走兽无一立足之处，拼命逃窜。喧嚣过后，藏剑峰一片狼藉。花草果木，皆俯身而泣。
二十年前，北庭之地鬼殇肆虐，四处残杀藏剑峰上采药打猎的庄客百姓，鲜血流遍了藏剑峰每一处角落，岩石上，草木间，小径大路无一处不鲜红的瘆人。后来据侥幸逃得性命的人联合考证，那一日进山之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活着下山的不到一半人数。一时间，方圆百里处处素镐，户户彩蟠，哀声遍野，悲鸣不息。
鬼殇残暴如此，使得剑宗和北庭正义之士雷霆震怒。剑宗这才联合了烽火城天王府和元辰宫一众高手围剿鬼殇，那场经历了三月有余的血战自此名扬北庭，多少忠骨义士长眠于此。
戚怜霜心中越发的苦涩，看来这世道又要不太平了，这一次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她眼看着两个没心没肺还只顾着斗嘴的小孩子，心中暗自神伤了起来。守卫北庭之战我们义不容辞，哪怕流干了鲜血也无妨。只盼的你们安然无恙。
她停下了回去的脚步，眼望着日渐薄暮的西山，那一丝落日的光彩透过竹林的缝隙投射成了千万道瑰丽的剑，剑剑洞穿人的心。她脸上露出了决绝之色，出声打断了小陀螺的唠叨声。
“你们两个速回宗门，上报门主山上发生的一切，我回后山找寻门中弟子，助他们一臂之力。”
小陀螺愣了愣，急声道：“你开什么玩笑呢，咱俩那是什么交情？那是过命的交情，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我要是独自跑回去，那岂不成了龟孙子了?“
钱永乐也闷声道：“师娘，弟子要和你一起去，有很多师兄弟有可能身陷险境。我作为剑宗弟子，不能袖手旁观的”
戚怜霜急道：“今日我们猝不及防，处境很被动，你们不必做多余的牺牲，赶紧回报宗门，以求万全之策才是明智的选择，不必多言，速速回去”
小陀螺怒声道：“我不要明智，我要阿娘”
钱永乐低着脑袋偷偷的看着戚怜霜的脸，瓮声道：“小骆驼说的对”
戚怜霜脸上神情复杂，既有担心忧虑，又有无可奈何。更有那一丝丝惧怕。刚才那一瞬间的情景会一辈子成为她心中的印记。胸前青丝更显灰白。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一双凤目中闪过一丝忧色。
突然间，后山密林深处传来了几声巨响，远远的望去，山上碎石横飞，草木四散。烟尘弥漫。远远的，便看到一道人影在山峰上一闪而逝，剑气冲天像一条诡异的黑色丝带，如龙如蛇。在空中盘旋，几声沙哑的嘶吼声刺破了山中的宁静。像是野兽垂死的挣扎。
钱永乐脱口而出道：“是天乾门师子昂的苍龙剑诀，他有危险了”
小陀螺不解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钱永乐急吼吼的嚷道：“苍龙剑诀不是咱们剑宗的剑法，是他们家独传的绝学，他曾经说过，此剑诀极损人的精元道行，不到生死关头是绝不施展的。三年前我曾看过他演示过此招。”
戚怜霜心中大急，转头纵身跃起，身子像是一条灵风，轻灵摇曳。向着后山疾驰而去，空中残影一闪而逝，留下了几声“噼啪”的空气炸裂声。远远的传来了戚怜霜焦急的声音：“要么滚回宗门，要么紧跟着我，不许乱跑”
小陀螺嘿嘿一笑：“得令”
话音未落，剑光闪耀，身形如电，快速奔腾而去。
钱永乐后知后觉道：“等等我，小骆驼”随即心念微动，双脚猛踏，在空气中发出一连串破空之音。
※※※
天垂造化与万物，祸福只在一念间。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进山采药的人早已满载而归。只留一丝斜阳稀稀拉拉的从高大密集的苍松间投射到地面，清冷而孤寂。
隐隐约约中，丛林深处，有十数道身影紧紧的依靠在岩石下方的山洞里面，其中多数都是青壮年男子，个个粗衣麻鞋，手握镰刀。身上都背着采药用的编筐。框里装满了各种采摘好的草药，密密麻麻，满满当当。
只是此刻的他们看起来神情无比紧张，丝毫没有收获后的喜悦之情，脸上反倒弥漫着恐惧害怕的神情。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将要降临在他们中间一样。
一个少妇模样的女子也夹杂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虽然穿着简朴，但是容颜清秀，肤色白净。一片蓝色的饰巾箍着黑亮的长发，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半蹲着身子紧贴着石壁，身前一个约莫六七岁小女孩被她紧紧的揽在怀里。只露出两个长长的马尾和一双犹如珍珠一样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犹如暗夜中的星辰。那双睫毛上露水轻轻的沾了一下，便升腾起了一丝雾气。
一股阴冷的风猛的灌了进来，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处洞口的人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面挤去，本就狭窄的岩洞越发显得拥挤。恐惧的气息逐渐挥洒了开来。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因为挤的难受。被少妇紧紧搂在怀里的小女孩挣扎了几下，夹杂着哭声，用一种恐惧而又压抑的声音轻轻的呼唤着身后的女子“妈妈，我好怕”，声音刚落，女子忙忙的用一只手捂住了小女孩的嘴，只是已经晚了。
这一声轻唤犹如晴天炸雷，在这个几乎让人窒息的环境中格外显眼。众人本就心神高度紧张，此时哪怕一枚针跌落地面都能掀起他们心中无尽的浪涛。更何况是小女孩这一声轻唤，声音虽然不大。却足够让这一群人炸窝。众人脸色大变，旁边的几人慌忙伸出手一起去堵女孩的嘴。靠外面站的人更是吓的脸色铁青，仿佛见了鬼一样。连呼吸都暂停了下来。
此时挤在洞口的一个中年男子疯了似的转身就往人群里面挤，脸上神情狰狞，像一头恶鬼疯狂的咆哮道“去你娘的小杂种，你是想害死老子吗，老子死也要拉你们这两个破烂货垫背”一边咆哮一边狠狠的将手中的镰刀甩了出去。众人大惊失色，乱成一团。一年岁稍长的汉子眼疾手快，一把将镰刀夺了过来。旁边几个人一起动手将哪个疯癫之人紧紧的挤到石壁上。那年长的汉子一抖手，扯下腰间捆绑的粗布揉成了一个圆球。狠狠的塞进了那人的嘴中。那人使劲挣扎着，嘴里还呜呜乱叫，但终究被几个人合力制服，再也无法动弹。眼睛却凶狠的盯着小女孩，像只吃人的恶鬼。
小女孩美丽的大眼睛里泪水慢慢的滑落了下来。但是再也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少妇脸色苍白，神色惶急。嘴唇微微的动了动，仿佛是祈求大家的原谅，但终究没敢说出一句话来。她微微的向着众人躬了下身子。然后低下头轻轻的吻了吻小女孩的额头。使劲抱了抱她。
过了好一会儿，骚乱渐渐的平息了下来。洞里又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只是气氛越加的沉闷，烦躁。偌大的洞中只有微弱的呼吸声一起一伏。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丝阳光慢慢悠悠的从洞口枝丫的缝隙当中飘了下来，直直的照在了他们的脸上。或许是神经崩的太久了，或许是人性终究向往光明。当这缕阳光洒进洞里的时候，他们脸上的神情微微的缓和了一点。就连呼吸也自然了起来。
挤在最外面的那人轻轻的伸出了手，在阳光下上下的翻着手掌，然后一张一松，乐此不疲。好像要将它抓在手心里。接着他转过头，向着众人无声的笑了笑。这一笑，瞬间让大家的心绪放松了很多。脸上也都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就连被紧紧控制住的哪个暴躁汉子也没有了刚才的戾气，嘴里虽然还塞着麻布，但脸上的横肉已经安稳了下来。
一条长长的虫子散发着猩红的光泽从树枝缝中伸了出来，与阳光一起落在了洞口男子的手上，还在对着众人扮鬼脸的男子脸上突然一僵，明显的感觉到了手心的湿滑。他慢慢的转过了头，眼前闪过一丝红色，只是瞬息之间他的眼中已失去了光芒。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他的身体便无声无息的靠在了石壁上，脑袋微微的耷拉了下去。
身后众人看到了他的异样，神情又紧张了起来。有两个人不明所以轻轻将他的身子搬转了过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幅恶鬼般的情景。只见那人两只眼珠已消失不见，眼眶处只剩两个深深的洞，还有血丝慢慢的渗了出来。脸皮紧贴着骨头，血肉消失殆尽，彷如骷髅般狰狞可怕。一条猩红的长虫慢慢的从他的嘴里滑了出来，从树枝缝中缩了回去。
而那张不人不鬼的脸吐出了最后一口浊气，缓缓的跪倒在了一群人的前面。然后，脑袋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样耷拉在胸口微微的晃动着。
深入灵魂的恐惧钻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洞中死一般的寂静。
戚怜霜一行三人简单打理了一下身上的血污，便向竹林走去。穿过竹林，再翻过一个山头，便是北庭最大的宗门，太祖剑宗开山立宗之处。
戚怜霜打断了小陀螺的絮叨声，柔声问钱永乐，“师侄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钱永乐转头撇了一眼小陀螺，轻舒一口气。闷声回答道：“门主突然间收到消息，藏剑峰后山有鬼殇出没。有庄客偷偷潜出危峰，求救剑宗，门主十分重视。年轻一辈的弟子有很多都被派到了藏剑峰。门主说了，必要经全力保护山上的庄客百姓。”
小陀螺嘿嘿道“你已经保护了两个了。钱大侠”
戚怜霜心中微微一惊，看来这次她们遭遇的只是少数鬼殇，山中说不定还有很多正在残杀百姓的鬼殇出没。想到这里，她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藏剑峰后山之处，哪里树大林密，山势陡峭，正是鬼殇藏身的好去处啊。
曾有人形容过藏剑峰中随处可见的名贵草药，直言若得此峰一半珍物，便能换得千里河山。更有好事者编成了小调四处传唱：万丈雄峰万顷田，一田一户千金圆。卖尽峰间针头线，拉来天兵坐江山。
每年的夏秋季，大量的庄客散人蜂拥而入，争相哄抢。扰的林间飞鸟走兽无一立足之处，拼命逃窜。喧嚣过后，藏剑峰一片狼藉。花草果木，皆俯身而泣。
二十年前，北庭之地鬼殇肆虐，四处残杀藏剑峰上采药打猎的庄客百姓，鲜血流遍了藏剑峰每一处角落，岩石上，草木间，小径大路无一处不鲜红的瘆人。后来据侥幸逃得性命的人联合考证，那一日进山之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活着下山的不到一半人数。一时间，方圆百里处处素镐，户户彩蟠，哀声遍野，悲鸣不息。
鬼殇残暴如此，使得剑宗和北庭正义之士雷霆震怒。剑宗这才联合了烽火城天王府和元辰宫一众高手围剿鬼殇，那场经历了三月有余的血战自此名扬北庭，多少忠骨义士长眠于此。
戚怜霜心中越发的苦涩，看来这世道又要不太平了，这一次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她眼看着两个没心没肺还只顾着斗嘴的小孩子，心中暗自神伤了起来。守卫北庭之战我们义不容辞，哪怕流干了鲜血也无妨。只盼的你们安然无恙。
她停下了回去的脚步，眼望着日渐薄暮的西山，那一丝落日的光彩透过竹林的缝隙投射成了千万道瑰丽的剑，剑剑洞穿人的心。她脸上露出了决绝之色，出声打断了小陀螺的唠叨声。
“你们两个速回宗门，上报门主山上发生的一切，我回后山找寻门中弟子，助他们一臂之力。”
小陀螺愣了愣，急声道：“你开什么玩笑呢，咱俩那是什么交情？那是过命的交情，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我要是独自跑回去，那岂不成了龟孙子了?“
钱永乐也闷声道：“师娘，弟子要和你一起去，有很多师兄弟有可能身陷险境。我作为剑宗弟子，不能袖手旁观的”
戚怜霜急道：“今日我们猝不及防，处境很被动，你们不必做多余的牺牲，赶紧回报宗门，以求万全之策才是明智的选择，不必多言，速速回去”
小陀螺怒声道：“我不要明智，我要阿娘”
钱永乐低着脑袋偷偷的看着戚怜霜的脸，瓮声道：“小骆驼说的对”
戚怜霜脸上神情复杂，既有担心忧虑，又有无可奈何。更有那一丝丝惧怕。刚才那一瞬间的情景会一辈子成为她心中的印记。胸前青丝更显灰白。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一双凤目中闪过一丝忧色。
突然间，后山密林深处传来了几声巨响，远远的望去，山上碎石横飞，草木四散。烟尘弥漫。远远的，便看到一道人影在山峰上一闪而逝，剑气冲天像一条诡异的黑色丝带，如龙如蛇。在空中盘旋，几声沙哑的嘶吼声刺破了山中的宁静。像是野兽垂死的挣扎。
钱永乐脱口而出道：“是天乾门师子昂的苍龙剑诀，他有危险了”
小陀螺不解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钱永乐急吼吼的嚷道：“苍龙剑诀不是咱们剑宗的剑法，是他们家独传的绝学，他曾经说过，此剑诀极损人的精元道行，不到生死关头是绝不施展的。三年前我曾看过他演示过此招。”
戚怜霜心中大急，转头纵身跃起，身子像是一条灵风，轻灵摇曳。向着后山疾驰而去，空中残影一闪而逝，留下了几声“噼啪”的空气炸裂声。远远的传来了戚怜霜焦急的声音：“要么滚回宗门，要么紧跟着我，不许乱跑”
小陀螺嘿嘿一笑：“得令”
话音未落，剑光闪耀，身形如电，快速奔腾而去。
钱永乐后知后觉道：“等等我，小骆驼”随即心念微动，双脚猛踏，在空气中发出一连串破空之音。
※※※
天垂造化与万物，祸福只在一念间。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进山采药的人早已满载而归。只留一丝斜阳稀稀拉拉的从高大密集的苍松间投射到地面，清冷而孤寂。
隐隐约约中，丛林深处，有十数道身影紧紧的依靠在岩石下方的山洞里面，其中多数都是青壮年男子，个个粗衣麻鞋，手握镰刀。身上都背着采药用的编筐。框里装满了各种采摘好的草药，密密麻麻，满满当当。
只是此刻的他们看起来神情无比紧张，丝毫没有收获后的喜悦之情，脸上反倒弥漫着恐惧害怕的神情。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将要降临在他们中间一样。
一个少妇模样的女子也夹杂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虽然穿着简朴，但是容颜清秀，肤色白净。一片蓝色的饰巾箍着黑亮的长发，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半蹲着身子紧贴着石壁，身前一个约莫六七岁小女孩被她紧紧的揽在怀里。只露出两个长长的马尾和一双犹如珍珠一样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犹如暗夜中的星辰。那双睫毛上露水轻轻的沾了一下，便升腾起了一丝雾气。
一股阴冷的风猛的灌了进来，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处洞口的人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面挤去，本就狭窄的岩洞越发显得拥挤。恐惧的气息逐渐挥洒了开来。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因为挤的难受。被少妇紧紧搂在怀里的小女孩挣扎了几下，夹杂着哭声，用一种恐惧而又压抑的声音轻轻的呼唤着身后的女子“妈妈，我好怕”，声音刚落，女子忙忙的用一只手捂住了小女孩的嘴，只是已经晚了。
这一声轻唤犹如晴天炸雷，在这个几乎让人窒息的环境中格外显眼。众人本就心神高度紧张，此时哪怕一枚针跌落地面都能掀起他们心中无尽的浪涛。更何况是小女孩这一声轻唤，声音虽然不大。却足够让这一群人炸窝。众人脸色大变，旁边的几人慌忙伸出手一起去堵女孩的嘴。靠外面站的人更是吓的脸色铁青，仿佛见了鬼一样。连呼吸都暂停了下来。
此时挤在洞口的一个中年男子疯了似的转身就往人群里面挤，脸上神情狰狞，像一头恶鬼疯狂的咆哮道“去你娘的小杂种，你是想害死老子吗，老子死也要拉你们这两个破烂货垫背”一边咆哮一边狠狠的将手中的镰刀甩了出去。众人大惊失色，乱成一团。一年岁稍长的汉子眼疾手快，一把将镰刀夺了过来。旁边几个人一起动手将哪个疯癫之人紧紧的挤到石壁上。那年长的汉子一抖手，扯下腰间捆绑的粗布揉成了一个圆球。狠狠的塞进了那人的嘴中。那人使劲挣扎着，嘴里还呜呜乱叫，但终究被几个人合力制服，再也无法动弹。眼睛却凶狠的盯着小女孩，像只吃人的恶鬼。
小女孩美丽的大眼睛里泪水慢慢的滑落了下来。但是再也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少妇脸色苍白，神色惶急。嘴唇微微的动了动，仿佛是祈求大家的原谅，但终究没敢说出一句话来。她微微的向着众人躬了下身子。然后低下头轻轻的吻了吻小女孩的额头。使劲抱了抱她。
过了好一会儿，骚乱渐渐的平息了下来。洞里又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只是气氛越加的沉闷，烦躁。偌大的洞中只有微弱的呼吸声一起一伏。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丝阳光慢慢悠悠的从洞口枝丫的缝隙当中飘了下来，直直的照在了他们的脸上。或许是神经崩的太久了，或许是人性终究向往光明。当这缕阳光洒进洞里的时候，他们脸上的神情微微的缓和了一点。就连呼吸也自然了起来。
挤在最外面的那人轻轻的伸出了手，在阳光下上下的翻着手掌，然后一张一松，乐此不疲。好像要将它抓在手心里。接着他转过头，向着众人无声的笑了笑。这一笑，瞬间让大家的心绪放松了很多。脸上也都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就连被紧紧控制住的哪个暴躁汉子也没有了刚才的戾气，嘴里虽然还塞着麻布，但脸上的横肉已经安稳了下来。
一条长长的虫子散发着猩红的光泽从树枝缝中伸了出来，与阳光一起落在了洞口男子的手上，还在对着众人扮鬼脸的男子脸上突然一僵，明显的感觉到了手心的湿滑。他慢慢的转过了头，眼前闪过一丝红色，只是瞬息之间他的眼中已失去了光芒。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他的身体便无声无息的靠在了石壁上，脑袋微微的耷拉了下去。
身后众人看到了他的异样，神情又紧张了起来。有两个人不明所以轻轻将他的身子搬转了过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幅恶鬼般的情景。只见那人两只眼珠已消失不见，眼眶处只剩两个深深的洞，还有血丝慢慢的渗了出来。脸皮紧贴着骨头，血肉消失殆尽，彷如骷髅般狰狞可怕。一条猩红的长虫慢慢的从他的嘴里滑了出来，从树枝缝中缩了回去。
而那张不人不鬼的脸吐出了最后一口浊气，缓缓的跪倒在了一群人的前面。然后，脑袋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样耷拉在胸口微微的晃动着。
深入灵魂的恐惧钻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洞中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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