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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审判?还是赐福?

    广场上,原本此处堆积的尸鬼遗骸和污浊血迹已不见踪影,石板地面也被清水冲刷的一干二净。幸存民众也早已回到家中打理完自己的精神面貌,此时全都身穿祭祀时的灰色帽袍,一脸虔诚的跪拜于祭台之下。

    神使缓步走向祭坛中央,举止优雅的抬起手掌。顿时引得台下民众阵阵欢呼!然后又将手掌下压,民众又跟着安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神使才满足的放下手掌,似是非常满足这样的场景,满足这种操控民众行为的权力质感。

    “神历395年,冥神来犯,太阳神外出御敌;同年爪牙入侵,天下生灵涂炭。万幸太阳军团及时出手,扫平来犯之敌,救尔等于危难之中。现天下太平,冥神重伤而退;尸鬼爪牙也被悉数击杀。望尔等幸存之人,勿忘今日之伤痛!勿忘太阳神之恩泽!继续繁衍生息,重建家园吧!”

    说到最后,竟有一缕神辉照在祭坛上,神使也做出双臂拥抱太阳的动作。这一神迹引得众人疯狂,高呼太阳神之名讳,跟着大声祈祷着!

    “赞美太阳!赞美太阳神!感谢太阳神为我们驱逐冥神以及他的爪牙!感谢太阳神为我们开辟这世上唯一的净土庇佑我们!我们永远是您最忠诚的仆人!”

    阵阵声浪于广场上回荡。众人虔诚的模样,祭台上神使引下的神迹,再加上周围站立着的太阳战士们。此情此景,真犹如那神境一般!

    祭坛上的神辉慢慢消散,民众也停下了祈祷。刚才的一切就像梦境一般,令人陶醉其中。此时一座由八名战士驾驭着的巨型马车缓缓驶入广场之中。

    巨型车轮碾过石板地面的声音震耳欲聋,可见车架所托之物何其沉重,那竟是一座正方形的物块!表面光滑无比,反射着太阳的光泽,足足有十米之高宽!

    众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缓缓停在祭坛前,神秘方块顶部冒出几股白色汽烟,发出震耳欲聋的哧哧声。

    不知此物何处传来咔哒声,一道门框突然浮现出来,随即一节一节分裂倒在地上形成一座台阶。

    望着台阶而上黑乎乎的门洞,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何物,更不知神使此举有何用意。

    神使缓步走到众人面前,一脸温和的说道。

    “大家不要害怕,此物乃太阳神所制神器,原先乃是太阳神宫殿的一部分。只要信仰虔诚者进入其中,便可沐浴神力治愈一切伤势疾病、还可延年益寿啊。”

    可随即脸色一沉,又严肃的说道。

    “但是,若有心中不敬神者,或是违反太阳律法者。进入其中,便会被太阳神的火焰烧成灰烬,连灵魂都会被焚烧殆尽!”

    后句话一出,无疑是给大伙头顶浇了一盆冷水。原本兴奋至极,跃跃欲试的人也冷静了下来,不敢上前。

    看着众人的反应,神使不屑的冷笑一下,但仅是一瞬间,便又换回温和的笑脸。

    “此物名为审判所,那么,你们谁先来呢?”

    。。

    地牢之中,百威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想将陆国燕等人放出来。可刚打开就有个难民便立马将牢门重新关上,一脸惊恐的看着百威,里面的人也都缩在墙根下,死活不愿出来。

    “放心吧,神使带着太阳战士来了,扫灭了所有尸鬼。如今外面还有马车等着拉咱们去见神使呢。”

    他立马看出来这帮难民是在害怕什么。也是,估计之前尸潮肆虐城中之时,他们便躲在这地牢之中瑟瑟发抖吧。

    难民中窜出一道身影,抓着牢门就激动的问道。

    “大人所言属实?神使真的来救咱们了?”

    百威定睛一看,原来是那陆国燕。于是头也不回的朝通往地面的台阶走去。

    “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把门打开了,你们爱出来不出来。不出来我就跟外面的说一声,就说不用等你们了。”

    “我信我信,嘿嘿。”

    那陆国燕谄笑两声,连忙屁颠屁颠跟上。

    回到地上,果真看见衙门口有辆马车,还有两名浑身金灿灿的魁梧身形站在那,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太阳战士了。

    于是难民们相信了百威所言,纷纷上了马车,挤的车厢内满满当当的。

    百威翻身上了前室,正准备拉起缰绳驾驶马车,却看见那两名战士正一左一右的盯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赶紧下去跑到后厢和那帮难民挤一挤。

    马车缓缓驶离此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朝着广场而去。

    可恶的神使,也不知道多给辆马车,这么多人怎么坐得下嘛。

    原来他们离开后山回到县里后,神使便上了另一座马车回那广场去了,令他带着两名战士前来放出难民。说是让他带着战士,真是荒唐,是反过来监视他才对吧。

    后厢内全是难民臭烘烘的气味,百威只能扒着挡板,把头伸出来呼吸。此时那陆国燕凑了过来,兴奋的说到。

    “哎,你看到那两名太阳战士了没?真是威风啊。那甲胄,那头盔,该不会真是黄金做的吧!”

    这谁知道,难不成让他上嘴啃一下试试纯度不成?

    陆国燕无视他的白眼,依旧滔滔不绝。

    “还有那手持的兵器,真是与众不同啊,不会是太阳神赐予的法宝吧?”

    听到这话,他也回想起那奇奇怪怪的兵器。长约一尺五寸,说是短棍吧,一端又厚实的不行,说是刀剑?另一端又变得尖细起来。而且把持的姿势也怪怪的,那种持握方式就像是,就像是什么呢?

    百威双目瞳孔渐渐放大起来,太阳战士的姿势逐渐与他记忆中的某些片段重合起来。那古怪的兵器,那独特的姿势。

    “是枪。”

    他不由得嘴里喃喃出这两个字。

    “枪?枪不是长兵器吗?那样的是哪门子枪?”

    陆国燕听到了这两个字,好奇的问出口。

    百威立马回过神来,撇了眼周围,确信其他难民没有听到他的话,那么前厢的太阳战士更不可能注意到了。

    “咳咳,陆兄,是在下说错了。估计那是些比较冷门的兵器吧,你也知道,越是冷门的兵器造型越是稀奇古怪。”

    随口胡诌打发开他,百威看着马车外的景色愣愣出神。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趣了,想来之前在矿洞内听到的哒哒声,必是枪支发射出子弹的声音。原来神使就是靠着这种‘神力’解决了尸鬼啊!什么狗屁太阳神,原来如此!

    可尸鬼又是从何而来?这依旧是个谜团。看来他还是需要潜伏着,等待着。到时机成熟之时,他要狠狠撕开神使的真面目!

    。。

    马车驶到了广场,众人跳下车厢,便看见了那巨型马车和神秘方块。难民们纷纷朝着祭坛跪拜后,又跑到排成一字长龙的队伍后询问着这是作甚?得到回答后无不发出惊呼声。

    百威却对此不屑一顾,他知道这又是神使招摇撞骗的伎俩。但脸上也得表现出同样的惊叹,然后像狗腿子般跑到神使身边。

    “报告神使大人!难民已全部带回!请指示!”

    好熟悉的台词,心里暗自诽谤了自己一下。

    神使听的也愣了一下,但并未多想,而是笑眯眯的说道。

    “辛苦了,快去排队吧。”

    排队?他侧身望去,原来所有人都在那神秘方块前排着队呢。看他们的表情,竟五花八门,有期待渴望的,也有止不住恐惧的。而太阳战士们则站在两侧,似是在隐隐督促着队伍?

    心生不详预感的百威连忙赶了过去,抓住队伍当中一名捕快的肩膀就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大人!您总算来啦!快来排队接受赐福吧!”

    那捕快满脸激动的将神使大人刚才说的话复述给他,还说这是奖励,来自太阳神的奖励!

    就在此时,那审判所门开了,其内走出一道身影。黑色的头发犹如绸缎般丝滑,熟悉的脸庞更是一副青春少年的模样,完美的没有一丝褶皱!要不是眼睛还是黑褐色,百威差点就认为那是神使了!

    “老吴!老吴啊!”

    刚才回答他问题的捕快兴奋的大声喊了起来。

    老吴?衙门里的仵作老吴?那个人不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吗,怎会是如此年轻的模样?

    “看来此人内心对太阳神的信仰是非常坚定啊。”

    神使不知何时已来到百威的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审判所台阶上那个高兴的手舞足蹈的老吴。

    哦不,现在该叫小吴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威咬牙切齿的转身看向神使。

    “你为何这么生气?这可是太阳神的赐福啊,但同时也是审判。心灵纯洁者便可返老还童、脱胎换骨;堕落者则会粉身碎骨,被阳焰烧的一干二净。知县大人,你是哪种呢?”

    神使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假惺惺的微笑。同时两只穿戴黄金护臂的大手也搭在了百威的肩膀上。

    。。

    审判与赐福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有人出来后获得新生,宛如换了一具身体般,也有的伴随着屋顶排出的一股白色汽烟从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很快长长的队伍就只剩下百威一人,两名太阳战士不停的推搡着他,逼迫他走上台阶,走进审判所内。

    周围获得新生的众人面带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他如此不愿接受赐福,还当是刚才他不在广场,没看到神迹。于是又围坐下来开始祷告为知县大人祈福。

    看着愚昧的众人,百威心中只感到悲凉。任职滨县知县多年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为百姓排忧解难。如今就是这帮百姓,竟盼着他踏入深渊。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知县大人,快进去吧。你看,爱戴你的百姓们正为你祈祷呢。”

    这个时候神使大人还是不忘冷嘲热讽说着阴阳话。

    站在台阶上的百威戚戚然的望着众人。原本打算慢慢治理滨县,发展教育,传道解惑。打算用一辈子的时间试着把百姓们从愚昧的宗教统治中解救出来。就算还要信神,也要废除掉那些荒谬至极的可怕习俗。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水中泡影。

    渐渐平静下来的百威脑中不断思索着,突然对神使喊道。

    “神使大人,我愿意接受审判。但是,有个秘密我想要告诉你,可否请你上前来?”

    神使轻蔑一笑,不信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能耍什么花样。于是抬手制止了太阳战士的举动,慢慢渡步上前。走到了百威面前。

    “说吧,把遗言说完,安心上路。”

    “哦?看来神使大人认定我是那堕落者咯?”

    “呵,就凭你敢打着我的名号,私自下令砍伐木林,开采铁矿,破坏了太阳神的土地。这一罪名就够判你死刑。”

    百威静静看着神使,笑了。然后凑在其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尸鬼是人为生成的,对不对?”

    说完,他大笑着向后一跃,跳进了审判所内,大门随之轰然关闭。

    台上只留下面色阴晴不定的神使,一双亮金色瞳眸不断闪烁着。

    。。

    黑暗,一片黑暗。

    百威打量着审判所内的构造,但却太过于黑暗,只能看见前面有一个圆台。于是他站了上去,静静等待着审判。他知道,这所谓的审判所,根本不是按照人们心中纯洁与否判断是降下赐福还是审判。因为之前获得新生的人当中,有一个叫王虎的捕快,就被他发现与那城东头的寡妇私下有染,只不过上一世是现代人的他,并不觉得这是多么大的罪过,只要两情相悦即可。所以这审判又是按照什么样的标准呢?百威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听天由命咯。

    突然,一道蓝光从面前亮起,照在他的脸上,刺的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可那蓝光并未停留,顺着他的身体慢慢朝下照去。

    X光?还是什么扫描?百威心里暗暗猜测着。很快,那蓝光就照到了他脚下,消失不见了。可过了片刻,那蓝光又出现了!又照在他的脸上!

    搞什么鬼,扫一遍不就得了。该杀杀,该剐剐呗,老折磨他做什么。很快第二道蓝光也照射完毕。

    可过了许久,审判所内也没有动静。正当百威不耐烦准备下来时,一只触手悄悄的从台下钻了出来。那触手隐藏在黑暗之中,慢慢旋转上升,在他右手臂旁停了下来。然后似是找准了位置,猛的扎了上去!

    “我干!什么东西!”

    被吓了一跳的百威连忙从台上跳了下来,用左手抓住那触手使劲拽着,却越拽越疼!好像有什么东西扎进了他的胳膊!还在吸食他的血液!疼的他赶紧松开了手,不敢再拽了。

    万幸没过多久那触手便自己脱离了胳膊,在百威又惊又惧的目光下,缓缓回到了黑暗中。

    “神使我干**!”

    。。

    此时外面,神使静静看着审判所的屋顶,等待着那里冒出白色汽烟。可过了许久,依然毫无动静。

    “怎么会这么久?”

    神使不耐烦的说到,刚想跟手下说些什么,就看见审判所发出了阵阵白光。紧接着大门打开,然后一道人影从里面钻出,站在平台上。

    “怎么会??!”

    看清出来之人的样貌,神使第一次失态的大喊大叫。

    那出来之人正是百威!但依旧是进去前的那副灰头土脸的狼狈样!既没有遭到审判变成飞灰,也没有受到赐福脱胎换骨、返老还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