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沦陷（二十四）
二十四
这场旅行对慕色来说真的是说走就走，她放假回家办了护照，等证办下来后付司就接她去就近的机场。
同行的还有徐良成的私人医生宋诗韵，慕色和她见过几面，她人看起来有些严肃，似乎不太好相处。
飞机慢慢离地，慕色多少有点紧张，死死抓着把手。
“第一次坐飞机？没事儿，等会儿就不晕了。”
飞机逐渐升高，慕色确实觉得好了些，咔咔往嘴里送手指饼。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他向空姐要了一杯热柠檬水。“药给你，难受了吃一片。”
“谢谢。”
付大老板真是比亲爹都靠谱，慕色简直要感激涕零了。
“慕色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
“之前说要给我的礼物呢？——圣诞礼物不算。”
“我可没忘。”她捞过书包取出一个黑绒布袋。
里面是一串黑珠子手链，上面有黄铜隔圈装饰，还有一个……不明生物？
“这是什么？小狗？”
“……你家小狗这么多尾巴啊？这是黑曜石刻的九尾狐，专门为你挑的。”
“慕老板亲自设计啊。”
“那当然。这几颗是银曜石，其他都是黑曜石，是你的星座守护石……”
“你还知道我星座？”
“你名片上有生日，十月二十号，天秤。”
“喔。我不太信星座……但是手链很好看，谢谢。”
戴手上尺寸刚刚好。慕色暗自得意，看来自己目测没失误，付老板比较瘦，还给她省珠子了。
“付老板手真好看，戴上我的手链更好看了。”她大言不惭自夸完乐滋滋进了卫生间。
“呦，付老板挺开心啊？小慕色那话的重点是后半句。”徐良成在前排适时的泼冷水。
“边儿去，废话真多。”
付司取下手链收好，徐良成对着回来的慕色“索要”礼物。
“小慕色只给他带礼物，偏心啊。”
“良成哥。”她压低声音。“我给你和玫玫姐都带了礼物，但是忘给宋医生带了，是不是不太好？”
“害，这没什么，你们也不熟，她不会介意的。”
虽然知道没关系，不过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好。还是回头补上吧。
徐良成得到一只泥塑小狗，慕色是按照奶团样子做的，他很喜欢。
“哇塞，慕色这么棒啊，这个草莓胸针真漂亮。”彭玫玫抱着她就亲一口。
“飞机上别乱跑，等会空姐说你。”
慕色老实坐回去，还沉浸在“我被美女亲了”的粉红泡泡里。
付司转头看了彭玫玫一眼，她平淡与他对视。
手机上弹出消息。
怎么了付老板？
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吧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不让我去啊
不至于。祝你玩得开心
要坐三个小时飞机，见她睡着了，付司拿外套给她盖好，取出报纸慢慢看。
工作之外他不爱上网，喜欢看报纸，挺老派，不过慕色挺羡慕这种生活方式的，不像她习惯沉浸于浮躁的网络。
她睡得并不踏实。梦里的飞机闯进了雷雨区，氧气罩在眼前晃悠。
窗外时明时暗，闪电近在咫尺。
那惨白的冷光照在付司的眼睛里，叵测如深渊。
良成哥……玫玫姐呢……其他人怎么都不见了？
她感到眩晕和惊慌，可付司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手脚忽然动弹不得，她被固定在座椅上了。
窗外雷雨声不绝于耳，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付司说了什么。
白光乍现，飞机被闪电击出一个大洞。
冷风疯狂涌入，似乎马上要把她的椅子卷走了，她感到恐惧，可莫名有些坦然。
洞口那灰蓝色的云层美得失真，也许死在那里也不是坏事……
她凝视付司被扬起的头发，凝视他左脸上的痣。
还有他的眼睛，漂亮的眼睛。
也许有一瞬她变成了付司，目送自己被天空吞噬……
好冷的雨。
她在一片光明中睁开眼睛。
余晖漫天，金粉色的天际触手可及，睫毛颤动着，忽然就落下泪来。
“醒了，吃饭吗？”
“等会吧。”
她拉下帽子走进卫生间。
好在眼线没花，不然就成熊猫眼了。
她真想一个人多待会儿，可是别人还要用厕所。
镜子里的人耷拉着眼，看起来像一只幽怨的土拨鼠。
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她兀自笑了会，开门出去吃饭。
“还挺好吃的。”不愧是头等舱。
“又做噩梦了？”他随口一问，慢慢喝着咖啡。
他左脸上确实有颗痣。
“你看过《死神来了》吗？”
“听说过。你想说你做了预言梦？”
慕色笑着看他。
“对，飞机被炸了个洞，我拿你堵洞口来着。”
付司也笑了。“你成天都想什么呢？怎么做这么多梦？”
“艺术家的脑子你不懂。”她胡扯一句觉得心情好了些。“付老板，你觉得眼睛能吃人吗？”
付司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噎住了。
慕色笑着拍他一掌，“就说你不懂吧，看你报纸吧。”
她侧过身抠手机，付司的目光落在她后背上。
是啊，谁也懂不了她。
第一站，海南三亚。
出了机场天已经黑了，付司安排一行人回酒店放行李，然后去吃饭。
吃的是自助餐，各取所需。
美食琳琅满目，可惜了，她现在没什么胃口，不过不能表现出来，她还是拿了不少海鲜和烧烤。
“不喝酒喝咖啡？晚上不睡觉了？”
慕色咕咚咕咚喝下半杯。“我乐意。”
她确实不想睡了。
咖啡配海鲜确实有点怪，不过也还行。她啃着螃蟹腿发呆。
三亚温度高，她换了身薄卫衣和阔腿裤，白绿色配的还挺清新。
付司一身黑，不过他热衷穿搭，外面还要加一件白衬衣增加“层次感”。
“小慕色，不喝两杯吗？”
“你们喝吧，我留着胃多吃点。”
有宋医生看着，徐良成是一点也不能喝的。彭玫玫酒量不错，连喝好几瓶也脸不红心不跳的。
“就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好，那我敬玫玫姐一杯咖啡。祝你天天开心！”
“好，那我祝小慕色永远快乐。”
慕色走到烧烤区排队等烤串，付司也跟了过来。
“看你兴致不高啊，累了？要不然先回去休息吧。”
“这么明显？”
“是我观察力强。”
真自恋。
“我没事，吃完再走吧。”
把自己撂在酒店床上，她毫无困意。
马上凌晨了，外面人应该不多吧……
她穿着睡裙跑出门，肆无忌惮奔向沙滩。
“大海，我来了。”
她像是突然中弹身亡一般，直挺挺摔在沙子上。
不疼，只是有点硌。
她从背后拿出一个大海螺，已经是空壳了，花纹还挺漂亮。
她又向大海滚了两圈，直到海浪能拍到她背上，她幻想自己是一只搁浅的虾米，被浪一下又一下冲着。
“向斯特罗夫斯基致敬吧，亲爱的大海！我不爱你，我爱的是乔！”
她胡乱喊着莫名其妙的话，把脸贴在冰冷冷湿漉漉的沙子上。
有点冷，她会在什么时候干死呢？或者被海鸟叼走，或者……
被付老板捞起来。
“慕色？”
他就是来海边散个步，刚巧碰见一个白衣人在海边发神经。
“不，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名字，这只是一个代号。”
“你衣服都湿了，走吧，别感冒了。”
“别动，我在感受。你看，这月亮真亮，海底的鱼能感受到月亮吗？它们会浮上来看它吗？”
她忽然向海面快跑几步。“如果我从飞机上坠落，我会摔死在海面上，然后大海忽然又变得柔软，慢慢把我吞噬，我不会有任何感觉，我看着自己一点点沉下去……”
月光映在她脸上，她眸子中是一种淡漠的狂热。
见她缓缓往海里走，付司回过神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拖上岸。
慕色也没反抗，听话的像个玩具。
“我要死也不会死这里，我就是感受，你懂吗？感受。”
好吧，他显然是不懂。
“我在创作……”她低下头。
“那你创作完了吗大艺术家？”
“嗯。对不起把你衣服弄湿了。”
付司拿起沙滩上的外套给她披上。
“走吧。”
两人一身湿回到酒店，刚好碰见出门的彭玫玫。
付司耸耸肩。“她刚才在艺术创作。”
“对，创作……”
慕色赶紧钻回屋。付司怎么总能撞见慕色一号犯病，见了鬼了……
她冲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躺下，这才来了困意。
第二天中午才醒。
外面景色不错，她伸着懒腰往阳台走，刚好看见付司在楼下的公园看书，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蓝天白云，绿树红花，这是她的第一个暖冬。
暖吗？微风拂面，撩起他衬衣下摆。
可他不觉得。
他们都是新手，也不敢潜太深，背个氧气瓶潜四五米还行。热完身简单学了些注意事项，教练就带着他们下水了。
面对大海其实她多少有点发怵，不过大家都在旁边壮胆，兴奋还是战胜了恐惧。她拿着防水相机拍珊瑚、拍小鱼，玩的不亦乐乎。
大海是让她畏惧的，纪录片中那些深不可测的海沟只看视频就让人毛骨悚然。兴奋归兴奋，她也不敢游太远，时刻确保自己身边有人。
海面突然射入一个东西，慕色跟着它下潜，原来是一只鱼鹰在捕鱼。那只鱼逃的快，鱼鹰一个猛子没咬着，就跟着鱼游。慕色第一次见鸟儿在水下游泳，它灵活的扇动翅膀，可还是不比鱼速度快，只能浮出水面换气。
目送它离开，慕色又被鱼群吸引了。她顺利平衡耳压，又往下潜了一些。
这些鱼身体扁圆，尾巴发黄，身上还有两条黑线。
这是什么鱼来着，对了，圆燕鱼。
她指着鱼一回头。
空无一人。
她又往两边看，只有无尽的蓝。
付司刚给一只马夫鱼拍完写真，一回头就看不见慕色了。他四下寻找也不见人影，只能找教练帮忙。
缓缓浮出海面，依然没见她露头。
氧气瓶只能维持半个小时，这都过了二十多分钟了，这个笨蛋跑哪儿去了？
耳膜隐隐作痛，她知道自己游的不远，只是潜的有点深，慢慢浮上去就没事了。
捏鼻子，往外出气，闭气，听见“咕噜”声。
她抬头看着太阳，一点点往上游，感觉不舒服就重新平衡耳压。
终于浮出水面了，她离船也不远，几下就游了过去。
“我再下去找……你，上来了？”
擦脸的动作一顿。
“……那我现在下去？”
看她一脸懵圈，付司心里蹿起一股无名火，可是刚找不到人她就上来了，安然无恙，而且其他人也在陆续上船，他只能默默坐下。
慕色猜到他是发现自己不见了所以着急。她是挺不靠谱的，但不至于傻大胆乱游，还是有分寸的。
但是在他看来，自己可能是一个彻底的“疯子”……
嗯……怎么解释自己不是疯子呢……
“怎么了？”徐良成见他脸色不太好。
“有点累，没事。”
知道他就是不想说，他也不问了，找慕色一起看刚才拍的照片。
他好像担心过头了，毕竟她也是成年人了，不至于那么……
回到酒店吃晚饭，慕色刚把薯饼放进盘子，付司就拉她到一边。
“我们得聊聊。”
见他神色认真，慕色不禁咽咽口水。
“聊可以，但是我们是平等的，你要是想对我发脾气那就别聊了。”
他长出一口气，看起来确实有点火气。她捏起薯饼淡定咀嚼，终于让他泄了气。
“以后出去玩，别单独行动成吗？”
“好，我保证一定不乱跑。今天……我脱离了教练视线五分钟，我确实不太对，这点我道歉。”
她当时看了表，确实是五分钟，不算过分吧。
这下他也说不了什么，只能放人过去吃饭。
他是担心过头了，这气也生的莫名其妙……要不然自己也找彭玫玫开点药？
这场旅行对慕色来说真的是说走就走，她放假回家办了护照，等证办下来后付司就接她去就近的机场。
同行的还有徐良成的私人医生宋诗韵，慕色和她见过几面，她人看起来有些严肃，似乎不太好相处。
飞机慢慢离地，慕色多少有点紧张，死死抓着把手。
“第一次坐飞机？没事儿，等会儿就不晕了。”
飞机逐渐升高，慕色确实觉得好了些，咔咔往嘴里送手指饼。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他向空姐要了一杯热柠檬水。“药给你，难受了吃一片。”
“谢谢。”
付大老板真是比亲爹都靠谱，慕色简直要感激涕零了。
“慕色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
“之前说要给我的礼物呢？——圣诞礼物不算。”
“我可没忘。”她捞过书包取出一个黑绒布袋。
里面是一串黑珠子手链，上面有黄铜隔圈装饰，还有一个……不明生物？
“这是什么？小狗？”
“……你家小狗这么多尾巴啊？这是黑曜石刻的九尾狐，专门为你挑的。”
“慕老板亲自设计啊。”
“那当然。这几颗是银曜石，其他都是黑曜石，是你的星座守护石……”
“你还知道我星座？”
“你名片上有生日，十月二十号，天秤。”
“喔。我不太信星座……但是手链很好看，谢谢。”
戴手上尺寸刚刚好。慕色暗自得意，看来自己目测没失误，付老板比较瘦，还给她省珠子了。
“付老板手真好看，戴上我的手链更好看了。”她大言不惭自夸完乐滋滋进了卫生间。
“呦，付老板挺开心啊？小慕色那话的重点是后半句。”徐良成在前排适时的泼冷水。
“边儿去，废话真多。”
付司取下手链收好，徐良成对着回来的慕色“索要”礼物。
“小慕色只给他带礼物，偏心啊。”
“良成哥。”她压低声音。“我给你和玫玫姐都带了礼物，但是忘给宋医生带了，是不是不太好？”
“害，这没什么，你们也不熟，她不会介意的。”
虽然知道没关系，不过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好。还是回头补上吧。
徐良成得到一只泥塑小狗，慕色是按照奶团样子做的，他很喜欢。
“哇塞，慕色这么棒啊，这个草莓胸针真漂亮。”彭玫玫抱着她就亲一口。
“飞机上别乱跑，等会空姐说你。”
慕色老实坐回去，还沉浸在“我被美女亲了”的粉红泡泡里。
付司转头看了彭玫玫一眼，她平淡与他对视。
手机上弹出消息。
怎么了付老板？
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吧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不让我去啊
不至于。祝你玩得开心
要坐三个小时飞机，见她睡着了，付司拿外套给她盖好，取出报纸慢慢看。
工作之外他不爱上网，喜欢看报纸，挺老派，不过慕色挺羡慕这种生活方式的，不像她习惯沉浸于浮躁的网络。
她睡得并不踏实。梦里的飞机闯进了雷雨区，氧气罩在眼前晃悠。
窗外时明时暗，闪电近在咫尺。
那惨白的冷光照在付司的眼睛里，叵测如深渊。
良成哥……玫玫姐呢……其他人怎么都不见了？
她感到眩晕和惊慌，可付司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手脚忽然动弹不得，她被固定在座椅上了。
窗外雷雨声不绝于耳，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付司说了什么。
白光乍现，飞机被闪电击出一个大洞。
冷风疯狂涌入，似乎马上要把她的椅子卷走了，她感到恐惧，可莫名有些坦然。
洞口那灰蓝色的云层美得失真，也许死在那里也不是坏事……
她凝视付司被扬起的头发，凝视他左脸上的痣。
还有他的眼睛，漂亮的眼睛。
也许有一瞬她变成了付司，目送自己被天空吞噬……
好冷的雨。
她在一片光明中睁开眼睛。
余晖漫天，金粉色的天际触手可及，睫毛颤动着，忽然就落下泪来。
“醒了，吃饭吗？”
“等会吧。”
她拉下帽子走进卫生间。
好在眼线没花，不然就成熊猫眼了。
她真想一个人多待会儿，可是别人还要用厕所。
镜子里的人耷拉着眼，看起来像一只幽怨的土拨鼠。
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她兀自笑了会，开门出去吃饭。
“还挺好吃的。”不愧是头等舱。
“又做噩梦了？”他随口一问，慢慢喝着咖啡。
他左脸上确实有颗痣。
“你看过《死神来了》吗？”
“听说过。你想说你做了预言梦？”
慕色笑着看他。
“对，飞机被炸了个洞，我拿你堵洞口来着。”
付司也笑了。“你成天都想什么呢？怎么做这么多梦？”
“艺术家的脑子你不懂。”她胡扯一句觉得心情好了些。“付老板，你觉得眼睛能吃人吗？”
付司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噎住了。
慕色笑着拍他一掌，“就说你不懂吧，看你报纸吧。”
她侧过身抠手机，付司的目光落在她后背上。
是啊，谁也懂不了她。
第一站，海南三亚。
出了机场天已经黑了，付司安排一行人回酒店放行李，然后去吃饭。
吃的是自助餐，各取所需。
美食琳琅满目，可惜了，她现在没什么胃口，不过不能表现出来，她还是拿了不少海鲜和烧烤。
“不喝酒喝咖啡？晚上不睡觉了？”
慕色咕咚咕咚喝下半杯。“我乐意。”
她确实不想睡了。
咖啡配海鲜确实有点怪，不过也还行。她啃着螃蟹腿发呆。
三亚温度高，她换了身薄卫衣和阔腿裤，白绿色配的还挺清新。
付司一身黑，不过他热衷穿搭，外面还要加一件白衬衣增加“层次感”。
“小慕色，不喝两杯吗？”
“你们喝吧，我留着胃多吃点。”
有宋医生看着，徐良成是一点也不能喝的。彭玫玫酒量不错，连喝好几瓶也脸不红心不跳的。
“就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好，那我敬玫玫姐一杯咖啡。祝你天天开心！”
“好，那我祝小慕色永远快乐。”
慕色走到烧烤区排队等烤串，付司也跟了过来。
“看你兴致不高啊，累了？要不然先回去休息吧。”
“这么明显？”
“是我观察力强。”
真自恋。
“我没事，吃完再走吧。”
把自己撂在酒店床上，她毫无困意。
马上凌晨了，外面人应该不多吧……
她穿着睡裙跑出门，肆无忌惮奔向沙滩。
“大海，我来了。”
她像是突然中弹身亡一般，直挺挺摔在沙子上。
不疼，只是有点硌。
她从背后拿出一个大海螺，已经是空壳了，花纹还挺漂亮。
她又向大海滚了两圈，直到海浪能拍到她背上，她幻想自己是一只搁浅的虾米，被浪一下又一下冲着。
“向斯特罗夫斯基致敬吧，亲爱的大海！我不爱你，我爱的是乔！”
她胡乱喊着莫名其妙的话，把脸贴在冰冷冷湿漉漉的沙子上。
有点冷，她会在什么时候干死呢？或者被海鸟叼走，或者……
被付老板捞起来。
“慕色？”
他就是来海边散个步，刚巧碰见一个白衣人在海边发神经。
“不，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名字，这只是一个代号。”
“你衣服都湿了，走吧，别感冒了。”
“别动，我在感受。你看，这月亮真亮，海底的鱼能感受到月亮吗？它们会浮上来看它吗？”
她忽然向海面快跑几步。“如果我从飞机上坠落，我会摔死在海面上，然后大海忽然又变得柔软，慢慢把我吞噬，我不会有任何感觉，我看着自己一点点沉下去……”
月光映在她脸上，她眸子中是一种淡漠的狂热。
见她缓缓往海里走，付司回过神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拖上岸。
慕色也没反抗，听话的像个玩具。
“我要死也不会死这里，我就是感受，你懂吗？感受。”
好吧，他显然是不懂。
“我在创作……”她低下头。
“那你创作完了吗大艺术家？”
“嗯。对不起把你衣服弄湿了。”
付司拿起沙滩上的外套给她披上。
“走吧。”
两人一身湿回到酒店，刚好碰见出门的彭玫玫。
付司耸耸肩。“她刚才在艺术创作。”
“对，创作……”
慕色赶紧钻回屋。付司怎么总能撞见慕色一号犯病，见了鬼了……
她冲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躺下，这才来了困意。
第二天中午才醒。
外面景色不错，她伸着懒腰往阳台走，刚好看见付司在楼下的公园看书，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蓝天白云，绿树红花，这是她的第一个暖冬。
暖吗？微风拂面，撩起他衬衣下摆。
可他不觉得。
他们都是新手，也不敢潜太深，背个氧气瓶潜四五米还行。热完身简单学了些注意事项，教练就带着他们下水了。
面对大海其实她多少有点发怵，不过大家都在旁边壮胆，兴奋还是战胜了恐惧。她拿着防水相机拍珊瑚、拍小鱼，玩的不亦乐乎。
大海是让她畏惧的，纪录片中那些深不可测的海沟只看视频就让人毛骨悚然。兴奋归兴奋，她也不敢游太远，时刻确保自己身边有人。
海面突然射入一个东西，慕色跟着它下潜，原来是一只鱼鹰在捕鱼。那只鱼逃的快，鱼鹰一个猛子没咬着，就跟着鱼游。慕色第一次见鸟儿在水下游泳，它灵活的扇动翅膀，可还是不比鱼速度快，只能浮出水面换气。
目送它离开，慕色又被鱼群吸引了。她顺利平衡耳压，又往下潜了一些。
这些鱼身体扁圆，尾巴发黄，身上还有两条黑线。
这是什么鱼来着，对了，圆燕鱼。
她指着鱼一回头。
空无一人。
她又往两边看，只有无尽的蓝。
付司刚给一只马夫鱼拍完写真，一回头就看不见慕色了。他四下寻找也不见人影，只能找教练帮忙。
缓缓浮出海面，依然没见她露头。
氧气瓶只能维持半个小时，这都过了二十多分钟了，这个笨蛋跑哪儿去了？
耳膜隐隐作痛，她知道自己游的不远，只是潜的有点深，慢慢浮上去就没事了。
捏鼻子，往外出气，闭气，听见“咕噜”声。
她抬头看着太阳，一点点往上游，感觉不舒服就重新平衡耳压。
终于浮出水面了，她离船也不远，几下就游了过去。
“我再下去找……你，上来了？”
擦脸的动作一顿。
“……那我现在下去？”
看她一脸懵圈，付司心里蹿起一股无名火，可是刚找不到人她就上来了，安然无恙，而且其他人也在陆续上船，他只能默默坐下。
慕色猜到他是发现自己不见了所以着急。她是挺不靠谱的，但不至于傻大胆乱游，还是有分寸的。
但是在他看来，自己可能是一个彻底的“疯子”……
嗯……怎么解释自己不是疯子呢……
“怎么了？”徐良成见他脸色不太好。
“有点累，没事。”
知道他就是不想说，他也不问了，找慕色一起看刚才拍的照片。
他好像担心过头了，毕竟她也是成年人了，不至于那么……
回到酒店吃晚饭，慕色刚把薯饼放进盘子，付司就拉她到一边。
“我们得聊聊。”
见他神色认真，慕色不禁咽咽口水。
“聊可以，但是我们是平等的，你要是想对我发脾气那就别聊了。”
他长出一口气，看起来确实有点火气。她捏起薯饼淡定咀嚼，终于让他泄了气。
“以后出去玩，别单独行动成吗？”
“好，我保证一定不乱跑。今天……我脱离了教练视线五分钟，我确实不太对，这点我道歉。”
她当时看了表，确实是五分钟，不算过分吧。
这下他也说不了什么，只能放人过去吃饭。
他是担心过头了，这气也生的莫名其妙……要不然自己也找彭玫玫开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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