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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县衙

    九月的秋天,总是那么绚烂。

    清风县城,普通民众没有什么感觉,但一件大事却在一些人中迅速发酵。

    清风县衙大堂,知县大人贺章高坐。他的脸色很阴沉,双目中怒火在燃烧。

    堂下地面上,一排躺着七具尸体,一女六男。

    七人全部为匕首所杀,其中一人最为凄惨,全身上下刀伤不下几百道,很显然此人死前必定经历了一番残酷的厮杀。

    让知县贺章最为恼火的是这七人全部为修道院学员,如果一个处理不好,那这顶乌纱帽可能就没有了。

    在大秦,各地官府虽然地位很高,但因为各地不断出现的妖族,诡怪和鬼物,使的修道院地位,还在官府之上。

    如果一地城池没有修道院,那便没有了对抗这些妖魔鬼怪的机构,过不了多久,此地便会被大秦放弃。

    “黎白虎院长什么时候到?”贺章问向一个刚从外面跑回来的衙役。

    “回大人,黎院长不在修道院,一会许副院长会来。”衙役回答道。

    “许一封?也好。”贺章轻轻点头,这个锅他可不想背,只要有修道院的主事人来,说什么都好。

    也就在几分钟以后,一个体格瘦小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县衙。

    见到来人,知县贺章也从座位上起身,客气道,“许院长这边请。”

    来人正是修道院副院长许一封。

    他点点头,算回应了知县的邀请,却并没有入坐,而是直接到了七具死尸的跟前。

    看了一会,便说道,“贺知县,这些尸体从哪里得来?”

    “许院长,这些尸体都是在城外十里铺村周围找到的。”贺章答道。

    “可都查明身份?”许一封问道。

    “是的,这是罗枫和王小眉,和另外这四人都是修道院低年级学员,而这个名叫罗洪,属于高年级学员。从厮杀现场来看,杀人者修为应该和罗洪相当,开启了六穴。”知县答道。

    许一封摇了摇头,“你错了,贺知县。”

    贺章一愣,疑惑问道,“许院长,我哪里错了?”

    “这个罗洪开了八穴,并非是六穴,你看这些灵穴都还有灵力的残留。而能杀死开八穴,又会风云三刀的人,除了那十人,整个清风县城也没多少,而且我也知道那十人都跟随在黎院长身边,不可能作案。”许一封道。

    “那是外来的修道者闯入了本县?”贺章吃惊道。

    “不,我更认为是我们本县自己人杀的!”

    许一封说出了一个结论,之后不等贺章说话,便继续说道,“把最近所有和这几人有牵扯人,全部喊来吧。不过只要修为在三穴以上的吧,凡人就算了。”

    修道院。

    一天的课程已经开始了,陈星也在课堂之上。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明显的伤势,小腹位置那么严重的伤口,竟然也在铜皮惊人的自愈下,也已经看不出什么,只是其脸色有点惨白。

    朱江正在上课,讲的还是基础知识。

    忽然,课堂外来了两个衙役。

    两个衙役先对着朱江行礼,恭敬说道,“朱老师,清风县城发生了大案,你的学生有六人惨死,如今正停尸在县衙大堂,知县大人希望你过去一趟。另外奉许院长命令,要带你的一些学生参与调查此事。”

    朱江一怔,向着学员看去,发现果然少了几人,如果没记错,这些人也没请假。

    莫非昨晚发生了大事?

    “你们要带谁协助调查?”朱江淡淡问道。

    “朱老师,我们要带走的大概有二三十个,这是名单,”一个衙役恭敬的递给了朱江一个名单。

    朱江接过,微微皱眉,今天上课的低年级学员大概一百多个,这一下去掉五分之一,课怎么上。但名单上有副院长许一封的签名,又不得不放。

    台下,陈星也听到了,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暗道,“这么快就开始找人了?县衙办事效率很高啊!”

    “好吧。”朱江没有阻拦衙役带人,“但我需要叮嘱一些人几句话,莫要让他们在知县那里失礼。”

    说罢,先对着名单上的一个学员一招手,“过来。”

    而后朱江转身出了教室,到了教室外走道站住。而后被叫的学员跟上,两人说了几句,便让学生返回,叫了另外一个学员。

    就这样,第五个陈星被叫出。

    走道里,朱江看着过来的陈星,淡淡的问道,“你昨天出城了?”

    陈星不答,没承认也没否认。

    朱江见状,没再多问,只是递过来一颗药丸。

    “吃下。”

    陈星眼里闪过疑惑之色。

    “不动手,可以让别人看不出你修行了妖族功法。”朱江淡淡道。

    陈星不在犹豫,一口吞下。

    药丸融化,其身上原来古铜色的皮肤渐渐变为正常。

    “在你没有进阶到下一阶段前,药丸功能不会失效。回去吧,把田二牛喊过来。”

    一共叫了八人后,朱江返回教室。

    那几个衙役始终在等候,只要人不走脱,老师和学生说几句话,这些衙役是不会阻挡的。

    “你们可以带他们走了。”朱江稍微一沉吟,说道,“这边授课结束我也会去县衙一趟。”

    “好的,朱老师,那我们就先回县衙了。”几个衙役抱拳,带着陈星一行人离开了修道院。

    一路无话,很快到了县衙。

    因为修道院离县衙比较近,陈星他们竟然是第一批到的。拱手见过知县贺章,便退到一边,等待知县问话。

    整个县衙布局和前世地球上宋朝的县衙差不多。两旁是拿着水火棒的衙役,正中坐着知县贺章,其旁边坐着一个好像是修道院副院长许一封。

    对许一封,陈星了解不多,也没见过几面,只停留在认识阶段。

    不大会,大概半个小时之内,有衙役陆陆续续带着嫌疑人来到了县衙,和陈星站在一起。

    这些人修为有高有低,有几个陈星甚至感受到强大的压力,也不知道那几个普通的衙役是如何请来的。

    “啪!”

    看人到的差不多了,知县贺章一拍惊堂木,两旁衙役顿时喝到威武!

    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陈星内心也不由一惊。

    这是要开堂了。

    在威武之声下,有几个心理素质差的嫌疑犯直接腿肚子开始抽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抖动不停。

    “肃静!”

    知县贺章一声大喝,威严的目光扫视全场,冷冷说道,“尔等可认识地上几人?如果认识,有何矛盾,速速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威武!”

    两旁衙役又是一阵威武呼喝。

    “大人,饶命啊!我说我说!”

    一个人已经招架不住,跪着喊道。

    “说!”知县贺章又是一声威武大喝。

    “大人,我叫李大勇,和这个二狗子认识,前几天他把我家的牛打死了,也没赔钱,还请大人做主!”

    “胡闹!有杀人动机,只开穴三层,修为有点低,先押入乙牢,日后在审!”知县直接判入狱。

    人群中的陈星呆了,这么简单粗暴!

    那他打了王小眉和罗枫,杀人动机肯定也是有的,如果在加点理由,是不是可以直接认定他就是杀人凶手?

    这心里确实有点小慌,他本打算死不承认,奈何知县贺章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李大勇傻了。

    “大人,我没杀人啊,我只是本地的一个富户,机缘开了灵穴,被二狗子打死了牛,我也打不过他!大人,冤枉啊……”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喊怨声,李大勇被打上了锁灵钉,被拖着押入乙牢。

    “下一个你出来。”

    知县贺章伸手一指,人群中一个人顿时色变。

    “大人,我和二狗子只有小怨,根本不可能杀他。”此人大声喊道。

    “哼?那是什么小怨?”知县冷笑道。

    “就是二狗子前几天调戏我夫人,被我打了。大人我真的没杀他啊?”

    “哈哈哈,可笑,都调戏你老婆了,可见你心底必定对二狗子恨之入骨。动机更足,打入甲牢。”知县贺章立刻下了命令。

    这简直离谱!

    陈星感觉只要你说话,这个知县必定把你打入大牢。

    “慢着!”

    突然,人群中一声暴喝,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壮汉走了出来。

    他看着贺章冷冷一笑,“好个知县贺章,平时都是如此断案吗?真让某家开了眼!”

    “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本县名字?”贺章发怒,狠狠一排惊堂木喝问道。

    “某乃修道院高年级学员震天锤吕勇。”大汉喝道。

    “你是修道院学员?”贺章顿时气弱,求助的看向旁边的许一封。

    “修道院学员与罪犯一律平等。”许一封眼里闪过寒光,盯向吕勇,声音平淡,“作为修道院学员,没有得到知县传唤,竟然私自出列,咆哮县衙,该打!”

    说完,许一封一掌轻轻挥出,远在数米之外的吕勇庞大的身躯突然腾空而起,狠狠撞在一旁的石柱子上。

    “咔嚓!”

    石柱发出一下轻响,中间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纹。

    吕勇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昏迷。

    好狠!

    整个县衙大堂鸦雀无声,全部陷入震惊当中。

    陈星呆了!

    心里一万匹草泥马狂奔。

    这个许一封不是修道院副院长吗?

    出手怎么这么狠!

    还是对自家修道院学员!不可思议!

    一掌直接把吕勇干昏迷。

    知县糊涂断案,没想到这个副院长许一封更离谱!

    县衙大堂所有人忌若寒颤,瑟瑟发抖。就连两旁的衙役都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

    “贺知县,你继续。”许一封平淡开口,仿佛刚才出手的不是他一般。

    “好…下一个…!”

    知县贺章说话有点打结,他也被吓到了。

    一个人上前,没问两句,知县贺章便开始喝道,“打入大牢!”

    短短半个小时,县衙大厅由原来的五十多人,迅速减少到了十人,那四十多人以各种理由全部被押入大牢。

    陈星属于留下的十人之列,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的,竟留到了最后,但就这十个人最终也逃不过押入大牢的境地。

    “下一个!”知县贺章手指向了陈星。

    陈星出列,他准备不管知县说什么,都附和就好了,反正最后也是被打入大牢。

    可此刻,县衙门口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贺知县,为何对我修道院学员下如此狠手?”

    朱江迈步进入县衙,看着躺在地上昏迷的吕勇,脸色阴沉如水。而后迅速蹲下,摸了摸吕勇的胸口,喂下一颗疗伤药丸。

    待吕勇情况稍有好转,双目直视知县贺章。

    “贺知县,我需要一个理由!”

    但未等贺章说话,许一封便平淡开口道,“此人咆哮县衙,被我击伤。”

    朱江扭头,目视许一封,“许院长,这孩子我看着长大了两年,爱好打抱不平,你说他咆哮县衙,我不信!”

    “不信也不行,我说是就是!”许一封态度很强硬。

    “许院长,你出门半月,如今刚回,你这是趁着黎院长不在,要趁机夺权打压学员吗?”朱江冷哼道,一直以来平淡的老者,今天真正犯了怒。

    “夺权!”

    许一封冷冷一笑,“我只是想好好治理一下修道院而已,现在的修道院我不满意!”

    “不满意?那出手就把吕勇打成重伤,这就是你要的修道院?一人可以为所欲为!”朱江怒发冲冠,出言质问道。

    “他?吕勇是吧,空有一身八穴实力,却连我一招都接不住,要这废物何用?”许一封道,“我要的修道院要人人如龙,不是这种酒囊饭袋。今日把所有人打入大牢,不为别的,因为所有人都需要吃苦磨练!不仅如此,以后只要院长不在,那就是我说了算,以后再有妖族任务,你低年级也必须要去!”

    许一封目光灼灼,看向朱江。

    “哼!真是冠冕堂皇,要夺权直说就可!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如果你说的那些我不愿意那?”朱江冷冷说道。

    “那就做过一场,打到你同意为止!不过你这把老骨头可能会交代。”许一封淡淡说道。

    朱江沉默不语,最后徒然一叹,“许一封,别忘了你也是人族。希望你真是为了修道院的强大,今日我阻止不了你,学校里也没有任何老师能阻挡你,只是你别忘了黎白虎院长还在。他回来,我看你怎么交代!”

    说罢,俯身抱起吕勇,扭头说到,“这孩子受伤太重,不能进大牢了,我必须带走。”

    说罢,也不管许一封是否同意,大步朝外走去,背影有点萧瑟。

    许一封没有阻拦,眼里平静无波,一挥手,“贺知县,剩下全部押入大牢,三天后再说。”

    贺章立刻答应,命令衙役给所有人上了锁灵钉,全部押入大牢。

    陈星在这其中,什么话也没说,反正大家待遇都一样,大哥不笑二哥,都一样被押入大牢的命运。只是这个许一封,陈星总感觉很不对,但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不仅仅许一封不对,那个知县贺章也不对。按照道理,一个知县虽然没有修道院院长份量重,但绝不至于如此顺从。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陈星想不出,没有一点线索。看来罗洪等七人的尸体只是给许一封提供了一个借口。

    清风县衙大牢共分甲乙丙丁四部。

    甲乙两部关押的是修道者,丙部关押的都是凡人,丁部则是暂时关押妖族,之所以是暂时关押,只因为大秦规定,县衙所获妖族,最多留押三天,三天一过,必须把妖族送到郡府,最后统一交与省府关押。

    陈星和其他三人被关押在甲部16房。

    刚一走进牢房,一股扑鼻的臭味让人几乎要呕吐。

    脏乱差都不足以形容这间甲字牢房。

    墙面潮湿,生满绿苔,滑不溜手,顶部则挂着一滴滴水珠,不时滴落,而地面原本铺着一层杂草,只是因为太潮湿,导致杂草全部腐烂,发出一股难闻的腐败味道。

    更有一些黄白之物夹杂在腐烂的杂草之间,其臭无比,也不知道是多少位牢狱前辈的排出杰作。

    “呕呕呕……”

    一进来,其他三人便同时呕吐,这三人有两位低年级学员,一位开了四穴的富户,平时生活环境都不差,哪里待过如此脏乱差的牢房。

    不仅仅陈星这间牢房如此,整个甲乙两部的牢房大都如此。

    “放我出去!牢头!牢头!我有钱,我给你钱,可不可以换个好点的牢房?”

    “牢头,我给你十秦刀,麻烦你给知县大人说,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可拿钱赎罪,只要别待在这鬼地方就好!”

    “大人!知县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

    一时间,整个牢房哀嚎四起,各种请求,抱怨和发泄。

    但所有的牢头狱卒全都充耳不闻,被求急了,便对着犯人狠狠一脚,怒喝道,“都给老子老实点,再喊鞭子伺候!”

    上了锁灵钉,进了大牢,这些牢头和狱卒可不会惯着。

    不一会鞭子声和惨叫哀嚎,从各个牢房不断传出,还伴随着狱卒的怒骂。

    陈星紧紧屏住呼吸好久才缓过来,他目光一扫,找了一个位置稍高,相对干燥的地方。

    用脚使劲一扫,牢狱地上那层潮湿的土壤便被清扫一空,弄出一个大概两米方圆,勉强可以坐下的地方。

    还好,终于有个可以坐的地方。

    陈星不知道在这个牢房需要待多久,但有备无患,先做好长期的打算。

    “小子,你的地方我征用了。”

    陈星刚准备坐下,便听身后一个恶狠狠的声音说道,同时感觉一只手抓向了自己肩膀。

    果然哪里都有霸凌!

    但陈星可不会惯着,虽然说要苟,可此刻不能苟!

    一把抓住背后的手掌,轻轻一扭,对方便发出一声惨叫。

    “嘭!”

    陈星一脚踢出,那个富户直接被踢了一个狗吃屎!

    好巧不巧,其嘴巴正啃上了一个前辈的一片黄白之物,顿时满脸满嘴都是!

    “啊!我要杀了你!”

    富户直接暴怒了,但上了锁灵钉,没有丝毫灵力的他,如何能是陈星的对手。

    “蓬!”

    “我要杀了你!”

    “蓬!”

    “我要杀………”

    “篷!”

    “我………”

    ………

    “呜呜呜,妈妈,呜呜呜……你欺负人………我要找妈妈,呜呜呜………”

    在连续十几次的狗吃屎后,富户终于心态崩了,凄惨声让另外两个人心生恐惧,默默的远离了陈星和富户。

    远离陈星是害怕,远离富户则是对方太臭了。

    轻轻抬了抬腿,陈星看富户终于不再过来,也出了一口气。其实打人也很累的,而且还要小心对方身上沾染的黄白之物,真的很累。

    还好,对方终于崩溃了,自己也可以休息一会了。

    陈星刚准备坐下,可却突然怔住了。

    他发现了什么!

    一只黑狗。

    一只又肥又大的黑狗吐着舌头,懒洋洋的趴在了刚刚陈星收拾好的地方。

    使劲揉了揉眼,陈星相信自己没看错,绝对是一只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