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电话
梦研社的人被撤离地上后，学校给所有人安排了临时宿舍。
罗阳刚加入不久，过去的宿舍还空着，可以直接住回去。但鲁信要求罗阳和他住在一起，理由是罗阳很重要。
单身教员的宿舍规格是一室一厅，罗阳暂时睡在客厅的沙发。
他从医院回去时，鲁信已经做好晚饭等他。除了一些常规的家常菜，还有一道很特殊，他却很熟悉的菜。
这菜在母亲的餐桌上经常出现。
把辣椒在火上直接烤到外皮有些许焦黑，然后泡在撒了盐的醋中，就算大功告成。
工序简单，罗阳甚至叫不上它的名字，却陪伴了他十几年成长。
酸、辣、咸香都是最简单的味道，组合在一起竟然是一道美味。就算是生病不舒服，它也能开启罗阳的食欲。
“尝一尝吧。”鲁信给罗阳端上米饭。
辣椒入口，还是熟悉的味道。罗阳看着这道菜发呆，他想家了。
“我猜你肯定经常吃。这菜我是跟你爸学的。以前我们出去做研究，条件不好，能在野外找到野山椒，吃到这个，什么干粮都好吃了。”鲁信沉浸在回忆中，脸上泛起笑容，“你妈每次吃的最多。”
母亲从没和罗阳提起过。
吃完晚饭，罗阳犹豫着要不要给母亲打个电话。
心有灵犀一样，母亲先打来电话。
“在干什么？”母亲问。
“刚吃完饭。没乱跑。钱也够花。”罗阳先把每次的三连问给解决了。
“你这孩子，怎么堵人话，妈就不能问问你？”
“能。我妈问啥，我答啥。我这不是提前抢答，给您节约时间多问一点别的吗？”嘴上打趣，罗阳心里却在纠结一件事。
“我用得着你？妈问问你啊，那边天气冷了吗？”
“不冷。也快了吧。”
“正好啊，妈新给你打了羽绒被，给你寄到学校去。再过一星期，不就是你生日了吗？就当是给你生日礼物了，就不送别的了。”
每年都是这样。
潘慧从没送过罗阳不实用的礼物。上学的时候，送给一套练习册、一个书包、两个文具盒，最夸张的是高二的时候，送了一暑假补课体验！对这些礼物，罗阳无力吐槽。
不过，相对应的，她每年都会很有仪式感的给罗阳过生日，祝罗阳生日快乐。
礼物是什么，不重要吧。
被褥，是个好东西。从小到大，春夏秋冬，罗阳盖的都是母亲亲手做的被子。舒适，温暖。
“妈，今年我想要一个别的礼物。”罗阳声音很小，他没有底气。
“是不是学坏了？跟妈讨价还价。罗阳，我跟你说，妈没多少钱啊，你想好了再要。”
“不花钱，妈。”
“是什么？”
“你先答应我给不给吧。”
“好，快说。”
潘慧觉得，今天儿子难得这么嘴贫，是不是遇到什么开心事。比如交女朋友了？和儿子来回这么几句，她心情舒畅，想着答应他也没什么，就允诺下来。
“那，妈，我今年要的礼物是，一次你不生气的机会。我做什么你都不生气。”他想坦白加入梦研社的事。
“学会给妈挖坑了。来，你说说能有什么事惹妈生气。”不会是被学校退学了吧？她心里犯嘀咕。不可能。儿子从小就很乖，不逃学，不打架，能犯什么错呢？
“我加入梦研社了。”罗阳快速说出这句话。
电话另一头是良久的沉默。
“妈。这里待遇很好，以后就业肯定不成问题……”罗阳试探着解释。
“我不同意。”
“妈。我其实已经加入有几天了，没敢第一时间跟你说。我想多了解了解我爸。他们都很尊重我爸，说他在梦境研究领域是先驱……”
潘慧的心被狠狠打了一拳，这还是第一次，儿子主动提起丈夫的事。
这些年，他们娘俩儿活得太小心翼翼。儿子很懂事，从不提起父亲。他一定是怕自己难过伤心，才压抑着对父亲的好奇心。
“妈以后，多给你讲一讲你爸。这次，你听妈的话，不要加入梦研社。”潘慧心疼儿子，语气很温柔。
“妈，你是怕我有危险吧。”罗阳不知道怎么继续劝母亲。说自己会注意安全？没什么力度。说一点都不危险？是欺骗，母亲不会信。母亲知道父亲死的蹊跷，不然也不会带着他躲回老家，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的生活。
韩夏让他隐瞒罗天的事。他就清楚，罗天这个名字代表着不能公开的秘密，会被很多有心人盯上。
“如果是你爸，肯定会让你加入。”这么多年过去了，潘慧眼前还是能出现罗天的样子。开朗、得意洋洋，但做起事来认真、谦卑，认定的事谁也拉不回来。
她很怕儿子的性格和丈夫一样，早晚要一头扎进危险里去。
不行！她绝不允许儿子犯险，“罗阳，你是我养大的。你爸在的那几年，也没怎么陪过你，都是妈照顾你。我在你身上花了二十一年心血，现在你跟我说要选你爸？”
潘慧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罗阳不知为什么又想起韩夏，“妈。我前几天遇到一个女孩。性格很不好，平时不是太严肃，就是太腹黑，喜欢作弄人。但她也很漂亮，很优秀。她在做很危险的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孩。她为了我受重伤，现在还住在医院。她说，因为我对大家很重要。”
又是一阵沉默。
母亲挂断电话。
罗阳再打过去，已经是正在通话中。可能是手机故障，然后两个人同时再拨号吧。他等待着铃声再响起，却听到隔壁卧室，鲁信的声音。
“慧姐……对……是我不对……好……”
母亲在给鲁信打电话。
他意识到这两人或许早有联系。
等鲁信老师的电话断掉，他再拨号码，听到用户正忙。
母亲把电话挂掉了。
吱呀。鲁信老师打开卧室的门。
“我妈说了什么。”罗阳抢先开口。
“你妈说，如果你有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罗阳想，母亲是默认他加入梦研社了，只是今天没有心情再和他讲话。
鲁信在沙发上坐下，心里颇多感触，“你小的时候，你妈就不许我们这些人接近你。她和你爸一样倔强，没告知任何人，把你带回老家。学校给她留校的工作，她不肯。我们几个朋友给她凑钱，也不收。她就想让你安稳的过这辈子，离我们远远的。”
罗阳想起来，办完父亲的葬礼，他和母亲刚回老家的时候，家里陆陆续续来过几个人。母亲把他们带来的东西全给丢了出去。他还以为是母亲太伤心，脾气不好。
这么看来，鲁信老师一直都有想过帮助他们家。是母亲不希望他和父亲的过往再扯上任何关系。
鲁信背过身去，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流泪。
韩夏说，鲁信是个好人，但是不能相信。
真的不能相信吗？
又一通电话打到鲁信手机上。
“好……了解……但是罗阳他刚刚学会精神力的使用方法，有必要……明白。”
鲁信放下手机，转身对罗阳说，“我们要到古遗迹里去。会有危险，罗阳你不是军人，有权拒绝。但老师希望你能同意。”
罗阳刚加入不久，过去的宿舍还空着，可以直接住回去。但鲁信要求罗阳和他住在一起，理由是罗阳很重要。
单身教员的宿舍规格是一室一厅，罗阳暂时睡在客厅的沙发。
他从医院回去时，鲁信已经做好晚饭等他。除了一些常规的家常菜，还有一道很特殊，他却很熟悉的菜。
这菜在母亲的餐桌上经常出现。
把辣椒在火上直接烤到外皮有些许焦黑，然后泡在撒了盐的醋中，就算大功告成。
工序简单，罗阳甚至叫不上它的名字，却陪伴了他十几年成长。
酸、辣、咸香都是最简单的味道，组合在一起竟然是一道美味。就算是生病不舒服，它也能开启罗阳的食欲。
“尝一尝吧。”鲁信给罗阳端上米饭。
辣椒入口，还是熟悉的味道。罗阳看着这道菜发呆，他想家了。
“我猜你肯定经常吃。这菜我是跟你爸学的。以前我们出去做研究，条件不好，能在野外找到野山椒，吃到这个，什么干粮都好吃了。”鲁信沉浸在回忆中，脸上泛起笑容，“你妈每次吃的最多。”
母亲从没和罗阳提起过。
吃完晚饭，罗阳犹豫着要不要给母亲打个电话。
心有灵犀一样，母亲先打来电话。
“在干什么？”母亲问。
“刚吃完饭。没乱跑。钱也够花。”罗阳先把每次的三连问给解决了。
“你这孩子，怎么堵人话，妈就不能问问你？”
“能。我妈问啥，我答啥。我这不是提前抢答，给您节约时间多问一点别的吗？”嘴上打趣，罗阳心里却在纠结一件事。
“我用得着你？妈问问你啊，那边天气冷了吗？”
“不冷。也快了吧。”
“正好啊，妈新给你打了羽绒被，给你寄到学校去。再过一星期，不就是你生日了吗？就当是给你生日礼物了，就不送别的了。”
每年都是这样。
潘慧从没送过罗阳不实用的礼物。上学的时候，送给一套练习册、一个书包、两个文具盒，最夸张的是高二的时候，送了一暑假补课体验！对这些礼物，罗阳无力吐槽。
不过，相对应的，她每年都会很有仪式感的给罗阳过生日，祝罗阳生日快乐。
礼物是什么，不重要吧。
被褥，是个好东西。从小到大，春夏秋冬，罗阳盖的都是母亲亲手做的被子。舒适，温暖。
“妈，今年我想要一个别的礼物。”罗阳声音很小，他没有底气。
“是不是学坏了？跟妈讨价还价。罗阳，我跟你说，妈没多少钱啊，你想好了再要。”
“不花钱，妈。”
“是什么？”
“你先答应我给不给吧。”
“好，快说。”
潘慧觉得，今天儿子难得这么嘴贫，是不是遇到什么开心事。比如交女朋友了？和儿子来回这么几句，她心情舒畅，想着答应他也没什么，就允诺下来。
“那，妈，我今年要的礼物是，一次你不生气的机会。我做什么你都不生气。”他想坦白加入梦研社的事。
“学会给妈挖坑了。来，你说说能有什么事惹妈生气。”不会是被学校退学了吧？她心里犯嘀咕。不可能。儿子从小就很乖，不逃学，不打架，能犯什么错呢？
“我加入梦研社了。”罗阳快速说出这句话。
电话另一头是良久的沉默。
“妈。这里待遇很好，以后就业肯定不成问题……”罗阳试探着解释。
“我不同意。”
“妈。我其实已经加入有几天了，没敢第一时间跟你说。我想多了解了解我爸。他们都很尊重我爸，说他在梦境研究领域是先驱……”
潘慧的心被狠狠打了一拳，这还是第一次，儿子主动提起丈夫的事。
这些年，他们娘俩儿活得太小心翼翼。儿子很懂事，从不提起父亲。他一定是怕自己难过伤心，才压抑着对父亲的好奇心。
“妈以后，多给你讲一讲你爸。这次，你听妈的话，不要加入梦研社。”潘慧心疼儿子，语气很温柔。
“妈，你是怕我有危险吧。”罗阳不知道怎么继续劝母亲。说自己会注意安全？没什么力度。说一点都不危险？是欺骗，母亲不会信。母亲知道父亲死的蹊跷，不然也不会带着他躲回老家，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的生活。
韩夏让他隐瞒罗天的事。他就清楚，罗天这个名字代表着不能公开的秘密，会被很多有心人盯上。
“如果是你爸，肯定会让你加入。”这么多年过去了，潘慧眼前还是能出现罗天的样子。开朗、得意洋洋，但做起事来认真、谦卑，认定的事谁也拉不回来。
她很怕儿子的性格和丈夫一样，早晚要一头扎进危险里去。
不行！她绝不允许儿子犯险，“罗阳，你是我养大的。你爸在的那几年，也没怎么陪过你，都是妈照顾你。我在你身上花了二十一年心血，现在你跟我说要选你爸？”
潘慧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罗阳不知为什么又想起韩夏，“妈。我前几天遇到一个女孩。性格很不好，平时不是太严肃，就是太腹黑，喜欢作弄人。但她也很漂亮，很优秀。她在做很危险的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孩。她为了我受重伤，现在还住在医院。她说，因为我对大家很重要。”
又是一阵沉默。
母亲挂断电话。
罗阳再打过去，已经是正在通话中。可能是手机故障，然后两个人同时再拨号吧。他等待着铃声再响起，却听到隔壁卧室，鲁信的声音。
“慧姐……对……是我不对……好……”
母亲在给鲁信打电话。
他意识到这两人或许早有联系。
等鲁信老师的电话断掉，他再拨号码，听到用户正忙。
母亲把电话挂掉了。
吱呀。鲁信老师打开卧室的门。
“我妈说了什么。”罗阳抢先开口。
“你妈说，如果你有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罗阳想，母亲是默认他加入梦研社了，只是今天没有心情再和他讲话。
鲁信在沙发上坐下，心里颇多感触，“你小的时候，你妈就不许我们这些人接近你。她和你爸一样倔强，没告知任何人，把你带回老家。学校给她留校的工作，她不肯。我们几个朋友给她凑钱，也不收。她就想让你安稳的过这辈子，离我们远远的。”
罗阳想起来，办完父亲的葬礼，他和母亲刚回老家的时候，家里陆陆续续来过几个人。母亲把他们带来的东西全给丢了出去。他还以为是母亲太伤心，脾气不好。
这么看来，鲁信老师一直都有想过帮助他们家。是母亲不希望他和父亲的过往再扯上任何关系。
鲁信背过身去，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流泪。
韩夏说，鲁信是个好人，但是不能相信。
真的不能相信吗？
又一通电话打到鲁信手机上。
“好……了解……但是罗阳他刚刚学会精神力的使用方法，有必要……明白。”
鲁信放下手机，转身对罗阳说，“我们要到古遗迹里去。会有危险，罗阳你不是军人，有权拒绝。但老师希望你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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