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午

    “你住什么地方？”陈桑诺没好气地说。

    我直接接过她的手机导航输入了我家的住址，没有搭她的话。

    见我没有回话她也没有生气，只顾着开车。

    说白了我一点也不喜欢别人随便掌管我的命运，不完全是拘束感，还有那种尽力想要避免的无力感。换句话说，是为了自己的自由。

    某种意义上我理解陈桑诺，我对章卓做了同样的事情。我阻止她做她想要做的事情，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准备做什么，只自顾自的觉得那样很危险。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的阻止并不是为了帮助章卓做她想要做的事情，而是一种自我满足。

    这回陈桑诺没有赶时间，车速反而平缓下来，加上正午和煦的风，我疲惫的神经再也绷不住，困意渐渐占住了我的全部精神。

    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安静的氛围催促着我合眼。在失去意识之前陈桑诺的老虎变成小猫的大小端坐在副驾驶的空调位置看着我，我做了一个关于陈桑诺的梦。

    梦里面“我”正坐在一张桌子前看卷宗，明亮的台灯照着笔记本，上面写着7个失踪者的资料。翻看前面一页还有数不清的名字，都是近些年的不明死亡事件，不明失踪事件，用一张透明的硫酸纸拓着圈，连着看正是那七个人与我所在公司的名字。接着我起身去看身后黑板上的照片，处在边缘位置的是李易天和章卓，往中间走我看见了牛指导和几个只见过一眼的同事，以及刘尹银。正中心的人我并不认识，一个没有特点中年大叔，放在人群中也找不到的那种。视线越来越模糊，我本能地想要记住更多信息，却被人拍醒了。

    陈桑诺一手耷拉在打开的车门上边，另一只手则拍打着我的脑袋。正午的阳光照射在她的头上，让她看起来像一位下凡的天使。才觉得没戴帽子的她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除开那些恶毒的玩笑与痞气，温柔的样子和章卓并没有多大区别。

    门外新鲜的空气让我瞬间来了精神，慌忙问她：“啊，几点了。”

    “累了就回去休息，有事情嘛我会再来找你的。这些天要是累了就向公司请假，晚上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一边说一边把我从她的车里面扯了出来，有力的胳膊完全不能和我所了解的女性相提并论。

    我站在正午的太阳下觉得有些刺眼，看着她走回驾驶位的样子让我觉得我就是一只被抛弃的宠物。

    并不是此路不通，也不是能力不足，反倒是因为互相之间的立场。我、章卓、陈桑诺、死去的李易天，我们本是可以坐下来一同商量对策的伙伴，如今却是分崩离析的脆弱联盟。

    在陈桑诺上车前我朝她大喊：“喂！”

    “又怎么了啊？”她转过头却没回身子。

    “我们是朋友吗？”我感受风吹着我的脸。

    “算是了吧。”她在日光中没了影子。

    “我可以给我朋友分享秘密的，你要听吗？”我觉得我已经睡昏了头。

    “找章卓吧你。”她转过身来抱着手臂。

    “现在一起也行啊。”和她隔着遥远的空气我企图将所有人物捏在一起。

    我们互相凝视着对方，就在正午当空，我们都没有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