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远雷

    房间内一片死寂，正午还高挂的太阳现在早就隐到云朵背后去了。我们都知道现在接触刘尹银意味着什么。

    可能章卓做决定的时候还不清楚刘尹银到底有多邪恶。也可能她早就察觉，但是心里面还是暗下决心，要去找到刘尹银一决胜负。可是现实是已经有一个人在我的面前拼上了性命，他的死甚至没有在那个恶魔心理掀起一点波澜。

    我一瞬间有种要是我有能力能够代替眼前的人去趟这趟刀山火海就好了，我比她聪明，比她更有胆识，比她更加能察觉危险，甚至我觉得我比她还要坚韧不屈。要是我去的话，胜算可以加上三成，我在心里盘算着。

    可是我数落着我究竟哪里更加适合参与的时候才想到，要不是为了帮助她，我可能根本不可能参与进来。换句话说，章卓才是真正的核心，没有她，我连陈警官都没办法接触，又何谈更多知情权呢？

    我仔细看她的眼睛，想要从她那里知晓答案，我究竟该怎么做？

    “你真的…你不害怕吗？”我问她的时候已经完全感知到了她也在发抖，正体不明的触手怪物，换做谁敢于把自己的命当诱饵换取猎手捕食一瞬间的破绽。

    窗户被风打的哒哒作响，冷气渗过阳台，传到了床边。章卓一把牵住我的手，微微发热的手心全是汗，震动着的手仿佛里面有一只马达在运作，不知道还以为是寒冷造成的生理反应：“我也怕呀。”

    “一想到你说她能够不接触李易天就将他杀死之后，我简直怕到几次想要求诺姐姐救救我了，可是这怎么行呢？是我自己想要做这件事情的，是我想要打败她。所以我必须化作尖刀插进她最脆弱的软肋，机会在眼前，我没有放弃的理由。”

    ……

    我拦不住她，明知道这很可能是一次自杀式冲锋，她却没有犹豫。

    烟火注定就是要绽放在天上才行，飞蛾必须要燃尽翅膀的每一片鳞片才会停止对火焰的追逐。

    要是我有一个方法能够真正帮到章卓的话，只有我成为比她更大更耀眼的花火才行。我必须要在刘尹银的视野盯上章卓之前，成为那个更引人注目的存在。

    我能找到的突破点现在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陈桑诺还在调查的李易天，另一边则是章卓提到的牛信望，若是运气好的话，直接套出情报来也并非不可能，这样至少免得章卓要深入魔巢最深处。

    ……

    “那周一再见吧。”章卓站在门口送我。

    她的眼神真的就是在拜别，情绪的克制已是即将决堤的大坝，而暴雨依然在倾泻下来。

    我挥手示意她回房间不用送出来了，结果本以为控制了的表情的脸颊上居然还是滑了泪水下来。

    秋天下午才三四点钟，走廊里面随着云层遮住阳光，变得昏暗了起来。按捺不住这样的情绪，我反身走回去，站到了章卓的面前。

    我想要最后给她一个拥抱，又突然觉得对这样纤细的少女来说有些不合适。

    “周一再见了。”憋了好半天，只有这样一句干巴巴的回应从我的嘴巴里面吐出来。

    还没讲完，我感觉到腰被人用双手捆住，胸口上迎住了一团热火。是章卓抱住我将脸埋在了我的怀里。

    深秋里湿冷的南方天气对只穿了一件单薄外衣的章卓来说应该并不好受。我双手扶紧她的肩膀，想要尽可能让她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感受到些许温暖。

    冷风从窗口袭进来，我和章卓只得在手臂上再加上几份力气才能觉得舒服。楼道里透过玻璃能看见逐渐变暗的云气里面有远雷闪过，丝丝微弱的闪光后面是即将传达而来穿透耳膜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