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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枝山施难计 郡王破阵子

    祝枝山读完《凉州词》,惊为天人。

    果然没让自己失望,看来父亲说的那四句话当真是出自这位琅琊人口中了。若真如此,那件事未必不能施行。

    但祝枝山怎会轻易饶过木听,但眼下无人再敢在《凉州词》面前献诗,于是只能找唐寅。

    谁知唐寅这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方才还嚷嚷着作诗,这会儿又没了身影。

    于是只能扭头吩咐自己的书童,将自己本不打算献上的诗拿出来,只为让木听再作。

    “白水祝家祝枝山献诗《出塞》请琅琊木听应诗。”

    只见此话一出,周遭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这祝枝山可是两年没在文武会上写诗了,这今日不是说不作了么?

    可有《凉州词》珠玉在前,此时拿出何等诗作才能技压一筹?

    这木听的诗说是近十届文武会桥头也不为过呀。

    可祝家四郎的诗,总是值得期待。

    只见诗卷徐徐打开,众人读罢,随即大喜。

    “不愧是白水祝家,此诗倒是不输《凉州词》,算是今日可以应和一下琅琊诗的一首了。”

    盛京读罢抚须朝众官员说道。

    伍子胥也是微微点头,很是赞赏这位年轻人,但又心想你赣州刺史大人这也太明显了些。白水祝家的大腿可没这么好抱。

    果然,没等话音未落,只见祝枝山缓缓向阁楼看去,缓步向前,高声朝阁楼喊道:“《出塞》不如《凉州词》但今日的规矩是台下有人作一首,你木子隆便要作一首,还请琅琊出诗!”

    祝枝山竟然承认自己不如木听?这…

    祝枝山一番话真是震掉了众人的大牙,伍子胥噗嗤的笑了出来,看向那位赣州父母官,颜面已然不太好看,顿时感觉一阵舒心,不愧是祝家四郎,耿直之名,不算虚传。

    祝枝山依旧盯着阁楼,见木听好似走了似的没了动静,这才神色慌张微微一变:“木子隆!”

    木听突然冒出头,整理了整理已经歪掉的帷帽,滑稽的说道:“不敢跟祝师兄比诗,是我败了,人有三急,你看?”

    说完还一脸憋着的难受模样。惹得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台上的魏尝陞连忙嫌弃的扭过头去,不敢看席上贵客。

    “这臭小子,搞什么名堂?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这才作了一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魏尝陞心底咒骂木听道,实际上巴不得自家徒儿好好作上几首,一来杀杀书院年轻人的锐气,二来,木子隆这诗…啧,是真好。

    祝枝山当然不会放过木听,于是说道:“子隆大可前去,为好诗等上那么一等我想诸位都没有什么意见。”

    什么东西?怎么抓着自己不放!木听看着不依不饶的祝枝山想道。

    但是自己必须要走,谁也拦不住!

    “师兄抬爱,只是这文武会毕竟是大家的盛会,干等我一人算怎么回事?告辞告辞~”

    说完连忙向席上诸公施礼准备离开。

    刚要下台,祝枝山却挡在了木听面前质问道:“我已出诗,落空便是折我面子?”

    两人顿时剑拔弩张。

    木听死死地盯着祝枝山,脑袋里想着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位书院领袖?非要拿自己开涮。

    “来人,备纸墨,我亲自为子隆抄录!”

    祝枝山拦住木听后立刻吩咐道。

    而今日席上地位最高的盛京因为刚刚吃了一憋所以便不再管这些闲事,只顾着跟官僚们喝开了酒。而伍子胥是不愿意掺和白水祝家的事情的,对于年轻人之间的争斗倒也喜闻乐见。

    台下的学子虽然不理解祝枝山为何要这样做,但毕竟祝枝山地位摆在这,渴望成为祝家清流门生的也不在少数,这时候也纷纷鼓动木听再作一首。

    远处的张九龄担忧的看着脱不了身的木听。

    木听见情势完全不可逆,只能转过将要离开台上的身子,硬着头皮看着祝枝山道:“既然祝师兄这么想品鉴一下我的诗,那不妨改天我去府上拜会,到时再会如何?”

    祝枝山冷冷的说:“还是今日吧,我不喜欢独自欣赏。”

    木听见祝枝山还是要死咬自己不放,又感觉现场气氛愈发不对。这些官儿怎么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止祝枝山颇显荒唐的行为?

    果真有古怪。这边塞诗轻易做不得!

    于是木听尴尬的说道:“实话说了吧,木听作不出了!”

    这时候顾不得颜面了,只能先脱身才好,木听只想到了自贱的方式。

    话音一落,台下就哄笑成了一片了。

    这文武会举办的好,成笑话窝了,一晚上气氛倒是烘托的甚是热烈。

    张九龄在远处无奈的想道。

    祝枝山没想到木听真的会如此自轻自贱,所以准备好的堵木听的话语和诗作这些都没处施展了。

    木听见状,连声再次告退,台下的学子见没了热闹看也有些都散开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可事有变故,还没等木听消失在人群的视线中,一个声音粗犷的飘了出来。

    “木小子何必怀才不显?老夫这儿便有小子你的一首《破阵子》,词作之新颖,文字之慷慨,老夫生平仅见,实在忍不住眼睁睁看着它被埋没!”

    木听顺着声音看去,竟然是一位大腹便便,一脸横肉的长髯汉。

    那首词不是一姑娘拿的么?怎的到了他的手里?

    木听一脸错愕,心想你这厮出来打什么岔,摆明了这气氛已经不对了,坑我呢?

    于是快步走上前,小心的致意了一下,突然手就抄了过去,猛地就把男子手里的纸夺了过来,喀喀两下木听就将之撕成了碎片。

    然后笑嘻嘻的说:“我说怎么这首打油词咋没了,原来被老先生捡到了,赶紧毁去,省的丢人,多谢老先生挽救木听的声誉脸面!”

    缓缓鞠躬示意。

    然后撒丫子就要跑。

    “慢着!”

    “木小子不必如此,知道你低调内敛,但你的词我读来十分爽快,已然铭记于心,今日便唱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语气愈发激扬,读至词尾,这位当朝权势无比的异姓王竟然声泪都要具下,双眼猩红。

    而台下众人眼神亦随着傅士钊的声音而变得愈发湿润。

    “此词出后,天下再无边塞词!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台下人这才惊醒,方才已经离开的人这时纷纷凑了上来,打听着自己听了半截子的绝世边塞词。

    更有甚者,竟现场提笔抄录。

    连声吟唱。

    而起先想要过来见过淮安郡王的诸位江南道官员,这时候也都忍不住被此词打动,打消了打扰淮安郡王的心思。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一句话便是天下将士归心!精忠报国不就是为了这寥寥几语么?木子隆说尽了天下好男儿的气概!

    结尾一句可怜白发生,又充满军旅的无奈与辛酸,悲情更甚《凉州词》!

    好词呀!

    “木子隆呢?我要求他赐下墨宝,家祭我家老翁唯此词不可!”有人开始骚动起来。纷纷想起此时的男主角。

    “对呀,木听呢?”

    “怎么不见身影了?”

    他们怎知木听听到淮安郡王开口的那一刻就赶紧灰溜溜地拉着张九龄走了,这首《破阵子》是自己脑海中军阵诗词之首,偏偏丢了这首,偏偏读出了这首,好了,但凡有点啥古怪,今日算是碰着了!

    于是木听赶紧走为上计。

    而此时远处廊道上,目睹自家父亲慷慨陈词的傅柔却清清楚楚看到某人溜走的丑态。

    微微一笑

    “真是个有意思的诗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