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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乌拉图尔

    乌拉图尔是图尔部首领的最小的儿子,按照北境的惯例,他是要接替自己的父亲成为图尔部新的头领的。但是此时,只有十二岁的他还是处在一个尴尬的年龄。在北境,成人比中土要早,多数是十四岁。如果你是十岁以下,你就还会住在额娘的帐篷里,享受孩子的庇佑,就像他的妹妹朵斤图尔。但是十岁起到十四岁,这个年龄就很尴尬,即不能算是成人,也不能再享受孩子的庇护了,于是,通常的,他们男孩子都会被送进“童子军”!北境把没成年的小孩儿叫库儿虎,于是,这支“童子军队”也叫库儿虎军。

    说是军队,其实不算什么正规的部队。在北境,成年人都没有军队的概念,平时大家都是猎人、牧人,等到有打仗或者驻守之类的命令时再聚到一起临时组成军队。虽然机动性和游记性很强,但是纪律性极差,也不能算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军队。

    成人都如此更何况是孩子们!

    于是,乌拉图尔所在的这支库儿虎,除了上午上上狩猎课,之后就是完全自由的一群野孩子了!当然,打猎,这个北境的传统他们是不会丢掉的,于是,平时的时间里,他们几乎是满山遍野的打猎。

    当他们碰到那匹浑身血染的战马的时候,正是他们结束了一天的猎捕活动,扛着战利品返回寨子的时候。

    见到满身赤红的战马和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的战士,这些小伙伴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但是乌拉图尔却一眼就看出来那匹战马马鞍和士兵的服饰上都有图尔部的印徽——那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头此时在沾满鲜血的情况下分外诡异,仿佛刚刚就是它袭击了马背上的这名战士!

    图尔马上上前查看那名士兵,在脖颈处摸索了半天,终于,那微弱的跳动让图尔安心了。此时,仿佛感受到了有人的触摸,那个人虚弱的抬起了头来,图尔当时就惊呆了,这个人他认得,居然是给他们上过狩猎课的佩奇尼索!

    尼索家虽然是不比图尔家,但是也是图尔部落的第二大姓,同时也是北境十姓之一。并且,尼索家永远不缺凶猛的勇士,据说,图尔家之所以能够安稳的统治图尔部,并且图尔部可以在北境排在除玄武部之外另六部之首,都是来自他们和尼索家的友情和盟约!

    现在,这个英雄和勇士辈出家族的一份子,正一身是血的趴在马背上,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让他受伤成这样!

    但是现在最主要的并不是搞清楚这个原因,最主要的是抢救,不然,他们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原因了!

    图尔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已经基本有领袖的头脑了。他快速分配一个脚程快的小孩儿马上回寨子里报信,又叫来一个年龄上稍大的外号叫“大熊”的铁哥们过来帮他一起把马背上的半死不活的佩奇抬下来,平放在地上。

    将佩奇放在地上一瞬间,那批马就颓然倒下了,开始浑身抽搐,不停的从嘴里流出红白相间血沫!看来,这匹战马已经是到了极限了!

    但是,随后的事情却让图尔非常惊讶——他发现无论是放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佩奇还是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战马,身上都有着很多巨大的伤口!从伤口的形状来看不像是刀剑一类的锋利的武器造成的,北境的小孩儿从小就和刀剑为伍,受伤是常有的的事情,又经常去打猎,所以对于各种动物造成的伤口也十分熟悉,图尔一下就看出来这样的伤口绝对是野兽的爪齿留下的!

    只是,图尔不愿意相信他得出的这个结论。如果这是些伤口是野兽造成的,那么这得是多么巨大的一匹野兽啊!

    多想无意,图尔现在首要任务是帮佩奇止血,不知道佩奇和这匹马跑了多久,这一路上流了多少血,还能不能救得过来!图尔听家里的老药投说,人要是流血流的太多,就算能救活过来,也是活不长的!

    图尔翻开佩奇那惨无人道的甲衣,惊讶的发现原来佩奇已经做过简单的处理了。虽然操作很糙,但是这简简单单的应急就救了自己一命!

    不亏是北地数一数二家族的勇士,看情况,应该是骑在战马狂奔的情况下做出的极其快速简单的处理,但确实十分有效。

    于是,图尔的任务就要简单的多了——他叫来几个伴搭,叫他们快速寻找干净的水源,自己则和“大熊”一起慢慢的拆开佩奇做的临时包扎。

    因为通过一路的飞奔,只做了临时处理的伤口早就再次迸裂开来,血又开始一股一股的从佩奇身上那骇人的创口处流出!

    可能是图尔他们的动作有点儿粗鲁,佩奇从昏迷中慢慢的清醒过来,睁开了双眼。最初他看到一张十分恐怖的大脸直勾勾望着他,刚刚经历过骇人的一切,死里逃生,现在看到这张比厉鬼还要可怕的脸不由得让他心里一紧,想要挣扎着起来,却身上的伤口同时发出刺骨的疼痛,他不由倒抽一口气,又倒了下去!

    直到这时,他才听到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他又一次强睁起双眼,这次,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孔——乌拉图尔!

    他的大脑很浑浊,已经想不起来第一次看到这位图尔家的继承人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就感觉那仿佛是在昨天!但是他没时间做任何的思考了,因为他现在发现自己越来越困,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沉沉的睡去了!于是他咬牙重新支起身子凑近那孩子的耳畔,用尽全力嘶喊着:“夔鼓、狼烟,快敲夔鼓!”然后实在撑不住重新摔倒,昏了过去!

    图尔开始发现佩奇清醒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这么重的伤,他怕佩奇是回光返照!但是,又发现佩奇好象被什么吓着了,差点儿又昏死过去,甚至还要挣扎着起身,他就突然想到“大熊”就在身边!他这个死党,脾气性格都好的像个圣人,但是唯独脸长得像是个恶魔!这佩奇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就算什么也没经历,见到“大熊”这张脸也足够让他喝一壶的,更何况死里逃生的他!图尔可不想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勇士被自己的铁哥们吓死,于是就支走了“大熊”。

    就在这个时候,佩奇又一次挣扎着坐了起来,死死的抓住佩奇的脖子,把他硬掰到自己的嘴边!佩奇的力量奇大图尔甚至突然开始感觉有点慌,但是随后,他就明白了佩奇的意图,因为他听到佩奇在他耳边开始呢喃。

    图尔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听清楚从佩奇嘴里传来的两个字——夔鼓!开始他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打仗要敲鼓这个他是懂得,每个部落的战鼓倒也各不相同,就是他从来没听说过夔鼓这个玩应!

    正当图尔费劲的从自己记忆中寻找什么是夔鼓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吩咐身边两个伴搭照看好佩奇,自己站起身迎着飞奔过来的战马走了过去。

    那是一匹枣红色的战马和一匹青灰色泛着白花的战马,两匹战马几乎同时冲到了他的面前,他马上就认出那匹青马上面是自己的阿伯——塞巴图尔!他是父亲的二哥,有名的能征善战,现在带领着图尔部的斥候军。而枣红马上的,就是塞巴的亲儿子剌奇贡图尔,去年刚刚成人礼,现在是他父亲手下的一个传令兵。

    图尔本想施一个恭礼,但是他伯父显然是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只见塞巴灵活的像个猴子,连马都没停稳就一个翻身跳了下来!

    “如何!”图尔和伯父见过几次,知道其性格就是如此,干净利落、简单明了,从不拖泥带水。这也是因为他领导者北陆唯一的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斥候军。

    斥候军,也叫鹰徽军。因为他们的服饰、旗帜以及马鞍上都会雕刻一只飞鹰,故名“鹰徽”!这支军队每个部落都有但却是整个北境的军队,它隶属于玄武部。

    当年四帝混战,最后青龙大帝打败玄武大帝,虽没占领北境,但是不允许北境有军队,所以北境军被拆分成六个部分分给了蛮族六部,除去陌尚(玄武)部,其余的哈喇赫(铁云)部、图尔(有狼)部、可浑(有熊)部、土谷(山民)部、阿尔泰(万马)部还有哈林达(白露山)部都有这支军队的融入。

    之后这支军队就被编排成为各部最精英的斥候军,但实际上,他们听从玄武部的统一调遣。举个例子,可浑部和土谷部打仗,他们部里的斥候军当然为自己的部落卖命,但是这个时候如果玄武部玄武大帝发布命令,号召两部斥候军不可加入任何一方的话,那么即便是属于两部的鹰徽,也不能参战!

    所以,在自己的记忆中,大伯总是和自己的家族若即若离。也是图尔家所有人都忌惮的人。

    “尼索家的,从伤口上来看不像是人为,倒像是野兽所为!”跟这个伯父打交道,图尔也莫名的有种压迫感,说话也开始简单明了!

    塞巴跳下马后根本没停下来过,快步走到佩奇躺着的地方蹲下身子开始检查,他身后,儿子剌奇贡默默的站在后面,就像一个忠实的保镖!

    塞巴检查过伤口,和打水回来的那两个库尔胡一起重新给佩奇清洗伤口、包扎,叫自己的儿子把自己的战马牵来,和儿子一起抱起佩奇放在马上。上马后,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低下头问图尔:“这小子可曾说过什么?”

    图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清醒过一次,说了个什么‘夔鼓’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图尔感觉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必经自己没有听清楚这搞不好是重要遗言的信息!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他明显看到自己的伯父颤抖了一下,皱起眉神情开始突然紧张起来!“你确定听到的是‘夔鼓’这两个字?”

    “别的都不敢确定,但是这两个字听的很清楚,不会有错!”图尔此时十分肯定的回答道,“大伯,什么是‘夔鼓’?”

    塞巴坐在马背上若有所思,却并没有回答图尔的提问,“你们几个赶紧回寨子,然后就呆在寨子里不要乱跑!”说完扬鞭打马向着寨子的方向飞驰而去!

    图尔被晾在了原地,呆呆的不知所措,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身后有人拍了拍,用狗熊般嘶哑的声音说到:“乌拉,我们现在要干嘛?”他知道那是“大熊”的声音,他咬了咬牙,吐出几个字“回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