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阴风救子大功德，假功德佛冒险
第二十回：阴风救子大功德，假功德佛冒险
《西游释厄传》有言，一念才生动百魔，修持最苦奈他何！
但凭洗涤无尘垢，也用收拴有琢磨。
扫退万缘归寂灭，荡除千怪莫蹉跎。
管教跳出樊笼套，行满飞升上大罗。
话说斗战胜佛一把烧掉那艾叶花皮豹子精所在的洞府，又经数月，早值冬天，但见那岭梅将破玉，池水渐成冰。
红叶俱飘落，青松色更新。
淡云飞欲雪，枯草伏山平。
满目寒光迥，阴阴诱骨泠。
师徒们冲寒冒冷，宿雨餐风，正行间，又见一座城池。
功德佛问道：“斗战胜佛，那厢又是甚么所在？”
斗战胜佛道：“到跟前自知，若是西邸王位，须要倒换关文；若是府州县，径过。”
师徒言语未毕，早至城门之外。
功德佛下马，一行四众进了月城，见一个老军，在向阳墙下，偎风而睡，好不惬意。
斗战胜佛径直走向跟前，轻轻的摇他一下，叫声：“长官。”
那老军猛然惊觉，麻麻糊糊的睁开眼，看见斗战胜佛，连忙跪下磕头，叫：“爷爷！”
斗战胜佛道：“你休胡惊作怪，我又不是甚么恶神，你叫爷爷怎的！”
老军磕头道：“你是雷公爷爷！”
斗战胜佛道：“胡说！吾乃西天取南瞻部洲东土大唐传播佛经的僧人。适才到此，不知地名，问你一声的。”
那老军闻言，却才正了心，打个呵欠，爬起来，伸伸腰道：“长老，长老，恕小人之罪。此处地方，原唤比丘国，今改作小子城。”
斗战胜佛道：“国中有帝王否？”
老军道：“有！有！有！”
斗战胜佛却转身对功德佛道：“师父，此处原是比丘国，今改小子城。但不知改名之意何故也。”
功德佛疑惑道：“既云比丘，又何云小子？”
净坛使者道：“想是比丘王崩了，新立王位的是个小子，故名小子城。”
功德佛道：“无此理！无此理！我们且进去，到街坊上再问。”
金身罗汉道：“正是，那老军一则不知，二则被大哥唬得胡说，且入城去询问。”
又入三层门里，到通衢大市观看，倒也衣冠济楚，人物清秀。
《西游记释厄传》有言，但见那：酒楼歌馆语声喧，彩铺茶房高挂帘。
万户千门生意好，六街三市广财源。
买金贩锦人如蚁，夺利争名只为钱。
礼貌庄严风景盛，河清海晏太平年。
师徒四众牵着马，挑着担，在街市上行彀多时，看不尽繁华气概，但只见家家门口一个鹅笼。
功德佛道：“徒弟啊，此处人家，都将鹅笼放在门首，何也？”
净坛使者听说，左右观之，果是鹅笼，排列五色彩缎遮幔。
净坛使者便不由自主的笑道：“师父，今日想是黄道良辰，宜结婚姻会友，都行礼哩。”
斗战胜佛道：“胡谈！那里就家家都行礼！其间必有缘故，等我上前看看。”
功德佛扯住道：“你莫去，你嘴脸丑陋，怕人怪你。”
斗战胜佛道：“我变化个儿去来。”
好大圣，捻着诀，念声咒语，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蜜蜂儿，展开翅，飞近边前，钻进幔里观看，原来里面坐的是个小孩儿。
再去第二家笼里看，也是个小孩儿。
连看八九家，都是个小孩儿，却是男身，更无女子。
有的坐在笼中顽耍，有的坐在里边啼哭，有的吃果子，有的或睡坐。
斗战胜佛看罢，现原身回报功德佛道：“那笼里是些小孩子，大者不满七岁，小者只有五岁，不知何故。”
功德佛见说，疑思不定。
忽转街见一衙门，乃金亭馆驿。
长老喜道：“徒弟，我们且进这驿里去，一则问他地方，二则撒喂马匹，三则天晚投宿。”
金身罗汉道：“正是，正是，快进去耶。”
四众欣然而入。
只见那在官人果报与驿丞，接入门，各各相见。
叙坐定，驿丞问：“长老自何方来？”
功德佛言：“贫僧西天极乐地至南瞻部洲东土大唐而来，今到贵处，有关文理当照验，权借高衙一歇。”
驿丞即命看茶，茶毕即办支应，命当直的安排管待。
功德佛称谢，又问：“今日可得入朝见驾，照验关文？”
驿丞道：“今晚不能，须待明日早朝。今晚且于敝衙门宽住一宵。”
少顷，安排停当，驿丞即请四众，同吃了斋供，又教手下人打归客房安歇。
功德佛感谢不尽。既坐下，长老道：“贫僧有一件不明之事请教，烦为指示。贵处养孩儿，不知怎生看待。”
驿丞道：“天无二日，人无二理。养育孩童，父精母血，怀胎十月，待时而生，生下乳哺三年，渐成体相，岂有不知之理！”
功德佛道：“据尊言与敝邦无异。但贫僧进城时，见街坊人家，各设一鹅笼，都藏小儿在内。此事不明，故敢动问。”
驿丞附耳低言道：“长老莫管他，莫问他，也莫理他、说他。请安置，明早走路。”
长老闻言，一把扯住驿丞，定要问个明白。
驿丞摇头摇手只叫：“谨言！”
功德佛一发不放，执死定要问个详细。
驿丞无奈，只得屏去一应在官人等，独在灯光之下，悄悄而言道：“适所问鹅笼之事，乃是当今国主无道之事。你只管问他怎的！”
功德佛道：“何为无道？必见教明白，我方得放心。”
驿丞道：“此国原是比丘国，近有民谣，改作小子城。三年前，有一老人打扮做道人模样，携一小女子，年方一十六岁，其女形容娇俊，貌若观音，进贡与当今，陛下爱其色美，宠幸在宫，号为美后。近来把三宫娘娘，六院妃子，全无正眼相觑，不分昼夜，行那颠倒鸾凤，更是贪欢不已、索要无数。如今弄得精神瘦倦，身体尪羸，饮食少进，命在须臾。太医院检尽良方，不能疗治。那进女子的道人，受我主诰封，称为国丈。国丈有海外秘方，甚能延寿，前者去十洲、三岛，采将药来，俱已完备。但只是药引子利害：单用着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煎汤服药，服后有千年不老之功。这些鹅笼里的小儿，俱是选就的，养在里面。人家父母，惧怕王法，俱不敢啼哭，遂传播谣言，叫做小儿城。此非无道而何？长老明早到朝，只去倒换关文，不得言及此事。”
言毕抽身而退。唬得个长老骨软筋麻，止不住腮边泪堕，忽失声叫道：“昏君，昏君！为你贪欢爱美，弄出病来，怎么屈伤这许多小儿性命！苦哉！苦哉！痛杀我也！”
有诗为证，诗曰：
邪主无知失正真，贪欢不省暗伤身。
因求永寿戕童命，为解天灾杀小民。
僧发慈悲难割舍，官言利害不堪闻。
灯前洒泪长吁叹，痛倒参禅向佛人。
净坛使者近前道：“师父，你是怎的起哩？专把别人棺材抬在自家家里哭！不要烦恼！常言道，君教臣死，臣不死不忠；父教子亡，子不亡不孝。他伤的是他的子民，与你何干！且来宽衣服睡觉，莫替古人耽忧。”
功德佛滴泪道：“徒弟啊，你是一个不慈悯的！我出家人，积功累行，第一要行方便。怎么这昏君一味胡行！从来也不见吃人心肝，可以延寿。这都是无道之事，教我怎不伤悲！”
金身罗汉道：“师父且莫伤悲，等明早倒换关文，觌面与国王讲过。如若不从，看他是怎么模样的一个国丈。或恐那国丈是个妖精，欲吃人的心肝，故设此法，未可知也。”
斗战胜佛道：“罗汉说得有理。师父，你且睡觉，明日等老孙同你进朝，看国丈的好歹。如若是人，只恐他走了旁门，不知正道，徒以采药为真，待老孙将先天之要旨，化他皈正；若是妖邪，我把他拿住，与这国王看看，教他宽欲养身，断不教他伤了那些孩童性命。”
功德佛闻言，急躬身反对斗战胜佛施礼道：“徒弟啊，此论极妙！极妙！但只是见了昏君，不可便问此事，恐那昏君不分远近，并作谣言见罪，却怎生区处？”斗战胜佛笑道：“老孙自有法力，如今先将鹅笼小儿摄离此城，教他明日无物取心。地方官自然奏表，那昏君必有旨意，或与国丈商量，或者另行选报。那时节，借此举奏，决不致罪坐于我也。”
功德佛甚喜，又道：“如今怎得小儿离城？若果能脱得，真贤徒天大之德！可速为之，略迟缓些，恐无及也。”
斗战胜佛抖擞神威，即起身吩咐净坛使者金身罗汉：“同师父坐着，等我施为，你看但有阴风刮动，就是小儿出城了。”
他三人一齐俱念：“南无救生药师佛！南无救生药师佛！”
这大圣出得门外，打个唿哨，起在半空，捻了诀，念动真言，叫声“唵净法界”，拘得那城隍、土地、社令、真官，并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六丁六甲与护教伽蓝等众，都到空中，对他施礼道：“大圣，夜唤吾等，有何急事？”
斗战胜佛道：“今因路过比丘国，那国王无道，听信妖邪，要取小儿心肝做药引子，指望长生。我师父十分不忍，欲要救生灭怪，故老孙特请列位，各使神通，与我把这城中各街坊人家鹅笼里的小儿，连笼都摄出城外山凹中，或树林深处，收藏一二日，与他些果子食用，不得饿损；再暗的护持，不得使他惊恐啼哭。待我除了邪，治了国，劝正君王，临行时送来还我。”
众神听令，即便各使神通，按下云头，满城中阴风滚滚，惨雾漫漫：阴风刮暗一天星，惨雾遮昏千里月。
起初时，还荡荡悠悠；次后来，就轰轰烈烈。
悠悠荡荡，各寻门户救孩童；烈烈轰轰，都看鹅笼援骨血。
冷气侵人怎出头，寒威透体衣如铁。
父母徒张皇，兄嫂皆悲切。
满地卷阴风，笼儿被神摄。
此夜纵孤恓，天明尽欢悦。
有诗为证，诗曰：
释门慈悯古来多，正善成功说摩诃。
万圣千真皆积德，三皈五戒要从和。
比丘一国非君乱，小子千名是命讹。
斗战胜佛因师同救护，这场阴骘胜波罗。
当夜有三更时分，众神祇把鹅笼摄去各处安藏。
斗战胜佛按下祥光，径至驿庭上，只听得他三人还念“南无救生药师佛”哩。
他也心中暗喜，近前叫：“师父，我来也。阴风之起何如？”
净坛使者道：“好阴风！”
功德佛道：“救儿之事，却怎么说？”
毕竟不知这股阴风救出孩童，那国丈会如何，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西游释厄传》有言，一念才生动百魔，修持最苦奈他何！
但凭洗涤无尘垢，也用收拴有琢磨。
扫退万缘归寂灭，荡除千怪莫蹉跎。
管教跳出樊笼套，行满飞升上大罗。
话说斗战胜佛一把烧掉那艾叶花皮豹子精所在的洞府，又经数月，早值冬天，但见那岭梅将破玉，池水渐成冰。
红叶俱飘落，青松色更新。
淡云飞欲雪，枯草伏山平。
满目寒光迥，阴阴诱骨泠。
师徒们冲寒冒冷，宿雨餐风，正行间，又见一座城池。
功德佛问道：“斗战胜佛，那厢又是甚么所在？”
斗战胜佛道：“到跟前自知，若是西邸王位，须要倒换关文；若是府州县，径过。”
师徒言语未毕，早至城门之外。
功德佛下马，一行四众进了月城，见一个老军，在向阳墙下，偎风而睡，好不惬意。
斗战胜佛径直走向跟前，轻轻的摇他一下，叫声：“长官。”
那老军猛然惊觉，麻麻糊糊的睁开眼，看见斗战胜佛，连忙跪下磕头，叫：“爷爷！”
斗战胜佛道：“你休胡惊作怪，我又不是甚么恶神，你叫爷爷怎的！”
老军磕头道：“你是雷公爷爷！”
斗战胜佛道：“胡说！吾乃西天取南瞻部洲东土大唐传播佛经的僧人。适才到此，不知地名，问你一声的。”
那老军闻言，却才正了心，打个呵欠，爬起来，伸伸腰道：“长老，长老，恕小人之罪。此处地方，原唤比丘国，今改作小子城。”
斗战胜佛道：“国中有帝王否？”
老军道：“有！有！有！”
斗战胜佛却转身对功德佛道：“师父，此处原是比丘国，今改小子城。但不知改名之意何故也。”
功德佛疑惑道：“既云比丘，又何云小子？”
净坛使者道：“想是比丘王崩了，新立王位的是个小子，故名小子城。”
功德佛道：“无此理！无此理！我们且进去，到街坊上再问。”
金身罗汉道：“正是，那老军一则不知，二则被大哥唬得胡说，且入城去询问。”
又入三层门里，到通衢大市观看，倒也衣冠济楚，人物清秀。
《西游记释厄传》有言，但见那：酒楼歌馆语声喧，彩铺茶房高挂帘。
万户千门生意好，六街三市广财源。
买金贩锦人如蚁，夺利争名只为钱。
礼貌庄严风景盛，河清海晏太平年。
师徒四众牵着马，挑着担，在街市上行彀多时，看不尽繁华气概，但只见家家门口一个鹅笼。
功德佛道：“徒弟啊，此处人家，都将鹅笼放在门首，何也？”
净坛使者听说，左右观之，果是鹅笼，排列五色彩缎遮幔。
净坛使者便不由自主的笑道：“师父，今日想是黄道良辰，宜结婚姻会友，都行礼哩。”
斗战胜佛道：“胡谈！那里就家家都行礼！其间必有缘故，等我上前看看。”
功德佛扯住道：“你莫去，你嘴脸丑陋，怕人怪你。”
斗战胜佛道：“我变化个儿去来。”
好大圣，捻着诀，念声咒语，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蜜蜂儿，展开翅，飞近边前，钻进幔里观看，原来里面坐的是个小孩儿。
再去第二家笼里看，也是个小孩儿。
连看八九家，都是个小孩儿，却是男身，更无女子。
有的坐在笼中顽耍，有的坐在里边啼哭，有的吃果子，有的或睡坐。
斗战胜佛看罢，现原身回报功德佛道：“那笼里是些小孩子，大者不满七岁，小者只有五岁，不知何故。”
功德佛见说，疑思不定。
忽转街见一衙门，乃金亭馆驿。
长老喜道：“徒弟，我们且进这驿里去，一则问他地方，二则撒喂马匹，三则天晚投宿。”
金身罗汉道：“正是，正是，快进去耶。”
四众欣然而入。
只见那在官人果报与驿丞，接入门，各各相见。
叙坐定，驿丞问：“长老自何方来？”
功德佛言：“贫僧西天极乐地至南瞻部洲东土大唐而来，今到贵处，有关文理当照验，权借高衙一歇。”
驿丞即命看茶，茶毕即办支应，命当直的安排管待。
功德佛称谢，又问：“今日可得入朝见驾，照验关文？”
驿丞道：“今晚不能，须待明日早朝。今晚且于敝衙门宽住一宵。”
少顷，安排停当，驿丞即请四众，同吃了斋供，又教手下人打归客房安歇。
功德佛感谢不尽。既坐下，长老道：“贫僧有一件不明之事请教，烦为指示。贵处养孩儿，不知怎生看待。”
驿丞道：“天无二日，人无二理。养育孩童，父精母血，怀胎十月，待时而生，生下乳哺三年，渐成体相，岂有不知之理！”
功德佛道：“据尊言与敝邦无异。但贫僧进城时，见街坊人家，各设一鹅笼，都藏小儿在内。此事不明，故敢动问。”
驿丞附耳低言道：“长老莫管他，莫问他，也莫理他、说他。请安置，明早走路。”
长老闻言，一把扯住驿丞，定要问个明白。
驿丞摇头摇手只叫：“谨言！”
功德佛一发不放，执死定要问个详细。
驿丞无奈，只得屏去一应在官人等，独在灯光之下，悄悄而言道：“适所问鹅笼之事，乃是当今国主无道之事。你只管问他怎的！”
功德佛道：“何为无道？必见教明白，我方得放心。”
驿丞道：“此国原是比丘国，近有民谣，改作小子城。三年前，有一老人打扮做道人模样，携一小女子，年方一十六岁，其女形容娇俊，貌若观音，进贡与当今，陛下爱其色美，宠幸在宫，号为美后。近来把三宫娘娘，六院妃子，全无正眼相觑，不分昼夜，行那颠倒鸾凤，更是贪欢不已、索要无数。如今弄得精神瘦倦，身体尪羸，饮食少进，命在须臾。太医院检尽良方，不能疗治。那进女子的道人，受我主诰封，称为国丈。国丈有海外秘方，甚能延寿，前者去十洲、三岛，采将药来，俱已完备。但只是药引子利害：单用着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煎汤服药，服后有千年不老之功。这些鹅笼里的小儿，俱是选就的，养在里面。人家父母，惧怕王法，俱不敢啼哭，遂传播谣言，叫做小儿城。此非无道而何？长老明早到朝，只去倒换关文，不得言及此事。”
言毕抽身而退。唬得个长老骨软筋麻，止不住腮边泪堕，忽失声叫道：“昏君，昏君！为你贪欢爱美，弄出病来，怎么屈伤这许多小儿性命！苦哉！苦哉！痛杀我也！”
有诗为证，诗曰：
邪主无知失正真，贪欢不省暗伤身。
因求永寿戕童命，为解天灾杀小民。
僧发慈悲难割舍，官言利害不堪闻。
灯前洒泪长吁叹，痛倒参禅向佛人。
净坛使者近前道：“师父，你是怎的起哩？专把别人棺材抬在自家家里哭！不要烦恼！常言道，君教臣死，臣不死不忠；父教子亡，子不亡不孝。他伤的是他的子民，与你何干！且来宽衣服睡觉，莫替古人耽忧。”
功德佛滴泪道：“徒弟啊，你是一个不慈悯的！我出家人，积功累行，第一要行方便。怎么这昏君一味胡行！从来也不见吃人心肝，可以延寿。这都是无道之事，教我怎不伤悲！”
金身罗汉道：“师父且莫伤悲，等明早倒换关文，觌面与国王讲过。如若不从，看他是怎么模样的一个国丈。或恐那国丈是个妖精，欲吃人的心肝，故设此法，未可知也。”
斗战胜佛道：“罗汉说得有理。师父，你且睡觉，明日等老孙同你进朝，看国丈的好歹。如若是人，只恐他走了旁门，不知正道，徒以采药为真，待老孙将先天之要旨，化他皈正；若是妖邪，我把他拿住，与这国王看看，教他宽欲养身，断不教他伤了那些孩童性命。”
功德佛闻言，急躬身反对斗战胜佛施礼道：“徒弟啊，此论极妙！极妙！但只是见了昏君，不可便问此事，恐那昏君不分远近，并作谣言见罪，却怎生区处？”斗战胜佛笑道：“老孙自有法力，如今先将鹅笼小儿摄离此城，教他明日无物取心。地方官自然奏表，那昏君必有旨意，或与国丈商量，或者另行选报。那时节，借此举奏，决不致罪坐于我也。”
功德佛甚喜，又道：“如今怎得小儿离城？若果能脱得，真贤徒天大之德！可速为之，略迟缓些，恐无及也。”
斗战胜佛抖擞神威，即起身吩咐净坛使者金身罗汉：“同师父坐着，等我施为，你看但有阴风刮动，就是小儿出城了。”
他三人一齐俱念：“南无救生药师佛！南无救生药师佛！”
这大圣出得门外，打个唿哨，起在半空，捻了诀，念动真言，叫声“唵净法界”，拘得那城隍、土地、社令、真官，并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六丁六甲与护教伽蓝等众，都到空中，对他施礼道：“大圣，夜唤吾等，有何急事？”
斗战胜佛道：“今因路过比丘国，那国王无道，听信妖邪，要取小儿心肝做药引子，指望长生。我师父十分不忍，欲要救生灭怪，故老孙特请列位，各使神通，与我把这城中各街坊人家鹅笼里的小儿，连笼都摄出城外山凹中，或树林深处，收藏一二日，与他些果子食用，不得饿损；再暗的护持，不得使他惊恐啼哭。待我除了邪，治了国，劝正君王，临行时送来还我。”
众神听令，即便各使神通，按下云头，满城中阴风滚滚，惨雾漫漫：阴风刮暗一天星，惨雾遮昏千里月。
起初时，还荡荡悠悠；次后来，就轰轰烈烈。
悠悠荡荡，各寻门户救孩童；烈烈轰轰，都看鹅笼援骨血。
冷气侵人怎出头，寒威透体衣如铁。
父母徒张皇，兄嫂皆悲切。
满地卷阴风，笼儿被神摄。
此夜纵孤恓，天明尽欢悦。
有诗为证，诗曰：
释门慈悯古来多，正善成功说摩诃。
万圣千真皆积德，三皈五戒要从和。
比丘一国非君乱，小子千名是命讹。
斗战胜佛因师同救护，这场阴骘胜波罗。
当夜有三更时分，众神祇把鹅笼摄去各处安藏。
斗战胜佛按下祥光，径至驿庭上，只听得他三人还念“南无救生药师佛”哩。
他也心中暗喜，近前叫：“师父，我来也。阴风之起何如？”
净坛使者道：“好阴风！”
功德佛道：“救儿之事，却怎么说？”
毕竟不知这股阴风救出孩童，那国丈会如何，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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