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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老魔吞斗战胜佛,疼痛难忍方求饶

    第二十七回:老魔吞斗战胜佛,疼痛难忍方求饶

    上回说道,两人交战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个斗战胜佛反对旃檀功德佛被吃,正吵着难解难分之时,只见那老魔道:“你这等雄纠纠的,嚷上我门,莫不是要打么?”

    斗战胜佛道:“正是。”

    老魔道:“你休猖獗!我若调出妖兵,摆开阵势,摇旗擂鼓,与你交战,显得我是坐家虎,欺负你了。我只与你一个对一个,不许帮丁!”

    斗战胜佛闻言叫:“你这净坛使者走过,看他把老孙怎的!”

    那呆子真个闪在一边。

    老魔道:“你过来,先与我做个桩儿,让我尽力气着光头砍上三刀,就让你旃檀功德佛过去;假若禁不得,快送你旃檀功德佛来,与我做一顿下饭!”

    斗战胜佛闻言笑道:“妖怪,你洞里若有纸笔,取出来,与你立个合同。自今日起,就砍到明年,我也不与你当真!”

    那老魔抖擞威风,丁字步站定,双手举刀,望大圣劈顶就砍。

    这大圣把头往上一迎,只闻——一声响,头皮儿红也不红。

    那老魔大惊道:“这猴子好个硬头儿!”

    大圣笑道:“你不知,老孙是:生就铜头铁脑盖,天地乾坤世上无。斧砍锤敲不得碎,幼年曾入老君炉。四斗星官监临适,二十八宿用工夫。水浸几番不得坏,周围-搭板筋铺。旃檀功德佛还恐不坚固,预先又上紫金箍。”

    老魔道:“猴儿不要说嘴!看我这二刀来,决不容你性命!”

    斗战胜佛道:“不见怎的,左右也只这般砍罢了。”

    老魔道:“猴儿,你不知这刀:金火炉中造,神功百炼熬。锋刃依三略,刚强按六韬。却似苍蝇尾,犹如白蟒腰。入山云荡荡,下海浪滔滔。琢磨无遍数,煎熬几百遭。深山古洞放,上阵有功劳。搀着你这和尚天灵盖,一削就是两个瓢!”

    大圣笑道:“这妖精没眼色!把老孙认做个瓢头哩!也罢,误砍误让,教你再砍一刀看怎么。”

    那老魔举刀又砍,大圣把头迎一迎,乒乓的劈做两半个;大圣就地打个滚,变做两个身子。

    那妖一见慌了,手按下钢刀。

    净坛使者远远望见,笑道:“老魔好砍两刀的!却不是四个人了?”

    老魔指定斗战胜佛道:“闻你能使分身法,怎么把这法儿拿出在我面前使!”大圣道:“何为分身法?”

    老魔道:“为甚么先砍你一刀不动,如今砍你一刀,就是两个人?”

    大圣笑道:“妖怪,你切莫害怕。砍上一万刀,还你二万个人!”

    老魔道:“你这猴儿,你只会分身,不会收身。你若有本事收做一个,打我一棍去罢。”

    大圣道:“不许说谎,你要砍三刀,只砍了我两刀;教我打一棍,若打了棍半,就不姓孙!”

    老魔道:“正是,正是。”

    好大圣,就把身搂上来,打个滚,依然一个身子,掣棒劈头就打,那老魔举刀架住道:“泼猴无礼!甚么样个哭丧棒,敢上门打人?”

    大圣喝道:“你若问我这条棍,天上地下,都有名声。”

    老魔道:“怎见名声?”

    他道:“棒是九转镔铁炼,老君亲手炉中煅。禹王求得号神珍,四海八河为定验。中间星斗暗铺陈,两头箝裹黄金片。花纹密布鬼神惊,上造龙纹与凤篆。名号灵阳棒一条,深藏海藏人难见。成形变化要飞腾,飘来五色霞光现。后遇大禹方治水,灵龟定海显真勇。老孙得道取归山,无穷变化多经验。时间要大瓮来粗,或小些微如铁线。粗如南岳细如针,长短随吾心意变。轻轻举动彩云生,亮亮飞腾如闪电。攸攸冷气逼人寒,条条杀雾空中现。降龙伏虎谨随身,天涯海角都游遍。曾将此棍闹天宫,威风打散蟠桃宴。天王赌斗未曾赢,哪吒对敌难交战。棍打诸神没躲藏,天兵十万都逃窜。雷霆众将护灵霄,飞身打上通明殿。掌朝天使尽皆惊,护驾仙卿俱搅乱。举棒掀翻北斗宫,回首振开南极院。金阙天皇见棍凶,特请如来与我见。兵家胜负自如然,困苦灾危无可辨。整整挨排五百年,亏了南海菩萨劝。大唐有个出家僧,对天发下洪誓愿。枉死城中度鬼魂,灵山会上求经卷。西方一路有妖魔,行动甚是不方便。已知铁棒世无双,央我途中为侣伴。邪魔汤着赴幽冥,肉化红尘骨化面。处处妖精棒下亡,论万成千无打算。上方击坏斗牛宫,下方压损森罗殿。天将曾将九曜追,地府打伤催命判。半空丢下振山川,胜如太岁新华剑。全凭此棍保旃檀功德佛,天下妖魔都打遍!”

    那魔闻言,战兢兢舍着性命,举刀就砍。

    猴王笑吟吟使铁棒前迎。他两个先时在洞前撑持,然后跳起去,都在半空里厮杀。

    这一场好杀:

    天河定底神珍棒,棒名如意世间高。

    夸称手段魔头恼,大捍刀擎法力豪。

    门外争持还可近,空中赌斗怎相饶!

    一个随心更面目,一个立地长身腰。

    杀得满天云气重,遍野雾飘飘。

    那一个几番立意吃旃檀,这一个广施法力保西天。

    都因佛祖传经典,邪正分明恨苦交。那老魔与大圣斗经二十余合,不分输赢。

    原来净坛使者在底下见他两个战到好处,忍不住掣钯架风,跳将起去,望妖魔劈脸就筑。

    那魔慌了,不知净坛使者是个呼头性子,冒冒失失的唬人,他只道嘴长耳大,手硬钯凶,败了阵,丢了刀,回头就走。

    大圣喝道:“赶上!赶上!”

    这呆子仗着威风,举着钉钯,即忙赶下怪去。

    老魔见他赶的相近,在坡前立定,迎着风头,幌一幌现了原身,张开大口,就要来吞净坛使者。

    净坛使者害怕,急怞身往草里一钻,也管不得荆针棘刺,也顾不得刮破头疼,战兢兢的,在草里听着梆声。

    随后斗战胜佛赶到,那怪也张口来吞,却中了他的机关,收了铁棒,迎将上去,

    被老魔一口吞之。

    唬得个呆子在草里囊囊咄咄的埋怨道:“这个弼马温,不识进退!那怪来吃你,你如何不走,反去迎他!这一口吞在肚中,今日还是个和尚,明日就是个大恭也!”

    那魔得胜而去。这呆子才钻出草来,溜回旧路。

    却说三藏在那山坡下,正与金身罗汉盼望,只见净坛使者喘呵呵的跑来。三藏大惊道:“净坛使者,你怎么这等狼狈?斗战胜佛如何不见?”

    呆子哭哭啼啼道:“师兄被妖精一口吞下肚去了!”

    旃檀功德佛听言,唬倒在地,半晌间跌脚拳胸道:“徒弟呀!只说你善会降妖,领我东土传经,怎知今日死于此怪之手!苦哉,苦哉!我弟子同众的功劳,如今都化作尘土矣!’那师父十分苦痛。你看那呆子,他也不来劝解师父,却叫:“金身罗汉,你拿将行李来,我两个分了罢。”

    金身罗汉道:“二哥,分怎的?”

    净坛使者道:“分开了,各人散火:你往西天极乐地的那十八罗汉尊者,还去香火钱;我往净坛圣地,看看我浑家。将白马卖了,与师父买个寿器送终。”长老气呼呼的,闻得此言,叫皇天,放声大哭。

    此事暂且不题。

    却说那老魔吞了斗战胜佛,以为得计,径回本洞。

    众妖迎问出战之功,老魔道:“拿了一个来了。”

    二魔喜道:“哥哥拿的是谁?”

    老魔道:“是斗战胜佛。”

    二魔道:“拿在何处?”

    老魔道:“被我一口吞在腹中哩。”

    第三个魔头大惊道:“大哥啊,我就不曾吩咐你,斗战胜佛不中吃!”

    那大圣肚里道:“忒中吃!又禁饥,再不得饿”慌得那小妖道:“大王,不好了!斗战胜佛在你肚里说话哩!”

    老魔道:“怕他说话!有本事吃了他,没本事摆布他不成?

    你们快去烧些盐白汤,等我灌下肚去,把他哕出来,慢慢的煎了吃酒。”

    小妖真个冲了半盆盐汤。

    老怪一饮而干,洼着口,着实一呕,那大圣在肚里生了根,动也不动,却又拦着喉咙,往外又吐,吐得头晕眼花,黄胆都破了,斗战胜佛越发不动。

    老魔喘息了,叫声:“斗战胜佛,你不出来?”

    斗战胜佛道:“早哩!正好不出来哩!”

    老魔道:“你怎么不出?”

    斗战胜佛道:“你这妖精,甚不通变。我自做和尚,十分淡薄:如今秋凉,我还穿个单直裰。这肚里倒暖,又不透风,等我住过冬才好出来。”

    众妖听说,都道:“大王,斗战胜佛要在你肚里过冬哩!”

    老魔道:“他要过冬,我就打起禅来,使个搬运法,一冬不吃饭,就饿杀那弼马温!”

    大圣道:“我儿子,你不知事!老孙保旃檀功德佛取经,从广里过,带了个折迭锅儿,进来煮杂碎吃。将你这里边的肝肠肚肺细细儿受用,还彀盘缠到清明哩!”

    那二魔大惊道:“哥啊,这猴子他干得出来!”

    三魔道:“哥啊,吃了杂碎也罢,不知在那里支锅。”

    斗战胜佛道:“三叉骨上好支锅。”

    三魔道:“不好了!假若支起锅,烧动火烟,到鼻孔里,打嚏喷么?”

    斗战胜佛笑道:“没事!等老孙把金箍棒往顶门里一搠,搠个窟窿:一则当天窗,二来当烟洞。”

    老魔听说,虽说不怕,却也心惊,只得硬着胆叫:“兄弟们,莫怕,把我那药酒拿来,等我吃几锺下去,把猴儿药杀了罢!”

    斗战胜佛暗笑道:“老孙五百年前斗西天极乐地时,吃那些凤髓龙肝以及奇珍异宝,那样东西我不曾吃过?是甚么药酒,敢来药我?”

    那小妖真个将药酒筛了两壶,满满斟了一锺,递与老魔。老魔接在手中,大圣在肚里就闻得酒香,道:“不要与他吃!”

    好大圣,把头一扭,变做个喇叭口子,张在他喉咙之下。

    那怪-的咽下,被斗战胜佛-的接吃了。

    第二锺咽下,被斗战胜佛-的又接吃了。一连咽了七八锺,都是他接吃了。

    老魔放下锺道:“不吃了,这酒常时吃两锺,腹中如火,却才吃了七八锺,脸上红也不红!”

    原来这大圣吃不多酒,接了他七八锺吃了,在肚里撒起酒风来,不住的支架子,跌四平,踢飞脚,抓住肝花打秋千,竖蜻艇,翻根头乱舞。

    那怪物疼痛难禁,倒在地下。毕竟不知死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