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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司马两兄弟

    在刘骁今天第二次从乌衣巷向外走的时候,迎面遇到了一队牛车向乌衣巷里前进,对面人多,他就牵马站到了一边。

    从三国时期开始,由于连年战乱,马匹大量消耗,能拉车的马都不好找了。而贵族出行,为了颜面,又不愿自己亲自走路,牛车就慢慢流行开了。

    发展到东晋,以至于骑马对于贵族来说,更是不上档次的事,东晋名士自命风流,出行非敞篷牛车不坐。

    这队向乌衣巷里前进的牛车共有四辆,车子周围随从有五十多人。

    随从有的端着精致的漆器食盒,有的拿着各色玉器,有的拿着琴、瑟、萧、笛各色乐器,各种器物琳琅满目。这让刘骁在这个军营里吃土的小队主,很是大开眼界。

    队伍有一辆车特别引人注目,拉车的是一头通体发白的公牛,车上坐了一大一小两个年轻人。

    一个褒衣博带的十八九岁青年,雍容华贵,眼高于顶。另有一个是锦衣华服的八九岁少年,顾盼生辉,灵气盎然。

    周边围观人群无数,见到白牛车后纷纷感叹:“如此俊逸白牛,非最灵秀的世家子不能乘。”

    见这么多人都对一头得了白化病的牛如此推崇,让刘骁觉得人类在猎奇这一点上真是一脉相承。

    不知道牛对不对自己的白化病喜不喜欢,但人对得了白化病的牛很喜欢,牛的病症是人的祥瑞。

    跟身边人打听后,刘骁知道了白牛车上那九岁的少年就是谢玄的孙子谢灵运,谢灵运的父亲早死,谢灵运现在小小轻轻就已经是康乐郡公。

    看看九岁的谢灵运光彩照人的样子,让刘骁想起了自己上辈子九岁时还在背着书包上学校。果然长大后能说出“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的人,小时也是了了。

    白牛车上的那个青年名叫王尹之,出身琅琊王氏,已故中书令王献之的儿子,他的祖父是就是大名鼎鼎的书圣王羲之。

    对王尹之,刘骁很奇怪,在他的记忆中,王献之只有一个女儿王神爱,是没有亲生儿子的,只有过继的一个儿子,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还有亲儿子。

    待牛车队走过,刘骁走出了乌衣巷,再一次走过了朱雀桥。刚过桥,就听到有人在谈论会稽王司马道子。打听后得知,今天司马道子去城北玄武湖游赏去了,现在正在返回相府路上。

    会稽王司马道子今年三十三岁,除了会稽王爵位外,还担任司徒、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将军、扬州刺史、徐州刺史、录尚书六条事、太子太傅,这么一长串的职位,在刘骁的认为就是宰相、掌兵。

    司马道子位居宰相,还给自己加了一个徐州刺史的身份,是为了让自己有权利,调动驻扎在徐州北府兵。

    由于司马道子有权调动北府军南归,刘骁决定去会稽王府门前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到个死耗子。由于牵马不方便,他先把马寄存在了城南长干里的一处店铺中。

    安置好马后,刘骁沿街向司马道子府前进,一路上他开始回忆之前吴梁给他讲的关于司马道子的事,他隐隐觉得杀死皇帝的事很可能和司马道子相关。

    司马道子是东晋现任皇帝司马曜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二十四年前,上一任皇帝简文帝司马昱,在死临死的前一天,封他的两个儿子,十一岁的司马曜为太子、十岁的司马道子为琅琊王。

    因为东晋开国皇帝司马睿登基之前的爵位就是琅琊王,所以东晋历代皇子一旦封为琅琊王,就表明他是仅次于皇太子的皇位第二继承人。司马曜登基时才十一岁,没有太子,所以当时的司马道子就相当于皇太弟,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

    在司马曜刚登基时,与弟弟司马道子两人,面对东晋内外交困的局面,算得上是兄弟齐心。

    那时在建康朝廷外,虽然东晋大司马桓温已死,但在桓温弟弟的桓冲的带领下,桓氏一族还有着极其强大的实力,这是一把悬在司马家头上随时可以斩下的刀。朝廷内,声望巨大的太傅谢安,控制着几乎所有朝政。在北方,强大的前秦正在苻坚、王猛的带领下摧枯拉朽的进行着统一战争。

    那时的司马曜虽说是皇帝,但可以说是毫无权力,司马曜、司马道子兄弟俩算是相依为命。

    在司马曜登基第十二年,兄弟俩的命运迎来了巨大的转机,一切都因为淝水之战。

    淝水之战后,先是统一北方的前秦,因战争的失败而崩溃,北方大乱,外部强敌没了,东晋亡国的威胁便没了。

    战后第一年桓冲病死,谢安瓦解分化了桓家剩余的势力,荆州回到朝廷手中。

    战后第二年谢安病死,谢玄也在这一年病重,没两年也死去。随着他俩的死去,东晋江东高门世家人才断档,再也没有一个能领袖世家的存在。

    东晋立国将近百年,司马家迎来了最好的时代。朝廷内外一切的权力都到了皇帝司马曜和琅琊王司马道子的手中,内无权臣,外无强敌,还在淮北有一支百战北府兵。

    但无论何时,权力都是排他的,是不允许被分享的。

    在没有了所有的威胁之后,原来相亲相爱的亲兄弟,同时也是皇帝和宰相的两人,就都把对方视作了最大的威胁,两人间的斗争开始了。

    先是皇帝司马曜有了两个儿子,在儿子几岁时,皇帝就迫不及待的把大儿子司马德宗封为太子,二儿子司马德文封为琅琊王。把本是琅琊王的弟弟司马道子,转封为会稽王,把弟弟从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变成了第三顺位。

    接着司马曜让自己的亲信殷仲堪出任荆州刺史,一面监视荆州桓氏一族的势力,一面控制长江上游的兵马钱粮。同时任命皇后的哥哥王恭,为都督徐兖青三州及晋陵诸军事、兖州刺史、假节、北中郎将,镇守京口,这些职位让王恭成为了北府军的镇将,有权力调动北府军。同时京口距建康只有一百二十里,一旦建康有变可以迅速支援。

    司马道子也没有闲着,皇帝有大舅子太原王氏的王恭,他会稽王也有大舅子太原王氏的王国宝。皇帝让自己的大舅子出镇京口,司马道子就让自己的大舅子王国宝入朝当中书令,这个职位相当于副宰相。

    除了安排大舅子外,司马道子还安排颍川庾氏的庾楷,出任豫州刺史,掌控驻扎在历阳的西府兵。同时安排自己的亲信庐江太守高素镇守石头城,石头城就在建康城外的长江边上,比京口离皇宫近多了,石头城守军一个时辰内就能冲进建康皇城。

    最后司马道子还把徐州刺史的职位抓到了自己手里,这个职位也有直接调动北府军的权力。

    想到这些,刘骁在心里狠狠骂了司马曜、司马道子两个混蛋,这俩亲兄弟之间争的不亦乐乎,还都把控制的北府军的权力控制在了自己手里。

    两人有了权力却都不干人事,只把北府军的调动权力抓手里,却把权力的主体北府军的将士扔在淮河北边挨饿。

    现在已经九月了,再过两个月就到冬天了,就该又饿又冷了,要是没有支援,这个冬天一过,北府军就废了。

    想着想着,刘骁脑中灵光一闪,既然会稽王司马道子和皇帝司马曜明争暗斗这么厉害,说不定要杀皇帝的就是这个会稽王。他决定除了找会稽王要北府军调令外,还要多看看这个会稽王是不是要杀皇帝。

    刘骁在建康大街上一边想一边走,没注意撞到了前面的行人。他连忙停步对被撞的一人拱手一拜:“抱歉。”

    “你瞎呀,走路是不是不带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