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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王府门前

    见到这种情况,刘骁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处既能隐藏身形,又能看清形势的地方躲了起来。

    不久,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出现在了刘骁的视线中。他心中大概估了一下,这队人马,扛旗的、护卫的、骑马的、赶车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不下四百人。

    当一辆装饰华丽的敞篷牛车,经过桓玄身前时,桓玄急忙对牛车上的人拱手参拜:“谯郡龙亢桓玄,拜见会稽王殿下。”

    这辆被桓玄参拜的牛车,上面有三个人。

    左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黄色道袍,打扮如一个女天师般的中年妇人。

    右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红色僧袍,十七八岁的妙龄尼姑。

    中间则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胖大男人,男人褒衣博带,头发蓬乱,未带头冠,看他眼神迷离的样子明显是喝醉了。

    车上的女天师此时正依偎在男人怀里,双手端着酒盏送到男人嘴边,男人吸溜吸溜喝着酒的时候,还不忘伸手在妙龄尼姑的头上摩挲着。

    这位如此会享乐、酒不离口的男人,正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会稽王、司徒、骠骑将军、扬州刺史、徐州刺史、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六条事、太子太傅司马道子。

    沉浸于妇人美酒的司马道子,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牛车旁参拜的桓玄。

    “谯郡龙亢桓玄。拜见会稽王殿下。”

    桓玄又拜了一次。

    牛车停下了,但司马道子还是没有反应,还是在喝着道姑手里的酒,摸着尼姑光滑的头。

    司马道子的亲信,骠骑谘议参军茹千秋,见自己的相王还没有反应,就从牛车后走向前提醒:“殿下,南郡公正在拜见您。”

    醉眼迷离的司马道子,这时才有点反应,伸头向车下看了一眼,口齿含混的问道:“你你是谁?”

    “故丞相、大司马、宣武公之子,谯郡龙亢桓玄,拜见殿下。”

    桓温死后被东晋朝廷追赠为丞相,谥号为宣武公,所以桓玄会自称是已故丞相、宣武公之子。

    “哦哦,你是桓温的小儿子。”

    “正是。”

    “你爹晚年想要做贼,想偷我司马家的江山,你今天来说说这是为什么呀?”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中年道姑端酒杯的手一抖,半杯酒都洒了出来,小尼姑的光亮脑门颤个不停。车边众多随从都骚动了起来。

    远处的朱龄石兄弟,一看这边有情况,偷偷拔出了刀,准备好了随时冲到桓玄身边进行保护。

    桓玄一听此话,更是直接跪在地上,额上冷汗直流,头磕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当年大司马桓温,在自己晚年想要更近一步,逼司马家禅位算是人尽皆知的事,不过桓温最终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就病逝了。之后所有人对此事都绝口提,因为那时桓温虽已先后死去,桓温的弟弟桓豁、桓冲还仍然大权在握。

    现在桓冲、桓豁也去世了,桓家开始没落。不过桓家二代、三代还有颇具能力的几十人正处壮年,桓温的部将、掾属还遍布朝廷中央及地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旦对桓家进行彻底清算,东晋必然会发生内乱,血流成河。

    这些年,在桓温死后,桓家也没有什么出格举动,所有人都以为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司马道子今天会把这事当众说出来。

    眼看事情就要变得不可收拾,谢琰的侄子、出身陈郡谢氏的谢重站了出来。

    谢重此时任职司马道子骠骑将军府长史,深受司马道子重视,“殿下,当年海西公当皇帝时,昏聩失政,是一位昏庸的皇帝。所以宣武公废黜他,先帝简文帝及当时众朝臣对此皆是称善,此举乃是伊尹、霍光的举动,还望殿下明察。”

    当年桓温把皇帝司马奕废掉为海西公的时候,紧接着把司马道子的爹简文帝司马昱推上了皇帝的宝座,要是没有桓温的废立,司马道子他爹这一系也染指不了皇帝的权力,所以谢重说这一段是提醒桓温对司马道子家间接来说还是有恩的。当然,谢重没有把桓温接下来把简文帝逼的要死要活的事说出来,这要说出来,司马道子又该怒了。

    谢重这么一劝,醉酒中的司马道子也清醒了一点,知道自己之前的话有点挑事了,就咕哝两声,切换了话题:“嗯嗯,侬知道,侬知道。”

    可能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的友善,醉酒的司马道子又从道姑手里,颤颤巍巍接过剩下的半杯酒,递向桓玄:“南郡公,起来,起来。喝了这杯酒,这酒杯可是裴仙姑仙唇开过光的。”

    跪地下的桓玄憋的满脸通红,但还是按照司马道子的吩咐,站起来接过了酒杯。看着满是红唇印的酒杯,桓玄忍住心中不适,一饮而尽。

    见桓玄喝了酒,司马道子很满意:“好好,仙姑喝过的酒,我喝了,你也喝了,咱算连襟了。”

    桓玄的嘴唇,此时也略带了淡淡的红印,听到司马道子的话,他的喉头哽了一下:“多谢,殿下赐酒。”

    “南郡公,说说你今天来所为何事吧?”

    “禀殿下,我现在年岁已长,愿为朝廷效力,望殿下给一个机会。”

    按东晋九品中正制的惯例,以桓玄南郡公的身份,他早就能出仕任一个朝中清贵职位,或是一个地方大员的要职。但现在他已经二十八岁了,除了继承一个爵位外,任何官职都没有捞到。

    这让自认为才华远超众人,乃是当世雄豪的桓玄,很是郁郁被不得志。所以今天才甘愿受如此屈辱来求一个官职。

    “茹千秋,前几日是不是有报,义兴太守出了个空缺嘛,就给南郡公安排上吧。现在当场就写任命凭书,盖上我的大印。”

    司马道子心中虽不愿让桓玄出仕,当今天由于之前自己的骚操作,现在也不能不给个官安抚一下,就送了一个义兴太守的职位。

    义兴郡隶属扬州,在太湖边上,距建康不远,是江南一个小郡,可以很好的监控,而且还远离桓氏的根基之地荆州,司马道子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安排。

    茹千秋将写好的文凭交给了桓玄,司马道子的车驾重新出发,进入了王府。

    待所有人走后,桓玄抓着义兴太守的委任状开始离开,朱龄石、朱超石兄弟赶着牛车迅速跟上。

    三人经过刘骁的藏身之地时,朱龄石问桓玄:“明公,您是不是要去义兴赴任。”

    桓玄看着手中墨迹未干的委任状,咬牙切齿。随后一把将委任状撕的粉碎,发誓道:“司马道子,今日之耻我必加倍奉还。我父为九州之伯,我岂可做一个小小的五湖之长。”

    桓玄上车,指着西方对朱超石下令:“我们回荆州,回到我爹事业的发迹之地。”

    三人离去后,刘骁也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堂堂南郡公桓玄都在司马道子面前如此屈辱,他这个小小的被遗弃的北府军队主,怕是见都见不到。

    又一细想,这个会稽王如此荒淫无度,嗜酒如命,杀皇帝的看来也不会是他了。

    这边没有头绪,刘骁决定去长干里好好休息,为夜入谢府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