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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大河两岸是无垠的白,此时江门寂静,寒风呼啸,一群浩荡的马车从雍城走了出来,不远处就是渡口,一眼望去,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石亭立在渡口。

    渡口处以停妥了三艘官船,一群水鸟在水边的的树枝上飞来飞去。

    送行的苏正阳身披虎皮斗篷,骑在骏马上甚是威风,一旁的赵默披着一件裘皮斗篷面色微红,他边上骑行的是南郑王赵虎。

    后面马车里是随行的女眷,赵盼青的马车就尾随其后,此时她却满面愁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姐你在担心若雪姑娘吗?”

    赵盼青摇摇头,心情复杂。

    “还是小姐在担心别的事?”

    赵盼青脸一红:“你在胡说什么?”

    “小姐莫要狡辩,你分明是喜欢上了哪位公子!”

    赵盼青瞪起眼睛,捂住翠儿的嘴巴:“你再说,我撕开你的嘴巴!”翠儿支支吾吾还想说话,却被赵盼青按了回去:“我跟他是不万万不可能的,你别乱说,毁了他的性命”

    翠儿慌忙闭嘴:“可是小姐,他说的话你都信吗?”

    赵盼青愁蹙地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雍城外的渡口叫古都渡,看上去虽破败,平日却很繁荣。

    古都渡从商代就有,处在渭水与岷江交合之处,商代这里叫西肥,是戎狄部族一支的游牧区,后来戎狄壮大发展,大举进攻中原,齐桓公九次联合诸侯合力将戎狄驱赶出中原,这片原本肥沃的草原也逐渐荒芜起来。

    这块沙地原本就不适合种植作物,渭水几次泛滥更是变的无人问津,之前戎狄在河岸边建起了住宅,后来大秦吞并了这块区域,在岸边建起了驿站,中转咸阳和各国货物。

    赵盼青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古渡石亭:“十年前我从这里回南郑,妹妹也是来送我,没想到如今还是这个渡口,妹妹这些年到没什么变化,我到真心她能找个如意郎君!”

    “小姐,我又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盼青白了她一眼:“不让你讲你就不讲了吗?要烦我一路是吧,你最好现在就说!”

    “这次见苏小姐,总觉得她心事重重的,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你!”

    “你真是大惊小怪的,谁没烦恼,为什么都要跟我说,谁让你乱猜测的?”

    “我还不是为了小姐着想,你看这一路王公子,一直都拉着脸,就没见他说过话!”

    赵盼青的眼泪又冒出来:“小姐,你可别哭!”

    “你别说话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众人在渡口话别,赵盼青在翠儿的簇拥下上先上了船,这艘船上下三层,内部奢侈华贵,看来早有人布置,船舱内温暖如春,壁画考究,早有奴婢候在里面,见赵盼青上来将她引入二层的客房。

    房间内立着一个人影,竟是一名男子,翠儿刚想呵斥,那人转身竟然是苏若雪。

    赵盼青大喜:“妹妹,你真上船了?被你哥哥知道可如何是好?”

    “那有怎样?我去咸阳看看我的未婚夫也未尝不可?他嘴上说不让我去,可谁能拦的住我?”

    “可——”

    “姐姐,别可是了,船一开谁也拦不住我,我去咸阳不是挺好,还能帮你出谋划策,那个太子要真太坏就不要嫁给他!”

    “可是你去咸阳什么都没带吗?”

    苏若雪捂嘴格格笑起来:“这船都是我哥哥帮你准备的,我当然给自己准备好了房间,就在你隔壁,你放心好了!”

    赵盼青又向四周看看,苏若雪立马领会到她的意思:“你放心吧,你要救的人我也带上了船,这期间让他划船!”

    “划船?”

    “姐姐不是心疼了吧?”

    “我让你胡说——”

    两人在屋内嬉笑着扭做一团,翠儿将奴婢打发出去,自己也跟着走了出来,她心底也升起一股惆怅,岸上苏正阳正与赵默举酒话别,赵虎也是满面红光,到是一旁站着的王洋面无表情,看见他,翠儿一双泪儿忍不住流出来,趁无人看见又悄悄擦去。

    西河临江,两岸的幽草冒出嫩芽,难得今晚月夜当空,天际的星河与波光遥相呼应,湛蓝的星空和地面上的白雪默默对望。

    马蹄的轻踏声打破了夜的沉寂,如安公主骑着玉驄一身夜行衣,月影里柔媚飒爽,她身后的高虎一身戎装,身形健硕,气质干净。

    两人的马速并不快,沿着河再往前走半个时辰就到西河城了,午夜的水汽蒸腾起一层暮霭,盖住了地上的琐碎平凡,人的视觉愉悦了很多。

    如安驻马立在水岸边被这景色迷住,天地间竟如此静谧,心里有什么莫名的东西与这浩瀚共鸣,她轻吟道:“愿与星与河,光影共徘徊!”月光与雪白映着她晶莹剔透的脸颊,未施粉黛,清新自然。

    高虎看的心中一醉,他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公主!”

    如安轻轻的抽了一鞭子,玉驄猛的向前跑去,高虎急忙跟了上去:“公主,不要再往前去了!”

    前面的如安道:“这里能看见啥?再往前走走吧!”

    高虎这才清醒过来,今夜魏军要夜袭西河,一切部署已经准备就绪,没想如安半夜突然从军营里跑了出来,禀报太子已经来不及,高虎头疼地跟在后头,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伺候女人真是麻烦,今晚可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眼看如安离西河城越来越近,他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玉驄马很快就进了一片起伏的柏树林,雪光照射下的柏树皮闪着淡白色的光,映射在后面的阴影郁郁葱葱,伸入碧空的枝桠坠满星粒,无尽的夜空被枝条分割的璀璨夺目。

    “公主,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离西城不是还有些距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如安快马走在前面,穿过这片树林就可以看见西河城了,这个位置还是有些远,也许再往前面走点可以看的更清楚,她这样想着,突然感觉前面树顶上有异动,一个全身白色的赵国士兵猛的从头顶冒了出来,他笔直地抽出一条长鞭‘啪’地一声轻响,如安竟被那长鞭卷起凌空飞了起来,她像荡秋千一般朝着一边树丛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