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临危受命
马振抽出腰带砍断牛车布包上的绳子：“快把这辆车清理出来！”众人赶紧上去帮忙，翻倒的老牛艰难地站了起来，后腿鲜血淋漓，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大姐，他们要跑！”谷外的人发现了不对劲，有人高喊一声。
“放箭，冲进去！”女人话才说完，几只飞箭射了过来，站在牛车旁的几人应声中箭，崔江汉腹部也中了一箭。
“大家快躲起来！”马振喊着将把火扔在倾倒的皮草上，干燥的毛料遇火瞬间着了起来，哀鸣的牛叫声立马响彻谷底，火墙瞬间将两边隔离：“大家快走！”
众人将受伤的人抬上牛车，仓皇向谷外跑去。
大雪飞扬迷离，天地一片混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商队的人马还剩十人，众人面色肃穆，谁也没说话。
两辆牛车缓慢地向前蜗行，中箭的崔江汉痛苦地呻吟一声。
马振：“这不行，大哥我把箭尾切了去？我随身还带着创伤药”
“铁簇已入体，这时千万别拔！”说话的是李森，跟着商队在外跑了多年，也算商队中坚力量：“二哥！现在还是先行止血吧！”
“不拔大哥会血会流干的，我将箭尾切了去！”马振抽出短剑，手里却在不停地颤抖。
李森小心地托起浑身哆嗦的崔江汉，牛车也都停了下来，马振紧张的直冒汗，这根箭羽表明光滑，只能一刀必中，他凝气定神，抽刀一挥，箭杆已经被切断，再看崔江汉竟毫无知觉。
“大哥箭头还在里面，你忍着点！”马振麻利地上了药
“我这点伤算什么？咱们死了那么多兄弟，我何颜面见他们的妻儿老小！”崔江汉老泪纵横，人一下老了很多。
“大哥，这不是你的错！”牛车又缓慢地动了起来：“现在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翻过前面这座山是南郑城了，按今天这个情形，南郑城怕是进不得了”
崔江汉朝后面看了一眼：“这点火势阻挡不了这群死士，咱们这种行法会全军覆没！”众人面色凝重地沉默着，这荒天雪地里谁能有好的办法？
一直躺在牛车里的许凌大为震惊，古人的杀伐更为残忍，片刻的功夫就死了这么多人，为的却是一本书：“我们还有水路可以走！”
众人都吃惊地看了一眼许凌，谁都没想到他还活着，他这一提醒马振也想到了：“对啊，咱们可以去渡口汉水入楚！！”
崔江汉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许凌：“说的对，我们往渡口赶！”
崔江汉此时也平静了下来，少年经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可今次却是灭顶之灾，辛苦经营多年的商队毁于一旦，前日在山林救起哪位受重伤的墨家后人，命运就已经相中了他，这本鬼谷天书非凡夫俗子所能驾驭，七国对这本书垂涎欲滴，自己又怎能顺手得之而高枕无忧？
如今想这些俨然没了用处，要先逃离秦国方是上策，后面追杀的这些死士速度比他们快的多，出了峡谷胜负定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在峡谷内困兽犹斗结局反倒难料，说到底，凭个人之力终究无法和一个大秦抗衡，不过让他欣慰的是，许凌也不完全是废物。
马振用力地抽着老牛的屁股，牛车的速度也起来了，翻过了前面的高山，白雪皑皑的不远处出现一座灰暗的城池，里面火光点点，城池的边上就是汉水，天色幽暗彤云四合，更大的暴雪要来了，马振扯着公鸭嗓子喊了一声：“兄弟们，加把劲，到了汗水咱们就有希望了！”
不料一根利箭从后面射来，正中马振的肩膀，远处几个人影憧憧，死士竟然徒步追了上来：“日他娘的，我跟你们拼了，大哥你先走，我来断后！”
崔江汉流血过多，已经有气无力站起来：“二弟——”
“大哥你们先走，我也留下来！”李森一声大吼：“今日不杀了这些人替兄弟报仇誓不为人！”
“二弟”崔江汉还想说什么被马振打断，他用力将李森拽过来：“你跟着大哥一起走！”
李森怒目而视：“我不！我要留下！”
马振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你看看许凌这个熊样，你让他照顾大哥吗？你们三个人先走，别婆婆妈妈的”
崔江汉无力地靠在马车上，雪光中两行清泪赫然在目。
马振对着他作了一个长揖：“大哥，我们死了这么多兄弟，鬼谷天书绝对不能再落入秦国人的手里！来世我还做你弟弟”说完他大喊一声：“兄弟们，跟我杀回去，为兄弟报仇！”
众人顿时热血沸腾，抽出腰间的短刀朝着后面冲了过去，崔江汉一咬牙手上的皮鞭用力打在老牛的身上，牛车飞快朝着远处跑去。
身后山谷中传来一阵阵怒吼，此时雷声大作彤云翻滚，大风裹着大雪密密压下，冬日里暮色变成了百夜，崔江汉嘶声大喊：“森儿，用力地抽”
李森脸上结冰的泪在他的怒喊中化了，又结，一只牛车在着混沌的天地间，向着南郑的渡口全力奔袭。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可以看见渡口了，可就在这时，那头奔袭的牛前蹄突然一软，身子一下跪倒在雪地里，鼻腔里喷出滚滚献血，嘴里只有喘息，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
三人随车架被甩在雪地里，李森爬起来试图让老牛站起来，可一切都徒劳无功。
“算了，它太累了，让他休息吧！”崔江汉艰难地爬了起来：“渡口也不远了，我们走过去！”他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哪头老牛，自己眼里到先含了泪水。
三人艰难地到了渡口边，孤寂冷清的渡口边停泊着三艘大小不一的小船，一个清瘦的中年汉子立马走上前来搭话：“客官要搭船吗？”
李森拉着脸：“我们顺汉水入楚，你的船可行得？”
“去楚要两天的水程，要中船才可！我只有小船！”
这时另一个汉子也走了过来：“入楚我的大船可以啊！可是张伯我还缺一个划手呢，二伢子回家搂媳妇去了！”
“行，我没问题！”
“行，三位客官那就走吧，中间那艘船！”
三人上了船，李森扶着崔汉江走进船仓，许凌却好奇地站在船仓外，这就原始的划船吗？靠手里两根木棒？他刚想上前看个究竟，那黑脸汉子高喊一声：“船起咯——”两人手里的桨哗啦一声插入水底，船缓慢地离开了岸，向江中心驶去。
“官人，江面刺骨易寒，你还是进去避避风吧！”
许凌身上已经落满积雪，他好奇地捏起雪花的碎片仔细打量：大自然原始的恩赐如此美丽，如此神奇。
李森从船仓冲出来将许凌拉进船仓：“你一直站在外面干什么？师傅有话要说！”
崔江汉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冷风从缝隙吹进船仓，三个人都沉默着。
“师傅！”李森叫了一声
“以后别叫我师傅了！！”崔江汉终于说话了“我不配做你们的师傅！”
“咕咚”一声，李森跪在了船板上：“师傅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傅！”
“我带你们出来，没把你们带回去——”崔江汉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呜呜地哭了起来，李森跪着上前抱住崔江汉的肩膀，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两人哭了一会，还是崔江汉先停了下来：“森儿，你听我说”
李森呜咽着匍匐在他的身侧。
崔江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许凌，心中蓦然升起一种恐惧和发指，他克制着这种冲动：“我快不行了，师傅这一生就要走到头了，你们若能回到赵国，也算历练一场，你不要说话，让我把话说完！”崔江汉喘着粗气，眼睛里的光在涣散，他从怀里将那张黑色的羊皮纸拿了出来：“答应我，活着离开秦国！”
“师傅！”李森泣不成声
站在一旁的许凌并非毫无感情，他继承了这具肉体全部的记忆，感情却是一片空白，崔江汉失血过多，已经无力回天，他能撑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而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竟然是人类共通的信念——好好活下去。
崔江汉虚弱地看了一眼许凌，李森这才发现这个呆子竟然无动于衷地站着，他大吼一声：“你还不给师傅跪下！”
许凌僵硬地跪在地上，这是他第一次下跪，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这种对死者的祭奠仪式让他生出了一丝惆怅。
崔江汉苍白的脸颊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微笑，他手里的羊皮纸滑落在地板上，他靠在船板上溘然长逝。
李森颤抖地摇晃着崔江汉，大嚎一声扑到冰冷的尸体上，只是短短半天的功夫，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兄长，全都惨死在自己的面前，他突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大姐，他们要跑！”谷外的人发现了不对劲，有人高喊一声。
“放箭，冲进去！”女人话才说完，几只飞箭射了过来，站在牛车旁的几人应声中箭，崔江汉腹部也中了一箭。
“大家快躲起来！”马振喊着将把火扔在倾倒的皮草上，干燥的毛料遇火瞬间着了起来，哀鸣的牛叫声立马响彻谷底，火墙瞬间将两边隔离：“大家快走！”
众人将受伤的人抬上牛车，仓皇向谷外跑去。
大雪飞扬迷离，天地一片混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商队的人马还剩十人，众人面色肃穆，谁也没说话。
两辆牛车缓慢地向前蜗行，中箭的崔江汉痛苦地呻吟一声。
马振：“这不行，大哥我把箭尾切了去？我随身还带着创伤药”
“铁簇已入体，这时千万别拔！”说话的是李森，跟着商队在外跑了多年，也算商队中坚力量：“二哥！现在还是先行止血吧！”
“不拔大哥会血会流干的，我将箭尾切了去！”马振抽出短剑，手里却在不停地颤抖。
李森小心地托起浑身哆嗦的崔江汉，牛车也都停了下来，马振紧张的直冒汗，这根箭羽表明光滑，只能一刀必中，他凝气定神，抽刀一挥，箭杆已经被切断，再看崔江汉竟毫无知觉。
“大哥箭头还在里面，你忍着点！”马振麻利地上了药
“我这点伤算什么？咱们死了那么多兄弟，我何颜面见他们的妻儿老小！”崔江汉老泪纵横，人一下老了很多。
“大哥，这不是你的错！”牛车又缓慢地动了起来：“现在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翻过前面这座山是南郑城了，按今天这个情形，南郑城怕是进不得了”
崔江汉朝后面看了一眼：“这点火势阻挡不了这群死士，咱们这种行法会全军覆没！”众人面色凝重地沉默着，这荒天雪地里谁能有好的办法？
一直躺在牛车里的许凌大为震惊，古人的杀伐更为残忍，片刻的功夫就死了这么多人，为的却是一本书：“我们还有水路可以走！”
众人都吃惊地看了一眼许凌，谁都没想到他还活着，他这一提醒马振也想到了：“对啊，咱们可以去渡口汉水入楚！！”
崔江汉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许凌：“说的对，我们往渡口赶！”
崔江汉此时也平静了下来，少年经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可今次却是灭顶之灾，辛苦经营多年的商队毁于一旦，前日在山林救起哪位受重伤的墨家后人，命运就已经相中了他，这本鬼谷天书非凡夫俗子所能驾驭，七国对这本书垂涎欲滴，自己又怎能顺手得之而高枕无忧？
如今想这些俨然没了用处，要先逃离秦国方是上策，后面追杀的这些死士速度比他们快的多，出了峡谷胜负定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在峡谷内困兽犹斗结局反倒难料，说到底，凭个人之力终究无法和一个大秦抗衡，不过让他欣慰的是，许凌也不完全是废物。
马振用力地抽着老牛的屁股，牛车的速度也起来了，翻过了前面的高山，白雪皑皑的不远处出现一座灰暗的城池，里面火光点点，城池的边上就是汉水，天色幽暗彤云四合，更大的暴雪要来了，马振扯着公鸭嗓子喊了一声：“兄弟们，加把劲，到了汗水咱们就有希望了！”
不料一根利箭从后面射来，正中马振的肩膀，远处几个人影憧憧，死士竟然徒步追了上来：“日他娘的，我跟你们拼了，大哥你先走，我来断后！”
崔江汉流血过多，已经有气无力站起来：“二弟——”
“大哥你们先走，我也留下来！”李森一声大吼：“今日不杀了这些人替兄弟报仇誓不为人！”
“二弟”崔江汉还想说什么被马振打断，他用力将李森拽过来：“你跟着大哥一起走！”
李森怒目而视：“我不！我要留下！”
马振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你看看许凌这个熊样，你让他照顾大哥吗？你们三个人先走，别婆婆妈妈的”
崔江汉无力地靠在马车上，雪光中两行清泪赫然在目。
马振对着他作了一个长揖：“大哥，我们死了这么多兄弟，鬼谷天书绝对不能再落入秦国人的手里！来世我还做你弟弟”说完他大喊一声：“兄弟们，跟我杀回去，为兄弟报仇！”
众人顿时热血沸腾，抽出腰间的短刀朝着后面冲了过去，崔江汉一咬牙手上的皮鞭用力打在老牛的身上，牛车飞快朝着远处跑去。
身后山谷中传来一阵阵怒吼，此时雷声大作彤云翻滚，大风裹着大雪密密压下，冬日里暮色变成了百夜，崔江汉嘶声大喊：“森儿，用力地抽”
李森脸上结冰的泪在他的怒喊中化了，又结，一只牛车在着混沌的天地间，向着南郑的渡口全力奔袭。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可以看见渡口了，可就在这时，那头奔袭的牛前蹄突然一软，身子一下跪倒在雪地里，鼻腔里喷出滚滚献血，嘴里只有喘息，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
三人随车架被甩在雪地里，李森爬起来试图让老牛站起来，可一切都徒劳无功。
“算了，它太累了，让他休息吧！”崔江汉艰难地爬了起来：“渡口也不远了，我们走过去！”他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哪头老牛，自己眼里到先含了泪水。
三人艰难地到了渡口边，孤寂冷清的渡口边停泊着三艘大小不一的小船，一个清瘦的中年汉子立马走上前来搭话：“客官要搭船吗？”
李森拉着脸：“我们顺汉水入楚，你的船可行得？”
“去楚要两天的水程，要中船才可！我只有小船！”
这时另一个汉子也走了过来：“入楚我的大船可以啊！可是张伯我还缺一个划手呢，二伢子回家搂媳妇去了！”
“行，我没问题！”
“行，三位客官那就走吧，中间那艘船！”
三人上了船，李森扶着崔汉江走进船仓，许凌却好奇地站在船仓外，这就原始的划船吗？靠手里两根木棒？他刚想上前看个究竟，那黑脸汉子高喊一声：“船起咯——”两人手里的桨哗啦一声插入水底，船缓慢地离开了岸，向江中心驶去。
“官人，江面刺骨易寒，你还是进去避避风吧！”
许凌身上已经落满积雪，他好奇地捏起雪花的碎片仔细打量：大自然原始的恩赐如此美丽，如此神奇。
李森从船仓冲出来将许凌拉进船仓：“你一直站在外面干什么？师傅有话要说！”
崔江汉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冷风从缝隙吹进船仓，三个人都沉默着。
“师傅！”李森叫了一声
“以后别叫我师傅了！！”崔江汉终于说话了“我不配做你们的师傅！”
“咕咚”一声，李森跪在了船板上：“师傅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傅！”
“我带你们出来，没把你们带回去——”崔江汉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呜呜地哭了起来，李森跪着上前抱住崔江汉的肩膀，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两人哭了一会，还是崔江汉先停了下来：“森儿，你听我说”
李森呜咽着匍匐在他的身侧。
崔江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许凌，心中蓦然升起一种恐惧和发指，他克制着这种冲动：“我快不行了，师傅这一生就要走到头了，你们若能回到赵国，也算历练一场，你不要说话，让我把话说完！”崔江汉喘着粗气，眼睛里的光在涣散，他从怀里将那张黑色的羊皮纸拿了出来：“答应我，活着离开秦国！”
“师傅！”李森泣不成声
站在一旁的许凌并非毫无感情，他继承了这具肉体全部的记忆，感情却是一片空白，崔江汉失血过多，已经无力回天，他能撑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而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竟然是人类共通的信念——好好活下去。
崔江汉虚弱地看了一眼许凌，李森这才发现这个呆子竟然无动于衷地站着，他大吼一声：“你还不给师傅跪下！”
许凌僵硬地跪在地上，这是他第一次下跪，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这种对死者的祭奠仪式让他生出了一丝惆怅。
崔江汉苍白的脸颊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微笑，他手里的羊皮纸滑落在地板上，他靠在船板上溘然长逝。
李森颤抖地摇晃着崔江汉，大嚎一声扑到冰冷的尸体上，只是短短半天的功夫，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兄长，全都惨死在自己的面前，他突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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