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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婚礼倒计两日

    米斯特尔惊醒之后,再未敢入睡,尽管那可怕的压迫感不久后就消逝地无影无踪,但仍心有余悸,一直保持着平躺的姿态,迎来了曙光。

    “啊啊啊!”门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大叫声,将米斯特尔从僵化状态中激活,稍作收拾就迅速走到了门外。只见一个女仆对着隔壁的卧室大声尖叫着,因惊恐双腿发软,靠着背后的墙才没有完全瘫倒在地。此时,许多仆人闻声都赶了过来,但竟然没人敢进入大敞着门的那间卧室。

    米斯特尔拨开人群,看到屋内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饱受风霜的脸上,有着数道刀疤,想必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不知看到了什么,能让这样的人因惊惧而使脸发生了极度的扭曲,狰狞的面目正对着门口,任何人猛地看到也会吓得和那女仆一样。最为骇人的是,男子肌肉结实的身体上,有着一个拳头大的贯穿伤口,创口整齐,像是什么东西一瞬间切开并通过了血肉与骨骼,边缘处的血肉焦黑,似乎是被什么极热的东西灼烧所致。通过这个黑色的伤口,能看到男子身后的墙面,有着黑色的烟熏痕迹,四周围哪怕残留的衣服上,却没有一丝血迹,似乎还来不及喷出血液伤口就已被焦化,被切割下的血肉骨骼也直接被烧化为灰烬了。

    管家这时也赶到了,看了眼屋内,表情耐人寻味,迅速关上了屋门,并安排人手将受到惊吓的女仆扶回房间休息,有条不紊地安排了其他人后续的工作,还不忘对米斯特尔表示歉意以及慰问,随后立即向侯爵禀报了情况。

    待到早餐时分,侯爵府中已经一切如常,那具可怖的尸体早已不知所踪,仆人区米斯特尔隔壁的房间已经收拾一新,清晨那打破众人美梦的惊叫,据说只是一名女仆看见了一只老鼠,当然,这只老鼠现在已经曝尸荒野,完全不用担心。管家也专门来恳求过米斯特尔,小姐婚礼在即,希望她能暂时保密,等到婚礼结束再行处理,并对今早的事情万分抱歉,为表心意,侯爵大人还特地将米斯特尔的房间换到了楼上客房。

    仆人休息室里,众人都还惊魂未定,碍于管家的指示,只敢小声地议论几句。令米斯特尔颇感惊讶的是,不止是自己,很多仆人也从没见过隔壁房间死去的那个男人。每天过去送饭的女仆也只知道此人是大概一个月前,管家安排住进去的,除了每日的饭食饮水以及打扫外,不许其他人前去打扰,这人也从不出房间,在房间里倒是逍遥自在,经常衣冠不整,整日喝酒,谈吐非常粗鲁,也不知道是被侯爵大人雇来做什么的。“一个月前,”米斯特尔心中暗想,“该不会是…”

    艾尔玛早晨虽被喊声惊醒,但不知为何,今日心里却感到无比的平和宁静,这一个月以来从未有过这么好的心情,甚至于昨晚的事情都不那么令人生厌了。也许真的是祖母庇佑,艾尔玛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吊坠,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几日来她第一次感到了饥饿。艾尔玛将用来抵门的小桌挪开,正准备打开房门,让梅尔去将早餐端来,突然听到了梅尔和什么人微弱的说话声。

    “楼下的那人真的死了?”这是梅尔的声音,艾尔玛非常熟悉。

    “千真万确,我可是亲眼看见的,那场面可真吓人。”另一个人回答道,听声音似乎是和梅尔交好的洒扫女仆。死人?艾尔玛心中一惊,依昨夜跑来的女仆告知,不是老鼠吗?

    “死了…怎么回事,什么人干的?”梅尔的声音听着非常急切,“那个强盗可不是一般人。”听到“强盗”两个字,艾尔玛心里咯噔一下。

    “胸口烧穿了这么大一个洞,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太可怕了。”

    艾尔玛下意识觉得这人就是杀死格瑞普的凶手,自己昨晚的祈祷一定是传达到了女神耳畔,女神主持了正义,将惩罚降与罪人。想到这,心情更为舒畅了。

    梅尔看着走远的另一位女仆,转身正准备敲门,却见艾尔玛站在门口。主仆二人相视一笑,这段时间,两人很久都没有这么心情好过。“我这就去给您拿早餐来,今天还有小姐最爱吃的葡萄布丁呢。”梅尔笑着说道,说罢就往楼下走去。艾尔玛模仿起小时候的样子,在身后催促道:“梅尔,快点快点,我的肚子都要饿瘪了啦。”久违的笑声再次回荡在楼梯间。

    米斯特尔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和不安来到了市集,昨晚的惊醒、蹊跷的死状以及死者的身份萦绕在心头。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且那脸已不似人形,但米斯特尔还是通过身形以及脸上的刀疤,瞬间确认此人就是在这一带活动的颇为有名的大盗贼,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由于经常在外游走,为保安全,每到一个地区,这类人物的信息都会提前收集记忆,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而那贯穿身体的奇怪伤痕,能够令这样的大汉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的致命攻击,都不像是普通人类的手笔。更像是…米斯特尔想到这,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大教堂。

    这一望却正好瞥见艾尔玛捡回来的猫人,藏在破斗篷里,小心翼翼地穿过镇子,避开人群,还特地绕远避开了那家面包店,往侯爵府而去。米斯特尔跟了上去。

    猫人在侯爵府门前犹豫了片刻,随后直接绕到了侯爵府花园的墙外,轻松一跳,就翻了进去。正准备直接跳上艾尔玛卧室的窗台,发现艾尔玛此刻就在花园里。

    “艾尔玛…没事吧?”听到猫人的声音,艾尔玛面露喜色,“没事呀,你怎么来了?”看到猫人急切的表情,继续说道:“啊,是不是我留给你的那袋东西你不会用?都怪我,你是不是饿了?”“昨晚…没事?”猫人并没有接艾尔玛的话,而是声音中带着迷茫的继续询问道。“昨晚?”艾尔玛想了想,“昨晚我睡得很好,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来来来,我让梅尔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米斯特尔远远看着艾尔玛安顿猫人躲在修剪整齐的灌木中之后向内屋走去,与昨天在晚餐时所见,判若两人,脸上似乎又有了光彩,一直紧绷的心不知因为什么而得到了短暂的放松,整个人都显得轻快了。但这突然的变化,却让米斯特尔心中一紧。

    夜幕降临,艾尔玛晚餐结束后,去花园绕了一圈,才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白天的好心情此时已消失殆尽。晚餐时,父亲和母亲依旧举止夸张、矫揉造作,彷佛清晨的事故并不存在,还将那只“老鼠”打趣了一番。对他们而言,那个杀死格瑞普的盗贼并不比一只老鼠重要多少,更不如说,这意料之外的死亡对还欠着雇佣金的侯爵夫妇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恍然间,艾尔玛路过了侯爵的书房,里面传来了侯爵夫妇的声音。“…趁着天黑,让人先扔到葡萄园去。”“又能封口又省了开销,真是女神在上啊!”随后传来两人得意的笑声。艾尔玛将嘴唇咬的发青,浑身直打颤,伸手死死地攥住胸前的吊坠。

    深夜,原本还遮遮掩掩藏在丝丝薄云之后的月光再度变得疯狂起来,一道强光如同聚光灯一般,一瞬间将深远的天宇照得亮如白昼。

    “来了。”大圣者在教堂望着这异样,听闻身旁的少女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来。回头见她半闭着眼睛,拿手中的阳伞指了指葡萄园的方向。

    “动身吧,利维娅。”言罢,便与少女迅速却又毫无声响地从教堂一闪而出,以惊人的速度向葡萄园方向移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