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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

    祁洛发现,自从那天以后,苏挽越来越繁忙,即便是没有公司里的琐事她依旧可以马不停蹄的忙一整天,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陀螺一样不停息的旋转。

    他担心她会受不了这样的工作状态,迟早有一天会出事。可是,苏挽只是凄凄哀哀地说:如果不这样,她不知道她还能干什么,每天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踊跃而出,她甚至没有办法掌控自己。越是往下说,祁洛的心越沉,他或许从来都没有清醒的认识过自己在苏挽心中的位置,朋友就真的只是朋友,哪怕他在心疼也没有用,因为她心上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不是自己。

    高强度的工作终究还是应验了他的担忧。祁洛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发现苏挽倒地昏迷不醒,吓得他一直闯红灯争取每分每秒,心里的恐惧不断在扩大,急诊室外的他彻夜未眠,疲惫不堪地连睡觉都睡不着了,已经到达了一种境界。

    苏挽酸涩的睁开眼睛,眼神朦胧,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处何地,查房的护士走进来,笑道:“你可算是醒了,昨晚你男朋友可是担心的一整夜都没有睡好呢?”

    苏挽听到男朋友时有一瞬间的开心,祁洛提着新买的小米粥进来,满脸的疲倦,耸拉着的眼皮在看到苏挽醒来的那一刻才变得有些流光溢彩,护士调侃道:“哟,这不是回来了嘛!”

    苏挽眼里的光辉在看到祁洛的那一瞬间暗淡下去,一旁的护士背对苏挽没有看见,而祁洛却发现了,护士说道:“既然你男朋友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注意休息啊,最近吃的东西都以清淡为主,以便恢复。”

    苏挽想开口解释,却又觉得祁洛都无所谓,如果她强行解释,可能会让祁洛下不来台,也就保持沉默。

    祁洛压制住酸涩,点点头应声:“好。”

    苏挽捧着手上的粥小口小口的吞咽,半响才道:“麻烦你了。”

    “挽挽,我说过我们可以不用这么客气的。”祁洛无奈的解释,似乎无论他怎么做,苏挽始终做不到对他有对沈珩一半的自然。

    或许曾经他会以为这样就好了,可是当再次看到她对沈珩的态度时,他知道自己嫉妒了,也不想再这样压制自己,然而苏挽的态度总是让她寸步难行。

    苏挽沉默,考虑再三地说道:“祁洛,阿姨不催你结婚吗?”

    又是一片死寂,祁洛不可置信地看向低头喝粥的苏挽,这平淡的气氛里涌现出一丝不寻常的波动,祁洛忽而笑道:“怎么突然那么关心我了?莫不是想要给我当媳妇儿?”

    故作镇定的调侃,似乎只是打趣的玩笑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却也将自己的心意表现得明明白白,而苏挽听到以后却选择装聋作哑的绕过去,坦白道:“阿姨说,你的年级不小了,她已经帮你物色好了人,只等你点头。”顿了半响,果断道:“我会给你封个大红包的呢?”

    祁洛觉得此刻的他有些镇定得过头了,甚至隐隐有些佩服自己听到这样的话都没有立刻甩手走人,还在一点一点的分析此刻苏挽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来说的这些话。

    他自嘲一笑,笑得有些妥协:“嗯,我会回去跟我妈妈说的。”

    “那你是答应了?”苏挽不确定的问。

    祁洛如鲠在喉,他知道最近自己跟苏挽走得太近了,让他妈妈无端生出一股子担忧,其实也不是无端而出,不过是将那没有希望的幼苗早早掐灭而已。

    不外乎是既然你舍不得,那么她就来当这个坏人。那天祁洛离开了病房,眼睛里都是破碎的光芒,难以愈合,仿佛片片刀割,而他只有独自忍受。每一步都沉重的想要将他压垮一般,咬牙坚持。

    苏挽撤掉吊水的针头,匍匐在围栏的一角,目光呆滞的望着祁洛走远的身影,她又将一个对自己好的朋友推离身边了,不过那样也很好,至少不会再因为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受伤了。

    是的,受伤了。这个消息还是由祁阿姨告诉她的,她的言语里充满了恳求,诉说着每一次祁洛受伤的场景,她的言语里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却偏偏让苏挽有一种无地自容地感觉。

    祁洛多么优秀和骄傲的人啊,因为她,他放弃了多少,而她什么也不能给予,又何必拖着他。

    准备出门的祁洛似有所感的回头望了一眼愈渐模糊的某个窗口,然而什么也没有,转过身,挺拔修长的身影却让人感觉饱含沧桑。

    苏挽一缩,即便知道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根本就看不到,她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遮挡。

    冰冷的墙面让苏挽不禁地颤抖,转身的一瞬间,天地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只余眼前人,唯有心上人。

    沈珩就站在不远处,手里面还稀稀疏疏的提着一些药袋。自从那天以后,她们似乎很久没见了,都没想到过会在医院见到对方,苏挽的眼眶不禁泛红,眼睁睁看着沈珩与自己擦肩而过,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色更加苍白无力,却依旧没有让错身而过的人停下脚步。

    苏挽想,从此以后她真的就是一个人了。不,她想到了可爱调皮的苏糯小朋友,高兴的啜泣,她还有人。

    苏糯小朋友因为苏挽的原因她被送到了国外朋友家照顾,当时沈珩强烈的反对也不能阻止,甚至经常跟苏挽无缘无故的吵架,独自飞到国外去跟苏糯小朋友一起生活,企图将她带回来。

    可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放弃了,只是经常去看苏糯小朋友,却再也没有提起过要将她接回来这句话。苏挽当初是松了一口气,现如今在想想却觉得是有些奇怪,却也想不通究竟奇怪在哪里。

    沈珩离开后偷偷去查看了苏挽的病历,眼中神色复杂难辨。

    一周以后苏挽出院了,出院之前也一直没有再见到沈珩,就连祁洛都没有再出现,听祁阿姨说祁洛已经答应结果了,两人正在商量日子,到时候请苏挽喝喜酒,苏挽高兴的满口答应。

    踹在兜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苏挽懒懒地掏出手机,一看到名字,乐了:“哎呦,这是哪位稀客呀!”

    宋承祁压抑着怒火和不安,也没在意苏挽讽刺的话语,直接果断的说道:“陆迦南怀孕了,你过来看一下。”

    苏挽脑子一懵,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般,哄的一声满脑子的混乱,她又回想到当初独自一个人怀孕的那段时间,幸福中伴随着难以排解的忧郁和孤单,几乎要将她初为人母的喜悦全方位的覆盖,让人透不过气一般。

    苏挽拿着手机的手依旧在不停颤抖,哆嗦道:“师……师傅改道。”

    陆迦南没想到宋承祁真的将电话打给苏挽了,然而孕吐很快将她的不满打散,呕心沥血的呕吐声让宋承祁一度想要将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打掉。

    陆迦南是明星,本就不胖,如今怀个孕将他当初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肉吐得一干二净,都不带剩的。

    而陆迦南也十分不听话,甚至经常跟他唱反调,他想来想去只有苏挽这么一个是怀过孕的并且不被陆迦南排斥的,就不顾她的意愿就给苏挽打电话。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会想要见到苏挽,比陆迦南更不想,她俩都不想见到苏挽,只是两个人的:心境不同。陆迦南是害怕苏挽担心,而宋承祁对于苏挽给的那一巴掌依旧耿耿于怀,即便他什么也没做。

    苏挽来的时候是吴婧给开的门,一脸焦急,看到苏挽犹如看到救星一般,急切道:“苏挽姐,你可算是来了,迦南姐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吃什么就吐什么,也不肯去医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吴婧还跟在苏挽身后絮絮叨叨个不停,苏挽老远就听到了陆迦南孕吐得好像要将整个胸腔里的东西都一次性吐个干净,宋承祁一脸心疼的拍拍她的背,恨不得代替她承受这一切的模样,让苏挽对他的偏见微微有所减轻,却也只是减轻而已。

    苏挽将宋承祁拉开,自己上手,一边有条不续的给陆迦南拍背,一边准确的下达命令:“吴婧现在去稍一些热水,宋承祁出去将我放在外面大衣口袋里的东西全部买齐全。”

    吴婧率先跑去烧水,宋承祁犹豫再三之后迅速跑过去将苏挽兜里的东西拿出来,看了两眼,飞奔下楼。

    苏挽看得心疼,偏偏陆迦南还故作没事的说道:“没事的……呕。”又稀里哗啦的吐,什么也吐不出来。

    苏挽严肃认真的看着她,说道:“闭嘴吧!”

    陆迦南只得默默闭嘴不言,同时心领神会到苏挽这次真的是生气了,然而即便是意识到了,她也不能说什么。

    苏挽将陆迦南扶到床上躺着,替她掖好被角,生怕她着凉,事事安排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