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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疑云复疑云

    两人出了谷,一路急行,但因少女不曾乘过马,不太适应,身体也是有些难受。萧潇不得已在半路上找了阴凉处停下休息。见得少女脸色惨白,他心中过意不去,只道是自己着急忙慌,骑马太过颠簸了,于是便去附近溪边取了些清水来。

    少女喝了水,情况稍稍好转,又想起萧潇那株“独我见”,便道:“小小,你那株’独我见能给我仔细看看吗?”

    “小小”是少女路上给萧潇起的小名,只因读音相近,又简单好记。萧潇倒也不在意,也随她去了。

    萧潇闻言,拿出那乌木盒子,直接递给少女。少女不曾想如此珍贵的东西,对方竟这般大方。她打开盒子,瞧得草药,兴趣一下子便上来了,连连研究起来,身体的不适反而有所缓解。

    萧潇也是笑道:“看你师徒二人倒真是一脉相承,都是个‘草药迷’!见了草药连难受也忘了!”

    少女道:“你懂什么?这可是万分珍贵的草药!”

    萧潇道:“那便放在你那里罢!说不定待会你也不会再不舒服了。”

    少女听了此话,大为惊讶,便道:“那多谢了!我们继续走吧!”

    两人连夜赶路,终于是在晚上回到了曲府。曲向阳见得“毒药王”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相信。待得萧潇将事情经过讲出后,他才安下心来。

    少女见得曲天明症状,果真是中了“绝情花毒”,当下便将带来的草药,按配方熬制好解药,曲向阳忙让人喂父亲喝下。不愧是毒药王的弟子,一剂药下去,症状立马得到缓解,曲向阳激动得快要从轮椅上摔倒。

    少女道:“还好及时,毒药尚未深至脏器,只需再按配方,逐次减小剂量,服用三次,毒性便可全去,只是身体损伤就要数年的时间恢复了。”

    曲向阳感激涕零,萧潇心中的石头也是终于落下。他这才发现楚郁白眼下不在,曲向阳只说他去吴家调查了。萧潇心道楚郁白功夫了得,应当不会出什么事,但还是有些担心。少女乘马行了百里路,感到身心疲惫,便在曲向阳的安排下前去休息了。萧潇便正好前去找找楚郁白。

    正要出门,却见楚郁白归来,萧潇迎了上去。楚郁白怕他人牵扯进去会暴露他的身份,并未对萧潇说出地窖女子的信息。萧潇不疑有他,当下便将药王谷一行告知楚郁白,还将那少女的难题一一说出。

    楚郁白只是稍作推解,答案便已了然于胸,但瞧得萧潇那神情,心神显是已经给那少女收去,只推说不知,让萧潇自己多想几日,受些折磨。殊不知萧潇年纪尚小,其实并不知男欢女爱,只是未曾见过如此灵动可爱的同龄人儿,就好似见到了件十分精巧美妙的玉件,总是不自觉要望上几眼。

    楚郁白将所听到的消息告知众人,只是隐去了那女子相关。还未调查清楚女子身份,他不敢令众人知晓,只因不想自己身份暴露,他并不知道萧潇等人是否能接受他魔教的身份,只怕众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便要纷纷远离他。

    曲天明用过药后,气色渐渐转好。曲向阳的调查也无大进展,虽已经知道是吴家所为,还是不曾找出证据。当面对峙,对方也必然抵赖。另为何押运途中家中好手轻易被灭也尚存疑点,只推断是队伍里出了叛徒,其从旁帮助偷袭,才使得队伍没有什么反抗就被消灭。如今只有此是突破点,因此曲家这几日便着力于寻找叛徒。

    第二日,曲向阳和家中一众核心高层,以及萧潇等人在一起讨论。曲向阳本不愿参与族中大事,他向来只喜吟诗作画,潜心艺术来陶冶情操,如今却是不得不主持大局。

    萧潇道:“曲大哥,叛徒找出来了吗?”

    曲向阳摇了摇头。楚郁白道:“那日只有报信之人活着回来了,他的嫌疑已经排除了吗?”

    曲向阳道:“已经排除了,他只是我家普通手下,一名小角色,也已经调查过了,确实不是。所以我也实在是想不出是谁。”

    曲向阳又道:“可惜了,那日他送信入府后便是在院中毒发身亡,还来不及问出些有用的信息。这吴家人当真是坏事做尽!”

    楚郁白又问道:“那队伍中的人和尸首都对上了吗?”曲向阳又是点头。

    “这就怪了,难不成是对方把那叛徒一起杀了?”

    楚郁白若有所思,道:“不无可能,毕竟如果对方要留着他的话,肯定会先我们处理尸体,好让我们无从判断。”

    这时一旁的管家曲聪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叛徒并不在队伍之中?”曲聪正是管理曲家物资进出事宜的。众人闻言皆是恍然大悟,道也有可能。若是叛徒前往拦住车队,假意交谈,定会让车队的人都放松警惕,吴家人便可轻易得手。

    萧潇道:“那便只要查查那日谁不在岗位,行踪可疑,应当就能判断。”曲向阳立马吩咐下去,暗中展开调查。

    经过排查,曲向阳发现仓库主管刘羯的嫌疑最大。那日车队被劫之时,刘羯恰好不在仓库当值,旁人虽都说其有事回了家一趟,却也是刘羯自己交代给手下的,无法取证。

    刘羯本是幽兰派的执事,但因自身资质,虽习得些许武艺,却是并不出众。如今人到中年,为家中老母养老、生计等所迫,不得已归乡进了曲家。但其出身名门正派,且一向行事磊落,无论是当初在门派中,还是如今在曲家,皆是受到赞誉。曲向阳不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其会是叛徒。因此萧潇楚郁白二人便暗中替曲向阳前往他家调查,看看能否有所发现。

    白天刘羯须在仓库当守,萧潇二人得以避开他。来到刘羯家,只见房屋老旧,瓦砾残破,全然不似有钱人家。二人心中感慨良多,想那刘羯也算名派弟子,习得一身武艺却也被世俗束缚,为了财物也得做了曲家的下手。如今的世道当真是不让人好活呀!

    二人进入院中,屋内传来老妇的询问声音,显是刘羯母亲,以为儿子今日提前归来。二人应声,进入屋内,见得老妇颓坐于床头,只谎称是幽兰派弟子,特来探望刘羯与老妇。老妇不疑有他,与两人亲切交谈。刘羯老大不小,却是依旧未婚,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楚郁白随后便询问老妇套话,却是没有什么收获。想来刘羯即使与吴家往来也不会让她知道。

    两人见没什么进展,准备离去,楚郁白却是眼尖看到了床边的名贵补剂,便道:“刘羯师兄真是孝顺,自己受苦受难也是要照顾好您,还给你置办了如此名贵的补品。”老妇没什么心眼,只道是昨日自称是刘羯朋友的人送来的。

    二人离去,楚郁白道:“这刘羯为了财物背叛曲家也不无可能,那补剂正可能是吴家人送的。”萧潇虽未与刘羯接触过,但也是感到心里难受,他不理解这大人间的勾心斗角,更不知他们为何要做出不义之事。

    两人回到曲家,却是见到了不速之客,正是那吴家人猫哭耗子,前来慰问。

    曲向阳虽十分怨恨恼怒,但又没有证据,不得不违心招待,心中甚是悲哀,见得差点谋害父亲的凶手就在眼前,却是不能亲手将其制服。他虽能克制住,但其他曲家人却是不能忍受吴家人如此明目张胆。

    只见曲聪带了人,将吴家人团团围住,眼看就要动手。曲向阳深知其中利害,当庭呵斥,才令其罢手。

    吴老爷嘲讽道:“曲家就是这般待客之道?”

    曲向阳却是不理,只道:“吴老爷来此有何贵干?”

    吴老爷笑道:“自然是慰问曲老爷的病情,以示两家感情啊!”曲向阳极力压制内心愤怒,道:“有劳吴老爷费心了,家父情况好转,不日便可痊愈!”

    吴老爷显是不信,正要提出探视,却是被边上一人用不满的眼神制止。吴老爷瞧得那人冰冷的眼神,竟是直打哆嗦,忙道:“咳咳!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还有一要事相商!传闻曲公子博览群书,藏书颇多,还设有一专门的藏书阁。我对书画一事其实也十分喜欢,特地寻来一位名医医治令尊,希望能交换阅览藏书的机会!”说罢便请出先前用眼神制止他的人。

    曲向阳闻言顿感奇怪,你家用毒谋害我父亲,如今又前来解毒,只为读我藏书?吴老爷自是知道此举怪异,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但他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借口,边上之人却又是逼迫得紧,只得如此言语。

    在门外窥视的萧潇和楚郁白更是诧异,尤其是楚郁白。他本以为吴老爷下毒全为利用地窖女子除去曲天明,好吞并曲家,却不料今日又带来一人医毒,只以为是那女子又想出什么计策来报复曲亭风。他看向那医毒之人,却又是大惊。其虽身披黑袍,头上也被衣袍帽子遮盖,但不经意间还是被楚郁白瞧到了侧脸,当下便认出是“千毒手”庄羽,正是他那日传信要其来解毒之人,他教中的绝命毒师。

    这下楚郁白彻底糊涂了,庄羽怎会和吴家人混到一起?再说他若是得令前来解毒,怎么不来曲家见他,反而去了吴家?若他与那地窖女子有勾结,难不成是他与曲叔叔有恩怨?我教为何费心参与这家族争斗中来,真为藏书?如此,寻书又是何故?

    楚郁白心中不解,当下便来到庭中,他需先得制止当前情况。

    楚郁白朗朗大笑,上前道:“不必这位吴老爷费心了,我已为曲公子医治好了他父亲,诸位请回吧!”

    吴老爷见来人是个年轻小子,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也能医治‘绝情花毒’?”突然察觉说漏了嘴,忙正声道:“咳咳!曲公子还是不要轻信他人,误了最佳诊治时机啊!”

    那黑袍人见了楚郁白却是一惊,他自不是受了楚郁白的命令而来,他早就来渠阳有些时日了,甚至还是他指导那地窖女子炼制“绝情花毒”。见得楚郁白,庄羽神色恢复自然,只道:“既然如此,打扰了,告辞!”说罢便径自离去。吴老爷摸不着北,只得带人跟着离去。

    曲向阳上前感谢解围,楚郁白心不在焉,只将刘羯家的调查情况告知便先行离去。曲向阳不知何故,却也不作他想。

    夜间,楚郁白独自前往城中一处小巷中,只见那庄羽已是等候多时,显是两人白天有所约定。

    楚郁白对庄羽有些愤怒,开门见山,道:“一一说来吧!”

    庄羽鞠了一躬,道:“教主,属下也是听令行事,其中不可言处多矣!教主还是自行询问吧,能告知的属下自然不会隐瞒!”

    楚郁白心中愤恨不平,却也无奈。他自年幼之时便从亡故父亲手中接过教主之位,名为教主,却是从未有过实权。一来年纪尚轻,难以把握教中大事,二来也是自身对武林门派间的争斗不感兴趣,是以教中诸事皆由教中左护法尹青云定夺。其为往日父亲得力助手,深得教众爱戴,能力也是有目共睹,也算是众望所归。楚郁白对尹青云并没有敌意,相反十分感激其帮自己管理教务;尹青云也并无篡位之心,对幼年楚郁白还关爱有加。只是到了当下这般特殊时刻,楚郁白却又不得不感慨教主形同虚设,连话都问不出。

    无奈,楚郁白问道:“你得了我的书信怎还去了吴家?”

    庄羽道:“教主只是要属下解毒,按属下计划,在吴家一样能解毒。”

    楚郁白闻言不能反驳,只好又问道:“那你和吴家什么关系,要对付曲家吗?”

    “属下自是对这般争斗不感兴趣,只是……”庄羽想了想,还是道:“只是听令收集书籍。”

    这命令自是尹青云的命令,只是是什么书籍,还收到了渠阳来?楚郁白自知问了也是无果,索性不问,质问道:“那地窖女子的事总可以告诉我吧!”

    庄羽道:“我与她不相识,只是在吴家时偶然得知,同样利用她向曲向阳寻书罢了!毕竟我不好随意向寻常人家出手。”

    楚郁白心道:“看来庄羽也并不知道其与曲叔叔往事,此次只当是凑巧了!”便对庄羽问道:“好吧,那你接下来还要找曲向阳寻书吗?”

    庄羽笑道:“既然教主再此,属下自是不好相逼。况且您也知我本烦恼这些命令,只爱奇花异草,索性换个有花花草草的地方搜寻去了!”

    楚郁白让庄羽离去,虽已知并非教中有人要对付曲亭风,但心中尚有疑惑:尹青云为何突然开始四处收集书籍?

    只是当前吴家和地窖女子一事尚未解决,便先不作他想,转身也返回住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