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复仇
潘忠见刘二虎问起，担心梁总尚未恢复平静，接话道：
“二虎，不可无礼，这位是…”
“我乃五马山马扩将军故交，今日专程下山来邀潘二哥。”梁总缓过来神来，抢过话头。
潘忠微微错愕，随即恍然，当此之时，殿下安危重于天，暂时隐藏身份也好。
刘二虎一听是马扩故交，顿时郑重起来。
“原来是马扩将军故交，适才失礼，还请见谅。马扩将军大名传遍河北之地，河北军民无不叹服，今日我等愿随潘二哥一道，还望小哥引荐。”
“好说！”
在村头后山上，十来人肃立在一座新修葺的坟墓前，默然不语。
“殿…梁大官人，这是金莲为你做的短衫，只是衣襟处尚需完工。”潘忠打破沉默，从包袱里拿出一件短衫，红着眼说道。
梁总认得出来，正是前晚与潘忠喝酒时，金莲所织的那件。接过短衫，梁总紧紧握住，似乎还能感受到金莲触摸后的余温。
良久，梁总看向潘忠，“那个姓陈的狗衙内居住城中何处？真定府由谁管辖？兵力如何？”
“梁大官人，你待如何？”
“不报此仇，恐怕金莲死不瞑目。”梁总沉声说道。
“梁总，我蹲守那厮许久，都未有机会得手，切不可草率。”潘忠一听，担心梁总安危，顾不得称呼，急忙说道。
“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
“真定府现任知州正是那衙内之父陈顺一，此人在真定府被破后屈膝投降，被金人委任为知州，那陈知州募兵三千为府兵，平日里负责城中治安，缉捕盗匪，我这一押军士，即在府兵之列。
此外，真定府屯有金兵一万，统军万户乃金国大将挞懒之婿浦察鹘，此人残暴狡诈，行事无所顾忌，甚至霸占了知州府幼女为妾，那狗知州不敢抗拒，反而以此沾沾自喜，自认为获得上官护佑。
平日里，府兵约千人值守外城城墙，约千人护卫知州府及武库，另有经常告缺之人，大约有八百余人在外城东营中。金兵万余人马，分布内城四门。”
“城中可有骑兵？”
“知州府有骑兵五百，金兵万余人马，除去千余人辎重队伍，其余皆为骑兵。军中马匹皆为辽地优良军民，体型健硕，耐力持久。”
潘忠不愧为在真定府混迹多年的人物，个中情况，倒是门清。
刘二虎接着说道：“那陈衙内素日里常去城西快活林狎妓，倒不难寻，若真要去杀那衙内，倒也不必硬闯知州府。”
“各位义士，那个衙内肯定要杀，但区区一纨绔子弟，一两人即可杀之，我意还要大闹真定府，让金贼知道我汉家男儿的血性。”
梁总低头看着手中的短衫，两世为人，第一次认真想过结婚，岂能就让金莲安安静静的离开？
就让满城烟火，为你送行吧。
“官人，凭我等如何大闹真定府？”王大龙满脸不敢相信。
“诸位，既然心向大宋，欲举义旗，可怕死乎？若有一日，我们终将死去，诸位愿意默默无闻还是轰轰烈烈？”
梁总抬起头，眼神逐一扫过众人那茫然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众人闻言一震，脸色从茫然逐渐坚定。潘忠挺直腰板，站到刘二虎、王大庆等人前面，喝道：
“列队！”
刘二虎、王大庆等人迅速有所动作，列成横对，待队列完成，一股肃杀的气势油然而生，单从这气势上来看，这些人绝对是战场拼杀过的老兵。
“诸位兄弟，你们都是随我抗击过金贼，也参加过真定府保卫战的，因为将官投降，我等不得已委身侍贼。然今日既已下定决心抗金杀贼，那就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了，我等不求青史留名，不求升官发财，只求杀尽金贼，报国救民。现在如有顾虑的，可立即退出，绝不勉强。但自今日起，若有临阵退缩者，按军规严惩。现在诸位可以做出选择了。”
潘忠领兵多年，在降金以前便为真定府都头，大浪淘沙，几番征战下来，自有一定的统兵本领。以他的本事，若是看重军职，怕是那知州大人给个营指挥使都不为过。
刘二虎等人长期在潘忠手下，自然以潘忠为首，只听几人齐声低吼：
“报国救民，誓死不退！”
潘忠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他带出来的兵。
随后，潘忠向梁总道：
“大官人，如何个闹法，还请明示。这些兄弟我知根知底，打起仗来绝不是怂包软蛋。”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问义不惧死，慷慨赴国难。
燕赵自古以来多慷慨悲歌之士，果然名不虚传。
梁总看着这些人，又想到河间、中山两府正在进行的抗金保卫战，以及五马山义军以及后来的“八字军”，感慨良多。
稳定心神，梁总道：“我与潘二哥已不能抛头露面，一些事情需要仰仗诸位。第一，潘二哥向村中百姓陈明厉害，并在院中留下字迹，让真定府认定为五马义军所为，一来保护村民，二来虚张声势；第二，那衙内等不到这拨人，必然有所防备，二虎兄弟，你们几人回营，一方面探查城内情况，摸清贼军动向和陈衙内行踪，另一方面找一些可靠之人，看看有没有像你们一样愿意参加义军的。各位务必注意小心行事，勿使自身陷入险境。”
随后梁总将具体的复仇方案说与众人。
众人听完，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顿时颇感心悸，这要是让他早日出山，怕是知州大人会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就连潘忠对这位少年王爷也重新审视起来。
交待已毕。
刘二虎等人返回城中，来时城门尚未关闭，入城时稍微麻烦一些，少不了要向值守的军士解释几句，好在几人甲胄在身，又有腰牌为证，加之战乱不断，军士尚未完全认可金国统治，盘查也只是走个形式，刘二虎等人随便扯个理由就被放入城中。
梁总与潘忠回到院子，那两伍军士死状各异，满脸不甘，本来以为是一场造化，未成想造化却在西天。
时值仲夏，满院鲜血尚未凝固，两人就地取材，以这倒霉的军士血液为墨，在院中空地上，留下几个大字。
早有附近农户围了上来，刚才喊杀声不断，唬的村民紧闭房门，待风平浪静，终于壮着胆子出来。
“潘二哥，你们这就要走了吗？”
“各位乡亲，莫要害怕，我已留下字据，言明乃义军所为，与尔等无关，此间事了，我就要去五马山投作义军。我既身为大宋子民，又了无牵挂，理当全心全意杀贼救国。”
潘忠向着众人深深揖拜，“诸位对我兄妹二人多有照顾，在此谢过。”
说完两人转身离去，留下一阵唏嘘的村民。
“世事无常，造物弄人，好好的一个娘子说没就没了，潘家就剩这根独苗，又要去过刀尖喋血的日子。”
“哎，这乱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待村民们散去没多久，院门外又有几人悄悄走进，未待进院，血腥味便扑鼻而来。
“止。”
为首之人高举左手，身后几人迅速散开，隐入黑暗。领头之人摆手，身边有一人慢慢走进院落。
不多时，那进院之人退至领头之人身侧，小声禀道：
“将军，屋里没人，院中有十来具尸体，看样子是真定府的府兵，多为弓箭射杀。”
“可有殿下和潘忠？”领头之人转脸问道，满脸担忧之色，正是马扩。
“没有，不过院中空地留有血书，写道：
五马义军，路见不平，誓杀金贼，精忠报国！”
“二虎，不可无礼，这位是…”
“我乃五马山马扩将军故交，今日专程下山来邀潘二哥。”梁总缓过来神来，抢过话头。
潘忠微微错愕，随即恍然，当此之时，殿下安危重于天，暂时隐藏身份也好。
刘二虎一听是马扩故交，顿时郑重起来。
“原来是马扩将军故交，适才失礼，还请见谅。马扩将军大名传遍河北之地，河北军民无不叹服，今日我等愿随潘二哥一道，还望小哥引荐。”
“好说！”
在村头后山上，十来人肃立在一座新修葺的坟墓前，默然不语。
“殿…梁大官人，这是金莲为你做的短衫，只是衣襟处尚需完工。”潘忠打破沉默，从包袱里拿出一件短衫，红着眼说道。
梁总认得出来，正是前晚与潘忠喝酒时，金莲所织的那件。接过短衫，梁总紧紧握住，似乎还能感受到金莲触摸后的余温。
良久，梁总看向潘忠，“那个姓陈的狗衙内居住城中何处？真定府由谁管辖？兵力如何？”
“梁大官人，你待如何？”
“不报此仇，恐怕金莲死不瞑目。”梁总沉声说道。
“梁总，我蹲守那厮许久，都未有机会得手，切不可草率。”潘忠一听，担心梁总安危，顾不得称呼，急忙说道。
“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
“真定府现任知州正是那衙内之父陈顺一，此人在真定府被破后屈膝投降，被金人委任为知州，那陈知州募兵三千为府兵，平日里负责城中治安，缉捕盗匪，我这一押军士，即在府兵之列。
此外，真定府屯有金兵一万，统军万户乃金国大将挞懒之婿浦察鹘，此人残暴狡诈，行事无所顾忌，甚至霸占了知州府幼女为妾，那狗知州不敢抗拒，反而以此沾沾自喜，自认为获得上官护佑。
平日里，府兵约千人值守外城城墙，约千人护卫知州府及武库，另有经常告缺之人，大约有八百余人在外城东营中。金兵万余人马，分布内城四门。”
“城中可有骑兵？”
“知州府有骑兵五百，金兵万余人马，除去千余人辎重队伍，其余皆为骑兵。军中马匹皆为辽地优良军民，体型健硕，耐力持久。”
潘忠不愧为在真定府混迹多年的人物，个中情况，倒是门清。
刘二虎接着说道：“那陈衙内素日里常去城西快活林狎妓，倒不难寻，若真要去杀那衙内，倒也不必硬闯知州府。”
“各位义士，那个衙内肯定要杀，但区区一纨绔子弟，一两人即可杀之，我意还要大闹真定府，让金贼知道我汉家男儿的血性。”
梁总低头看着手中的短衫，两世为人，第一次认真想过结婚，岂能就让金莲安安静静的离开？
就让满城烟火，为你送行吧。
“官人，凭我等如何大闹真定府？”王大龙满脸不敢相信。
“诸位，既然心向大宋，欲举义旗，可怕死乎？若有一日，我们终将死去，诸位愿意默默无闻还是轰轰烈烈？”
梁总抬起头，眼神逐一扫过众人那茫然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众人闻言一震，脸色从茫然逐渐坚定。潘忠挺直腰板，站到刘二虎、王大庆等人前面，喝道：
“列队！”
刘二虎、王大庆等人迅速有所动作，列成横对，待队列完成，一股肃杀的气势油然而生，单从这气势上来看，这些人绝对是战场拼杀过的老兵。
“诸位兄弟，你们都是随我抗击过金贼，也参加过真定府保卫战的，因为将官投降，我等不得已委身侍贼。然今日既已下定决心抗金杀贼，那就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了，我等不求青史留名，不求升官发财，只求杀尽金贼，报国救民。现在如有顾虑的，可立即退出，绝不勉强。但自今日起，若有临阵退缩者，按军规严惩。现在诸位可以做出选择了。”
潘忠领兵多年，在降金以前便为真定府都头，大浪淘沙，几番征战下来，自有一定的统兵本领。以他的本事，若是看重军职，怕是那知州大人给个营指挥使都不为过。
刘二虎等人长期在潘忠手下，自然以潘忠为首，只听几人齐声低吼：
“报国救民，誓死不退！”
潘忠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他带出来的兵。
随后，潘忠向梁总道：
“大官人，如何个闹法，还请明示。这些兄弟我知根知底，打起仗来绝不是怂包软蛋。”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问义不惧死，慷慨赴国难。
燕赵自古以来多慷慨悲歌之士，果然名不虚传。
梁总看着这些人，又想到河间、中山两府正在进行的抗金保卫战，以及五马山义军以及后来的“八字军”，感慨良多。
稳定心神，梁总道：“我与潘二哥已不能抛头露面，一些事情需要仰仗诸位。第一，潘二哥向村中百姓陈明厉害，并在院中留下字迹，让真定府认定为五马义军所为，一来保护村民，二来虚张声势；第二，那衙内等不到这拨人，必然有所防备，二虎兄弟，你们几人回营，一方面探查城内情况，摸清贼军动向和陈衙内行踪，另一方面找一些可靠之人，看看有没有像你们一样愿意参加义军的。各位务必注意小心行事，勿使自身陷入险境。”
随后梁总将具体的复仇方案说与众人。
众人听完，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顿时颇感心悸，这要是让他早日出山，怕是知州大人会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就连潘忠对这位少年王爷也重新审视起来。
交待已毕。
刘二虎等人返回城中，来时城门尚未关闭，入城时稍微麻烦一些，少不了要向值守的军士解释几句，好在几人甲胄在身，又有腰牌为证，加之战乱不断，军士尚未完全认可金国统治，盘查也只是走个形式，刘二虎等人随便扯个理由就被放入城中。
梁总与潘忠回到院子，那两伍军士死状各异，满脸不甘，本来以为是一场造化，未成想造化却在西天。
时值仲夏，满院鲜血尚未凝固，两人就地取材，以这倒霉的军士血液为墨，在院中空地上，留下几个大字。
早有附近农户围了上来，刚才喊杀声不断，唬的村民紧闭房门，待风平浪静，终于壮着胆子出来。
“潘二哥，你们这就要走了吗？”
“各位乡亲，莫要害怕，我已留下字据，言明乃义军所为，与尔等无关，此间事了，我就要去五马山投作义军。我既身为大宋子民，又了无牵挂，理当全心全意杀贼救国。”
潘忠向着众人深深揖拜，“诸位对我兄妹二人多有照顾，在此谢过。”
说完两人转身离去，留下一阵唏嘘的村民。
“世事无常，造物弄人，好好的一个娘子说没就没了，潘家就剩这根独苗，又要去过刀尖喋血的日子。”
“哎，这乱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待村民们散去没多久，院门外又有几人悄悄走进，未待进院，血腥味便扑鼻而来。
“止。”
为首之人高举左手，身后几人迅速散开，隐入黑暗。领头之人摆手，身边有一人慢慢走进院落。
不多时，那进院之人退至领头之人身侧，小声禀道：
“将军，屋里没人，院中有十来具尸体，看样子是真定府的府兵，多为弓箭射杀。”
“可有殿下和潘忠？”领头之人转脸问道，满脸担忧之色，正是马扩。
“没有，不过院中空地留有血书，写道：
五马义军，路见不平，誓杀金贼，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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