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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蜉蝣(下)

    每天都有事做,但这并不是秦泽所追求的,他仍然觉得自己活着很没意思。

    这一天,坐在榕树下,我准备一会上树修理树枝。却看见有一个人,悠闲从远处而来。

    他戴着竹签,背后有一把用布缠起来的类似木板的东西。穿的深灰,紧实,但仍然是长衫。跟我们穿的布衣一样,但类别不同。

    我们更讲究实用,所以穿的厚,不厚的地方遮遮就行。他是更讲究整体的一种美感,使人一看,他就像一个游走江湖的侠客。

    他很自来熟,远远的喊:“兄弟,这是哪里?”

    我跟着喊:“秦家乡,客人来坐坐!”

    “好咧!”

    他走近我就感受到皮肤的刺痛,仿佛无数根针在身上游走。

    他摘下竹笠,露出一张中年大汉的脸,更恐怖的是,是他的左脸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像是被人用刀劈过一样。

    他的眼睛很普通,棕褐色,但看久了,眼睛会刺痛,就像直视一把利剑。

    他扫了扫,潇洒的坐在地上:“兄弟,有酒吗?”

    “没有,我们这不产酒,隔壁村倒是有一些玉米酒。”

    他有些失望,双手向后一撑,咂了咂嘴:“好久都没喝酒了,这酒,喝一口,没一口,出去又要走很久。”

    我想到秦大勇藏着一罐酒,听说很给劲,我说让他等等,自己有个朋友有酒,自己这就去拿酒。

    话落,两步并作一步,急匆匆跑到秦勇家,看到秦勇揉腰,喘气道:“酒!”

    秦勇一脸疑惑:“什么酒?”

    “还能什么酒,你藏的那罐酒?!”

    秦勇一吓:“大力酒!兄弟,你要干嘛,先说好,嫂子我可不给!”

    “滚粗!快给我,有急事!”

    秦勇转身上楼,半分钟后搬下一个瓦罐,递给我。

    “兄弟,是柳小妹吗?!”说着,还挑了挑眉头。

    “不是!”

    我就回这一句,刚跑两步,又折返回来,叫烤两只鸡鸭,又跑回去。

    秦勇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看见老婆一脸疑惑从厨房出来,大笑道:“二郎抱着我的大力酒跑了!”

    勇嫂:“?!”

    秦勇转身去后园抓鸡鸭去了:“翠,烧火!”

    我回来时,他正无聊的望着天空,看见我抱的瓦罐,我还没到,他就赞叹道:“好酒!”

    我把酒放他身前,他现在不急着喝酒了,而是很严肃的拍了拍脸,两只手在衣服上擦了好几遍,这才揭开瓦罐。

    顿时,一股酒味和药香弥漫,他没有说名字,我也没有问。他仔细品尝一口酒,咂嘴,又喝一囗。

    我没有打扰,而是乖乖坐在旁边。

    他问道:“你几岁了?”

    秦泽:“十二岁半了,二月二的生。”

    他点头:“好时辰,二月二,龙抬头。兄弟,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有,有,我常常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他尝酒,一时无话。

    他喝了几碗,许是后劲上来了,脸有些发红:“我去过很多地方,其中,最富绕的是中原,最豪气的是北漠,最温婉的是江南。极西是雪原,白色的雪覆盖天地,冰凉刺骨。极东是大海,蓝色的水接着天空,不知深浅。兄弟,你知道你在哪吗?”

    我听的心中汹涌,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前世蜗居城市,残喘。今世堵在山中,苦痛。我摇头,越来越清楚,这是哪里了。

    他突然嚎了一句:“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这里,属于江南。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南的美女好游湖,江南的才子好花酒,我自盛剑剑主峰,凌于当空不世功!”

    他拔出板条,是一把寒光闪闪的三尺长剑。他醉了,于是后倒,头快顶在地上,剑却直指前方。翻身,寒剑刃光四闪,腾移飞挪,地上的落叶卷起,他在落叶中如飞舞的蝴蝶,恣意的展示动人的蝶翼。

    当我回过神,他已经坐在地上,继续喝酒,他的那把寒光闪闪的剑,也插回布板条里。

    秦勇提着土包的烤鸭烤鸡来了,热情道:“吃肉吃肉!”遗憾的是,他没看到刚才的剑舞。

    他闻着香,掰下鸡腿就啃,三个人就这么坐下。

    他仿佛走过很多地方,各地的风景人物故事娓娓道来。从他的故事里,我重新认识了这个我穿越12年的世界。

    这是一个武侠世界,有剑客,有武僧,有侠士。极西是雪原,极北是大漠,极南是群山众岭,极东是大海。

    四极中央是中原,归元室管辖,元帝一统天下,共治四方。秦家乡也归元室管,但由于太偏远,所以也没人来收税。

    困扰秦泽多年的问题解决了,为什么没人收税,是因为天下初平,他们太穷了,没税吏来刮他们。

    或许再等个几年,那柄看不见的刀,就来了。

    他问秦勇,想出去看看吗?

    秦勇有些意动,看向我,又转身看身后,摇头:“我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我有妻子要养,有家要撑,有老要扶,不能出去。”

    他问我另一个问题:“兄弟,你有妻子要养,有家要撑,有老要扶吗?”

    我摇头:“我无妻子,也未立家,家父健壮,可以出去。”

    他递给我一块小铁片,银黑色,正面刻着一个“明”字,反面刻着一个“剑”字。

    明剑?

    “有一座城,叫盛剑城,盛剑城外,两座山峰,左边的叫盛剑峰,有剑主传承。右边的叫秋叶,有剑奴传承……”

    “盛剑城门见此牌,通天大途任尔开

    刀山火海常随伴,一生只此一回来……我们有缘再见!”

    看着他逐渐变小,影子拉的极长,不知为什么,感觉他很悲伤。悲伤这个世界,还是自己命运,谁也不知道。正如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萍水相逢。我送他一壶酒,他送我一道选择。

    深夜,两人沉默无话,看见家门口的灯光,灯光下坐着的人,秦勇擦了擦眼睛,走过去,抱起勇嫂进屋。关门前一刻,他转头看我。

    我无声两字:“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