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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东京上空17000米,樱学院“高天原”实验室。

    与现世共同进步,与蛇岐八家接轨的樱学院自然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科研所,常年漂浮于连公务机也不会到达高度的巨型飞船使用了“高天原”这个神话中漂浮云端的神明居所的名字。从外形看它是一艘全身被钢铁包裹的重舰,线条有些类似于蝙蝠,扁平的流线型外表可以很好的帮助他们在空中悬浮。

    飞船内数据监控室正实时接收日本海域水下8600米的解神者小队传送回来的图像,声呐屏幕密密麻麻的红点疯狂闪烁,一声刺耳的警报长音刚刚响彻数百平方的空间,近百人的实验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身后站在指挥台上的女人下令。而本身小队的语音频道也是一片沉寂,夜樱号一反常态地没有启用对讲系统,一开始浮士德就取消了对讲功能,而由于对方白夜院长身份的缘故,樱学院也没有驳回。

    “停止调查,开始回收。”女人平静地下令。虽说在已经回到日常的现世‘解神者’已然是可以消耗的存在,但碍于白夜学院院长,天照必须或者说只能选择中止调查强制回收,放弃探索蛇岐八家‘高天原’的计划。这也正是浮士德跟队的原因之一,以他的身份无论如何,樱学院都必须将他们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得到命令指挥台下的研究员纷纷行动,对海岸附近与夜樱号链接的海上平台“白门”下达强制收回深潜器的指令。“白门”是一座圆形的小型漂浮式海上平台,固定方式与蛇岐八家“须弥座”相同,不过外形没有那么华丽壮观,朴实无华的圆形平台上圆顶白色二层塔楼造型朴素。塔楼内部一片漆黑,没有任何活动的身影,全部由智能数字控制,浮士德也说过不需要任何多余人员,他们三个足以完成这场任务。

    在他们下达指令后二楼的控制台自动亮起,这说明他们确实下达成功,但下达成功的一刻白门的监控器与夜樱号远程画面一同截断。一如总部与日本分部的断开链接,樱学院的人也只能看着大屏幕全部变成雪花屏,位于日本海域的红点在他们眼前熄灭。

    与夜樱号连接掌握夜樱号沉浮的海上平台白门猛地一震,这一刻全新的AI接管整座平台,平台上所有探照灯逐一点亮,像是这座朴素的白色平台睁开自己沉睡的眼睛。机关隆隆作响,安全索自动拉起夜樱号的同时十架在平台与塔楼的平地间以表盘样式围着平台边缘的加特林重机枪从底座升起,而十二点与六点钟刻度的位置则升起两座MK19自动榴弹发射器。低矮的二层塔楼大门自动敞开大门,一楼满屋的崭新刀剑与市面上能买到的大部分枪械在雪白的灯光下一字排开,从长枪到苗刀,从手枪到大口径狙击步枪应有尽有,可以说夜樱号上卸去的一切武器都转化到这里。

    随着漆黑的深潜器浮上水面,停在压力舱多时的紫晓第一个打开深潜器外门跃上平台,少昊紧随其后,浮士德在最后跟着他们进入塔楼。他穿过挑选自己顺手武器的紫晓还有戴上通话设备的少昊来到二楼,二楼的操控室大屏幕上,白色的男人虚拟影像已等候多时:“欢迎回来浮士德,很高兴你们平安归来。”

    “嗯,谢谢。”浮士德坐到控制台的转椅上,熟练操控控制台上的按钮将平台上的重武器枪口对准海面,准备随时向水面倾泻子弹,“不过这话还有点早,奥西里斯。”

    与夜樱号不同,白门海上平台由白夜学院全权制作,只是向樱学院提供控制代码,毕竟事关生命的事情还是交给己方人才好。

    他对着麦克风说道:“通讯测试,听到请回答。”

    “可以听到。”少昊站在塔楼外的平台边缘为自己身上穿戴救生衣。今夜黑云蔽月,四周风起云涌一片漆黑,他没有脱下潜水服,黑色的潜水衣让他像是黑夜里的一只苍鹰,被风扬起的长发间露出白色的耳机。

    “我这里也可以。”紫晓左手持着一支P90冲锋枪,右手拿着大拇指粗细的金属缆绳走到他背后,耳朵里也别着耳机。

    她为少昊的救生衣后腰处的扣上绳索,绳索的另一端也跟夜樱号一样与白门相连。搭好后她将枪换到右手,空出来的左手攥住锁扣用力捏了捏,松开看见它纹丝不动才点头:“注意安全。”

    “放心,”少昊整理长辫戴上潜水头盔,金色眼睛在树脂玻璃内若隐若现,清秀的面孔向紫晓绽放少年最自信的微笑,“等我回来。”

    紫晓目光闪烁,雪白的探照灯打在他们身边使他坚定的身影镀上一层白光,黑云翻涌,狂风裹挟着海浪拍在他脚边的平台底座溅在他的小腿上,即将单枪匹马征战深海的少年站在平台边缘,身形没有任何动摇。

    她忽然向前一步抱了抱他,因为P90与潜水头盔的缘故她也没有特别用力,在少昊感觉里就像一片羽毛滑过他的潜水服表面。

    但她的话语清楚地在耳机里响起:“好,我等你回来。”

    她一反常态地没有笑,这是她不常使用但也不曾遗忘或抛弃的认真表情。

    少昊郑重的点头,向着紫晓伸手。紫晓把手递到他手里,他用力握了握,以力度给予少女回应。

    旋即他的目光融化,铜心铁胆化作似水柔情:“但倘若这一去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要冲动,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那是不可能的。”紫晓早已预料一般立刻回答,嘴角露出圆润的弧度,墨蓝的双眼在黑夜一片漆黑,“而且,如果过会发生紧急情况你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会不使用安全索直接下水找你。”

    她一字一句的逼近少昊,脸贴在树脂玻璃上:“明白吗,少昊君?”

    少昊难得被她的气势逼退:“呃,明白。”

    一束探照光穿过他们之间的空气打在波涛汹涌的海面,照亮海面又被海水反射的刺眼灯光全然脱离电灯泡那种低级级别,只能说是照亮紫晓的又一盏光。

    浮士德隔着玻璃在二楼看他们,加特林的枪口开始运转:“它们来了。”

    海面上一片惊涛骇浪,如同一只黑兽挥舞自己的利爪试图从牢笼里挣脱。接着水下模糊的出现一些光斑,美得如同深埋海底的璀璨星空。但三人呼吸开始沉重,每一双光斑都代表一只酒德麻衣所说的尸守眼睛。

    紫晓立刻做出在酒德麻衣的特训里学到的准备射击姿势,不过看起来有点生疏笨拙,天生右利手的她因为现在左臂力量远超右臂不得不强行学习左利手的姿势。

    少昊前往另一边准备跳水,灯光的作用是吸引这些生物,也许是本能也许是千百万年对血肉的饥渴,它们像是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冲向看起来有生命存在的地方。

    “我和紫晓负责击退尸守,少昊负责掩护酒德麻衣与路明非,保证他们摧毁高天原。”浮士德重复他们的任务,这与樱学院的任务相悖,樱学院想探索日本混血种的源头,而他要做的则是将这座源头彻底送进岩浆里。

    “明白。”两个人同时回复。

    “很好,一定注意自己安全,我是在说你,少昊。”浮士德说,“我与紫晓有酒德麻衣推荐的强大火力,你只有你的回纹金乌千机变。”

    正要跳水的少昊愣了愣。

    “我也希望你可以平安归来,无论如何。”浮士德用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倒装句,但是话语里的柔软却是无法改变的,“所以小心一些,保护好自己,去吧。”

    少昊回头看了一眼,逆着光隐隐看到那个坐在塔楼里的身影,在空间制造的距离里他们看不清彼此表情,但都明白对方的目光正温和的看着自己。

    他想了想,学着紫晓的习惯举起手臂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这是他给予他的回应:“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