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
漫天密布的乌云坍塌了一角，一道清冽的月光洒在海面，照亮月光中央的身影。那是一艘真正的小艇，在这种时候它本该马上被巨浪吞噬，但此刻它却悠悠的飘荡着，周围风平浪静。
就算紫晓的视力再好作为普通人她也不可能看清几百米外那艘小艇的细节，但浮士德看得清楚。身穿红白二色巫女服的少女站在船头拍着掌，带着莹白光亮的冰蓝色自她的小艇下扩散，海水含着月的银光凝固。
冰蓝很快蔓延到白门座下，平台上所有尸守保持着瑟瑟发抖的姿势被冻结，不是因为严寒――众所周知水的凝固需要寒冷，但现在的温度却一如既往――它们只是在为那神明的威严颤抖，本能地臣服于这强大的“审判”力量下。
奥西里斯操控准备迎接他们的直升飞机被不知名的狂风折断螺旋翼坠毁在冰层上，接触冰面的瞬间爆炸的火光还没来得及点亮便被冰霜封冻。
“直升飞机坠毁……信号干扰……”奥西里斯的声音断断续续，屏幕上男人的影像开始闪烁。从他模糊的脸上隐约能看到震惊的神色，在那名少女的领域里连信号也被“审判”，一切她不允许的东西都被排除在外，“通讯中断……”
随着屏幕上白发男人的投影熄灭，白门不再摇晃，它被坚冰固定在海面上，白色的海上平台在一片霜凝中倒正好与白色的冰层融为一体。
少女转头朝向这里，紫晓感觉到有一股目光隔空锁定了他们，浮士德看见少女捡起她脚边樱红色的长刀。
“危险。”
少女平平无奇的对着他们挥动长刀，浮士德抱着紫晓前扑出去。
连尸守群都未能攻破的白色塔楼像是被一柄极其锋利的巨刃拦腰切断，尸守的爪子也只能留下白痕的钢化玻璃与合金外墙被少女隔着几百米的挥动摧毁。过于光滑的斩切甚至没有产生任何塌陷，塔楼圆形的屋顶带着二楼的一半滑落到冰面上，在它砸碎冰层掉入漆黑深海时紫晓的大脑终于加急处理完这在短短几秒钟内发生的事。
浮士德拉起紫晓快速下楼，他们急匆匆赶到大门前，紫晓走上前一拳把合金大门轰动，再由浮士德补上一脚把门彻底踹倒。塔楼外面的白门平台此时如同什么废土美学的末日画作，他们周围的黑色海水保持着海浪的造型被冻结，浪尖仿佛在冰层上纵横生长的冰刺林，尸守**缠着冻在白色的平台上，地面结着一层白霜。
两个人站在塔楼砸出的冰洞前没用交流也没用对视，浮士德接过紫晓的手，两人一起跳进冰层的裂缝，隐入滚滚的黑潮之中。
少女自那一刀后并没有追加行动，她只是用水晶般冰冽的目光静静遥望白色的平台。在两人跳下去的下一秒平台塌陷进无垠的黑色浪潮，冰层迅速覆盖空出来的海面，将这里真正变成一片寂寥的冰洋。
这才是真正玩命的时刻，潜水头盔上的树脂玻璃发出近乎碎裂的爆音，数道裂痕从头盔中间蔓延。就算是神格的躯体在这样的加速度下也快要被撕裂，少昊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手现在放在哪里，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漆黑中夹杂着金星，耳朵里只有疼痛的嗡鸣，整个人近乎窒息，心跳甚至可能都停了一拍，君焰的加速跟现在比完全是小儿科。
酒德麻衣更不好受，她的鼻子溢出鲜血，耳膜应该正在不断地被龙血从破裂的情况修复。随着上升一片片血雾从她的周围流散，她的身体边缘都因为碾压变形，但被进化药影响的龙血生生捏回来。
这种被人从死神手里生拉硬拽抢回来的感觉还真像那个男人的风格，专横，独断，暴君一样不容置疑。他不允许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发生，所以只要站在他前面酒德麻衣便无所畏惧。她一直都是他的刀刃，刀刃只需要斩断持刀之人的敌人，无需恐惧，无需怀疑。
于是、尽管、虽然意识已经在脱离躯壳的边缘模糊，酒德麻衣依旧没有忘记慢慢地，轻轻地用自己几乎失去知觉的脸扯出一个笑容。
但是接着她凭着意识收起笑容动动手指轻轻戳了戳自己身下这艘铁皮家伙的圆脑袋：“还不是因为你们这群小兔崽子……”
核爆的加速让他们在短短几分钟内上升接近5000米，迪里亚斯特号的金属外壳都因此再次缩短直至开裂，树脂的舷窗开始变形，内部的管路发出濒临炸裂的声音，但无论怎样他们还是做到了，乘坐深潜器借着核爆的动能从核爆中逃离。
被酒德麻衣戳脑袋的铁皮家伙里，路明非喘着粗气说出所有人心里想感慨的话：“我们居然活下来了，我好几次都觉得我应该吟诗了……”
楚子航示意他看密密麻麻每一个红点都代表一名尸守的声呐屏幕：“现在还想吟诗么？”
“英雄饶命！”路明非哭丧着脸。
现在深度大约是3000米，少昊只觉得头昏沉沉的，他剧烈的咳嗽，每一口都咳出血水，终于可以呼吸的他却感觉自己的肺都已经裂开。他感到自己身上的绳索也在开裂，是因为冲击的缘故吗？他伸手试图抓住迪里亚斯特号继续搭乘这趟要命的顺风车，却被一双纤细的手臂搂进怀里。
他极力睁大双眼，隔着裂痕的间隙里，他看到对方的潜水头盔里一缕熟悉的金发。
“紫晓？”
“对不起。”耳机让她的声音边，“我来晚了。”
紫晓抱着少昊，伸直手臂抓住旁边近乎昏迷的酒德麻衣手腕把她也抱进怀里。一直凛然妖艳的女人此刻金瞳半闭，空荡的眼神里流露出丝丝温柔，似乎在某个心念之中沉沦。
“院长！回收！”
她背后的夜樱号舱门打开，安全索带着抱住两个人的紫晓极速后撤进夜樱号的压力舱内。随后压力舱门关闭，排水系统开始运作。
紫晓喘着粗气放下两人，帮少昊取下头盔，少昊一把握住她手腕：“你去哪。”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脸认真：“别动，等我回来。”
“……好吧。”
紫晓看海水排出差不多便再次开门游了出去，少昊则转为带着酒德麻衣进入驾驶舱。浮士德正全神贯注地坐在驾驶位上操控，迪里亚斯特号正在上浮，夜樱号就也要保持相同的速度。
少昊看了一眼观察屏，脑袋圆圆的深潜器就像在他面前逐渐死去，白色外壳上数道裂痕仿佛竞争一样攀比着延长，鸡蛋一样的外形也变得扭曲，如果还在海底它早就被极压碾成一块铁饼，连带里面的人。
少昊皱着眉抹去了脑海中的场景：“不能放弃他们。”
“不用说那种空话，我们下来就是为了救你们的。”浮士德对着麦克风说，“迪里亚斯特号已经开裂，暴露也没关系，强行破拆迪里亚斯特号把他们带上。”
“明白。”紫晓抬起展开拳刃的左臂一拳打进迪里亚斯特号外壳。
“我好像听见敲鸡蛋的声音。”路明非小声说。
“这是我们的外壳在开裂。”楚子航说。
紫晓的左手都因为这用尽全力的一拳陷进迪里亚斯特号白色的外壳里，随着拳刃费力地划下，双重金属外壳之间的轻煤油泄露出来。
“我靠漏了！”路明非脸色惨白。
“是漏了，但水还没有侵入驾驶舱。”楚子航说，“迪里雅斯特号是双重金属外壳，两层之间是轻煤油。现在是外壳穿孔，煤油在泄露。”
紫晓右手扶着外壳左手探进裂缝抓住一边裂缝边缘，重重的深呼吸，猛地用力。随着用力她闷哼一声，只有不属于自己的部分拥有力量就会这样，其他地方根本跟不上这只手的强度，过于用力机械与身体相连的地方就痛得好像要断裂一样，而且因为是在灵魂时期就拥有的手，痛楚也直通灵魂。
少昊听着耳机里越来越沉重的呼吸戴上头盔打算打开驾驶舱门：“别为难自己，我来帮你。”
“我的潜水头盔放在你的座位上。”
少昊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浮士德头也没回，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就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出自他口。
“谢谢。”
他换上头盔赶出夜樱号。紫晓还在深压下与裂缝搏斗，迪里亚斯特号坚硬的外壳现在反倒成为救援的阻碍。尸守群正在上升，那个如同巨鲸的黑影如果接近会发生什么不需要思考就能明白，她唯有聚精会神的抓紧时间撕开迪里亚斯特号把里面的三人带上夜樱号离开这片水域。
一双手从她肩上伸过来，抓住裂缝的两端用力拉动。他的速度比只能拉动一边的紫晓快得多，迪里亚斯特内部的构造终于缓慢露出来，错综复杂的管道，还有厚达10厘米的金属内壳。
“来不及了。”浮士德忽然说。
“什么？”
马上少昊就从海洋里得到他想要的回答，随着脚底海水波动，尸守群用蛇尾在水中高速向他们逼近。最后一批逃离高天原的尸守格外得多，核爆也没有影响到它们，而没有了灭顶之灾的威胁，渴望血肉的本能立刻回到它们脑海。它们仰着头用嗜血的目光盯着迪利亚斯特号，如果目光可以进食这艘深潜器一定会被它们瞬间撕碎。
尽管迪里亚斯特依旧在上浮，下方尸守的身影还是在少昊眼睛里清晰起来了。
紫晓还在努力，见少昊帮她打开的差不多她就收着肩膀从勉强可以通过半人的裂缝挤进去，费力地抬起拳头准备再来一拳。但是她的体力无法再支撑她像是之前拆解外壳那样在高压的深水里将拳头舞得虎虎生风，这一拳下去甚至打不进金属内壳。
“啧……”她的声音有些焦躁，上臂相连的地方疼得像是已经血肉模糊。
肩膀上那双帮她扩大裂缝的双手缩回去了。
“少昊？”
头盔传来被拍动的感觉，黑色身影无声地从她后方游了下去。
“你去哪？”
“这样是来不及的，我掩护你们。”
少昊缓缓游到尸守群与迪利亚斯特号中间，深呼吸压下身上游走的酸疼，金红色长枪翻手亮出，是漆黑海水也阻挡不住的亮色。
少年神格持着这把枪漂浮在纠缠着上升的恶鬼群上方，仿佛云端神明站在上方俯视众生纠葛。他看着尸守群从下方向他逼近，漆黑深渊中一双双逐渐逼近的金色眼睛好似漫天星辰尽在脚下。但如果这样比喻未免也太过美化，现实是在漆黑深渊的掩护下，已无理智仅剩疯狂的怪物对他张开巨口，无数畸形的手爪高高伸向他，好像想将他从神坛拽落。
少昊举起长枪，背后一轮金色巨日升起，阳光仿佛火焰熊熊燃烧，少年神格的声音向深渊通告：
“燃矣！不灭的阳炎！”
此刻哪怕万千星辰也要在他的光芒下黯淡，他的身影比星辰更亮！
少昊投掷长枪，背后金日推动无数红枪幻影跟着回纹金乌千机变组成长枪禁林向前推进刺向尸守，而接触尸守的一瞬间红日蒸发，高温再一次在迪里亚斯特号下方蒸腾，生生将这艘破烂的深潜器推了出去。
“嗨嗨嗨师兄我理解我们处理不了这些尸守，但你还真敢点火啊！”路明非抓着座椅声音扭曲，不愧是杀胚师兄，关键时候不管是敌人的命还是自己的命都不是回事，但是一旁的路明非可吓得心跳快从嗓子眼里钻出来，他听到他们的外壳裂得更厉害了，金属扭曲的声音被无限拉长，像是走音的小提琴，“这次我们的外壳彻底顶不住了啊！”
“不是我。”
“什么？”
路明非转头看向楚子航，楚子航的表情也带着些许惊疑，能让杀胚师兄露出这种表情，好像也就真只剩下这种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了。
路明非傻了：“那是谁？”
就算紫晓的视力再好作为普通人她也不可能看清几百米外那艘小艇的细节，但浮士德看得清楚。身穿红白二色巫女服的少女站在船头拍着掌，带着莹白光亮的冰蓝色自她的小艇下扩散，海水含着月的银光凝固。
冰蓝很快蔓延到白门座下，平台上所有尸守保持着瑟瑟发抖的姿势被冻结，不是因为严寒――众所周知水的凝固需要寒冷，但现在的温度却一如既往――它们只是在为那神明的威严颤抖，本能地臣服于这强大的“审判”力量下。
奥西里斯操控准备迎接他们的直升飞机被不知名的狂风折断螺旋翼坠毁在冰层上，接触冰面的瞬间爆炸的火光还没来得及点亮便被冰霜封冻。
“直升飞机坠毁……信号干扰……”奥西里斯的声音断断续续，屏幕上男人的影像开始闪烁。从他模糊的脸上隐约能看到震惊的神色，在那名少女的领域里连信号也被“审判”，一切她不允许的东西都被排除在外，“通讯中断……”
随着屏幕上白发男人的投影熄灭，白门不再摇晃，它被坚冰固定在海面上，白色的海上平台在一片霜凝中倒正好与白色的冰层融为一体。
少女转头朝向这里，紫晓感觉到有一股目光隔空锁定了他们，浮士德看见少女捡起她脚边樱红色的长刀。
“危险。”
少女平平无奇的对着他们挥动长刀，浮士德抱着紫晓前扑出去。
连尸守群都未能攻破的白色塔楼像是被一柄极其锋利的巨刃拦腰切断，尸守的爪子也只能留下白痕的钢化玻璃与合金外墙被少女隔着几百米的挥动摧毁。过于光滑的斩切甚至没有产生任何塌陷，塔楼圆形的屋顶带着二楼的一半滑落到冰面上，在它砸碎冰层掉入漆黑深海时紫晓的大脑终于加急处理完这在短短几秒钟内发生的事。
浮士德拉起紫晓快速下楼，他们急匆匆赶到大门前，紫晓走上前一拳把合金大门轰动，再由浮士德补上一脚把门彻底踹倒。塔楼外面的白门平台此时如同什么废土美学的末日画作，他们周围的黑色海水保持着海浪的造型被冻结，浪尖仿佛在冰层上纵横生长的冰刺林，尸守**缠着冻在白色的平台上，地面结着一层白霜。
两个人站在塔楼砸出的冰洞前没用交流也没用对视，浮士德接过紫晓的手，两人一起跳进冰层的裂缝，隐入滚滚的黑潮之中。
少女自那一刀后并没有追加行动，她只是用水晶般冰冽的目光静静遥望白色的平台。在两人跳下去的下一秒平台塌陷进无垠的黑色浪潮，冰层迅速覆盖空出来的海面，将这里真正变成一片寂寥的冰洋。
这才是真正玩命的时刻，潜水头盔上的树脂玻璃发出近乎碎裂的爆音，数道裂痕从头盔中间蔓延。就算是神格的躯体在这样的加速度下也快要被撕裂，少昊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手现在放在哪里，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漆黑中夹杂着金星，耳朵里只有疼痛的嗡鸣，整个人近乎窒息，心跳甚至可能都停了一拍，君焰的加速跟现在比完全是小儿科。
酒德麻衣更不好受，她的鼻子溢出鲜血，耳膜应该正在不断地被龙血从破裂的情况修复。随着上升一片片血雾从她的周围流散，她的身体边缘都因为碾压变形，但被进化药影响的龙血生生捏回来。
这种被人从死神手里生拉硬拽抢回来的感觉还真像那个男人的风格，专横，独断，暴君一样不容置疑。他不允许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发生，所以只要站在他前面酒德麻衣便无所畏惧。她一直都是他的刀刃，刀刃只需要斩断持刀之人的敌人，无需恐惧，无需怀疑。
于是、尽管、虽然意识已经在脱离躯壳的边缘模糊，酒德麻衣依旧没有忘记慢慢地，轻轻地用自己几乎失去知觉的脸扯出一个笑容。
但是接着她凭着意识收起笑容动动手指轻轻戳了戳自己身下这艘铁皮家伙的圆脑袋：“还不是因为你们这群小兔崽子……”
核爆的加速让他们在短短几分钟内上升接近5000米，迪里亚斯特号的金属外壳都因此再次缩短直至开裂，树脂的舷窗开始变形，内部的管路发出濒临炸裂的声音，但无论怎样他们还是做到了，乘坐深潜器借着核爆的动能从核爆中逃离。
被酒德麻衣戳脑袋的铁皮家伙里，路明非喘着粗气说出所有人心里想感慨的话：“我们居然活下来了，我好几次都觉得我应该吟诗了……”
楚子航示意他看密密麻麻每一个红点都代表一名尸守的声呐屏幕：“现在还想吟诗么？”
“英雄饶命！”路明非哭丧着脸。
现在深度大约是3000米，少昊只觉得头昏沉沉的，他剧烈的咳嗽，每一口都咳出血水，终于可以呼吸的他却感觉自己的肺都已经裂开。他感到自己身上的绳索也在开裂，是因为冲击的缘故吗？他伸手试图抓住迪里亚斯特号继续搭乘这趟要命的顺风车，却被一双纤细的手臂搂进怀里。
他极力睁大双眼，隔着裂痕的间隙里，他看到对方的潜水头盔里一缕熟悉的金发。
“紫晓？”
“对不起。”耳机让她的声音边，“我来晚了。”
紫晓抱着少昊，伸直手臂抓住旁边近乎昏迷的酒德麻衣手腕把她也抱进怀里。一直凛然妖艳的女人此刻金瞳半闭，空荡的眼神里流露出丝丝温柔，似乎在某个心念之中沉沦。
“院长！回收！”
她背后的夜樱号舱门打开，安全索带着抱住两个人的紫晓极速后撤进夜樱号的压力舱内。随后压力舱门关闭，排水系统开始运作。
紫晓喘着粗气放下两人，帮少昊取下头盔，少昊一把握住她手腕：“你去哪。”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脸认真：“别动，等我回来。”
“……好吧。”
紫晓看海水排出差不多便再次开门游了出去，少昊则转为带着酒德麻衣进入驾驶舱。浮士德正全神贯注地坐在驾驶位上操控，迪里亚斯特号正在上浮，夜樱号就也要保持相同的速度。
少昊看了一眼观察屏，脑袋圆圆的深潜器就像在他面前逐渐死去，白色外壳上数道裂痕仿佛竞争一样攀比着延长，鸡蛋一样的外形也变得扭曲，如果还在海底它早就被极压碾成一块铁饼，连带里面的人。
少昊皱着眉抹去了脑海中的场景：“不能放弃他们。”
“不用说那种空话，我们下来就是为了救你们的。”浮士德对着麦克风说，“迪里亚斯特号已经开裂，暴露也没关系，强行破拆迪里亚斯特号把他们带上。”
“明白。”紫晓抬起展开拳刃的左臂一拳打进迪里亚斯特号外壳。
“我好像听见敲鸡蛋的声音。”路明非小声说。
“这是我们的外壳在开裂。”楚子航说。
紫晓的左手都因为这用尽全力的一拳陷进迪里亚斯特号白色的外壳里，随着拳刃费力地划下，双重金属外壳之间的轻煤油泄露出来。
“我靠漏了！”路明非脸色惨白。
“是漏了，但水还没有侵入驾驶舱。”楚子航说，“迪里雅斯特号是双重金属外壳，两层之间是轻煤油。现在是外壳穿孔，煤油在泄露。”
紫晓右手扶着外壳左手探进裂缝抓住一边裂缝边缘，重重的深呼吸，猛地用力。随着用力她闷哼一声，只有不属于自己的部分拥有力量就会这样，其他地方根本跟不上这只手的强度，过于用力机械与身体相连的地方就痛得好像要断裂一样，而且因为是在灵魂时期就拥有的手，痛楚也直通灵魂。
少昊听着耳机里越来越沉重的呼吸戴上头盔打算打开驾驶舱门：“别为难自己，我来帮你。”
“我的潜水头盔放在你的座位上。”
少昊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浮士德头也没回，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就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出自他口。
“谢谢。”
他换上头盔赶出夜樱号。紫晓还在深压下与裂缝搏斗，迪里亚斯特号坚硬的外壳现在反倒成为救援的阻碍。尸守群正在上升，那个如同巨鲸的黑影如果接近会发生什么不需要思考就能明白，她唯有聚精会神的抓紧时间撕开迪里亚斯特号把里面的三人带上夜樱号离开这片水域。
一双手从她肩上伸过来，抓住裂缝的两端用力拉动。他的速度比只能拉动一边的紫晓快得多，迪里亚斯特内部的构造终于缓慢露出来，错综复杂的管道，还有厚达10厘米的金属内壳。
“来不及了。”浮士德忽然说。
“什么？”
马上少昊就从海洋里得到他想要的回答，随着脚底海水波动，尸守群用蛇尾在水中高速向他们逼近。最后一批逃离高天原的尸守格外得多，核爆也没有影响到它们，而没有了灭顶之灾的威胁，渴望血肉的本能立刻回到它们脑海。它们仰着头用嗜血的目光盯着迪利亚斯特号，如果目光可以进食这艘深潜器一定会被它们瞬间撕碎。
尽管迪里亚斯特依旧在上浮，下方尸守的身影还是在少昊眼睛里清晰起来了。
紫晓还在努力，见少昊帮她打开的差不多她就收着肩膀从勉强可以通过半人的裂缝挤进去，费力地抬起拳头准备再来一拳。但是她的体力无法再支撑她像是之前拆解外壳那样在高压的深水里将拳头舞得虎虎生风，这一拳下去甚至打不进金属内壳。
“啧……”她的声音有些焦躁，上臂相连的地方疼得像是已经血肉模糊。
肩膀上那双帮她扩大裂缝的双手缩回去了。
“少昊？”
头盔传来被拍动的感觉，黑色身影无声地从她后方游了下去。
“你去哪？”
“这样是来不及的，我掩护你们。”
少昊缓缓游到尸守群与迪利亚斯特号中间，深呼吸压下身上游走的酸疼，金红色长枪翻手亮出，是漆黑海水也阻挡不住的亮色。
少年神格持着这把枪漂浮在纠缠着上升的恶鬼群上方，仿佛云端神明站在上方俯视众生纠葛。他看着尸守群从下方向他逼近，漆黑深渊中一双双逐渐逼近的金色眼睛好似漫天星辰尽在脚下。但如果这样比喻未免也太过美化，现实是在漆黑深渊的掩护下，已无理智仅剩疯狂的怪物对他张开巨口，无数畸形的手爪高高伸向他，好像想将他从神坛拽落。
少昊举起长枪，背后一轮金色巨日升起，阳光仿佛火焰熊熊燃烧，少年神格的声音向深渊通告：
“燃矣！不灭的阳炎！”
此刻哪怕万千星辰也要在他的光芒下黯淡，他的身影比星辰更亮！
少昊投掷长枪，背后金日推动无数红枪幻影跟着回纹金乌千机变组成长枪禁林向前推进刺向尸守，而接触尸守的一瞬间红日蒸发，高温再一次在迪里亚斯特号下方蒸腾，生生将这艘破烂的深潜器推了出去。
“嗨嗨嗨师兄我理解我们处理不了这些尸守，但你还真敢点火啊！”路明非抓着座椅声音扭曲，不愧是杀胚师兄，关键时候不管是敌人的命还是自己的命都不是回事，但是一旁的路明非可吓得心跳快从嗓子眼里钻出来，他听到他们的外壳裂得更厉害了，金属扭曲的声音被无限拉长，像是走音的小提琴，“这次我们的外壳彻底顶不住了啊！”
“不是我。”
“什么？”
路明非转头看向楚子航，楚子航的表情也带着些许惊疑，能让杀胚师兄露出这种表情，好像也就真只剩下这种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了。
路明非傻了：“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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