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

    回去第二天李铭屿就因为工作不得不回B市了，他虽然不放心季颜兮和万意但是也不敢耽搁工作，千叮铃万嘱咐以后才踏上了回程的飞机。

    万意奶奶的情况越来越坏，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终于还是在李铭屿离开后的第五天凌晨12点离世了，纵然有再多的不舍她也还是抵抗不过心脏停跳的瞬间，停止运作的器官和油尽灯枯的身体让她在没有机会看一眼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牵挂不舍的孙子，摸着奶奶已经冰凉的手掌万意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的给奶奶梳洗换衣，平静的同来帮忙的人将奶奶的遗体放进棺木中，平静的将遗体送去殡仪馆，再平静的捧回奶奶最后的归宿，四四方方的一格之地，甚至一直到葬礼结束他都是平静如常的，全程看着他如此的季颜兮很害怕，他平静的过分，像是自虐一般把心里所有的情绪都憋在身体里不让它有释放的出口。

    “万意，开怀大笑伤心哭泣都是人天生就有的情绪。”葬礼结束后的墓园只剩下几个还没祭拜完的亲戚，万意一言不发的看着墓碑上的奶奶遗像，像是没听到季颜兮的话。

    最后几个亲戚祭拜完出了墓园万意也没有要动一下说句话的意思，季颜兮只能替他礼貌的把人送出去一段路，听着他们让她好好劝劝万意的话，有些苦涩的点点头，再回去时万意已经跪在奶奶的墓前，还是那副一言不发的样子，死死低着头。

    “万意，我们阻止不了死神带走任何人，但是我们可以替他们好好活着。”季颜兮挨着万意跪在墓前，同他讲话。

    “你知道吗？小舅把你送来我身边那一年我母亲刚离开我，她是自杀的，但是她自杀的原因有一半是因为我，还有一半是因为我的父亲，那时我本来想随她而去的可是被救回来了，然后被小舅带到了B市，他们不仅看得我很紧还拿走所有他们认为危险的东西，其实一个人如果真的想死有无数种办法，所以我打算绝食，在我第五天不进食以后小舅让我看了你的照片，他告诉我你的父亲在你4岁时为了救10岁管不住腿乱跑差点被坏人拐跑的我丢了性命，我当时已经生无可恋根本就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可是我看到了你的照片，那是很小的你，圆圆的脸颊上有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那双眼里有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以及期待更有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我突然想起妈妈告诉我她希望平凡的过完这一生，一生很长的我怎么能擅自掐断它？”这是季颜兮第一次主动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的不堪，这个人不是墨辰不是季寒也不是郝嘉嘉是这个和他有着相似地方又比她强大很多的少年。

    “爸爸他是因公殉职，不是因为你。”一直不言不语的万意突然小声冒出一句话。

    “我知道的，但是确实是你让我放弃了自我抛弃的想法，后来小舅把你带来了B市，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已经12岁了，比我看到的照片大了很多，样子也变了很多，再见你之前小舅和我讲了很多你的事，你父母的事，我们有些许相似的地方，比如你的父亲和我的母亲有相似的遗愿，我从小只有母亲而你只有父亲，再比如你的至亲只有奶奶而我只有哥哥，见你第一眼我就很想亲近你，你有些像我又不像我，你有着我没有的坚韧，更有我没有的希望，我求小舅把你留在B市上学，然后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你懂事乖巧，对生活充满期待，再多苦难挫折都不会让你对未来失望，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浇灭你前行的热情，大学四年我看着你成长也学着你成长，那段暗无天日的黑暗是你陪我走出来的，可是今天看着你我有些害怕你陷进黑暗，因为我可能会是个逃兵，没法带你走出困境。”回忆往事对季颜兮来说是一件难事，今天说的这些往事更是难上加难，没有墨辰，没有妈妈，只有黑暗中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