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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猜测

    方晨大声喊道:“田雄,我在这里!”

    “是谁?”

    伴着一道粗豪的声音,几十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围了过来。

    方晨没好气道:“是我,方晨!”

    “是你小子?哈哈,你小子命可真大,村里死了这么多人,你竟然还好好的!”

    一个身高中等、瘦削男子率先奔了过来,用火把一照后,戏谑地说道。

    方晨淡淡说道:“田雄,你要想报牢房里的仇,现在是个好机会。”

    田雄怒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老子要报仇,也不会乘人之危!”

    方晨呼地站起,将田雄吓了一跳。

    “你想干什么?我们可是来助你们的!”

    方晨嘿嘿一笑,拱手说道:“多谢各位了。对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到?要不是我还有两下子,恐怕已经交代了。”

    田雄先是松了口气,又叹息道:“我们原本定在丑时出城,可还没走,城里面就乱了起来,许多店铺被抢,还有不少地方着了火,于是就顾不上了这边了,后来好不容易把城里的事压下去,兄弟们都累坏了,还死伤了不少官兵、官差,便打算明天一早过来。后来发现这边着了大火,县尊于是又派我们过来了。”

    方晨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几个家伙审了吧?这些贼人是哪儿来的?”

    “嘘——”

    田雄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兄弟,这个你可别打听,不该咱们操心的事就别操心,这是县尊发的话,我也只能说这这些了,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对了,和我们来的是丹阳郡兵,那帮家伙可不好说话,我们送你回去吧!”

    方晨拱手道:“多谢了,正合我意。”

    上回差点被杀良冒功,他可是记忆犹新,对这时的官兵没一点好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有田雄等人遮掩,方晨顺利回到了北院,谢天谢地,宅子没被攻破,只是南院已经烧塌了一间半,但村里正乱着,陆贵又受了伤,谁也没敢过去灭火,方晨也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就让烧着吧,烧完了重盖就是。

    敲开门后进去,陆仲立刻将门给关上了。

    “旭辉,你怎么样了?”

    “方小郎,你受伤了?”

    “阿兄!”

    “阿兄没大碍吧?”

    一大堆人呼啦啦围了上来,对着方晨嘘寒问暖,除了陆贵受伤,细奴太小怕被吓着,其余人都出来了。

    方晨说道:“没事,只是皮外伤,舅父的伤怎么样了?”

    顾氏垂泪道:“肚子上中了一箭,我们不敢拔,只是将箭杆给剪了。”

    方晨皱眉道:“我去看看。”

    刚迈了几步,就觉眼前一黑,随后人事不知。厮杀了这么久,早就脱力了,又处于高度紧张中,这一放松下来,马上撑不住了。

    再睁开眼时,发现天色已经大亮,身上的小伤口也被处理过了。

    “阿兄,你醒了?”

    瑞娘端着一个粗瓷碗走了进来,满脸惊喜道,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

    方晨嗅了嗅浓浓的草药味,微微一笑道:“刚刚醒,什么时辰了?”

    瑞娘小心翼翼地将药碗放在一旁,坐在榻边说道:“已经卯时正了,见阿兄一直睡着,奴家便没打扰。”

    方晨感激道:“辛苦瑞娘了。是谁帮我治伤的?”

    瑞娘脸上一红,低头说道:“阿兄不必见外,奴家也只能做得了这些。是一个游方郎中治的伤,不过已经走了。”

    方晨又问道:“舅父怎么样了?”

    瑞娘说道:已经取了箭头,敷了药后包住了,郎中说没大碍,休养一阵子就好。”

    “村里呢?”

    瑞娘神色黯淡了下来:“村里死了好多人,房子也烧了不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方晨沉默了下来,长盛村离建康这么近,竟然能遭到贼人袭击,这东晋也太乱了吧!而且听贼人口音,还都是江南人,江南这么多流寇?难道江南有这么多活不下去的百姓?

    不对,更有可能是江南本地豪强不满北方侨姓士族占据朝堂,因此发起的骚乱,虽然没什么效果,但至少能给晋王司马睿以及一干侨姓士族添点堵。

    瑞娘凝视了他片刻,期待地问道:“阿兄,你以后都会护着奴家吧?”

    “傻妞,你马上是我娘子了,我能不护着你吗?”

    方晨伸出右手,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

    “咳咳!”

    两人扭头一看,就见顾氏与姚氏站在门口,投来戏谑的目光。

    方晨老脸一红道:“舅母,外姑。”

    “哎呀!”

    瑞娘又羞又恼,使劲低着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顾氏笑道:“没打扰你们吧?”

    方晨嘿嘿道:“打扰了。”

    顾氏薄怒道:“你这臭小子,有了娘子,脸皮就厚了?”

    方晨急忙转开话题:“舅父醒了吧?”

    “醒了。”

    方晨急忙说道:“我去看看。”

    顾氏责怪道:“你先顾你自个吧,养上几天再说。”

    方晨说道:“我没事,就一点皮外伤。”

    顾氏又一瞪眼:“皮外伤不是伤?都割出白肉了,差点没把瑞娘吓死,她昨晚哭得都没停。”

    姚氏连忙打圆场道:“旭辉,听你舅母的,你舅父真没事。”

    方晨又问道:“那些官兵走了?”

    姚氏说道:“天一亮就走了,你不知道,那些官兵可凶了,连夜把村里能动弹的丁口都喊出来,在村子南边挖了好多坑,把那些贼人剁了脑袋推进去埋了…”

    “呕——”

    说到这里,顾氏不禁干呕起来,瑞娘则吓得脸色煞白,差点瘫倒在地上。

    方晨捏了捏她的小手,扭头问道:“舅母可知里尹陆翁是否回来?”

    顾氏说道:“已经回来了,还来探望过一次。你歇着吧,身上有伤,不要多动弹。”

    方晨点头道:“我记下了。”

    姚氏这时又加了一句:“瑞娘,你也记着。”

    瑞娘疑惑道:“啊?阿母,我没伤着啊?”

    姚氏脸色一黑:“旭辉伤着了。”

    瑞娘一捂脸道:“哎呀,阿母,你都说的什么啊!我给阿兄服药来了。”

    方晨接过药碗,仰头一口喝了下去,入口很苦,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应该喝不死人。

    见方晨把药喝了,瑞娘也不好呆着了,抓起药碗说道:“阿兄,你好好歇着,我出去了,有事情叫我。”

    说着欠了欠身,与顾氏、姚氏走了出去。

    方晨却坐了起来,七手八脚地穿起衣服,这时发现,是昨晚洗了的那套,想必是烤干了。

    穿戴整齐后出了屋,两只小狗哈哧着跑了过来,小爪子往他裤脚上扒拉个不停。

    他弯腰拍了拍两只小脑袋,转身进了隔壁屋。

    一股药草味扑面而来,比他那屋更为浓烈。

    陆贵正昏睡着,腹部缠着几圈白叠布,渗出斑驳的血迹,顾氏坐在一旁,满脸的愁容,见到方晨后顿时惊讶。

    “嘘——”

    方晨打了个手势,又退了出去。

    顾氏也跟了出来,小声问道:“旭辉,你怎么出来了?”

    方晨说道:“舅母放心,我没事,过来看看舅父。对了,那郎中有没有透露姓名?”

    姚氏说道:“正要与你讲,那郎中年纪约有三十五岁,衣着干净整齐,自称抱朴子。”

    “抱朴子?”

    方晨惊讶道:“抱朴子?难道是葛洪?”

    顾氏奇怪道:“葛洪是谁?你听说过?”

    方晨连忙掩饰道:“在县城听人说过,这位抱朴先生可是个神医。”

    顾氏欣喜道:“真的?那你舅父应该无碍了。”

    方晨点头道:“必定无碍了。”

    他想不到竟与这位鼎鼎有名的神医兼道教理论家、炼丹家缘悭一面,被对方治了外伤却没见着人,不过以后还有机会。

    细奴这时怯生生地跑了过来,一皱小眉头道:“阿兄,阿翁今天怎么还不起来?”

    方晨解释道:“你阿翁他累着了,得好好睡会,别吵着他,好不好?”

    “好。”

    “阿兄教你认字吧。”

    “嗯。”

    说来惭愧,方晨刚来的时候就承诺了这事,结果因为练功,一直没顾上,说来也是失信了。

    取出笔墨纸砚放到院里石桌上,研好墨后,提笔写下“人、口、手”三字,开始了启蒙教学。

    “阿兄,我也要写。”

    方晨笑着将小楷笔递了过去。

    …

    一会工夫后,又有两只小脑袋凑了过来,一个是大郎,另一个是瑞娘。

    大郎忐忑道:“阿兄,我也想认字。”

    方晨说道:“好,以后认字、练功都不耽搁。”

    瑞娘没有说话,眼里却充满期待。

    方晨笑道:“瑞娘,你要是有兴趣,也一起学吧!”

    瑞娘惊喜道:“阿兄,奴家也可以认字?”

    方晨点头道:“当然可以,反正都是教,一起学吧!”

    瑞娘顿时激动道:“谢谢阿兄。”

    又犹豫道:“可你还伤着呢,可以吗?”

    顾氏听到动静也出来了,立刻皱眉道:“旭辉,你伤没好,怎么不知道消停?”

    方晨摆手道:“放心吧,我没那么金贵,伤得也不重,再说也不干重活,就动动笔和嘴皮子,不碍事。”

    又对两个孩子说道:“都坐下来吧,能认几个是几个,都别着急,慢慢来。”

    …

    “都来用饭了!”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顾氏喊着吃饭,几人这才停下。

    “哎,日头早晒不到了,都不怕冻着了。”

    姚氏见状埋怨道。

    饭菜非常丰盛,都是以昨天收到的食物为原材,又添了些食材。

    陆贵这时醒了一会,喝了点粥又睡了过去。

    吃过饭后又教了会,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方晨见状说道:“今天就到这里,每人发一套纸笔,将今天学的字都写上十遍,明天交给我。”

    “谢谢阿兄。”

    瑞娘不好意思道,和两个孩子一起认字,不免有些难为情,但有认字的机会,这一点又不重要了。

    大郎恭敬道:“谢谢阿兄,大郎必定做到。”

    “阿兄,我不想学了,不好玩。”

    唯有细奴苦着小脸,闷闷不乐道。

    方晨劝道:“你要是不学,阿兄可就不喜欢你了。”

    细奴一愣,嘴巴撅了起来,下一刻双眼一挤:“呜——哇——”

    方晨连忙上前捂住:“你阿翁睡着呢,别吵醒他。”

    “嗯,阿兄,我听你话,我认字好不好?”

    …

    第二天一早,不少村人找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陆元弟兄三个。

    陆元拱手道:“方小郎,本该昨天来看你的,但听说你正在养伤,便等了一天,你的伤没大碍吧?”

    方晨说道:“都是皮外伤,不要紧。你们这是?”

    陆元为难道:“这,还是让大伙说吧!”

    说完后退到一旁。

    一个满脸烟熏妆的村民上前道:“方小郎,悔不该没听你的,现在房子被烧了,家人也没了,我们真没脸开口啊!”

    另一个村民也哀声说道:“是啊,方小郎,我都后悔死了!”

    方晨淡淡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没有怪你们,都回去吧!”

    他明白,这些人绝不是仅仅赔罪来了。

    果然,又有人开口道:“方小郎,我们房子都被烧了,粮食也没了,昨晚都在祠堂里挤着,只吃了一点东西,你家底殷实,能帮点就帮点吧!”

    方晨漠然地扫了一圈,淡淡说道:“那天你们要是敢拼命,又何至于此?”

    “哎,方小郎,我本来想出来的,被我家娘子拉住了,说是要有个闪失,她和孩子怎么办?我一想也是,于是…”

    “方小郎,我们都有家小…”

    方晨懒得给他们说什么了,摆了摆手道:“我也有家小,你们的理由不成立,都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