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竹影青烟浮浅山 11月 第三节 山狼
抵达酒店，已近傍晚。
酒店大堂异常明亮，光彩奕奕。天已渐暗，哪来这么亮的光线呢？
蕰雅寻光望去，原来这酒店大堂三面朝湖，可以说是个“湖心亭”，前台用了一个大的镂空“影壁”作了背景墙，环水处雕栏玉砌，翠屏薄幔，轻遮漫掩。
凭栏望去，夕阳已将大堂外的湖面染得赤橙青蓝，碧水含烟，晚霞垂进湖底，湖水漫上青天。好像为了迎接远到的客人，有神灵毫不吝惜将天空当成画板，把湖水化作笔洗。不知是云淘气，被山绊住了脚，还是山娇羞，拿云挡住了脸。
“嗨呀！不错哦，你们这地方选得好。你选的吧？有品味！”“羊毛卷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边。
“啊？不是啦，是我们李总选的地方。”蕴雅笑着回应。
“一般！你们应该选一个有代表性的秋景胜地，秋天嘛，霜叶红于二月花是不是？满山红叶多好看，你这……”
不等“青蛙”说完，蕴雅就把脸扭到一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疾步朝前台走去——光顾着自己看风景，忘了Check-in（登记入住）。把大家晾在一边，客人们一天旅途劳累，急着回房休息呢。
“你是这个公司的吗？还是外包的服务机构？”“青蛙”说话总是硬邦邦的。
“啊不好意思，我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叫裴蕴雅，今年上半年入职公司，在投资策略研究部工作。”
“哦……不错不错，刚来就组织这么重要的活动。”“羊毛卷儿”笑眯眯。
身着旗袍，玲珑身段的大堂主理训练有素，已协助办好入住房卡，将一叠身份证和房卡交由蕴雅，随即召来一位面色黝黑，身材健硕的行李生。
“我等会儿将酒店的中餐厅发到群内，大家今晚自行就餐。”
“‘自行’就餐？没人管吗？那我点个82年的拉菲呢？”
“叫你们李总出来喝酒！”
“标准是多少？万一吃‘冒’了，我们个人是不是还要掏钱？”
“房间叫餐可以吗？我忙得很，干脆让他们送到我房来。”
蕴雅盯了盯这些“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李总还没到，他的航班是今天最晚的‘红眼航班’。所以各位今天可以自由活动！”
……
行李生跟酒店司机一样沉默寡言。他推着行李车，引导客人沿着湖面上的回廊，再上林间小路，分别前往他们入住的别墅客房。
客人两手空空，眼睛却不闲着。高挑的蕴雅如此出众，一头栗色波浪长发迎风飘动，头顶一只黑色蝴蝶结，伴着“噔噔”脆响的高跟鞋轻盈闪动。纤细的腰身，流线型的臀部，修长光润的小腿……
这都是年轻的、健康的新陈代谢的产物，是后天医美刻意雕琢也无法达到的水准。
“怎么称呼你呀？以前没见过你嘛……”有董事刚才没听到蕴雅的自我介绍，赶几步走到她身边。
没等蕴雅回答，“青蛙”就插话：
“李总新招的女秘书，你什么星座？”
这回蕴雅不但心里翻白眼，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什么叫新招的秘书？还“女”？还问星座，关你屁事！
蕴雅乖巧地说：“我不是秘书岗，我是公司投资策略研究部的研究员。”
“那你什么星座？”
“哎呀你要算卦呀，”也许“卷羊毛”感受到了“青蛙”对女性的轻视，打岔解围：“你问人家隐私干嘛，你公司的职员你都给他们算一卦？”
“倒不是每个人都算，但我身边的人是一定要算的，跟我要在性格和‘八字’上契合。哎你们还别不信，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经验，我特别要我们公司的人事部在人员安排上注意这一点……”“青蛙”大言不惭。
嗬，没想到这个人表面上时尚前卫，背地里是这么一个“传统”的人。还“左青龙，右白虎”呢！那你每天上班是不是还要烧个香、作个法？
若平时，蕴雅开口就能把他怼个跟斗，但现在……
算了，跟这帮“老头儿”计较个什么，况且初次见面，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给“前辈”留点儿面子。
“我不是你‘身边人’啊……”蕴雅微微一笑。
“青蛙”绿眼镜亮光一闪，目光从镜片后射过来。
蕴雅接住他的目光，嘴角含笑。哼——就不告诉你！原本还想叫你一声“老师”或“某总”，从现在起，你就从“青蛙”变成了“蛤蟆”！
“蛤蟆”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大度转移话题，指着远山对“卷羊毛”说：“你们看这里，一定是看过风水，临水靠山，风水宝地啊，晚上咱们怎么活动？喝酒还是泡脚？”
“喝酒嘛，我估计这里不会有什么好酒，土酒嘛留着明天跟老李喝。泡脚嘛，这山里民风淳朴，别污染了空气哈哈哈。”“卷羊毛”大概是走热了，脱下西装。
“初来乍到，情况都没摸清楚，你让我们怎么自由活动嘛。”“蛤蟆”也脱下外套，往行李车上一扔：“好不容易来开会散散心，你又把我们关在酒店里，你这安排很不好……”他朝空中挥了几个拳击动作。
“你晚上可以在这山里转转啊，酒店本身就座落在风景区……”
蕴雅话没说完，就被“蛤蟆”打断了：“我一个人转？万一被狼叼走了你负责？”
“这山里怎么会有狼呢……”
“小雅，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来了，山里的狼都紧张起来了，母狼都要看紧了不让出门，公苍蝇都要把母苍蝇赶回家。这里有一头从大城市里来的没见过世面的‘狼’！”
“别把我跟他安排在一个别墅啊，他这人老没意思，总替别人说话，讨小姑娘喜欢。”“蛤蟆”抗议。
行李生停下来，将两人的衣服挂在行李车的小衣钩上。
没有了西装的约束，“卷羊毛”一面大力呼吸，一面做扩胸运动。他步履轻快，和蕴雅并肩走。
“啧啧，还是年轻好啊！在哪儿读的大学？”这肯定是前辈对后辈的“关心”了。
“UCLA商科硕士。”
“哎哟不错不错，UCLA排名是全美前二十呀！”“卷羊毛”颔首点头，“蛤蟆”此时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蕴雅：“美国硕士好拿，比国内的好考。”
“呲——”蕴雅鼻子里笑了一下。
“我就知道小雅不简单，应该是早早就独立了吧，你看看，光刚才一个接机，就把我们这群大男人治得服服帖帖，做事干脆果断，有个性！”
“嗯……我初中就去国外读书了，不过，我能考取UCLA也是因为我体育加了分，我是校体操队的……”
“我就说吧，国外文凭好拿，你只要有个特长，文书再包装一下，申请个本科硕士比国内那容易多了，再加上国外女生比男生好混，尤其在体育团队里，有一些黄种人黑种人，越多人种就说明这个学校越开放自由！”
什么叫“好混”？什么叫黄种人黑种人？蕴雅彻底黑脸了，真想一脚把这“癞蛤蟆”踹到湖里去！
“卷羊毛”拍拍“癞蛤蟆”的肩膀：“能在国外读书的，家庭条件都不错，父母肯定有眼光，舍得给下一代投资教育。我也准备把儿子送出去见识见识……”
……
走过湖上廊桥，行进山野小路，前方一位男士情绪高涨，想引吭高歌，却一时不知唱哪一曲，竟嗷嗷叫起来。
远山传来回音。
“嗷——”
“嗷喔……”
似乎真有山中狼与他们呼应。
这下不要紧，前后客人都兴致大发，纷纷亮开了嗓，山谷里一时嗷嗷之声，此起彼伏。
“完了完了，还真来了一群狼！别把其他客人吓着！这里还有其他客人吧……”“卷羊毛”问行李生。
别墅掩映在树林中，完全看不到有其他客人的身影，景观设计照顾到了富豪们的私密性。
“嗯，客房都订满了。”行李生答。
“哦？这么多客户都订满了？一年有旺季淡季之分吗？还是长年都客满？”
“基本没有淡旺季之分，除了有些特殊的活动需要包场。”
“喔哟，那效益好咧！”“癞蛤蟆”不拳击了，他收回拳头掰开手指：“一般五星级酒店的房间数在400——800左右，香格里拉嘛500个房间，希尔顿嘛700个，我就给你们打500间房……”
“唔！你要看看楼层，”有人提出异议：“那些嘛都是高楼，都在市区里面，这里嘛是别墅，容积率很低的。他们不会搞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那样就没有品质了嘛。”
“这里收费高呀，一间房一晚上3000吧？”“癞蛤蟆”看向蕴雅，蕴雅装作没听见，低头帮行李生推车过了一个小缓坡。
“3000一晚算最低了，”“卷羊毛”摇头：“听说他们有好几万一晚的豪华套房。”
“我算平均嘛，好，就打4000一晚吧，咱们按保守算，500间，喔哟！——一天就200万收入，一年365天……”“癞蛤蟆”手指在空中拨动，那里有一把他想像中的算盘。
“喔哟！7个多亿咧！”刚才还在狼嚎的几位客人也都加入了计算，并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了行李生。
——好像正在为他们推车的行李生是一头一年有7亿收入的肥羊。
行李生仍微笑着推着他的车，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
在蕴雅看来，行李生比“癞蛤蟆”要让人舒心得多。林间小路，有上坡有下坡还有台阶，他既没有让车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也没有轧到路边的花花草草。
“不止不止，你们没有算他们旅游门票的收入……”
“门票嘛国有的呀，如果是国家级风景区，门票收入是要上交国家财政，如果是地区性景区，那么门票收入要上交地方财政，不能作为私营企业的收入。”人群里不缺懂财税的专业人员。
“对，林区不可能私有化！这份收入不能算企业收入。”
“‘所有权’不可能私有，但是使用权是可以的咧，我拿到这片林子100年的使用权，一年如果有几个亿的收入，福也享到了，钱也赚到了，怎么不划算？”
唇枪舌剑惊飞了树上的几只鸟，扑愣愣张开翅膀飞入暮色中。
“七嘴八舌”掰着指头争得头暴青筋，再也没有人注意到身边的风景。
嘈嘈切切的争论掩入丛林。
蕴雅在小土坡上停留了一小会儿，那是最后一抹晚霞正在谢幕，“她”婉婉而退，在山后绽放出最炫丽的一缕光彩，然后果决地拉上帷幕。
粼粼波纹化为一面镜子，湖水融入天幕，远山没入湖中。
掩映在丛林里的别墅却被小桔灯点亮。
青檐碧瓦，天上人间。
酒店大堂异常明亮，光彩奕奕。天已渐暗，哪来这么亮的光线呢？
蕰雅寻光望去，原来这酒店大堂三面朝湖，可以说是个“湖心亭”，前台用了一个大的镂空“影壁”作了背景墙，环水处雕栏玉砌，翠屏薄幔，轻遮漫掩。
凭栏望去，夕阳已将大堂外的湖面染得赤橙青蓝，碧水含烟，晚霞垂进湖底，湖水漫上青天。好像为了迎接远到的客人，有神灵毫不吝惜将天空当成画板，把湖水化作笔洗。不知是云淘气，被山绊住了脚，还是山娇羞，拿云挡住了脸。
“嗨呀！不错哦，你们这地方选得好。你选的吧？有品味！”“羊毛卷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边。
“啊？不是啦，是我们李总选的地方。”蕴雅笑着回应。
“一般！你们应该选一个有代表性的秋景胜地，秋天嘛，霜叶红于二月花是不是？满山红叶多好看，你这……”
不等“青蛙”说完，蕴雅就把脸扭到一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疾步朝前台走去——光顾着自己看风景，忘了Check-in（登记入住）。把大家晾在一边，客人们一天旅途劳累，急着回房休息呢。
“你是这个公司的吗？还是外包的服务机构？”“青蛙”说话总是硬邦邦的。
“啊不好意思，我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叫裴蕴雅，今年上半年入职公司，在投资策略研究部工作。”
“哦……不错不错，刚来就组织这么重要的活动。”“羊毛卷儿”笑眯眯。
身着旗袍，玲珑身段的大堂主理训练有素，已协助办好入住房卡，将一叠身份证和房卡交由蕴雅，随即召来一位面色黝黑，身材健硕的行李生。
“我等会儿将酒店的中餐厅发到群内，大家今晚自行就餐。”
“‘自行’就餐？没人管吗？那我点个82年的拉菲呢？”
“叫你们李总出来喝酒！”
“标准是多少？万一吃‘冒’了，我们个人是不是还要掏钱？”
“房间叫餐可以吗？我忙得很，干脆让他们送到我房来。”
蕴雅盯了盯这些“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李总还没到，他的航班是今天最晚的‘红眼航班’。所以各位今天可以自由活动！”
……
行李生跟酒店司机一样沉默寡言。他推着行李车，引导客人沿着湖面上的回廊，再上林间小路，分别前往他们入住的别墅客房。
客人两手空空，眼睛却不闲着。高挑的蕴雅如此出众，一头栗色波浪长发迎风飘动，头顶一只黑色蝴蝶结，伴着“噔噔”脆响的高跟鞋轻盈闪动。纤细的腰身，流线型的臀部，修长光润的小腿……
这都是年轻的、健康的新陈代谢的产物，是后天医美刻意雕琢也无法达到的水准。
“怎么称呼你呀？以前没见过你嘛……”有董事刚才没听到蕴雅的自我介绍，赶几步走到她身边。
没等蕴雅回答，“青蛙”就插话：
“李总新招的女秘书，你什么星座？”
这回蕴雅不但心里翻白眼，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什么叫新招的秘书？还“女”？还问星座，关你屁事！
蕴雅乖巧地说：“我不是秘书岗，我是公司投资策略研究部的研究员。”
“那你什么星座？”
“哎呀你要算卦呀，”也许“卷羊毛”感受到了“青蛙”对女性的轻视，打岔解围：“你问人家隐私干嘛，你公司的职员你都给他们算一卦？”
“倒不是每个人都算，但我身边的人是一定要算的，跟我要在性格和‘八字’上契合。哎你们还别不信，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经验，我特别要我们公司的人事部在人员安排上注意这一点……”“青蛙”大言不惭。
嗬，没想到这个人表面上时尚前卫，背地里是这么一个“传统”的人。还“左青龙，右白虎”呢！那你每天上班是不是还要烧个香、作个法？
若平时，蕴雅开口就能把他怼个跟斗，但现在……
算了，跟这帮“老头儿”计较个什么，况且初次见面，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给“前辈”留点儿面子。
“我不是你‘身边人’啊……”蕴雅微微一笑。
“青蛙”绿眼镜亮光一闪，目光从镜片后射过来。
蕴雅接住他的目光，嘴角含笑。哼——就不告诉你！原本还想叫你一声“老师”或“某总”，从现在起，你就从“青蛙”变成了“蛤蟆”！
“蛤蟆”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大度转移话题，指着远山对“卷羊毛”说：“你们看这里，一定是看过风水，临水靠山，风水宝地啊，晚上咱们怎么活动？喝酒还是泡脚？”
“喝酒嘛，我估计这里不会有什么好酒，土酒嘛留着明天跟老李喝。泡脚嘛，这山里民风淳朴，别污染了空气哈哈哈。”“卷羊毛”大概是走热了，脱下西装。
“初来乍到，情况都没摸清楚，你让我们怎么自由活动嘛。”“蛤蟆”也脱下外套，往行李车上一扔：“好不容易来开会散散心，你又把我们关在酒店里，你这安排很不好……”他朝空中挥了几个拳击动作。
“你晚上可以在这山里转转啊，酒店本身就座落在风景区……”
蕴雅话没说完，就被“蛤蟆”打断了：“我一个人转？万一被狼叼走了你负责？”
“这山里怎么会有狼呢……”
“小雅，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来了，山里的狼都紧张起来了，母狼都要看紧了不让出门，公苍蝇都要把母苍蝇赶回家。这里有一头从大城市里来的没见过世面的‘狼’！”
“别把我跟他安排在一个别墅啊，他这人老没意思，总替别人说话，讨小姑娘喜欢。”“蛤蟆”抗议。
行李生停下来，将两人的衣服挂在行李车的小衣钩上。
没有了西装的约束，“卷羊毛”一面大力呼吸，一面做扩胸运动。他步履轻快，和蕴雅并肩走。
“啧啧，还是年轻好啊！在哪儿读的大学？”这肯定是前辈对后辈的“关心”了。
“UCLA商科硕士。”
“哎哟不错不错，UCLA排名是全美前二十呀！”“卷羊毛”颔首点头，“蛤蟆”此时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蕴雅：“美国硕士好拿，比国内的好考。”
“呲——”蕴雅鼻子里笑了一下。
“我就知道小雅不简单，应该是早早就独立了吧，你看看，光刚才一个接机，就把我们这群大男人治得服服帖帖，做事干脆果断，有个性！”
“嗯……我初中就去国外读书了，不过，我能考取UCLA也是因为我体育加了分，我是校体操队的……”
“我就说吧，国外文凭好拿，你只要有个特长，文书再包装一下，申请个本科硕士比国内那容易多了，再加上国外女生比男生好混，尤其在体育团队里，有一些黄种人黑种人，越多人种就说明这个学校越开放自由！”
什么叫“好混”？什么叫黄种人黑种人？蕴雅彻底黑脸了，真想一脚把这“癞蛤蟆”踹到湖里去！
“卷羊毛”拍拍“癞蛤蟆”的肩膀：“能在国外读书的，家庭条件都不错，父母肯定有眼光，舍得给下一代投资教育。我也准备把儿子送出去见识见识……”
……
走过湖上廊桥，行进山野小路，前方一位男士情绪高涨，想引吭高歌，却一时不知唱哪一曲，竟嗷嗷叫起来。
远山传来回音。
“嗷——”
“嗷喔……”
似乎真有山中狼与他们呼应。
这下不要紧，前后客人都兴致大发，纷纷亮开了嗓，山谷里一时嗷嗷之声，此起彼伏。
“完了完了，还真来了一群狼！别把其他客人吓着！这里还有其他客人吧……”“卷羊毛”问行李生。
别墅掩映在树林中，完全看不到有其他客人的身影，景观设计照顾到了富豪们的私密性。
“嗯，客房都订满了。”行李生答。
“哦？这么多客户都订满了？一年有旺季淡季之分吗？还是长年都客满？”
“基本没有淡旺季之分，除了有些特殊的活动需要包场。”
“喔哟，那效益好咧！”“癞蛤蟆”不拳击了，他收回拳头掰开手指：“一般五星级酒店的房间数在400——800左右，香格里拉嘛500个房间，希尔顿嘛700个，我就给你们打500间房……”
“唔！你要看看楼层，”有人提出异议：“那些嘛都是高楼，都在市区里面，这里嘛是别墅，容积率很低的。他们不会搞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那样就没有品质了嘛。”
“这里收费高呀，一间房一晚上3000吧？”“癞蛤蟆”看向蕴雅，蕴雅装作没听见，低头帮行李生推车过了一个小缓坡。
“3000一晚算最低了，”“卷羊毛”摇头：“听说他们有好几万一晚的豪华套房。”
“我算平均嘛，好，就打4000一晚吧，咱们按保守算，500间，喔哟！——一天就200万收入，一年365天……”“癞蛤蟆”手指在空中拨动，那里有一把他想像中的算盘。
“喔哟！7个多亿咧！”刚才还在狼嚎的几位客人也都加入了计算，并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了行李生。
——好像正在为他们推车的行李生是一头一年有7亿收入的肥羊。
行李生仍微笑着推着他的车，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
在蕴雅看来，行李生比“癞蛤蟆”要让人舒心得多。林间小路，有上坡有下坡还有台阶，他既没有让车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也没有轧到路边的花花草草。
“不止不止，你们没有算他们旅游门票的收入……”
“门票嘛国有的呀，如果是国家级风景区，门票收入是要上交国家财政，如果是地区性景区，那么门票收入要上交地方财政，不能作为私营企业的收入。”人群里不缺懂财税的专业人员。
“对，林区不可能私有化！这份收入不能算企业收入。”
“‘所有权’不可能私有，但是使用权是可以的咧，我拿到这片林子100年的使用权，一年如果有几个亿的收入，福也享到了，钱也赚到了，怎么不划算？”
唇枪舌剑惊飞了树上的几只鸟，扑愣愣张开翅膀飞入暮色中。
“七嘴八舌”掰着指头争得头暴青筋，再也没有人注意到身边的风景。
嘈嘈切切的争论掩入丛林。
蕴雅在小土坡上停留了一小会儿，那是最后一抹晚霞正在谢幕，“她”婉婉而退，在山后绽放出最炫丽的一缕光彩，然后果决地拉上帷幕。
粼粼波纹化为一面镜子，湖水融入天幕，远山没入湖中。
掩映在丛林里的别墅却被小桔灯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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