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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十赌九诈

    行痴刚要发怒,却见江流云一巴掌甩在小伙子脸上:“没长眼的丑东西,见了贵人也不行礼,就知道乱撞,你是属耗子的吗?”

    行痴大师听闻如此骂人,心想这小道士外表喜庆,骂起人来可真够阴损。

    这才仔细瞧看,冲撞之人面相却是不佳,简直可以说是奇丑。七孔朝天,头发稀疏,尤其是一对贼溜溜的小眼睛,半眯缝的时候有股子煞气,仿佛一对蛇眼盯着猎物,行痴大师身上不由得寒颤了一下。

    道门会相面,佛家也讲缘法,行痴暗想此人如此破相,小道士是道门中人,怎会将此人收留在身边。

    江流云看出行痴的疑问,急忙行礼道:“大师见笑,此人乃是我的干儿子,大名秦伍,小名唤作丑儿,我见他娘亲不易,就收留在身边,望大师海涵。”

    行痴大师看着江流云满脸愧色,料想便是这流云居士在民间的风流债,当时风气甚为开放,民间十四、五岁当爹娘的比比皆是,谁又知道小道士哪里风流,弄出这么个丑儿子,说是干儿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真是虎父犬子,家门不幸。

    江流云此刻怒目瞪着秦伍:“愣着作甚,还不赶紧给大师行礼,你不是一直要学功夫吗?眼前这位就是武学圣地的大宗师。”

    秦伍眨了眨眼睛,“咕咚”一声就给行痴大师跪拜下去:“师父在上,秦丑儿给大师行礼了。”

    这一下拜师,倒是把行痴和尚给搞晕了,虽不想收徒,却又碍着流云居士的情面,暗想对方如此敬我,若直接拒绝显得薄情寡义,但我雷磐寺的功夫,尤其是能随意教人的。

    眼珠儿一转,计上心头。

    于是乎故意咳嗽两声:“孩子,学艺要吃苦,我雷磐寺乃是武道圣地,佛家讲究个缘发,强求不得,看你父亲面上,我便教你一招大悲佛陀掌,若是今晚还学不会,那就是你我机缘未到,不可违了佛旨。”

    说罢,也不等对方仔细询问,右手蒲扇大小已经伸了出来,罩定西厢房院落内的假山石,随手挥出一记,半空之中一声佛唱,半人多高的一个佛陀虚影显现,紧接着金光数十道。

    “咔嚓”一声,假山石碎如齑粉,一地狼藉。

    行痴大师得意洋洋,丝毫不顾及流云居士父子的脸色,顺手打了个请的手势。

    这却是有些刁难人了,但凡传功授艺,哪有不传心法,不讲道理的,让人看一遍就学会,除非是出生就自带传承的天才之辈,否则没戏。

    行痴大师这是让对方吃了软钉子,不再纠缠于他。

    哪料想秦伍立时站定马步,照样学样,也是一掌劈出,中间一道不易察觉的刀光闪现,然后一个半人高的佛陀虚影出现,只是不是金光十道,而是黑紫颜色的虚影,回头冲着众人诡异一笑,仿佛地府幽灵。

    众人吓得惊呼,紧接着“轰隆”一声,整个院落内的影壁墙化成齑粉。

    行痴大师彻底傻了,即便是自己的师尊无悲大师施展这大悲佛陀掌,也没出现过黑紫色的佛陀,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眨眨眼睛,忽然狂笑起来:“罢了,罢了,丑儿真是佛缘深厚,悟性惊人,你这徒儿洒家收下了。”

    秦伍此刻也是乖巧万分,急忙跪倒在地:“小徒拜见大师。”

    江流云瞪了秦伍一样,呵斥道:“方才外面十分吵闹,你这不长眼的蠢物,又在搞什么东西?”

    秦伍面带委屈:“义父要恕我无罪,否则孩儿不敢说。”

    江流云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斜着眼睛去瞅行痴大师。

    行痴此刻已经对秦伍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急忙护住个奇货可居:“流云居士,小小孩子能有什么居心,我看无论他做什么,只要不是太为过分之事,洒家一力承担。”

    江流云这才假模假式点头:“看在大师面皮之上饶你这次,不然定然叫你悔恨,说吧。”

    秦伍这才小声嘀咕起来:“孩儿看见义父请来大师,心下不知道有多高兴,总想送些礼物给师父,奈何囊中羞涩,方才在外面跟灵隐寺几个下人赌骰子,哪里料想运气不佳,竟然输的精光,也赔了义父的脸面。”

    行痴大师此时不管秦伍说的真假,毕竟牵连上了自己,但是对于赌博之术自己却是出家前就好,曾经还是西域天竺如意坊的荷官。

    此刻他酒醉上脑,要在晚辈面前逞能使些手段。

    故而大手一拍江流云的肩膀:“流云居士,这些茶铭小道原本不屑为之,也违了我佛家一心向善的本意,但念在这孩子一片赤诚之心,洒家就去把他输了的钱财赢回来,还给居士,也报了居士的盛情款待。”

    江流云急忙说不用,不敢。

    却哪里抵挡大和尚的气势,他越是劝阻,行痴大师越是来劲儿。

    三人来在灵隐寺前堂,一干小厮正自玩的欢快,口中蔑视之语频出:“什么流云居士,竟然收了个傻儿子,拿着老爹的钱财乱赌,就这手法和悟性,简直是虎父犬子,真特娘的丢人。”

    大和尚看了看一旁不敢吱声的秦伍,又瞅了瞅面色尴尬的江流云,心下大怒,暗道定要找回场子,报了流云居士的热情款待。

    “你等做什么耍子?”

    众小厮一看来的竟是刚才辩理会的和尚,却转过头去:“得了,得了,你一个出家之人,佛法固然高深,却哪里知道这赌博的玄妙,我等正自玩牌九,想你那西域天竺缺吃少穿,莫要来这里送钱。”

    这几句话着实让人懊恼,这些小厮竟然不给行痴大师面子,这还如何了得。

    行痴大喝一声:“你们几个鸟人休要罗唣,就赌牌九,你们玩的多大?”

    那领头的小厮瞟了一眼行痴:“一把一千两,你玩得起吗,啊,大师?”

    这话确有挑衅的味道,大和尚把眼一瞪:“就跟你赌一千两。”

    说罢将刚才的彩头取了出来,一千两纹银的银票抵押在赌桌之上。

    江流云急忙过来,一把拉住行痴的袖子:“大师,何必跟下等人一般计较,莫要赌了,我等且回去吃茶,让秦伍再给你好好讨教几招功夫。”

    行痴大师却是来劲了,一甩袖子:“我此举正为我这徒儿,双人小牌九,来开牌。”

    那下人也来了性质:“呦呵,大师行家呀,行,公平起见,由流云居士发牌吧。”

    行痴大师一想正好,流云居士对自己如此恭敬,料想也是偏向自己的。

    行痴拿到牌点,一看却是个斧十猫高,料想三十二张牌,自己这也算绝配,心下高兴,料想这流云居士果然向着我,随口说了一句:“洒家加注,沙弥拿银钱。”

    两个小沙弥极不情愿:“师傅,咱路费就剩这一千两了,您老看......”

    “拿来吧你,开牌!”

    那下人摇了摇头:“大师先开。”

    “斧十猫高——绝配,哈哈哈哈哈哈。”

    行痴大师一脸兴奋。

    那下人直接开了牌,却是个猴王对,正好压了行痴一头,大和尚顿时傻了。

    下人高高兴兴收了两千两银子,口中打趣:“大师傅,千里送银钱,礼轻情意重,莫要再赌了,赶紧办正事要紧。”

    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人不可自不量力哦......”

    行痴彻底傻了,这赢得彩头也就罢了,唯独路费还赔进去了,看了看一旁秦伍委屈巴拉瞅着自己,脑门子一下子火气上来。

    “来,洒家不服,再赌!”

    流云居士急忙拦住:“大师,大师听我一言,赌博小戏,开心即可,万不能上了脾气,气大伤肝呀。”

    行痴大师怒道:“洒家要再赌!”

    那下人冷笑:“坐庄的从来不怕坐闲的,若要再赌,可是要拿出赌本,不然任凭皇帝老子来了,在下也是不奉陪的。”

    行痴急的抓耳挠腮,可惜今翻没带越王来,要不然找他借些银钱也好。

    只得转头盯着江流云:“流云居士,这次洒家保证不会失手,能借多少银两?”

    江流云面色一紧,谨慎道:“大师要玩,原不敢扰了清兴,只是我手头不过带了三百两散碎银子,明年修望江庙,还有户部衙门给的公款五千两,既然大师要玩,就先拿去,大不了我跟户部的官差打个招呼好了。”

    行痴一咬牙:“先拿五千银钱来,洒家回去找越王,立时还你。”

    江流云冲着身旁小道嘀咕几句,不一时保定号五千两的银票,盖着红戳子放在赌桌之上。

    行痴大师看着江流云洗牌,确实无甚手脚之处,待拿到牌九,看了又看,却是方才下人拿的皇帝猴王对子,心下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看着对方连牌也未开,冷声道:“莫要小看洒家,这次却要玩个大的,我押一万两!”

    那下人摇了摇头:“大师莫要说笑,如今你只有五千两,何来一万之说,赌桌上面无父子呀。”

    行痴冷笑道:“你看我手中这个物价,值不值得一万两。”

    说罢解下一个紫檀锦盒,上面昂贵丝绸包裹,连锁头和四周也是黄金打造,一看便不是凡物。

    那下人摇了摇头:“谁知道这盒子价值几何?你若诚心要赌,拿到山下的当铺,典当了来玩。”

    行痴大师摇了摇头:“这个物件出了你南朝皇帝,别人却是看不得的,看了要杀头。”

    那下人一脸白眼,直接起身:“大师玩不起就不要玩了,拿出这个东西唬人却是不该,我们即便赢了,也不敢拿了这掉脑袋的东西去呀。这把不玩了,就当大师赢了,我们赔付一千两即是。”

    行痴大师大手一摆,护住牌桌:“不可,方才哪个人说赌桌上面无父子,流云居士,你来给做个证人。”

    江流云一脸无奈,只得上前:“各位兄弟辛苦,今日大师赌上了瘾头,你们便耐性子跟他再玩一把,输赢不论,若是大师输了,输了的话.......”

    那下人牙尖嘴利:“居士,您我们是信得过的,只是大师万一真输了,另外的五千两如何赔给我等?”

    江流云一咬牙:“那只好贫道把望江庙的工程让给各位,取利多少,任凭吩咐。”

    行痴上了性子,一把推开江流云:“怎可能输?皇帝猴王对子,除非出现至尊宝,哼。”

    行痴一把将自己的牌开了,死死盯着对方那下人,放出一身归元境界的威亚:“小子,若是出老千,洒家让你生不如死。”

    归元高手的境界哪里是普通人能够抵挡,那下人手上一抖,开了牌面,却是个二四与么二的牌面,至尊宝。

    行痴大师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空间,那下人却高兴的发疯:“哈哈哈,真的是至尊宝,赌了三年,头次见此牌面。”

    说不得,一股脑将赌桌上的银票收走。

    看着行痴大师呆呆站立,江流云心下不忍:“大师,大师,我方才劝大师莫赌,大师不听,如今这钱财是小,我却丢了望江庙的工程,哎......”

    那下人得理不让人:“大师,你那什么宝贝盒子拿来吧。”

    行痴如梦方醒,急忙护主盒子:“不可,此物万万不能给你。”

    “哎?我说大师,您是第一天来耍的?须知赌场规矩。”

    “不给,就是不能给。”

    此刻,行痴已经脸红脖子粗,双手死死抱着锦盒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