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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问对

    王贞吉此言一出,场中众人的眼光登时全部集中在了方超喜身上。

    跪在地上的方超喜此时已是汗流浃背,冷汗直流。

    方超喜毕竟是七品儒士,咬了咬牙坚持道:

    “回…回尚书大人的话,此画的确是下官所作。”

    王贞吉随手丢下手中的汤匙,一口清气随之飘出:

    “真言!”

    下一瞬间,清气直接化作一道灵光从方超喜的口鼻之中钻入。

    反观被清气侵蚀的方超喜先是面露狰狞之色,一身七品境界的修为竟然无法控制地四溢波动起来。

    随着方超喜身周若隐若现的清气闪动,方超喜的牙关也艰难地打开,结结巴巴道:

    “这…画…画…是我在公文中捡到的。”

    一语言罢,方超喜身周的清气也彻底消失,而他本人也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地上。

    王贞吉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紫袍官员问道:

    “如今你看这虎鹰之间,两者谁更胜一筹?”

    “下官不如大人,此虎更胜一筹。”

    王贞吉呵呵一笑,对着身边的侍从吩咐道:

    “明日你走一趟承乐县,调查一下此画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顿了顿王贞吉又温声对方超喜问道:

    “方大人,您应该会支持配合的吧?”

    方超喜闻言当即忙不迭地在地上磕着脑袋:

    “定当配合,定当配合!”

    王贞吉见此笑着点了点头,又对众人道:

    “诸位今日就散了吧,今日与会诸位王某都记着,他日还可多走动走动。”

    作为未来入阁的大热选手,显然王贞吉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培植党羽了。

    言罢,王贞吉摆了摆手,自顾自地便往后院行去。

    只不过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王贞吉随手丢掉了手中的汤匙和蜜茶,喃喃道:

    “风雨欲来,九边不能乱啊…”

    …

    教坊司,凤仪楼,六楼。

    青光闪过,张维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随后周围场景直接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楼层。

    站在楼梯口边上,曾侍郎依旧挺胸抬头,凭栏而立,一副高人模样:

    “你自己上去吧。”

    张维闻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弯腰行了一礼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楼梯。

    走上楼梯,楼梯之上的空间不大,仅仅足够一个包厢,包厢门口一个气质阴沉的白发老者守着。

    行至包厢口前,张维恭敬地行了一礼:

    “学生张维张廷益。”

    阴沉老人默默地打量着张维也不说话,就这么守在包厢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包厢内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

    “进来吧。”

    阴沉老人闻言这才面无表情地打开包厢大门,让开了道路。

    张维见状也不犹豫,径直往包厢内里行去。

    刚一进入包厢,只见内里装潢豪华贵气却又不失典雅,寸毯寸金的西域国特产地毯铺满了整个包厢,而包厢里的照明之物也是颇为华贵的漆金琉璃灯。

    就着包厢内的上等熏香,张维悄悄打量了一眼包厢上首作为处的老人。

    只见老人鹤发童颜,虽然身形佝偻,但是容光焕发,精神头看起来格外的好。

    “学生张维叩见陛下!”

    见了老人,张维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地上。

    反倒是上首处的老人先是意外地挑了挑眉头,随后慈祥地笑了笑问道:

    “你是如何知道朕就是皇上的?”

    跪在地上的张维闻言老实回道:

    “因为曾侍郎。”

    “曾侍郎?难道曾侍郎把朕的身份暗示与你了?”

    张维摇了摇头解释道:

    “不,不是曾侍郎暗示学生的,是学生自己猜的。”

    太和帝笑着抚了抚白须问道:

    “你是如何通过曾侍郎猜到朕的?”

    “曾侍郎身为三品高官,更是三品儒士,能让他办事跑腿的只有陛下!”

    “那为何不能是六部尚书?或是内阁辅臣?我想首辅也应该有这种资格的吧?”

    张维摇了摇头道:

    “不,只能是陛下,也只有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普天之下能让三品侍郎心甘情愿被驱使的只能是陛下,首辅也不行!”

    其实张维真正想说的是,首辅应该不会嫖娼。

    “哈哈哈哈!”听着张维的一通解释,太和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太和帝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张维张廷益,朕原先只听说你是个诗画之才,没想到你却是更适合入宫来当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话说得多好,啧!”

    张维闻言却是不敢搭这个话茬,谁都不敢把皇帝的任何话当作笑话,哪怕他说的时候多么地不认真。

    没有理会张维的沉默,太和帝自顾自地继续问道:

    “朕听说你拜了蔡奚元为师?”

    “回皇上的话,是。”

    “别跪着了,起来吧。”太和帝抬了抬手,示意那个满脸阴沉的老太监给张维搬把凳子。

    “既然你拜了蔡奚元为师,那你可知道你得罪了朕?”

    张维凳子还没坐满,太和帝的一句话又让他陷入了尴尬,不知是否该坐下。

    无奈张维只能再次起身弯腰道:

    “皇上恕罪,学生做不了端起饭碗吃饭,放下饭碗骂娘的缺德事。”

    太和帝意外地挑了挑眉头道:

    “你不是应该奉承朕几句然后再跪地求饶么?”

    “陛下若是真要学生的小命,再多的奉承和求饶也没用。”

    太和帝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还是个聪明人…”

    “但是你知道聪明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么?”

    张维对于不知道怎么接的话继续保持沉默。

    “这次朕找你来,本是想借机试探一下,看看你的斤两。”太和帝自顾自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但是如今看来,你是个聪明人,要是真的杀了也有点可惜。”

    张维听到这里额头上当即流出一丝冷汗,果然,这皇帝曾经对自己动过杀心!

    “朕这里有桩差事,没人去办,正好也与书画有关,索性便交由你去办,你可愿意?”

    张维哪敢拒绝,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在皇帝这里挂了号,要是在这里再不买对方的面子,那真的是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学生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