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文明与野蛮
通天谷内，叶东皇听到上方的交谈声，感到有些好笑。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村长爷爷你这个太上道唯一还活在世界上的传人的身份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这不是故意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前世，叶东皇在走出林海之后，按照天道引的嘱咐以太上道传人自居，并言称要重建太上道。这件事当时可没少让他吃苦头。
……
远处天际，大群修士聚集的一团团庆云之上。
此刻，剑门山和太清山两位山主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是你！”
“太上天魔……天、道、引——”
其声滚滚，如远山闷雷，炸响在诸多修士心头。这个名号仿佛暗藏着不可思议的魔力，令许多人都感到头晕目眩，甚至惊得掉落云端。
“天道引？是那个一千两百年前，孤身杀上首阳山，屠灭整个太上道的天道引吗？”有修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疑询问不休。
有修士开启天眼，扫视过去，看到了那踏空而行的老人面容，惊惧大喊：“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将十大仙门生生变成了如今的九大仙门！”
有年轻一代的修士不了解过去的历史，不明白为何这些德隆望尊的大能此刻为何如此的……恐惧？
但随后，这些人的对话中所透露的消息便也让他们一起感受到了恐惧的情绪。
“即便是天地境，也不过千载寿元……他怎么还没死？”
“传说他曾是太上道首徒，逆炼道德出了岔子，导致己身时刻处于化道状态，他为了浇灭化道之火，开发了一种魔功，血炼了亿万人！太上道阻止不得。反因此而被屠灭满门！”
“他人性命为自身延寿？”
“这是寿魔啊……”
年轻一代的修士——其实也没有多年轻，他们不曾听说过所谓的太上天魔，对于天道引的恐怖没有直感，但他们知道寿魔，知道寿魔的可怕！
南华经有云：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
这不是一个夸张的说法。
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
即便是凡人也有三百载寿元，练气士更是福寿绵长，轻松可以活过千岁万岁。
一些善于养命或是体质特殊的修士甚至能活十万岁百万岁！
哪像现在，即便是世间最强大的修士也不过区区千年寿元。
而造成这些变化的，正是寿魔！
寿魔的来源多种多样，或是寿尽不愿去死的修士，或是寿尽不愿去死的凡人，也可以是各种野兽、草木、山石、宫殿、流水……
一切存在时间达到极限、存在状态濒临毁坏而不愿意就此消亡、通过毁灭他者的存在来延续己身的东西，都可以被称之为寿魔！
这些寿魔中最强大的一个便是绝寿山——七大生命禁地之一的绝寿山！
正是这座魔山，令神话时代之后万事万物、万族修士的寿元越来越少！
对于求长生、逐大道的修士而言，寿魔便是天下第一大恐怖！
……
通天谷上空，太清山山主听到天道引无赖式的话语后反倒冷静了下来，身体不在颤抖，面色也恢复了平静。
他只是深深凝视着天道引，目光中带着不解和惋惜，说：“是啊，你是太上道唯一传人了，是太上道无人可取代的掌门……
呵！你杀了自己的师傅、杀了自己的师祖、杀了自己的师兄……杀了太上道满门上下一千三百二十一名真传弟子，杀了十万八千名杂役弟子，杀的首阳山上血染黄泥至今仍是寸草不生……
只为了当一个手下无人的掌门？
门都灭了……你还掌什么门？
既然你以太上道掌门的身份自居，那我想问一问你，太上道统如今可还有传承吗？有人愿意拜入你这个满手血腥、六亲不认的魔头执掌的太上道吗？”
天道引眉头一挑，缓缓点头：“有，当然有！”
“谁？林海里的这些野蛮人？”
“谁野蛮？谁文明？”老人疑惑反问。
而后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说道：“你们文明？你们这群受困于天，寿元不过千年，可谓朝生夕死者，坐井观天，也配称文明？也配贬斥林海中人为野蛮？”
老人的面色严肃，他伸手指向通天谷中一个个原住民的药摊子，每个药摊子旁边都立着一根旗帜，旗帜上绣着各式纹样，那代表着摊主所属村子。
“你看那里，那道闪电雷纹旗，那是雷村人。
由此上溯四亿八千年，在太古时代，他们是伏羲氏人！他们的体内流着神血！
他们的孩子，哪怕是一个婴儿，生来便能操控雷火！是天生的符文境修士！
他们的祖先，衍八卦、创人文，被世人奉为人祖，如今你说他们野蛮？”
天道引面色冷漠，将手指又换了一个方向。
“你再看那里！那面山火焚天旗，那是姜家庄人，神话时代，他们的氏族号神农，九代炎帝皆出自他们一族！
时至今日，你们的药理、炼丹术，仍脱不开神农氏尝百草的藩篱，你们也有脸自称文明？”
他一个一个指过地上飞扬的旗帜，一个一个的将之介绍给世人。
“还有风村，那是炼石补天的女娲氏人！
还有豢龙村，那是豢龙氏人，是他们将四海真龙的脊梁打断，才有盘古大陆今日的风调雨顺！
喏——那是蚕村，他们的祖先是嫘祖，你要说他们野蛮，先脱下你身上的衣冠！”
老人的声音振聋发聩，奏响天地间，冲破了云霄，要将外界人那高高在上的、莫名其妙的自傲扯下来，揉碎了，打散去！
要让无人再敢小觑林海内这些原住民。
叶东皇心中感动，他知道天道引的这番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自己而说，老头不想让自己走出无望林海之后为人看不起。
只是自己虽然出生在林海，但和这些流淌着神血的人祖氏族实在是拉不上什么关系啊……
叶东皇很清楚，他出生时真的只是个凡人，虽然生机气血浩如烟海，但确实没有掌控什么天生的法则力量，而且那股生机气血也一直随着他的成长而逐步内敛，到了今天，已经彻底泯然众人。
只有踏上修行路，随着修为增长才能将之一步步发掘，这就和其他修士一样了，一切修士修行都是在不断挖掘己身神藏潜能的过程。最多，自己能挖出来的力量比其他人更多一点。
但只有那些先天强大，无需挖掘体内神藏便自动具有超凡力量的生灵，才是所谓的神族。
老村长这番算计只能说是在给叶东皇拉虎皮扯大旗，强抬身价。
天空中，天道引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
“这无望林海中，118个村落，除了我们这些外来人聚居形成的村子外，其余36家，均是自神话时代便栖居在林海中的人祖氏族！他们是这里真正的原住民，是你口中的所谓文明的基石！
你们并不文明，也绝不高尚。
而他们，即便在林海中一直封闭到今天，也从不曾落后于时代！
你眼中的无望林海只是一方药田，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为你种药耕耘的蛮人……
但我要告诉你，我也希望你能从此记住，这里也是天地间最大的藏经阁！
盘古大陆上的生命都被绝寿山魔力侵蚀，吞噬大半寿元，以至于一代代生死幻灭极为迅速，有些智慧来不及传承便随着上一代人的消逝而断绝。
但无望林海里的人不一样，我们这些后来进入其中的人不必说，早已及被绝寿山侵蚀了寿基，即便躲进林海深处也只是苟延残喘，延续不了太久的生命。
但那些人祖氏族——他们从未走出过无望林海，一代代在封天迷雾内繁衍，不曾遭受绝寿山魔力的侵蚀，他们的寿元长达万年以上。
古往今来，一代代外界人进入林海狩猎灵根，他们留下的事迹直到今天仍旧保留在那些老人的记忆中，他们就是一部部活着的史书！
那些古老的知识、神话的秘辛、太古的修法——修行之路是如何被一代代人从无到有开辟的全过程，除了无望林海，你在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到那些痕迹了！
这里是文明的根，万古以来，始终在为你们记录着你们都已经淡忘了的历史！”
太清山山主神色震动，讷讷无言。
天道引摇头道：“现在，你还认为我找一个原住民作传人有辱太上道门楣吗？”
山主沉默良久，缓缓叹一口气：“现在，我觉得，这等人不该祗辱于你这无师无亲无情无理之人手中。天道引，你不配教他！”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村长爷爷你这个太上道唯一还活在世界上的传人的身份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这不是故意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前世，叶东皇在走出林海之后，按照天道引的嘱咐以太上道传人自居，并言称要重建太上道。这件事当时可没少让他吃苦头。
……
远处天际，大群修士聚集的一团团庆云之上。
此刻，剑门山和太清山两位山主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是你！”
“太上天魔……天、道、引——”
其声滚滚，如远山闷雷，炸响在诸多修士心头。这个名号仿佛暗藏着不可思议的魔力，令许多人都感到头晕目眩，甚至惊得掉落云端。
“天道引？是那个一千两百年前，孤身杀上首阳山，屠灭整个太上道的天道引吗？”有修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疑询问不休。
有修士开启天眼，扫视过去，看到了那踏空而行的老人面容，惊惧大喊：“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将十大仙门生生变成了如今的九大仙门！”
有年轻一代的修士不了解过去的历史，不明白为何这些德隆望尊的大能此刻为何如此的……恐惧？
但随后，这些人的对话中所透露的消息便也让他们一起感受到了恐惧的情绪。
“即便是天地境，也不过千载寿元……他怎么还没死？”
“传说他曾是太上道首徒，逆炼道德出了岔子，导致己身时刻处于化道状态，他为了浇灭化道之火，开发了一种魔功，血炼了亿万人！太上道阻止不得。反因此而被屠灭满门！”
“他人性命为自身延寿？”
“这是寿魔啊……”
年轻一代的修士——其实也没有多年轻，他们不曾听说过所谓的太上天魔，对于天道引的恐怖没有直感，但他们知道寿魔，知道寿魔的可怕！
南华经有云：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
这不是一个夸张的说法。
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
即便是凡人也有三百载寿元，练气士更是福寿绵长，轻松可以活过千岁万岁。
一些善于养命或是体质特殊的修士甚至能活十万岁百万岁！
哪像现在，即便是世间最强大的修士也不过区区千年寿元。
而造成这些变化的，正是寿魔！
寿魔的来源多种多样，或是寿尽不愿去死的修士，或是寿尽不愿去死的凡人，也可以是各种野兽、草木、山石、宫殿、流水……
一切存在时间达到极限、存在状态濒临毁坏而不愿意就此消亡、通过毁灭他者的存在来延续己身的东西，都可以被称之为寿魔！
这些寿魔中最强大的一个便是绝寿山——七大生命禁地之一的绝寿山！
正是这座魔山，令神话时代之后万事万物、万族修士的寿元越来越少！
对于求长生、逐大道的修士而言，寿魔便是天下第一大恐怖！
……
通天谷上空，太清山山主听到天道引无赖式的话语后反倒冷静了下来，身体不在颤抖，面色也恢复了平静。
他只是深深凝视着天道引，目光中带着不解和惋惜，说：“是啊，你是太上道唯一传人了，是太上道无人可取代的掌门……
呵！你杀了自己的师傅、杀了自己的师祖、杀了自己的师兄……杀了太上道满门上下一千三百二十一名真传弟子，杀了十万八千名杂役弟子，杀的首阳山上血染黄泥至今仍是寸草不生……
只为了当一个手下无人的掌门？
门都灭了……你还掌什么门？
既然你以太上道掌门的身份自居，那我想问一问你，太上道统如今可还有传承吗？有人愿意拜入你这个满手血腥、六亲不认的魔头执掌的太上道吗？”
天道引眉头一挑，缓缓点头：“有，当然有！”
“谁？林海里的这些野蛮人？”
“谁野蛮？谁文明？”老人疑惑反问。
而后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说道：“你们文明？你们这群受困于天，寿元不过千年，可谓朝生夕死者，坐井观天，也配称文明？也配贬斥林海中人为野蛮？”
老人的面色严肃，他伸手指向通天谷中一个个原住民的药摊子，每个药摊子旁边都立着一根旗帜，旗帜上绣着各式纹样，那代表着摊主所属村子。
“你看那里，那道闪电雷纹旗，那是雷村人。
由此上溯四亿八千年，在太古时代，他们是伏羲氏人！他们的体内流着神血！
他们的孩子，哪怕是一个婴儿，生来便能操控雷火！是天生的符文境修士！
他们的祖先，衍八卦、创人文，被世人奉为人祖，如今你说他们野蛮？”
天道引面色冷漠，将手指又换了一个方向。
“你再看那里！那面山火焚天旗，那是姜家庄人，神话时代，他们的氏族号神农，九代炎帝皆出自他们一族！
时至今日，你们的药理、炼丹术，仍脱不开神农氏尝百草的藩篱，你们也有脸自称文明？”
他一个一个指过地上飞扬的旗帜，一个一个的将之介绍给世人。
“还有风村，那是炼石补天的女娲氏人！
还有豢龙村，那是豢龙氏人，是他们将四海真龙的脊梁打断，才有盘古大陆今日的风调雨顺！
喏——那是蚕村，他们的祖先是嫘祖，你要说他们野蛮，先脱下你身上的衣冠！”
老人的声音振聋发聩，奏响天地间，冲破了云霄，要将外界人那高高在上的、莫名其妙的自傲扯下来，揉碎了，打散去！
要让无人再敢小觑林海内这些原住民。
叶东皇心中感动，他知道天道引的这番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自己而说，老头不想让自己走出无望林海之后为人看不起。
只是自己虽然出生在林海，但和这些流淌着神血的人祖氏族实在是拉不上什么关系啊……
叶东皇很清楚，他出生时真的只是个凡人，虽然生机气血浩如烟海，但确实没有掌控什么天生的法则力量，而且那股生机气血也一直随着他的成长而逐步内敛，到了今天，已经彻底泯然众人。
只有踏上修行路，随着修为增长才能将之一步步发掘，这就和其他修士一样了，一切修士修行都是在不断挖掘己身神藏潜能的过程。最多，自己能挖出来的力量比其他人更多一点。
但只有那些先天强大，无需挖掘体内神藏便自动具有超凡力量的生灵，才是所谓的神族。
老村长这番算计只能说是在给叶东皇拉虎皮扯大旗，强抬身价。
天空中，天道引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
“这无望林海中，118个村落，除了我们这些外来人聚居形成的村子外，其余36家，均是自神话时代便栖居在林海中的人祖氏族！他们是这里真正的原住民，是你口中的所谓文明的基石！
你们并不文明，也绝不高尚。
而他们，即便在林海中一直封闭到今天，也从不曾落后于时代！
你眼中的无望林海只是一方药田，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为你种药耕耘的蛮人……
但我要告诉你，我也希望你能从此记住，这里也是天地间最大的藏经阁！
盘古大陆上的生命都被绝寿山魔力侵蚀，吞噬大半寿元，以至于一代代生死幻灭极为迅速，有些智慧来不及传承便随着上一代人的消逝而断绝。
但无望林海里的人不一样，我们这些后来进入其中的人不必说，早已及被绝寿山侵蚀了寿基，即便躲进林海深处也只是苟延残喘，延续不了太久的生命。
但那些人祖氏族——他们从未走出过无望林海，一代代在封天迷雾内繁衍，不曾遭受绝寿山魔力的侵蚀，他们的寿元长达万年以上。
古往今来，一代代外界人进入林海狩猎灵根，他们留下的事迹直到今天仍旧保留在那些老人的记忆中，他们就是一部部活着的史书！
那些古老的知识、神话的秘辛、太古的修法——修行之路是如何被一代代人从无到有开辟的全过程，除了无望林海，你在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到那些痕迹了！
这里是文明的根，万古以来，始终在为你们记录着你们都已经淡忘了的历史！”
太清山山主神色震动，讷讷无言。
天道引摇头道：“现在，你还认为我找一个原住民作传人有辱太上道门楣吗？”
山主沉默良久，缓缓叹一口气：“现在，我觉得，这等人不该祗辱于你这无师无亲无情无理之人手中。天道引，你不配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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