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柳树镇
秦少白有个好处，就是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再钻牛角尖，当下从岩石后跳出来，一抬头，见那烟尘逐渐散去，地上脚印杂沓，到处都是血迹斑斑，还有血肉模糊的骨头。
尽管他已经在辘钴锤见过死尸，但乍见这一路残破的衣衫、断肢残腿、血肉人骨，还是忍不住胃里翻滚，一口一口把这些日子喝的野草汤吐了个干净。
吐完了，他站起来望着眼前这等惨绝人寰的景象，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实在想不通，世上居然有这么残酷的事情。他恨恨的瞪着那远去的烟尘，怒火开始在眼眶灼烧。
忽然脑海中一闪念，怎么地上的蹄印这么奇怪，一点儿也不像马蹄印，倒像是索米娅踩过的足印一般，真是奇怪。又转念一细想，铁骨等人说话的语言，隐隐觉得与自己所说并不一样。那是种极其古怪的发音，只不过刚才自己一下子就听懂了，反而没有去注意，这时想起来，才发觉其中的不同之处。
他越想越觉得头疼，便干脆撇下不去想了。这么发了好一阵子呆，猛地记起刚才巴赫所说的话来，他说沿着獳愁岭往东，有一座镇子，叫东柳镇。
秦少白自己和索米娅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既然有镇子，去讨点吃的也未尝不可。这么想着，肚子好像察觉了似的，战鼓雷鸣般叫嚣起来。他再不迟疑，打定主意，迈开大步往东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已没入地平线，暮色四合，天地间一片朦胧。秦少白早已疲劳不堪，直到看到山脚下的火光，这才振奋起来。
此刻到了掌灯时分，东柳镇灯火星星点点，印染的四下里呈一片温暖的昏黄色，小镇炊烟袅袅，更显得静谧安逸。小镇西头聚集着一堆人，手持火把，火光缭绕，周边一片通明。
这半年里秦少白不是居住在深山老林就是在路上跋涉，骤然见到人间的光亮，心中温暖起来。当下从山坡上连蹦带跳，冲了下去，他虽兴奋，却不鲁莽，眼看一堆人聚在一起大声呼喝，料想肯定有什么重大的变故，八成是被铁骨等人猎杀了村民有关。
他不敢过分靠近，绕了大圈子，走到镇西口几株大柳树背后，伸出头去看。见火光闪烁中，围着一群人都是乡民打扮，手持铁叉、锄头、棍棒、铲子，大多卷起裤角，小腿上满是泥土，也有大刀、长矛、狼牙棒、流星锤等兵器，看来是身怀武功的汉子。
一群人中一条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汉当中而立，一手持长剑、一手举火把，朗声说：“这些畜生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我东柳镇的乡民，这三年来我们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日日夜夜提心吊胆，简直生不如死。为了对付这些贼众，族长几次三番去仙霞山玄武观，请来了卫观主的及门高弟左一刀左道长，神仙一般的人物。诸位见过左道长。”
众人听到“玄武观”，都忍不住高声惊呼。秦少白心想，这玄武观是什么来头，大家听到这名字，都耸然动容。忽见人丛分开，走出来一名中等身材的青年道长，背背长剑，容貌俊雅，颇有点儿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神情靡靡，有点儿酒色过度的样子。
一群山野草莽极其热情，纷纷上前拜会。左一刀神色甚是傲慢，双手抱胸，缓缓说道：“这保境安民，降妖除魔本是玄武观的宗旨，恩师本想亲自出马，怎奈他有要事缠身，就派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来，临行时特别嘱托，务必全力以赴，保护好东柳镇族人，乘机铲除老魔小丑。”
欢呼声中，一名手持折扇的中年秀才极其热切地说：“玄武观主早已得道成仙，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这点小事，还不敢劳动尊师他老人家的大驾。有左道长您，我看已经足够了。”
左一刀甚是得意，微笑不语。一名矮胖老者提着金丝大环刀，哈哈大笑，说：“妈巴羔子的，有了玄武观的高人，这帮狗娘养的气数算是到头了。这三年来，我东柳镇常常半夜有人不是莫名其妙失踪，就是被残忍害死，有的尸骨无存，更可恶的，去年腊月李大妈家三岁的孩童被活生生咬死，妈的，真是天人共愤！搅得人惶惶不可终日。老子腆着脸当这族长，竟然束手无策，真是汗颜无地。今日这场恶战，又死了七名族人。族卫长，对方折了多少野种？”这矮胖老人便是族长，原本富态的一张脸，因为怒极而笑，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那彪形大汉说：“我事后检查尸体，对方死了十三头之多，可说大获全胜……”一句话未说完，族长突然仰天狂笑，打断了他的话：“大获全胜？哈哈，哈哈哈，操他奶奶，东柳镇三年死了上百人，一个个都活在恐惧中，放个屁都得掂量掂量，说什么大获全胜？打死这些狗杂种的是谁？”
那书生模样的忙接过话茬，说：“当时混战，明明敌强我弱，不知怎的，对方竟死了十三个。真是奇哉怪也！”说着眼睛不自觉的望向左一刀。
果然那左一刀云淡风轻的说：“都怪那些业畜跑的太快，否则的话，死的还不止这些。若是我来的再早些，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等惨祸了。我之所以来的晚了，让大家在此等候多时，乃是去追击那伙贼众了。只可惜，别看这些长毛畜生，倒是十分精灵，藏得不露丝毫行迹，我赶了几里地，已无迹可寻。”
又是一阵呼喊，彪形大汉族卫长手中长剑挥舞了两下，劲风带着火光摇晃，他大声道：“玄武观的高人一出手，敌人非死即伤，没命价的奔逃，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自今而后，左道长要与我们共进退、共存亡，东柳镇也要惟道长马首是瞻，大伙儿只有齐心协力，努力向前，彻底剪除了这些孽畜，才能真正过上安稳日子。”
他的话音刚落，四五十条汉子举着火把，齐声呼喝，大抵都是勠力同心、祸福与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类的，书生喊一句，大伙儿跟着喊一句。
秦少白想起今日在山间看到的悲惨情况，再听到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盟誓歃血，不由得热血沸腾。他本想跳出来，告诉今日所见所闻，猛地想到了雪狼索米娅，不由心中一凛，止住了步子。这些热血汉子长毛畜生、长毛畜生的骂了半天，万一发现了索米娅的踪迹，不知会怎么样？他隐隐有个念头，但又不敢十分确定：“今日飞奔而去的足迹可疑，会不会是狼？”
尽管他已经在辘钴锤见过死尸，但乍见这一路残破的衣衫、断肢残腿、血肉人骨，还是忍不住胃里翻滚，一口一口把这些日子喝的野草汤吐了个干净。
吐完了，他站起来望着眼前这等惨绝人寰的景象，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实在想不通，世上居然有这么残酷的事情。他恨恨的瞪着那远去的烟尘，怒火开始在眼眶灼烧。
忽然脑海中一闪念，怎么地上的蹄印这么奇怪，一点儿也不像马蹄印，倒像是索米娅踩过的足印一般，真是奇怪。又转念一细想，铁骨等人说话的语言，隐隐觉得与自己所说并不一样。那是种极其古怪的发音，只不过刚才自己一下子就听懂了，反而没有去注意，这时想起来，才发觉其中的不同之处。
他越想越觉得头疼，便干脆撇下不去想了。这么发了好一阵子呆，猛地记起刚才巴赫所说的话来，他说沿着獳愁岭往东，有一座镇子，叫东柳镇。
秦少白自己和索米娅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既然有镇子，去讨点吃的也未尝不可。这么想着，肚子好像察觉了似的，战鼓雷鸣般叫嚣起来。他再不迟疑，打定主意，迈开大步往东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已没入地平线，暮色四合，天地间一片朦胧。秦少白早已疲劳不堪，直到看到山脚下的火光，这才振奋起来。
此刻到了掌灯时分，东柳镇灯火星星点点，印染的四下里呈一片温暖的昏黄色，小镇炊烟袅袅，更显得静谧安逸。小镇西头聚集着一堆人，手持火把，火光缭绕，周边一片通明。
这半年里秦少白不是居住在深山老林就是在路上跋涉，骤然见到人间的光亮，心中温暖起来。当下从山坡上连蹦带跳，冲了下去，他虽兴奋，却不鲁莽，眼看一堆人聚在一起大声呼喝，料想肯定有什么重大的变故，八成是被铁骨等人猎杀了村民有关。
他不敢过分靠近，绕了大圈子，走到镇西口几株大柳树背后，伸出头去看。见火光闪烁中，围着一群人都是乡民打扮，手持铁叉、锄头、棍棒、铲子，大多卷起裤角，小腿上满是泥土，也有大刀、长矛、狼牙棒、流星锤等兵器，看来是身怀武功的汉子。
一群人中一条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汉当中而立，一手持长剑、一手举火把，朗声说：“这些畜生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我东柳镇的乡民，这三年来我们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日日夜夜提心吊胆，简直生不如死。为了对付这些贼众，族长几次三番去仙霞山玄武观，请来了卫观主的及门高弟左一刀左道长，神仙一般的人物。诸位见过左道长。”
众人听到“玄武观”，都忍不住高声惊呼。秦少白心想，这玄武观是什么来头，大家听到这名字，都耸然动容。忽见人丛分开，走出来一名中等身材的青年道长，背背长剑，容貌俊雅，颇有点儿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神情靡靡，有点儿酒色过度的样子。
一群山野草莽极其热情，纷纷上前拜会。左一刀神色甚是傲慢，双手抱胸，缓缓说道：“这保境安民，降妖除魔本是玄武观的宗旨，恩师本想亲自出马，怎奈他有要事缠身，就派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来，临行时特别嘱托，务必全力以赴，保护好东柳镇族人，乘机铲除老魔小丑。”
欢呼声中，一名手持折扇的中年秀才极其热切地说：“玄武观主早已得道成仙，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这点小事，还不敢劳动尊师他老人家的大驾。有左道长您，我看已经足够了。”
左一刀甚是得意，微笑不语。一名矮胖老者提着金丝大环刀，哈哈大笑，说：“妈巴羔子的，有了玄武观的高人，这帮狗娘养的气数算是到头了。这三年来，我东柳镇常常半夜有人不是莫名其妙失踪，就是被残忍害死，有的尸骨无存，更可恶的，去年腊月李大妈家三岁的孩童被活生生咬死，妈的，真是天人共愤！搅得人惶惶不可终日。老子腆着脸当这族长，竟然束手无策，真是汗颜无地。今日这场恶战，又死了七名族人。族卫长，对方折了多少野种？”这矮胖老人便是族长，原本富态的一张脸，因为怒极而笑，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那彪形大汉说：“我事后检查尸体，对方死了十三头之多，可说大获全胜……”一句话未说完，族长突然仰天狂笑，打断了他的话：“大获全胜？哈哈，哈哈哈，操他奶奶，东柳镇三年死了上百人，一个个都活在恐惧中，放个屁都得掂量掂量，说什么大获全胜？打死这些狗杂种的是谁？”
那书生模样的忙接过话茬，说：“当时混战，明明敌强我弱，不知怎的，对方竟死了十三个。真是奇哉怪也！”说着眼睛不自觉的望向左一刀。
果然那左一刀云淡风轻的说：“都怪那些业畜跑的太快，否则的话，死的还不止这些。若是我来的再早些，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等惨祸了。我之所以来的晚了，让大家在此等候多时，乃是去追击那伙贼众了。只可惜，别看这些长毛畜生，倒是十分精灵，藏得不露丝毫行迹，我赶了几里地，已无迹可寻。”
又是一阵呼喊，彪形大汉族卫长手中长剑挥舞了两下，劲风带着火光摇晃，他大声道：“玄武观的高人一出手，敌人非死即伤，没命价的奔逃，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自今而后，左道长要与我们共进退、共存亡，东柳镇也要惟道长马首是瞻，大伙儿只有齐心协力，努力向前，彻底剪除了这些孽畜，才能真正过上安稳日子。”
他的话音刚落，四五十条汉子举着火把，齐声呼喝，大抵都是勠力同心、祸福与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类的，书生喊一句，大伙儿跟着喊一句。
秦少白想起今日在山间看到的悲惨情况，再听到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盟誓歃血，不由得热血沸腾。他本想跳出来，告诉今日所见所闻，猛地想到了雪狼索米娅，不由心中一凛，止住了步子。这些热血汉子长毛畜生、长毛畜生的骂了半天，万一发现了索米娅的踪迹，不知会怎么样？他隐隐有个念头，但又不敢十分确定：“今日飞奔而去的足迹可疑，会不会是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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