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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战战兢兢的宝玉

    袭人满脸愁容的揽着癔症的宝玉,径直出了梨香院,可宝玉还不曾醒转过来,只好用玉肩半背宝玉,掖着书往前赶。

    她只希盼着路上宝玉就能好!

    旁的还能托病不去,可这癔症却是不敢让贾政知道,遂只得勉强带着宝玉过去。

    若是到梦坡斋还不曾见好,那时贾政见他惶悚,应对不似往日,原本无气的,这一来倒会生了三分气。

    每每细想,就为他忧上几分。

    故走几步都要回首看上几眼,否则一时也安不下心,真是个冤家。

    秋意飒飒,如麦芒椎目。

    荣国府的游廊、小道上黄叶席地而坐。

    她虽比宝玉大两岁,可就十四五岁的年纪,且又是个女儿家,这一路上,托着宝玉路途又远,便娇喘吁吁,香汗腻体,里间小衣紧贴着肌肤,愈发难受。

    带着宝玉也没往南直奔梦坡斋。

    奈何此路虽近,却是会路过王夫人、以及贾政两位姨娘的住所。

    若是让王夫人知晓,看到宝玉这个光景,又是一番心疼,那位周姨娘平日里深居简出到没什么,可那位赵姨娘偏不是好惹的。

    若瞧见了,不知嘴里要喷出什么话来。

    这位赵姨娘不同周姨娘一无所出,膝下还有一女一儿,名唤贾探春、贾环。

    环哥儿年幼,虽是尖嘴猴腮的嘴碎、嚼舌根,可也翻不起大浪,但若因她们母子二人生出是非,贾探春素有能为,且与宝玉关系好,岂不是让这个三姑娘面子上却过不去。

    心中想着便多绕绕路。

    五内如焚的赶着,额鬓间细密的香汗淋漓,沾的青丝愈发黑了发亮。

    临近荣禧堂。

    在王夫人内房旁边大跨所的院外,一排二十余间连绵的院墙,这时贾宝玉发青的面色渐渐红润,方才如梦初醒。

    “老...老爷要训我了!”

    听背后的冤家惊恐般喃喃自语,袭人先是一喜,也顾不得此刻因为贾宝玉而衣容不整,欣喜的说道:“宝玉,先别说话,咱们先过去!”

    “好好,先过去!”

    一双晴眸发痴,听到袭人的话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连应着。

    “不对,袭人替我找书来,我现在就要记着!”

    贾宝玉猛地从袭人背后挣脱出来。

    因她一路上疲于奔命,从荣庆堂赶到梨香院,再到此处,一直未曾喝过水,宝玉猝然晃着她,使得她一阵晕眩,险些就摊在地上。

    “宝玉,书在这,别急,别急!”

    袭人忙安抚着宝玉的情绪。

    鼻翼微张,猛地呼吸一口,揉着眉梢处,强自镇静下来,勉强的笑着,像哄孩子一般心疼的看着他。

    若是往日,瞧着袭人的样子,宝玉早就心疼的一连串好心话抚慰着袭人,再给她端茶递水好好照料,在一旁再于她取乐。

    可现在不成了,他哪还有心思。

    袭人瞧着他的样子,知道不合时宜也不作恼。

    宝玉清醒过来,她也轻松了不少,前头有袭人领着,他一人自顾自的在后面翻着书。

    翻着翻着心中又自后悔。

    这些日子没看书,只说不提,偏之前记得的又丢生了,早知该天天好歹温习些的,如此也不至于太着急。

    心中默默的打算打算,一时竟然记不起多少。

    偏偏肚子内现可背诵的,不过只有“学”“庸”“二论”是带注背得出的。

    至《孟子》,就有一半是夹生的,若凭空提一句,断不能接背的,至“下孟”,就有一大半忘了,因近来作诗,常把《诗经》读些。

    这些虽不甚精阐,还可塞责。

    若是考校这些,想着那里还有几个清客相公,有他们佐助,自己当还可以蒙混过关的。

    揪着书,又想要再记些。

    可刚看两句,脑子便嗡嗡的,想着若温习这句,又恐盘诘那句;若温习那个,又恐贾政盘驳他这个,一时踌躇不定,更加焦心。

    袭人在前面也不敢问话,生怕打扰到他,看着焦躁的宝玉,心中不免揪心想着:

    “你说你要平日间听听劝告,何至于有此灾!”

    穿过荣禧堂,过了仪门穿堂。

    “我的好二爷,你可来了!”

    看着远远而来的宝玉袭人,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忙凑了过来,正是茗烟,他紧声道:“二爷,你快进去吧,老爷都催了几次,再晚些怕是就不好了!”

    “好,好!”

    宝玉连连应答着,慌忙地将手中的书往袭人怀中一塞,然后焦声急道:“袭人,你别走,别走啊,我若出了事,你去寻老太太来救我!”

    “二爷,快进去吧!”

    袭人替他理了理衣襟,瞧着宝玉的惶恐,愈发的心疼。

    离了袭人,宝玉朝着梦坡斋中走去,每靠近一步,脸色就惨白一分,走起路上也不似往常跳跃,反而愈发的恭谨,宛若一个小脚女人一般,三步一回头,扭扭捏捏的。

    看着宝玉到了门口,茗烟抬眉直接示意门外的小厮。

    “老爷,宝二爷到了!”

    这一声,使得宝玉如临雷亟,脸色一僵,但也没像在梨香院时怔在原地,那一双腿僵尸般的进了贾政的暖阁书房内。

    闻听贾宝玉到了,同清客闲聊的钟溪元早早的就像注意力转到门口。

    果然,甚觉可爱。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单从卖相来看,难怪两府的妇人、姑娘,以及一众丫鬟婆子喜欢他。

    只可惜他此刻像鸵鸟一般埋着头,并没有看到所谓的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

    贾政远比钟溪元及一众清客更在意贾宝玉,本来是想让自己儿子同钟溪元好好认识结交一番,可那畏畏缩缩的做派,着实让他作呕,遂面色一冷,历声道。

    “怎到现在才来?”

    “回老爷话,在老太太那绊住了!”

    听的自家老爹的冷声,宝玉吓得一哆嗦,垂下脑袋,虽看似讷讷不敢应,可是本能的就将贾母这尊靠山搬了出来。

    若是以往,贾政一定还会在呵斥几句,可今日毕竟有外人在。

    果然,听到贾母,循着贾宝玉的话头,贾政脸色缓和了不少,清声道:“我公务繁忙,在家平日间多带我同老太太尽尽孝也算是你的功德。”

    “既如此,过来吧!”

    没问文章?

    宝玉面色一喜。

    心中都在想还会被训斥,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过去了。

    听到贾政的话,哪敢不听。

    缓步的靠了过去,斜眼偷瞧了一眼贾政,只见其身边站着一位十七八的少年郎,比他高上许多,身材清癯,眉眼若画,面容不俗,心中顿生结交喜意。

    忽又想到昨日凤姐儿的话,清眸一转,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