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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要加钱

    “老先生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卜固修不提学里之事还好,贾政立于太师椅前,托须细捋,轻咦一声。

    “宝玉!”

    闻听贾政再一次拉长鼻息的呼唤,宝玉顿时浑身一激灵,笑容渐止,怔怔靠到贾政面前诺诺的应了一声:“老爷!”

    “陆先生自上年回乡去了,你便疏于习学,刚刚你钟世兄问读过什么书,遮遮掩掩可知你不用心,这些时日我忙于政务到疏忽了你,过几日你便去学堂好生读书去。”

    贾宝玉:“......”

    “老爷,我......”

    宝玉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自家老爹不按套路出牌啊,说好的现在要讨论面前的这个世兄进族学教书啊,怎么又轮到自己了。

    若是这位哥哥不愿意去学里,那自己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然后一脸抱怨的看着卜固修。

    不是好人!

    瞧着宝玉一幅怨妇的样子,让卜固修看的一身的鸡皮疙瘩,顿时收敛起笑容。

    贾政皱着眉头,冷哼一声,怒喝道:“若有言语推托,仔细你的皮!”

    “是!”

    贾宝玉沮丧的垂着脑袋,声音略显悲痛的应道。

    安排好自家儿子,贾政再次静静的思考着卜固修所说的得失,若是钟溪元去学堂教书,此举能让族中弟子多多长进,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原先贾家族学授学之人,是阖族中有德年高之人为塾掌,专为训课子弟。

    如今授学,只余贾代儒一人。

    这贾代儒辈分极高,于贾政父亲贾代善是一辈,如今年老,贾政在人前都得唤一声太爷。

    平日间若因有事,又或者是因为年老体衰,学中大多事情,还得交予自己的孙儿——贾瑞,可这贾瑞也是个只会寻花问柳的膏粱纨绔之徒。

    如此蛇鼠一窝,如何成事?

    当然,这些贾政都不甚清楚,否则他早就发出雷霆怒火了。

    贾政平日虽有心管教,可一贯懒于俗务,又于此不通,有时也遣单聘仁、卜固修等清客前去讲课一二,可也不见族中有一二能成事的。

    现如今安排钟溪元进族学,这种事也不是他愿意就行,遂轻声问了问,试探他的意思。

    “世侄,秦老相公托我给你在京中寻一门活计,这你可曾知道?”

    听了这话,钟溪元也没否决。

    这种事情一问便知,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贾政心中微定,接着笑道:“今日见贤侄谈吐不凡,我本想资助你二百两白银,以供你在京中三年苦读,如此也免去读书之余的杂事,不为生计所忧,让你安下心苦读。”

    二百两白银,这是一笔巨款!

    这个数字,纵是钟溪元心口都不禁火热起来,对于单聘仁、詹光等清客都是一个心痒痒的数字。

    这笔钱足够第二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家四口舒舒服服的过上十年,也能让自己在京中苦读数年之久,如此可知贾政动了真心。

    钟溪元秉承着古人的传统美德,再三推辞。

    若是面对旁人不敢确定,但是对于贾政,他十拿九稳,先是微微蹙眉,然后双唇张了又张,摇着头摆手苦笑道:

    “这如何使得?”

    可下一秒,贾政说的话没把他吓死。

    贾政笑道:“贤侄,我知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钟溪元默默的看着贾政,也没接话,这句出自《乐羊子妻》,就在他以为自己装逼装过头了,贾政的话一下子峰回路转。

    “贤侄你也非久居人下者,日后必有飞腾之兆,三五载或可接履于云霓之上。”

    “你我如今叔侄相称,些许钱财不过是锦上添花,算不得什么,倘或是贤侄真的不愿意受此平白无故之礼,如卜老先生所言,贤侄可先屈居于府内学堂,这银子就算预先支领,在京中安顿好,免去后顾之忧,再一展雄图可好?”

    对于贾政所说,钟溪元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这二百两确实是巨款,他找不到拒绝的地方,白捡的钱为啥不要呢,贾家学堂具体什么样子,贾政不清楚,他十分清楚。

    进去也不过是混混日子,极为轻松。

    而且贾政对自己未来的预判,他很满意,要知道贾政的预言一向极准,不曾见过差错。

    只当个心里安慰,极为舒服。

    钟溪元斟酌着话,装作踌躇不定的样子,抿着嘴思索道:“世叔所请,原也不应该相辞,只是其中却有难处,若我所言不当,还请世叔海涵!”

    “无妨,你且说来听听!”

    “自古勋贵之子弟,多有骄纵顽劣之徒,我不过一寻常书生,出生不显,纵是为师,怕也是难以降伏。”钟溪元道。

    宝玉正看戏听在兴头上,忽见到钟溪元笑呵呵的意味难明般看着自己,顿时一慌。

    初听不曾细想,可这眼神不就是在说自己嘛?

    不自觉的动了动喉咙,干笑了一声后,鬼鬼祟祟的刮了他一眼,就听到钟溪元接着道:“而并非所有的公子都如宝兄弟这般腼腆知礼。”

    “呼......”

    贾宝玉见到贾政只是低头沉吟,不曾注意这边,遂安下心。

    这已经是第二次吓唬自己了。

    他哪是愿意服输的?

    趁着贾政不注意,狠狠的回瞪了一眼。

    钟溪元可懒得理他,只是逗弄他玩罢了,接着沉吟道:“说句世叔不喜之语,贾家学堂怕也是有此弟子,都是少年心性,且身在勋贵之家,若是不服,与我冲突起来,倒时怕让世叔夹在中间难以做人。”

    “若因为小小冲突,使得不谙世事的婆子嚼舌,让世叔做了个不孝之人,岂不罪过?”

    钟溪元笑了笑,说着自己未曾一句话就答应下来的苦衷,好让贾政体谅。

    “贤侄此话有理。”

    贾政沉吟一二,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就连自己严加管教的宝玉尚且骄纵任性,难以想象学堂中的其他人。

    若非是长辈训课,想来早已闹翻了天。

    其实早已经无法无天了。

    只是他不知晓罢了!

    瞧着贾政,钟溪元也不着急。

    他只想要一把尚方宝剑,压住贾家一众公子哥。

    换句话说,他嫌弃这些人,只等有了贾政这柄尚方剑,他才能在学堂中作那个最大的。

    否则万一来个贾代儒这一辈的老人说话,自己是不是还得伏软,再者万一动不动这个那个的七大姑八大姨来念叨,他可没心情管贾家的破事。

    他只是想站着把钱挣到手。

    听着钟溪元的话,贾宝玉心中咯噔一声,想着果然还是不行吗,这位生的极好的世兄不愿意来学堂教书。

    那自己怎么办?秦钟还能不能来?

    自己连往后的日子都想好了,画面感都出来了,结果还没开始就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