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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不眠之夜

    闪电划破夜空,大雨哗哗地下。被淋成落汤鸡的澹台绮鸿通过这件事得出了一个人生大道理:一个人出门的时候,不管晴天雨天,都要带雨簦!因为永远不知道老天爷在打什么算盘。

    她路过珍舞宫,就想去珍舞宫看看南宫湘,顺便避个雨。

    她还没进去,一个瘦弱的身影扑了过来,直接跪在她脚下。

    “蕙慧姐?”澹台绮鸿想扶她起来,她却像粘在地上似的怎么也不肯起,泣道:“王姬,求你救救湘儿!”

    澹台绮鸿直接道:“蕙慧姐,你是南宫伯伯的女儿,没有跪我的必要。”

    “你果然还记得我……”蕙慧站起身。

    澹台绮鸿道:“我不只记得这些,我还记得蕙慧姐说过,及笄后要嫁给我王兄,让我帮忙牵线。如今却把这个机会让给旁人了。”

    蕙慧苦笑道:“个人情感与家族兴盛,孰轻孰重?”

    澹台绮鸿明白了,不论是样貌还是舞姿,南宫湘都与死去的妙舞一模一样,只有她与澹台氏联姻,才能有更大的把握嫁给王首澹台文矱。

    她一直以为二哥会撩拨女子,但现在看来,王兄才是真正的撩人于无形之中,云淡风轻地一笑,便将女子伤得体无完肤。

    蕙慧猛一抬头,似打定了主意,道:“绮鸿,你知道吗?湘儿她很可能是我血缘上的妹妹,所以我们在三百年前救活了她。”

    澹台绮鸿刚想发问,就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替她问出她心里的疑问。

    澹台文矱的情绪很激动,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这样胡说的后果吗?”

    蕙慧先走过去敞开房间大门,妖娆的血缓缓漫开,染上南宫湘的舞衣与化为原形的蝶翼,一切在她眼前狠狠刺过。

    “湘儿!”蕙慧跑过去扶住她,道:“我不过离开了一会儿,你怎么伤成这样?谁伤了你?”

    南宫湘不说话,缓缓收回蝶翼,脚腕被兽物咬伤,自伤口处的血管渐渐变为蓝色。

    澹台绮鸿记得这是蓝帝蝎的杰作,刚想开口,南宫湘突兀吐出一口血,瞪大双眼看向她,不停地摇头。

    澹台文矱一指魔力止住毒血蔓延,扶住南宫湘,试探地唤道:“舞儿?”

    妙舞的眼泪夺眶而出,看向澹台文矱:“文矱,我想起来了,我想起……”

    澹台文矱忙将她扶好,让她靠在自己胸口,指尖魔力来回运转,渡进她的体内,道:“别说话,你刚恢复。”

    妙舞抖了抖,看向自己的腿,又看向澹台文矱,苍白的唇勉强张开,道:“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跳舞了?”

    澹台文矱抱紧她,声音愈发哽咽:“你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治好。”

    澹台绮鸿想起什么,转身往外走。

    蝎子是她养的,毒是她炼的,那她一定知道该怎么解。

    澹台绮鸿走到门外,只见澹台霜颖整个人倚在墙边,僵硬着蹲下,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地上。

    看到她这模样,澹台绮鸿不忍心再指责,柔声道:“人命关天,跟我进去吧。”

    澹台霜颖跟着她走进屋里,抽出一把刀割向手腕,几滴血滴入玉瓶里。她拿着玉瓶颤颤走向妙舞,递到她嘴边,道:“喝了这个,毒就可以解了。”

    妙舞的目光定在她流血的手腕,澹台霜颖忙把手腕藏到背后,又将玉瓶放在澹台文矱手上,转身跑开。

    她跑到宫外,在雨中放声大哭,任由手腕处的血流淌,被雨冲刷。

    血流干了,她就死了,死了就能赎罪了。

    突然,澹台霜颖感觉到手腕被什么包裹住,颤颤抬头,满面泪痕和雨水混在一起,她抽泣着:“腾宇,我犯错了……”

    腾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想动法力帮她止血,她却推开他转身离开,起先还走的决绝,但一会儿步子却缓了下来,最后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醒来时,澹台霜颖躺在温暖的榻上,看到床前坐着的少年,唤了一声:“腾宇太子?”

    腾宇听到她在叫自己,惊喜之余将她拥入怀中,道:“你终于醒了!”突兀想起什么,将她从怀中移开,轻扣上她的双肩,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澹台霜颖微微点头,苍白憔悴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我没事,我可是从小在药罐子里泡大的。”

    腾宇端了一碗药过来,道:“喏,把它喝了。”

    刺鼻的药味环绕鼻尖,澹台霜颖忙用袖子遮住,嫌弃道:“好难闻,我才不喝!”

    他只好将碗放在一旁,本想再说她几句,还未开口,外面“轰隆”一声划破长空,原本暗淡的房间因为那个声音亮堂了一下。腾宇倒没怎么注意,只那会功夫,这个小丫头已经扑到他的怀里,娇小的身子微微颤着。

    他知道,她害怕了,于是伸出双臂搂住她,安抚道:“别怕,它们不会伤你。”

    澹台霜颖将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平复了一下情绪,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怕打雷吗?”

    他摇摇头:“不知道。”

    澹台霜颖道:“三百年前,我最敬重的父王,在我娘亲尸骨未寒之日,在雷雨交加的夜晚,与别的女人床榻缠绵……”

    腾宇的双眼因惊讶而大大睁开。

    澹台霜颖继续道:“我恨不了我的父王,我只能恨那个女人。”

    腾宇试探地问:“那个女人,是谁?”

    澹台霜颖冷笑一声,道:“她以侍卫的身份跟父王纠缠不清,好在父王不喜欢她。若不是她,我不会这么恨,为了将娘亲留在父王的心里,算计了很多人,甚至连娘亲也算计了。”

    腾宇明白她说的是谁了,本想问是否有误会,但因她有伤在身,就不同她讲理了。他轻轻抚着她的头,道:“你做错了,但已及时止损,明日我陪你一起去跟王上与妙舞夫人陪个不是,你不用怕。”

    澹台霜颖摇头,道:“我不是怕,不管他们怎么处置我都是应该的,只要他们能够原谅我这个不孝女。”

    腾宇将抱着她的手臂收紧,道:“放心吧,明日我跟你一起去,或许王上会给我些薄面。”

    他说着扶她躺下,道:“先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澹台霜颖轻轻应一声,又慌忙握紧他的手,道:“不能走哦!”

    腾宇轻轻一笑:“不走。”

    偏殿的澹台绮鸿在跟蕙慧借了一把雨簦去找澹台傲劂,见凛紫霄的房门没关,结界也没了,里面灯火通明,她便走了进去。

    “三......”她的话还没说完,澹台傲劂忙做了一个让她安静的手势,帮曲栩琢盖上蚕丝被,继而用眼神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神族那边怎么样?”

    “不出你所料,此番三嫂若是赴宴,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澹台绮鸿咬了咬唇,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还有一事,今日我闯入神族,还打听到了,天后寿宴当日,亦是神族少熙太子选侧妃之日。我想,三嫂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魔神两族议和的筹码,寿宴又怎么可能邀请她,莫非……”

    澹台傲劂一掌捏碎手中的石头,粉末自指缝泻下,声音冷淡却含着怒气:“果然没安好心!”

    澹台绮鸿皱眉道:“三哥,明日就要赴约了,那……三嫂是不是要离开魔族?”

    澹台傲劂对曲栩琢离开一类的话极其抗拒,坚定道:“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明日,我会与她一同前往!”

    澹台绮鸿不安地玩着发丝,突兀想起什么,眼睛一亮,道:“我能帮你们些什么?”

    澹台傲劂简单道:“不必。”

    “三哥,我是真心想帮你,我们都是父王和母后的孩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现在你有事,做妹妹的不可能袖手旁观!”

    澹台傲劂拗不过她,淡淡道:“那就用八凌镜吧,必要的时候,帮我一把。”

    见三哥允了,澹台绮鸿兴奋地点头,问道:“对了,你可曾告诉三嫂你要陪她一起去?”

    澹台傲劂道:“告诉了,但我想她明日定会瞒着我提前离开。为防她对我用迷仙术,我今晚就不睡了,在此看着她。”

    澹台绮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道:“那趁这个机会,你把我失去的记忆通通告诉我。我也不睡美容觉了,和你在此聊聊天,一起看着曲神女。”

    澹台傲劂隔空望向屏风后熟睡的曲栩琢,又看向澹台绮鸿,冷冷道:“你要想知道真相,就不许看她。”

    澹台绮鸿登时来了精神,道:“是!还请三哥如实相告!”

    澹台傲劂拂过双眼,墨紫双瞳霎时变为血红色,他道:“我为怨珠转世,因我们是一胎双生,你便也是!”

    澹台绮鸿只觉得脑袋炸开,哄哄一片,她颤抖道:“你……说什么?!”

    她想到自己平庸的资质,又想到三哥雄厚的魔力,不免自嘲:“怎么可能?倘若我是怨珠转世,魔力怎会这般低微?!”

    澹台傲劂道:“你的怨珠灵力应该也被封印了。但怨珠以情为引,你既已动心,它不久便会有反应。”

    澹台绮鸿依然疑惑:“那你这如寒冰般的身体,也是拜怨珠所赐?”

    澹台傲劂点点头:“没错,心仪之人触碰,才有温度。”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他本就不愿对除了曲栩琢以外的人有温度,这冰冷的身体就是他内心的写照。

    澹台绮鸿双手抱着快要炸开的头,紧闭双眼,道:“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她一直怀疑王兄对她有所隐瞒,但没想到会隐瞒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

    下定决心,她睁开双眼,问:“如何才能重获怨珠魔力?我想变强,我不想再憋屈地活着,不想屈服任何人。”

    澹台傲劂直接道:“用你的命唤醒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