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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才得安生 又遇刁蛮

    徐藏风人生从未遭遇如此挫折。本以为一出江湖,便如游龙入海,恣意纵横,哪曾想开头便是碰了一鼻子灰。因此低落失意在所难免。

    此时沈怀问他将欲往何处,徐藏风一时只觉彷徨。

    “天下何处不为家,徐兄切莫为眼前些许挫折懊恼。既然徐兄无处可去,不妨与我同行,我家正在金陵,徐兄可安心居住,待得徐兄谋好去路时,再做抉择,如何?”沈怀见徐藏风犹疑不决,便邀他同往家去。

    徐藏风闻言,忽地想到人生如逆旅,正如沈怀所言,天下何处不为家,于是欣然应允。

    二人吃些早饭,出了酒馆。此时天已大明,路上已有行人纷纷。徐藏风跟着沈怀,一同走在宽大的街道中央。沈怀不时说些当地风景民俗,说是以后可以多出来转转,于尘事中淘漉一番。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朱漆大门前,门上悬一匾额,上书“十三镖局”四字。

    徐藏风心中一惊,自己所寻也是一镖局,莫非便是眼前这个镖局?他欲待相询,只是可惜失了玉佩,无法示于沈怀,空口无凭,纵然沈怀不疑,旁人怎信得过他,于是并不提及。

    沈怀持铜环叩门,响声传动,不多时,门便开了,从里走出一管家模样的人来。来人见是沈怀,忙让开来路。

    沈怀引徐藏风向里走去,边走边说道:“此人乃是我在外结识的朋友,今后在此暂住,劳烦韩叔安置一间敞亮的屋子。”

    韩管家点头称是,待二人走进院内,正要关门,忽听有人喊道:“先不要关门,我也要进去!”

    韩管家闻声向外张望,只见街边转角处走出一利落出尘的少女来。

    那少女小跑过来,就要往院中走去,见韩管家仍挡住门口,便开口道:“还挡着干什么,赶紧让开呀,我要进去。”

    韩管家有些疑惑,他从未见过此人,沈怀又并未言及他有一位异性友人,因此开口回绝道:“你是何人,沈少并未说起你,还请退开,不要妨碍我关门。”

    那少女却不罢休,上前伸出双臂就要推门,韩管家哪里肯让,他正待要反推回去,就听见沈怀朗声说道:“韩叔便把门打开罢,且看是谁要走进门来。”

    韩管家依言打开大门,那少女一身洁白,出现在沈怀和徐藏风二人眼前。

    白衣少女见门打开,忙走进门内去,看见院中站立着的沈怀和徐藏风二人。她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向着徐藏风挥了挥手,说道:“咱们又见面啦。”

    徐藏风有些诧异,他自觉并未见过此人,何以此女一见面便向他打招呼,还直呼他姓名。

    待得他仔细一看,猛然发觉此女正是昨日和他同吃月饼的那个姑娘。只是她此时干净明丽,远非昨日可比,故而有些眼生。

    徐藏风忙走近一些开口问道:“我的玉佩何在?”

    “我怎么知道你玉佩在哪?”

    “昨日分明是你偷了我玉佩去,你如何不知,快将它交出来。”

    “呵,昨日你睡的跟猪一样,丢了玉佩却来怪我,你如何知道定是我偷的?”,少女说完拨开徐藏风,向着沈怀走去,“我是来找他的,不是来找你的,你让开。”

    徐藏风欲待再言,沈怀此时走了过来。

    那少女见状,便从袖里拿出一枚玉佩来,上刻图纹正是一个“镖”字,她开口说道:“这位少爷,我有镖字玉佩,可看清楚了。”

    沈怀看得清楚,徐藏风又怎会看不明白,他连忙开口说道:“这正是我的玉佩,你刚才如何说是不知,赶紧将它还我。”

    “这是从我袖子里拿出来的,自然是我的玉佩,你怎如此不知羞耻,看见别人的东西便说是你的东西。”

    沈怀见状,开口说道:“这位姑娘,徐兄昨日确是丢了一枚玉佩,如果是姑娘捡着了,还请将之归还。”

    那少女却道:“不给,纵然这玉佩真不是我的,那定也不是这傻小子的,他连这玉佩特点也不知。”

    “我如何不知,这玉佩图案乃是一个‘镖’字。”徐藏风言道。

    “还有呢?”

    “还有什么?”

    “看吧,他连这也不知,还说玉佩是他的,真不要脸。”少女说完笑着看向沈怀,说道:“这下我能住在这府里了吧。”

    沈怀见状,开口问道:“那你可知这玉佩奇在何处?”

    “我如何不知,你们可看好了,”那少女将玉佩示于二人,“这枚玉佩大看之下与十三镖局其他玉佩并无二致,只有一处不一样。这‘镖’字的铁钩旁第三横与第二横是等长的,却不是一般的长一些。若是不信,便请这位少爷拿出自己的玉佩比一比。”

    那少女说完盯着徐藏风嘻嘻地笑,意在嘲笑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偏偏徐藏风也无话可说,让沈怀拿出玉佩比一比。

    沈怀拿出玉佩递给徐藏风,二人一看,果真如那少女所说。

    就在此时,只见内院走出二人,乃是适才去回禀消息的韩管家和一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看向少女,开口问道:“你与宋无情是何干系?”

    “宋无情是谁,我和他有什么干系?”那少女反问。

    “那你是如何得知这玉佩不同之处?”中年男子又问。

    “难道只许造玉之人故意改动,却不许我看破?”少女言下之意,乃是她极为聪敏,纵然工匠精巧,常人难以发觉,她却识破。

    那中年男子见少女顶撞,也不恼怒,只看向沈怀。

    沈怀躬身喊了声父亲,将徐藏风介绍了一番,又把事情来龙去脉一一说明了。

    那中年男子听罢,又看向那少女。

    那少女忙开口道:“怎么,难道你们想说话不算话?我可听江湖上说了,持有镖字玉佩之人皆为镖局贵宾,怎么到我这里便不管用?你们竟要欺凌我一个小女孩吗?”说完面做惊恐,退了一步。

    那中年男子哑口无言,此女实在口尖舌利,却不知从何学来。他并不多言,只吩咐韩管家带着少女去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又领着沈怀和徐藏风向里走去。

    徐藏风早已反应过来,十三镖局便是他所要寻找的镖局。不曾想他虽醉酒误事,却歪打正着。此时他见那少女就要远去,忙开口问道:“我的银两又在哪里,你须得先还我。”

    那少女却办个鬼脸,说道:“你是叫花子吗,什么东西都找别人要。”说完扭身跟着韩管家远去了。

    徐藏风呆立原地,欲哭无泪。今日他连遭辱骂,却不知如何反驳,反倒对方得了便宜又卖乖,当真令人气恼。他无可发作,只好跟着沈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