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瑞雪纷纷 地冻天寒
转眼间，三月时间匆匆已过。
今日是腊月二十。徐藏风躺在被褥里，微觉寒冷。今天房屋中的气息似与往日不同，冷冽的寒风不知从哪个空隙吹进屋里来。
徐藏风起身，站在窗前。今天倒是例外，没有看见李冰雪早他一步坐在床边等他醒来。
伸手推窗，窗半开时，只觉一股寒风猛地灌进脖颈。徐藏风脑袋一缩，已然看见窗外白雪一片。
窗户还未完全推开，一颗硕大的雪球忽地朝他脑袋打了过来。徐藏风迅速侧头，躲了开去。
只见李冰雪立在窗外不远处，左手里托了好几个捏好的雪球。她刚刚扔完第一个，见没有命中，此时又拿起手中雪球，纷纷砸了过来。
徐藏风虽极速闪避，怎奈雪球数量太多，他脑门上终于还是挨了一球。
那雪球崩散开来，落进衣领内，又冰又凉，他顿时睡意全消。只见李冰雪雪球耗尽，此时又弯下腰去，在地上捧起一堆雪来。
徐藏风见状忙把窗户关上。
他穿上皮裘，推开门去，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堆雪花。那雪花被李冰雪扬在半空，扑簌簌落在他头发上。
门前李冰雪身披月白大氅，眉眼同冰雪清亮，正在嘻嘻地看着他。
“雪儿，你又顽皮，看我怎么收拾你。”徐藏风弯腰抓起一把雪向李冰雪撒去。
天上雪花轻轻飘落，两人就这样在院里打闹着，将落在地上的雪花又扬上天空去。
过得两刻钟，两人才渐渐停了下来。
徐藏风伸手，轻轻拍去李冰雪肩上积雪，又替她拂去眉眼间点点雪花。李冰雪莞尔一笑，在白雪映照之间甚是动人。
二人吃了早饭，迎着片片雪花，又骑上马往城外豁梦坡走去。
此时地面上积雪已没过马蹄，显是雪已下了半夜。白茫茫的大地上，一串串蹄印向前延伸而去，不一会复又被新雪覆盖。
豁梦坡此时也是白蒙蒙的一片。徐藏风二人尚隔得远时，便看得见白雪莹莹映射出明亮的山光来。山上树木宝妆初成，冷傲肃然。
二人来到豁梦坡，只见小院小屋也披上了素白雪衣。徐藏风抽了抽鼻子，仰头看了看雪天，又转头看了看李冰雪，却发现她眼角挂着晶莹雪花，似是泪花。
他没有急于练剑，而是带着李冰雪走到山坡较高处，向着北方伫足眺望。
天上白雪，若梨花摇落，纷纷洒洒。隐隐间可见玄武湖横在远方，如同一只巨眼，正默默纳享天地之寒。
“过个几日，那玄武湖湖面兴许就结上厚厚的冰层了，到时咱们便去湖上观雪。”徐藏风伸手拂了拂空中飘落的雪花，转头对李冰雪说道。
“好呀，雪儿最喜欢雪了，下雪的时候，我总想起我的母亲来。她以前总说雪是天下最纯洁的东西，雪一下，天地之间便只有雪了。”
“是啊，那雪花不知从何处来，纷纷扬扬的，眨眼间就将雪儿的头发染白了。”徐藏风伸手轻抚，将落在李冰雪发丝间的雪花挥走，又替她将月白大氅的帽子遮上。
二人站在坡顶，不再说话，只看着雪花在山下树上渐渐积起厚厚一层。
过了良久，二人才又回到那小院中。
徐藏风心里宁静，仿佛雪花已落在他心里，给他的清幽之初境又添一分清净清冷。
他执剑以清幽之剑式缓缓舞动，只觉丹田气海真气流转，愈发顺畅，且真气之体量也远胜从前。
最初之时，他的真气只如游丝细弱，此时他的真气却若游龙婉转。
徐藏风觉丹田真气回环流转，且有内力徐徐生发，通向四肢百骸。其内力或游于脏腑，或游于四肢，甚或游于鼻息、指尖等细微之处，令他不再感到躯体僵寒。
徐藏风执剑舞动，体内生热，内力越发通顺，欲要从指尖喷发而出。
他心有所感，欲将内力引至剑端，以成剑气。只是他催动内力行至半途，便觉忽遇阻力，无法使其附着于剑身，更难凝成剑气。
徐藏风又接着尝试了数遍，却屡试不成。
他停下剑来，细思其中道理。徐藏风自觉已将清幽之初境练至小成，虽然真气仍然不够浑厚，但却已然成形，且初境之境界已渐为稳固。只是真气内力流动，都是凭他自身生机运行，却非他意念所控制。
他空有内力，却不知如何运用。
他坐在院内，再次打开《幽玄八剑》，细细参悟。
他发现幽之剑意四个境界循序渐进，前两个阶段都是修习真气内力之法，并无冲阵对敌之招式，而后两个阶段可用剑意破敌，却须以前两个境界为基础。
清幽之初境，虽然也附有剑式，但却只益于抒发剑意，而并非生发剑意。因此其招式只是空架子，难以与人对敌。
《幽玄八剑》除却上篇幽之剑意以外，下篇乃是玄之剑势。徐藏风猜想内力运用之法便在这下篇之内。
他稳坐当前，欲待再行参悟时，忽地转头，却发现李冰雪身子正微微颤抖。
他一直沉浸在舞剑之中，身体自行发热，因而没有发觉天雪颇寒，李冰雪已是抵受不住。
他忙快步走去，将身上皮裘脱下，罩在李冰雪月白大氅外面。
李冰雪似觉暖和，身子不再发抖，冲着徐藏风嘿嘿一笑。
徐藏风摸摸她的头，将剑挎在腰间，扶她上了自己所乘的黑色马匹。
他待李冰雪坐稳，翻身上马坐在后面，将她揽在怀内，策马缓行，往回走去。
另外那匹白马倒是颇具灵性，无需牵引，自己跟走在徐藏风黑马后面。
李冰雪坐在徐藏风怀前，摸着马儿的鬃毛，笑嘻嘻地说：“藏风哥哥，你看，你的黑马也要变成白马啦。”
天上雪花落下，将两人两马染上雪色。二人坐于马上，一路缓行观雪，渐渐回到金陵城内。
是日往后，徐藏风也不再每日前往豁梦坡了，只在院中习练。有时他也读读书，或同李冰雪打打雪仗，又或同楚云川下下棋，日子十分安生。
有时沈怀也来院中同三人闲聊，跟他们讲讲江湖趣闻，抑或谈论武林人士。说起那李剑魔之时，几人才发现，时日匆匆，来年正月十六便是天下武林同聚，共讨李剑魔之时，距今已不过二十日。
届时太湖缥缈峰必然风云涌动，江湖又要起几番风波。几人也不愿错过时机，都约好同往，要去一观武林胜景。
如此，时日悄然过去，年关悄然而至。
除夕当夜，十三镖局府上人等都聚在膳厅之内，围坐一起共度年关。徐藏风等人虽非同宗同族，却也乐在其中，共享团圆。
厅内灯火通明，红绸盖着的大圆桌下放着火盆，不时有人往里面添加金红透亮的火石。徐藏风把脚搁在火盆边缘上烤火驱寒。此时屋外天色渐黑，万物静息，只有雪仍纷纷落下，不见止歇。
细细想来，又是一年枯荣匆匆而逝。徐藏风坐在那里冥思默想，自觉已不像初出江湖时那般天真稚嫩。只是身处尘世中，世事难料，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会是如何。
他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邻座端坐的李冰雪。只见她纤手素腕，冰清玉洁，正端着一碗葡萄酒晃来晃去，看着紫醇摇漾的酒面发呆。
似觉察到目光，李冰雪也转过头来，冲着徐藏风嘻嘻一笑，拿起筷子给他碗里夹了个鸡腿。
徐藏风也轻轻一笑，看着满桌佳肴美酒，心中喜乐。
沈怀、楚云川两位挚友在侧，与他推杯换盏，他也颇有酒兴。
看着碗中清酒，他忽地想起初至金陵时，他遇见李冰雪，又于望月楼把酒，凭栏醉倒之事。忽觉世事果真难测，不禁多瞅了李冰雪几眼。
此时，沈庸温淳的嗓音响起：“今年瑞雪丰厚，来春万物盛发，又是一年好时节。值此年末飘雪之际，大家且尽情吃喝，将旧事烦恼皆都抛却，散于雪中。来年春发，冰消雪融，便是一帆风顺。”说完举起杯中酒，与大家同饮。
今日是腊月二十。徐藏风躺在被褥里，微觉寒冷。今天房屋中的气息似与往日不同，冷冽的寒风不知从哪个空隙吹进屋里来。
徐藏风起身，站在窗前。今天倒是例外，没有看见李冰雪早他一步坐在床边等他醒来。
伸手推窗，窗半开时，只觉一股寒风猛地灌进脖颈。徐藏风脑袋一缩，已然看见窗外白雪一片。
窗户还未完全推开，一颗硕大的雪球忽地朝他脑袋打了过来。徐藏风迅速侧头，躲了开去。
只见李冰雪立在窗外不远处，左手里托了好几个捏好的雪球。她刚刚扔完第一个，见没有命中，此时又拿起手中雪球，纷纷砸了过来。
徐藏风虽极速闪避，怎奈雪球数量太多，他脑门上终于还是挨了一球。
那雪球崩散开来，落进衣领内，又冰又凉，他顿时睡意全消。只见李冰雪雪球耗尽，此时又弯下腰去，在地上捧起一堆雪来。
徐藏风见状忙把窗户关上。
他穿上皮裘，推开门去，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堆雪花。那雪花被李冰雪扬在半空，扑簌簌落在他头发上。
门前李冰雪身披月白大氅，眉眼同冰雪清亮，正在嘻嘻地看着他。
“雪儿，你又顽皮，看我怎么收拾你。”徐藏风弯腰抓起一把雪向李冰雪撒去。
天上雪花轻轻飘落，两人就这样在院里打闹着，将落在地上的雪花又扬上天空去。
过得两刻钟，两人才渐渐停了下来。
徐藏风伸手，轻轻拍去李冰雪肩上积雪，又替她拂去眉眼间点点雪花。李冰雪莞尔一笑，在白雪映照之间甚是动人。
二人吃了早饭，迎着片片雪花，又骑上马往城外豁梦坡走去。
此时地面上积雪已没过马蹄，显是雪已下了半夜。白茫茫的大地上，一串串蹄印向前延伸而去，不一会复又被新雪覆盖。
豁梦坡此时也是白蒙蒙的一片。徐藏风二人尚隔得远时，便看得见白雪莹莹映射出明亮的山光来。山上树木宝妆初成，冷傲肃然。
二人来到豁梦坡，只见小院小屋也披上了素白雪衣。徐藏风抽了抽鼻子，仰头看了看雪天，又转头看了看李冰雪，却发现她眼角挂着晶莹雪花，似是泪花。
他没有急于练剑，而是带着李冰雪走到山坡较高处，向着北方伫足眺望。
天上白雪，若梨花摇落，纷纷洒洒。隐隐间可见玄武湖横在远方，如同一只巨眼，正默默纳享天地之寒。
“过个几日，那玄武湖湖面兴许就结上厚厚的冰层了，到时咱们便去湖上观雪。”徐藏风伸手拂了拂空中飘落的雪花，转头对李冰雪说道。
“好呀，雪儿最喜欢雪了，下雪的时候，我总想起我的母亲来。她以前总说雪是天下最纯洁的东西，雪一下，天地之间便只有雪了。”
“是啊，那雪花不知从何处来，纷纷扬扬的，眨眼间就将雪儿的头发染白了。”徐藏风伸手轻抚，将落在李冰雪发丝间的雪花挥走，又替她将月白大氅的帽子遮上。
二人站在坡顶，不再说话，只看着雪花在山下树上渐渐积起厚厚一层。
过了良久，二人才又回到那小院中。
徐藏风心里宁静，仿佛雪花已落在他心里，给他的清幽之初境又添一分清净清冷。
他执剑以清幽之剑式缓缓舞动，只觉丹田气海真气流转，愈发顺畅，且真气之体量也远胜从前。
最初之时，他的真气只如游丝细弱，此时他的真气却若游龙婉转。
徐藏风觉丹田真气回环流转，且有内力徐徐生发，通向四肢百骸。其内力或游于脏腑，或游于四肢，甚或游于鼻息、指尖等细微之处，令他不再感到躯体僵寒。
徐藏风执剑舞动，体内生热，内力越发通顺，欲要从指尖喷发而出。
他心有所感，欲将内力引至剑端，以成剑气。只是他催动内力行至半途，便觉忽遇阻力，无法使其附着于剑身，更难凝成剑气。
徐藏风又接着尝试了数遍，却屡试不成。
他停下剑来，细思其中道理。徐藏风自觉已将清幽之初境练至小成，虽然真气仍然不够浑厚，但却已然成形，且初境之境界已渐为稳固。只是真气内力流动，都是凭他自身生机运行，却非他意念所控制。
他空有内力，却不知如何运用。
他坐在院内，再次打开《幽玄八剑》，细细参悟。
他发现幽之剑意四个境界循序渐进，前两个阶段都是修习真气内力之法，并无冲阵对敌之招式，而后两个阶段可用剑意破敌，却须以前两个境界为基础。
清幽之初境，虽然也附有剑式，但却只益于抒发剑意，而并非生发剑意。因此其招式只是空架子，难以与人对敌。
《幽玄八剑》除却上篇幽之剑意以外，下篇乃是玄之剑势。徐藏风猜想内力运用之法便在这下篇之内。
他稳坐当前，欲待再行参悟时，忽地转头，却发现李冰雪身子正微微颤抖。
他一直沉浸在舞剑之中，身体自行发热，因而没有发觉天雪颇寒，李冰雪已是抵受不住。
他忙快步走去，将身上皮裘脱下，罩在李冰雪月白大氅外面。
李冰雪似觉暖和，身子不再发抖，冲着徐藏风嘿嘿一笑。
徐藏风摸摸她的头，将剑挎在腰间，扶她上了自己所乘的黑色马匹。
他待李冰雪坐稳，翻身上马坐在后面，将她揽在怀内，策马缓行，往回走去。
另外那匹白马倒是颇具灵性，无需牵引，自己跟走在徐藏风黑马后面。
李冰雪坐在徐藏风怀前，摸着马儿的鬃毛，笑嘻嘻地说：“藏风哥哥，你看，你的黑马也要变成白马啦。”
天上雪花落下，将两人两马染上雪色。二人坐于马上，一路缓行观雪，渐渐回到金陵城内。
是日往后，徐藏风也不再每日前往豁梦坡了，只在院中习练。有时他也读读书，或同李冰雪打打雪仗，又或同楚云川下下棋，日子十分安生。
有时沈怀也来院中同三人闲聊，跟他们讲讲江湖趣闻，抑或谈论武林人士。说起那李剑魔之时，几人才发现，时日匆匆，来年正月十六便是天下武林同聚，共讨李剑魔之时，距今已不过二十日。
届时太湖缥缈峰必然风云涌动，江湖又要起几番风波。几人也不愿错过时机，都约好同往，要去一观武林胜景。
如此，时日悄然过去，年关悄然而至。
除夕当夜，十三镖局府上人等都聚在膳厅之内，围坐一起共度年关。徐藏风等人虽非同宗同族，却也乐在其中，共享团圆。
厅内灯火通明，红绸盖着的大圆桌下放着火盆，不时有人往里面添加金红透亮的火石。徐藏风把脚搁在火盆边缘上烤火驱寒。此时屋外天色渐黑，万物静息，只有雪仍纷纷落下，不见止歇。
细细想来，又是一年枯荣匆匆而逝。徐藏风坐在那里冥思默想，自觉已不像初出江湖时那般天真稚嫩。只是身处尘世中，世事难料，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会是如何。
他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邻座端坐的李冰雪。只见她纤手素腕，冰清玉洁，正端着一碗葡萄酒晃来晃去，看着紫醇摇漾的酒面发呆。
似觉察到目光，李冰雪也转过头来，冲着徐藏风嘻嘻一笑，拿起筷子给他碗里夹了个鸡腿。
徐藏风也轻轻一笑，看着满桌佳肴美酒，心中喜乐。
沈怀、楚云川两位挚友在侧，与他推杯换盏，他也颇有酒兴。
看着碗中清酒，他忽地想起初至金陵时，他遇见李冰雪，又于望月楼把酒，凭栏醉倒之事。忽觉世事果真难测，不禁多瞅了李冰雪几眼。
此时，沈庸温淳的嗓音响起：“今年瑞雪丰厚，来春万物盛发，又是一年好时节。值此年末飘雪之际，大家且尽情吃喝，将旧事烦恼皆都抛却，散于雪中。来年春发，冰消雪融，便是一帆风顺。”说完举起杯中酒，与大家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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