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散席
自从一年前他给赵简赵大爷磕下那个头，他就没有回头路了，他相信，如果赵简在世，也一定会赞成他这样做。
赵简赵大爷将一身的心血倾注在了大风堂，他可以为了大风堂献出一切，包括他的生命，也包括她的儿女。
一年前，当上官刃割下赵简的头颅时，一切都没有了退路。
云飞扬老了，大风堂的三大爷也老了，他们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后事，却不能不为大风堂考虑将来。
无论是大大爷司空晓风的儿子司空曲，还是二大爷赵简的儿子赵无忌，都不足以支撑起大风堂。大风堂就像一个后继无力的巨人，就算倒下，也要在他们这一代人手里倒下。
烟花之所以美丽，是在一刹那绽放了它全部的美丽，江湖中不乏这样的门派，名噪一时，反而比那些暮气沉沉的门派更让人振奋和颂扬。
移花宫、铁血大旗门、金钱帮……
围绕着他们的是是非非湮没在岁月中，这些门派却难以磨灭的刻在江湖中，令人尊崇。
大风堂应该是下一个，至少赵简和上官刃是这样想的。
大风堂是大风堂众弟子的大风堂，也许，有人不是这样认为的，譬如，司空晓风。
欧阳平安的镖车上有一个漂亮的箱子，里面应该装着很贵重的物品。
唐缺和唐二先生不知道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却一定知道这箱子必然是用精铁铸造而成的，江湖中最锐利的武器，也不一定能斩开。
此刻，这箱子就像纸糊的一样，碎裂开来，箱子里，飞出了一团黑影。
在场的众人等看清黑影是一个人的时候，上官刃的剑锋已经到了赵千千的吼前。
如此狭小的箱子，竟然藏得住一个人，这个人，就一定只能是司空晓风了。
司空晓风年纪最大，脾气最温和，是江湖有名的“智者”。
江湖中只晓得当年司空摘星轻功了得，长于偷盗和易容，身材可高可矮，可胖可瘦，却不知晓司空晓风同样精通缩骨术和轻功。
也许，这是他们司空家族的遗传。
司空摘星正是凭借着非凡的轻功，手中的剑向上官刃心口刺去。
唐缺和唐二先生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剑虽然快如闪电，却是躲得掉的，因为司空晓风的本意并不是上官刃，而是围魏救赵，要救出赵千千。
唐缺扶着无忌，他要照顾好自己的这位朋友，不能动。
唐二双手紧握烟杆，仿佛一松手，烟杆就要被别人抢去似的，他也不愿意管闲事。
上官刃只能自救，何况杀赵千千也不是他本意。
他却像没有看见司空晓风一样，已经刺出去的剑没有丝毫的犹豫。
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提着赵简头颅给唐门纳了投名状以后，他就如履薄冰，叛徒是没有那么好当的。
一个卧底的叛徒，更是难当。
血从他的胸膛滴下来，这一剑比赵无忌的剑刺的更深，只是稍稍偏出了心脏的部位，否则，立刻就会要了他的命。
这是司空晓风未曾料到的，这名江湖最有名的“智者”也失算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果这失误放在平常，都无足轻重。
现在是在唐家堡，在唐门的唐缺和唐二先生面前，就像羚羊在猎豹面前走位失误一样。
唐二先生从来没有错过任何机会，所以他坐到了唐门十长老的位置，而且无可撼动，这次也不例外。
烟灰色的旱烟袋就像魔术师的魔术袋，不但能掏出喷香的烟丝，还能掏出要命的断魂砂。
司空晓风一击成功，仅仅迟疑了一下，也顾不得赵千千，转身朝树林飞去，就像一只翱翔的燕子。
燕子的身后跟着断魂砂，如同夏日突然而至的暴雨。
燕子上下翻飞了几下，便坠落在远处一颗树下消失不见，只有唐二坚信，这只燕子绝对活不过半个时辰。
他只有在有绝对把握的时候才会出手，所以，他对自己的出手很有信心，刚才的断魂砂，至少有三粒已经打入司空晓风的身体，而只要一粒断魂砂上的毒药，就足够要了一个人的命。
赵千千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她现在已经不畏惧死亡，这个世界上，纵然有作恶多端的叛徒，也有肯为她舍身赴死的倾慕者。
她已经看清了叛徒的一切，他已经没有人世间最能温暖人心的东西——他人的信任，活着就是对他最好的折磨。而她看见这一切，就如同大仇得报一样，已经了却了心愿，何况……
想到曲平和司空曲，她内心有些甜蜜，至少，这两个年轻人还能好好的活着。
上官刃的断剑抵在赵千千的喉头，他每使一次力气，胸口的伤口就流出一丝鲜血，剑却前进不了丝毫。
挡在他剑前的，又是欧阳平安的铸铁剑，和欧阳平安的面具一样，泛着冷冷的微光。
上官刃看着欧阳平安，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中多了一点感激之意，很快又消失不见。
唐二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的镖运到了？”
欧阳平安道：“运到了。”
唐二道：“交付了？”
欧阳平安道：“交付了。”
唐二道：“你可以走了。”
欧阳平安看了看曲平和赵千千，道：“我还不能走。”
唐二道：“他们等的人也到了，他们也可以走了。”
欧阳平安道：“我的腿是不是好好的？”
唐二没有答话，只是冷哼了一声，表示回答。
欧阳平安道：“既然我的腿好好的，那么我能不能走当然是由我说了算。”
唐二不紧不慢的咂了口烟，道“如果你不想走，当然可以留下来，也可以到唐家堡去坐坐，唐家堡虽然人丁兴旺，地牢却总有位置的。”
欧阳平安道：“我当然要走，只不过我还要带一个人走。”
唐二的瞳孔急剧收缩着，一锅烟已被他很快抽完，一只手正在烟袋里摸索着，准备又朝烟袋锅里上些烟叶。
欧阳平安死死的盯着他伸进烟袋的手，一字一顿道：“那位身着白裙的老人，好像是我的一位故人，我能否也能带走？”
唐二默不作声，他对白裙老人并不感兴趣，凭借经验，他知道白裙老人现在多半是一具死尸了，只是这是唐缺出手伤的人，需要唐缺发话。
唐缺虽然是唐二的长辈，却对这个晚辈无比尊敬，这个尊敬，既有表面上的，也有发自内心的。
唐缺做的很多事，连他也看不懂，最后却能证明他眼光的独到和卓远，他善于和阴谋诡计打交道，总是洞察人心。
唐缺将无忌扶到桌边，对欧阳平安道：“欧阳先生送来了一个人，却想带三个人走，这真是划算的买卖。”
现在无忌虽然还浑身酸软无力，却总能站立了，他最关心的是他的杀父仇人。
他终于理解了他为什么被称为金人了，他有一颗比金石还坚硬的内心。
他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或许上官刃和欧阳平安要联手做最后一博了，一个唐二已经够难以对付了，加上唐缺，他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欧阳平安仍盯着唐二的手，道：“就算是亏本的买卖，我也要做的。”
他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上官刃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剑中流淌的真气。
上官刃在流血，从无忌刺出的伤口，不停的流血，从司空晓风刺出的伤口。
他脸色变的煞白，只有这样，他才能麻痹唐二和唐缺，他在等一个自己一出手就能解决掉唐缺的机会。
唐缺忽然阴阴的笑了起来，道：“我也很想你把他带走，至少对我来说不算一件亏本的买卖，处理一个死人总归还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白裙老人孙老先生趴在地上，已经很久没动了。
谁也没有说话，树林里，忽然安静了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个声音突然从孙老先生的方向传了过来：“谁说我死了？”
话刚说完，孙老先生竟然从地上坐了起来，双手多了几粒白色的蜡丸，朝唐缺和唐二扔了过来。
这就是名震江湖的霹雳堂的霹雳子，个头虽小，爆炸的威力却是巨大。
唐缺和唐二虽然没有料到孙老先生能死而复活，却也是久经江湖的人，孙老先生扔出霹雳子时他们就已经灵活的像两只猴子一样蹿了出去。
霹雳子虽然也是暗器，却不像唐门暗器，靠的是力量和准头，而是靠霹雳子爆炸产生的威力来伤害敌人。在霹雳子爆炸范围内，寸草不留，所以，只要将霹雳子扔向敌人可能逃脱的范围，就等于置敌人于死地了。
这个道理，唐缺和唐二当然都懂，霹雳堂堂主雷震天像一条狗一样拼命的讨好着唐门，已经将霹雳堂所有的秘密告诉了他们。
如果谁此时能够看得到他们的表情，那么一定能够看得他们眼中深深的绝望，因为懂，所以才绝望。
无论如何，他们是逃不出霹雳子的爆炸范围了。
无论如何，他们总要试一试逃离的，这也是他们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也是现在他们仍然活着的原因。
也许孙老先生并不是霹雳堂中人，只是雷震天的姑父，他的霹雳子爆炸威力却并不大，比霹雳堂的小多了。
唐二和唐缺几乎没有受到伤害，空气中弥漫着霹雳子爆炸产生的黄雾，他们相视一笑，扭身又朝孙老先生冲了过来。
这一次，孙老先生必须死了，他们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
走了一半，唐缺和唐二的脸色忽然一变，两人似乎受了什么暗器的伤害，又扭身踉踉跄跄地朝唐家堡奔去。
黄色的烟气慢慢弥漫了整个夜市，无忌本来就没有行动能力，也被霹雳子爆炸所波及，索性受的外伤并不严重，还能靠着一张歪倒的桌子喘气。
他很快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被炸的七零八落的众人在他眼中开始变的模糊。
迷糊中他先是听到了上官刃的声音：“唐门定于五月端午夜里对大风堂下手，我已经通知大风堂五月端午老祖宗生日时对唐家堡发起袭击，无论你有任何委屈，都要等到这天后再走。”
接着，一阵沉寂。
又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的声音，正是唐缺和唐二先生。
首先听唐二先生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接着听见唐缺道：“那箱子里来的并不是司空晓风，也许，司空晓风现在已经是一具死尸了。既然大风堂如此摧枯折腐，放过他们又如何，改天也不过摧枯拉朽，一击必胜了，这荣耀，就留给唐傲唐玉他们吧……”
然后一切重归安静，黑夜和无忌的大脑一样变的迷离。
远方响起了“笃、笃、笃”三声响，声音仿佛很遥远，又好像就在无忌的耳边。
已是午夜三更，响的必然是断魂更。
如果无忌如果还能思考，他现在一定在想一个问题。
断魂的是谁呢？
赵简赵大爷将一身的心血倾注在了大风堂，他可以为了大风堂献出一切，包括他的生命，也包括她的儿女。
一年前，当上官刃割下赵简的头颅时，一切都没有了退路。
云飞扬老了，大风堂的三大爷也老了，他们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后事，却不能不为大风堂考虑将来。
无论是大大爷司空晓风的儿子司空曲，还是二大爷赵简的儿子赵无忌，都不足以支撑起大风堂。大风堂就像一个后继无力的巨人，就算倒下，也要在他们这一代人手里倒下。
烟花之所以美丽，是在一刹那绽放了它全部的美丽，江湖中不乏这样的门派，名噪一时，反而比那些暮气沉沉的门派更让人振奋和颂扬。
移花宫、铁血大旗门、金钱帮……
围绕着他们的是是非非湮没在岁月中，这些门派却难以磨灭的刻在江湖中，令人尊崇。
大风堂应该是下一个，至少赵简和上官刃是这样想的。
大风堂是大风堂众弟子的大风堂，也许，有人不是这样认为的，譬如，司空晓风。
欧阳平安的镖车上有一个漂亮的箱子，里面应该装着很贵重的物品。
唐缺和唐二先生不知道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却一定知道这箱子必然是用精铁铸造而成的，江湖中最锐利的武器，也不一定能斩开。
此刻，这箱子就像纸糊的一样，碎裂开来，箱子里，飞出了一团黑影。
在场的众人等看清黑影是一个人的时候，上官刃的剑锋已经到了赵千千的吼前。
如此狭小的箱子，竟然藏得住一个人，这个人，就一定只能是司空晓风了。
司空晓风年纪最大，脾气最温和，是江湖有名的“智者”。
江湖中只晓得当年司空摘星轻功了得，长于偷盗和易容，身材可高可矮，可胖可瘦，却不知晓司空晓风同样精通缩骨术和轻功。
也许，这是他们司空家族的遗传。
司空摘星正是凭借着非凡的轻功，手中的剑向上官刃心口刺去。
唐缺和唐二先生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剑虽然快如闪电，却是躲得掉的，因为司空晓风的本意并不是上官刃，而是围魏救赵，要救出赵千千。
唐缺扶着无忌，他要照顾好自己的这位朋友，不能动。
唐二双手紧握烟杆，仿佛一松手，烟杆就要被别人抢去似的，他也不愿意管闲事。
上官刃只能自救，何况杀赵千千也不是他本意。
他却像没有看见司空晓风一样，已经刺出去的剑没有丝毫的犹豫。
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提着赵简头颅给唐门纳了投名状以后，他就如履薄冰，叛徒是没有那么好当的。
一个卧底的叛徒，更是难当。
血从他的胸膛滴下来，这一剑比赵无忌的剑刺的更深，只是稍稍偏出了心脏的部位，否则，立刻就会要了他的命。
这是司空晓风未曾料到的，这名江湖最有名的“智者”也失算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果这失误放在平常，都无足轻重。
现在是在唐家堡，在唐门的唐缺和唐二先生面前，就像羚羊在猎豹面前走位失误一样。
唐二先生从来没有错过任何机会，所以他坐到了唐门十长老的位置，而且无可撼动，这次也不例外。
烟灰色的旱烟袋就像魔术师的魔术袋，不但能掏出喷香的烟丝，还能掏出要命的断魂砂。
司空晓风一击成功，仅仅迟疑了一下，也顾不得赵千千，转身朝树林飞去，就像一只翱翔的燕子。
燕子的身后跟着断魂砂，如同夏日突然而至的暴雨。
燕子上下翻飞了几下，便坠落在远处一颗树下消失不见，只有唐二坚信，这只燕子绝对活不过半个时辰。
他只有在有绝对把握的时候才会出手，所以，他对自己的出手很有信心，刚才的断魂砂，至少有三粒已经打入司空晓风的身体，而只要一粒断魂砂上的毒药，就足够要了一个人的命。
赵千千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她现在已经不畏惧死亡，这个世界上，纵然有作恶多端的叛徒，也有肯为她舍身赴死的倾慕者。
她已经看清了叛徒的一切，他已经没有人世间最能温暖人心的东西——他人的信任，活着就是对他最好的折磨。而她看见这一切，就如同大仇得报一样，已经了却了心愿，何况……
想到曲平和司空曲，她内心有些甜蜜，至少，这两个年轻人还能好好的活着。
上官刃的断剑抵在赵千千的喉头，他每使一次力气，胸口的伤口就流出一丝鲜血，剑却前进不了丝毫。
挡在他剑前的，又是欧阳平安的铸铁剑，和欧阳平安的面具一样，泛着冷冷的微光。
上官刃看着欧阳平安，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中多了一点感激之意，很快又消失不见。
唐二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的镖运到了？”
欧阳平安道：“运到了。”
唐二道：“交付了？”
欧阳平安道：“交付了。”
唐二道：“你可以走了。”
欧阳平安看了看曲平和赵千千，道：“我还不能走。”
唐二道：“他们等的人也到了，他们也可以走了。”
欧阳平安道：“我的腿是不是好好的？”
唐二没有答话，只是冷哼了一声，表示回答。
欧阳平安道：“既然我的腿好好的，那么我能不能走当然是由我说了算。”
唐二不紧不慢的咂了口烟，道“如果你不想走，当然可以留下来，也可以到唐家堡去坐坐，唐家堡虽然人丁兴旺，地牢却总有位置的。”
欧阳平安道：“我当然要走，只不过我还要带一个人走。”
唐二的瞳孔急剧收缩着，一锅烟已被他很快抽完，一只手正在烟袋里摸索着，准备又朝烟袋锅里上些烟叶。
欧阳平安死死的盯着他伸进烟袋的手，一字一顿道：“那位身着白裙的老人，好像是我的一位故人，我能否也能带走？”
唐二默不作声，他对白裙老人并不感兴趣，凭借经验，他知道白裙老人现在多半是一具死尸了，只是这是唐缺出手伤的人，需要唐缺发话。
唐缺虽然是唐二的长辈，却对这个晚辈无比尊敬，这个尊敬，既有表面上的，也有发自内心的。
唐缺做的很多事，连他也看不懂，最后却能证明他眼光的独到和卓远，他善于和阴谋诡计打交道，总是洞察人心。
唐缺将无忌扶到桌边，对欧阳平安道：“欧阳先生送来了一个人，却想带三个人走，这真是划算的买卖。”
现在无忌虽然还浑身酸软无力，却总能站立了，他最关心的是他的杀父仇人。
他终于理解了他为什么被称为金人了，他有一颗比金石还坚硬的内心。
他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或许上官刃和欧阳平安要联手做最后一博了，一个唐二已经够难以对付了，加上唐缺，他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欧阳平安仍盯着唐二的手，道：“就算是亏本的买卖，我也要做的。”
他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上官刃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剑中流淌的真气。
上官刃在流血，从无忌刺出的伤口，不停的流血，从司空晓风刺出的伤口。
他脸色变的煞白，只有这样，他才能麻痹唐二和唐缺，他在等一个自己一出手就能解决掉唐缺的机会。
唐缺忽然阴阴的笑了起来，道：“我也很想你把他带走，至少对我来说不算一件亏本的买卖，处理一个死人总归还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白裙老人孙老先生趴在地上，已经很久没动了。
谁也没有说话，树林里，忽然安静了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个声音突然从孙老先生的方向传了过来：“谁说我死了？”
话刚说完，孙老先生竟然从地上坐了起来，双手多了几粒白色的蜡丸，朝唐缺和唐二扔了过来。
这就是名震江湖的霹雳堂的霹雳子，个头虽小，爆炸的威力却是巨大。
唐缺和唐二虽然没有料到孙老先生能死而复活，却也是久经江湖的人，孙老先生扔出霹雳子时他们就已经灵活的像两只猴子一样蹿了出去。
霹雳子虽然也是暗器，却不像唐门暗器，靠的是力量和准头，而是靠霹雳子爆炸产生的威力来伤害敌人。在霹雳子爆炸范围内，寸草不留，所以，只要将霹雳子扔向敌人可能逃脱的范围，就等于置敌人于死地了。
这个道理，唐缺和唐二当然都懂，霹雳堂堂主雷震天像一条狗一样拼命的讨好着唐门，已经将霹雳堂所有的秘密告诉了他们。
如果谁此时能够看得到他们的表情，那么一定能够看得他们眼中深深的绝望，因为懂，所以才绝望。
无论如何，他们是逃不出霹雳子的爆炸范围了。
无论如何，他们总要试一试逃离的，这也是他们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也是现在他们仍然活着的原因。
也许孙老先生并不是霹雳堂中人，只是雷震天的姑父，他的霹雳子爆炸威力却并不大，比霹雳堂的小多了。
唐二和唐缺几乎没有受到伤害，空气中弥漫着霹雳子爆炸产生的黄雾，他们相视一笑，扭身又朝孙老先生冲了过来。
这一次，孙老先生必须死了，他们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
走了一半，唐缺和唐二的脸色忽然一变，两人似乎受了什么暗器的伤害，又扭身踉踉跄跄地朝唐家堡奔去。
黄色的烟气慢慢弥漫了整个夜市，无忌本来就没有行动能力，也被霹雳子爆炸所波及，索性受的外伤并不严重，还能靠着一张歪倒的桌子喘气。
他很快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被炸的七零八落的众人在他眼中开始变的模糊。
迷糊中他先是听到了上官刃的声音：“唐门定于五月端午夜里对大风堂下手，我已经通知大风堂五月端午老祖宗生日时对唐家堡发起袭击，无论你有任何委屈，都要等到这天后再走。”
接着，一阵沉寂。
又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的声音，正是唐缺和唐二先生。
首先听唐二先生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接着听见唐缺道：“那箱子里来的并不是司空晓风，也许，司空晓风现在已经是一具死尸了。既然大风堂如此摧枯折腐，放过他们又如何，改天也不过摧枯拉朽，一击必胜了，这荣耀，就留给唐傲唐玉他们吧……”
然后一切重归安静，黑夜和无忌的大脑一样变的迷离。
远方响起了“笃、笃、笃”三声响，声音仿佛很遥远，又好像就在无忌的耳边。
已是午夜三更，响的必然是断魂更。
如果无忌如果还能思考，他现在一定在想一个问题。
断魂的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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