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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作孽

    一日前,礼部

    一位身着官服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本卷宗,那卷宗隐隐泛着橙黄,颜色暗淡,似乎是上了年份。

    他急匆匆的穿过礼部的大院和连廊,冲进了一个侧殿,殿内,宋笃谦正捧着本书在写着什么,见他进来,便将手里的毛笔放下,颇为急迫的问,“怎么样?查到了?”

    “宋大人,”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将手中泛黄的纸张铺到桌案之上。

    宋笃谦低头,细细品读,这几日,他一直想不通,为何父亲当初突然十分喜欢卢琛儿,甚至请她回去做客赴宴,并且想方设法的将她和马清玄拆开,将她接到府内住。

    宋笃谦最初还以为,父亲是十分想要他娶卢琛儿为妻的,可如果是如此,那为何皇帝下旨赐婚以后,他却毫无阻拦之意。

    他怀着迷惑不解的心情,吩咐了礼部的手下去查,他想知道,自己这个表面上公正廉洁的父亲,究竟在瞒着些什么事情。

    不查他还不知道,原来父亲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旧情,那个女子和父亲在一起两年有余,最终却因为自己家世普通,被父亲狠心抛弃。

    读着这张卷宗的时候,宋笃谦的眼眸不自觉的泛红,他狠狠的捏着这张纸,慢慢的,从双手颤抖到心头生恨。

    当年,母亲离世,父亲却依旧可以毫无波澜的处理好后事之后,面容平静的在书房办公,当年府内的人还在夸他一心为民,不肯因为私事带来的情绪来影响到公事。

    当年,宋笃谦也小,他懵懂的接受者别人赞美父亲的言语,曾经,还为此暗暗替父亲骄傲过。

    可是如今再看,再想起这些话语,宋笃谦只感觉到深深的讽刺。

    一心为民?

    “好一个一心为民!”

    自始至终,自己这位‘冷静’、‘理智’的父亲,就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母亲,他娶她,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日后能够坐稳这知州府的位子。

    宋笃谦顿觉讽刺无比,他还记得小时候,母亲怕父亲太忙,耗费精神,便每日都亲自下厨给父亲烹煮各种菜肴,无论父亲回来多晚,母亲都会给他留一盏灯,等待着。

    父亲的衣裳,无论是官袍还是私服,只要是需要浆洗或缝补的,母亲也总是亲自来,而幼时的宋笃谦,总是捧着双颊十分不解的站在一旁,看着母亲缝缝补补,“娘,府内这么多下人,你为何要亲自动手啊。”

    母亲偶尔还会烫伤、扎伤、这些无一不让宋笃谦扎心。

    “你不懂。”母亲摸着他的额头,温声笑着,“等你长大,若是也遇到一位愿意事事为你着想,亲自帮你缝补衣裳,照顾好你的女子,你便会明白了。”

    是,宋笃谦现在明白了,母亲对父亲爱的深沉,爱的真切,可父亲的心里,却总装着别的女子。

    从前,他偶尔在后院玩耍,透过镂空的窗棂也总能见到母亲落寞的身影,偶尔,房内还会传来轻轻的抽噎声,可是等到父亲回来,母亲便又可以换上笑脸,去关心父亲今日忙不忙、累不累、给他打洗脚水,帮他更衣换洗。

    母亲这一辈子,全身心的爱他,为他操劳,为这个家付出了全数的心血,可到头来……

    终究是错付了。

    宋笃谦一连整夜没睡,告了假以泪洗面,每每想起卷宗上那几句话,他就心痛,窒息的无法入睡。

    【宋承邺与之前的女子分开之时,那女子已然有喜,但未满三月并未显怀……】

    “好啊,好啊,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父亲应该早就暗中调查过,卢琛儿便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生兄妹了吧,可笑的是,自己还在苦苦追寻自己的亲姐姐如此之久,更荒唐的是,自己还一直被姐姐喊着“笃谦哥。”

    他此次回京,就是为了问清楚,眼前的这个道貌岸然的知州大人,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就问你一句。”宋笃谦的鬓发被风吹起,一双眸子尽是棱角和寒光,他在父亲身边做了这么多年的儒雅贵公子,他早就厌倦了,早点结束这一切,对他来说无疑不是一种解脱,“你爱过我娘吗?”

    “我……”宋承邺也从未见宋笃谦呈现出这幅模样,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如今这般,怕是要认真了。

    什么是爱?大概是无论是否能在一起,那心里都被对方塞得满满的,根本就装不下其他人和其他事。

    “我很喜欢她。”

    “知州大人,喜欢和爱是有区别的,我娘是爱你,可是,你对她,怕是只有利用吧?”

    宋笃谦越发恼怒,宋承邺看着他眼里频繁射丨出寒光,只能暗暗庆幸自己的儿子从小不会习武,不然,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好一个一心为民的知州大人。”宋笃谦见他不回应,便自动默认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自己的父亲,根本就是一个为了上位,不惜丢弃一切的小人。

    “为了自己的前程,你抛妻弃子,枉为人!”

    宋笃谦越说越激动,没控制住情绪,泪珠悄然滑落。

    “你还知道什么?”宋承邺将这些消息早就封锁的彻彻底底,但他未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有一天会心血来潮去查询,竟然还真的被他查到了,跑过来质问自己。

    或许,自己做的孽,终有一天要还。

    “所以,这些都是事实对吗?”宋笃谦多么希望自己父亲能够反驳他的这些话,那怕只是挣扎或是掩盖,都说明父亲爱过母亲。

    可他没有解释,更没有给自己找任何理由。

    爱,竟然真的一点都没有。

    “卢琛儿……就是你深爱的女人的孩子对不对?”他嘶吼起来,“所以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还在苦苦的追寻,为什么?为什么骗我?”

    知州府内的管家见事情越闹越大,只好将所有仆人都支开,并且给了点封口费,防止将事情传扬出去,闹大了就不好看了。

    “她确实是你姐姐。”宋承邺见事已至此,便也不打算隐藏了,“最初,我确实想要帮你,拆散了她和马清玄,想要让你二人在一起,但后来皇帝赐婚,你爹没那么大本事!”

    “你是何时知道他是我姐姐的?”宋笃谦双目血红,手指攥在一起,深深的掐进手中。

    “何事?”宋承邺驻足,抬头望着天,天空阴沉烦闷,就如同他此刻落寞又无奈的心情,半响后,他郑重开口,“我并不敢确定,我如今也不敢确定,所以,谦儿,爹没有骗你,而是因为这件事情无从查询,我并不敢盲目认定。”

    “以你的心思,会没有暗中派人去查?”宋笃谦越发的痛恨眼前的男人,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他竟然还可以如同没事人一般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并没有隐瞒。

    若,这都不算隐瞒,那究竟什么才算是。

    “我自然查过。”宋承邺有些无奈的背着手,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只是,琛儿的生父生母信息,我无从勘察,只能听奶奶说。”

    “琛儿的奶奶都说了什么?”

    “她说,琛儿是在马府接出来的,当初说是府内的丫鬟不懂事,生了这个孩子。”

    “丫鬟……”宋笃谦笑的十分无力,丫鬟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生下一个孩子呢,这么明显的线索,他又怎么会说无法确定。“我这就去找琛儿说个清楚。”

    宋笃谦不受控制的拔腿就要往外冲,宋承邺见了慌忙让府内管家将他拦下,如今这卢琛儿早就有了一个御赐的新身份,又怎可随意的将这陈年往事提及、

    “别拦我!”宋笃谦嘶吼着,在他不断的怒喊声中,府内的几个壮年,上前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按在地上。

    宋承邺这才走上前,语重心长的道:“谦儿,如今琛儿是罗门的千金,你万万不可去搞这一出,你能明白吗?”

    “明白?”宋笃谦很早很早就开始讨厌父亲这张佯装关切和关心的脸了,从小到大,他又何曾真正的关心自己的心中所想?

    他所期待和期盼的,无非就是将知州府发扬光大,将宋府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他管过自己儿子的死活和真正所求吗?

    很显然,他根本就不在乎。

    “我要是早就明白,我便不会甘愿当你的傀儡,这么多年!”宋笃谦发着狠,但身子却止不住的在颤抖,到最后,声音竟然带着抽泣。

    他究竟,还是被父亲培养成了一个真正的,文弱书生。

    这辈子的所爱,无一能求的到。

    他略带悲凉的冷笑一声,像是长叹,又像是在嘲讽自己的懦弱和不堪。

    “谦儿,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宋承邺知道自己的儿子很轴,但他从未见到温文尔雅的他,竟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这么多年,爹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为了你?你摸着良心……”

    “我没有良心!”宋笃谦像是在讽刺一般,恶狠狠的笑,“因为我有一个没有良心的爹,我便也失了良心。”

    “少爷……您少说几句吧。”管家一脸惆怅,“老爷每次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给您以后的前程铺路啊,老爷很关心您,少爷,您可不要……”

    “前程?”宋笃谦轻蔑一笑,如今这两个字,在他听起来竟十分刺耳,“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知州府?你问问我爹,他何时问过我心中所想?这强加给我的一切,我是否真心喜欢过?”

    “少爷……”

    “滚开,放开我!”宋笃谦还在挣扎,府内的仆人忙着束缚住他,却听宋承邺道:“放他走。”

    有些事情,若是自己不想开,终究是劝不进,也留不住的。

    “琛儿,你瞧这玉佩如何?”

    马清玄很久未同她一起闲逛,回了永州城,安顿好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拉着她出来散散心。

    卢琛儿闻言瞧过去,他手上是一枚詹黑的麒麟玉佩,倒和宋承邺当初送给自己的项链十分相配。

    “可以,二少爷喜欢吗?”

    “喜欢。”马清玄笑笑,随手付了钱,将玉佩递到卢琛儿手中道,“帮我戴上。”

    卢琛儿闻言一愣,但不出两秒,便反应过来,扯着玉佩的绳子,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宫绦微微松开,将绳子递过去,轻轻打了个结。

    整个过程,她的动作都十分轻柔,似乎生怕在他的衣襟上多触碰或者是停留片刻。

    而马清玄,只是低头看着她,在嘈杂的街市中,似乎只有身前的这个女子才能占据他的所有,无论是双眸,还是整颗心。

    “好啦。”马清玄正将唇角勾起暗自开心之时,便听到卢琛儿的声音,“系的松丨紧丨度还可以不,别一会儿掉了。”

    “不会,怎么,是害怕紧了勒着我难受啊?”马清玄顺势将身子前倾,忽的捕捉到急于逃离开的她,脸上突然泛起的粉颊。

    卢琛儿察觉到了马清玄略带炽热的眼神,不自觉的往外逃离,走到糖人摊子的时候,马清玄却停下了,“哎,琛儿,要吃糖人吗?”

    马清玄可永远忘不了,当初宋笃谦买了根糖人,卢琛儿那一脸满足和开心的模样。

    “不,不吃。”卢琛儿其实不怎么喜欢吃糖人,当初只是随便吃一个,没成想却被马清玄记在心里了,她继续往下走,见到了糖葫芦小贩穿梭在街市中央。

    她道:“这糖葫芦看起来还不错。”

    马清玄宛若获得了什么命令一般,立刻道,“等着。”

    很快,卢琛儿眼前便递过来一根洒满芝麻的糖葫芦,正在她伸出手,十分开心的去接之时,却被另外一只手夺了过去。

    卢琛儿和马清玄几乎是同时懵在原地,只听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道,“琛儿。”

    再往旁边瞧,便看到了满脸疲惫的宋笃谦。

    “笃,笃谦哥?”卢琛儿自然觉得惊奇,礼部也算是个繁忙的地方,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搞得如此狼狈,“你这是,怎么了?”

    卢琛儿指了指他散落下来的头发,有些尴尬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