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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故人

    他们议论着,别人也长着耳朵听着,有嘴有口便也有耳朵了,五皇子根本不看跪着的人,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声起吧便抬脚往里走。

    “五皇子慢些。”

    方容楚不知何时站在方府的朱门前,他一身的黑色,连眸子也是漆黑的墨色,这墨色里藏了些怒气,他伸出手将五皇子挡在台阶下,他这般可吓坏了众人,他们隐隐的向后退去,只怕惹了这桩祸事。

    “你拦本王?”

    苏落歌眯着眼睛看挡住他的方容楚,方容楚本是他父皇身边带刀侍卫,人无趣且冰冷,平日里也相交不深,只是今日挡在苏落歌面前的原因众人心知肚明,所以也没人上前去敢多讲一句,原本这事错在苏落歌,可一个是有可能继位的储君,一个是护国公府的二公子,且本身也是高官在身,两个都无人敢惹,一时两人不退不让的僵在原地。

    方容楚一脸冷色硬生生的问

    “难道臣不该拦着稷王爷吗?难道前几日的事王爷忘了?小妹何错?竟生生的吓出一身病来,这不该稷王爷来解释吗?”

    苏落歌闻言倒低下头来沉默住了,他们沉默着,众人更不敢出声,就连窃窃私语也停了下来,站在花廊下的青栀握住手掌,看着台阶下的那人,竟然从心底里生出一丝害怕来,不管是那夜透入骨髓的恐惧,还是小时候进宫他对自己的言语恐吓,那些原本忘了的往事今日倒如同一场呼啸而来的北风,将她沉在心底的回忆吹了个透。

    四五岁的女孩子怯生生的蹲在墙角里,梳着双丫髻的她显得那般稚嫩可爱,可此刻眼里的泪水却出卖了她,她面前的男孩穿着明晃晃的织金双龙衣衫,手里捏着一只夏蝉,那蝉拼命的叫着,男孩约莫十岁左右,一脸的倨傲问道

    “你就是方家那小丫头。”

    “嗯——”

    小女孩的声音恍若蚊蝇,小小的应承着,男孩看到瑟缩在那里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的女孩语气缓和了些说

    “我母后前些日子告诉我说,我长大后必得娶你,可我又不喜欢如她所愿,你说该怎么办了?”

    “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却有办法,不如我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把你绑了之后丢出护城河,那我便不再娶你了。”

    “不要——”

    女孩颤巍巍的摇着头,眼泪不听使唤的将整张脸都差点给淹了,男孩瞧着小女孩撅起了嘴,又将手中的夏蝉扔掉,蹲下来从袖口处摸出一颗桂花蜜糖莲子,收了那倨傲的语气,在背着光的方向他的脸在小女孩泪眼朦胧下有些瞧得不清楚,男孩的声音温柔了,他递给小女孩糖,对她说

    “别哭了,你这般胆小,若真有一天娶了你可该怎么办呢?你与我终究不该是一起的。”

    苏落歌仔细的想了想,前几日的事确实怪他,他也没有端着,拱了拱手说道

    “前几日却是本王做的不对,今日来贺方大人的同时也带了礼物送与方小姐,也请方大人容我进去亲口替青栀赔不是。”

    众人一时语塞,原本寂静的人群这下倒是尴尬的彻底没了声儿,方容楚也是被他忽而转变的语气给愣了,多亏了一旁默默不出声的方白落,他将方容楚拉到一旁温声笑语的说

    “五皇子多虑了,也客气了,快些入座吧,眼瞧着都快要正午了,就等五皇子落座,才好开宴呢,青栀就在花廊下。”

    说罢他瞧了一圈,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笑了笑喊到

    “袖音!快些带稷王爷进内厅坐坐,将青栀烹的茶给稷王爷奉上。”

    “是。”

    袖音低着头恭敬的将苏落歌迎了进去,待苏落歌入了席众人才慢慢的落了座,方千凌本就不善这些场合,便将今日之事全权交给了孩子们,他倒是潇潇洒洒的和一些旧识举杯换盏的好不快活,可苦了青栀这原本是北荒的一轮孤傲明月,此刻突然的被拉入繁花似锦的花海中,一时应承的虽得体却也有些吃力。

    “合懿郡公主。”

    来人的女子福了福身,她身着一件妃色烟罗裙,袖口领口裙角绣满了桂花,桂花上滚上细密金珠,衣服上又用银线绣了一朵水仙,青栀行了礼,温言细语的问道

    “安好,不知是哪家贵客,青栀怠慢了。”

    她虽生疏,可该有的礼数她都做全了,让人也挑不出毛病来,那女子缓缓的笑了笑抽出腰间的帕子说道

    “我名字恐怕不堪入合懿郡公主的耳,今日来只是瞧瞧罢了,瞧也瞧了,果然出身尊贵,在我认识的女子当中郡公主可数头一份了,如今便也死心了。”

    那女子话说的没头没尾,青栀只能打圆儿了接她的话

    “姑娘倒是说笑了,京都里的贵女公主们各个绝色,青栀怕是比不得的,姑娘今日来当真只是瞧青栀吗?不过来便来了,不如喝杯水酒再走吧。”

    那女子皱了眉又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问她

    “你当真可留我?今日我已经这般唐突你不恼不说,还肯留我在你府上?”

    青栀笑了笑,拨了拨头上的秋蝶无笙琪霜簪,反问道

    “为何不留姑娘,姑娘既然来了,我方府又门庭大开广邀可位官员和名仕,姑娘既不愿透露姓名,又专意为青栀而来,我岂有不留的道理,既然来了,那便安心入席就是,我不知你今日来瞧我是何意,可只匆匆一面就看够了么?不如多留留,将你想要看的想要了解好好瞧个清楚。”

    那女子搅了搅手中的帕子,只觉得青栀的话让她打心底里发毛,她做的这些在眼前女子的心思里就像是一场小孩子家的闹剧,荒唐且又可笑,风吹动花廊上的腊梅,透过腊梅树下洒下的阳光本破碎斑驳,可就这么一丝丝破碎的阳光照在了青栀金凤出云点金滚玉冠上,让那女子的眼睛都晃得睁不开了,青栀站在那里虽然在笑,笑容虽得体,可她心里就是生出一些落败感,就像是一只拖着七彩尾翼凤凰惊鸿一瞥的晃过高歌不已的黄鹂鸟,那感觉惊慌又害怕——就像是小鸟对凤凰那不愿但又无法抗拒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