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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放下自己

    和月客栈

    苏落歌将青栀放在高束腰雕花榆木榻上,替她掖了被角,又到了碗温热的水搅了搅用小巧的盅勺喂下,他这番忙碌又急切的看着榻上的人,完全将站在那里的月棉棉从眼角里抹掉了,月棉棉看着苏落歌这般小心翼翼的,努力的抓了抓袖口的灰鼠皮的皮毛,她看到的一切都这般冰冷,就像是冰冷的锋利的冷水结了冰,又被人按着她强迫着灌进她的喉咙一样的让她打着冷战的难受。

    这一刻她是恨足了榻上的人,尽管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已经可以扯过苏落歌所有的心绪,可怜可笑局中人的情意如此深却不自知。

    “少爷,大夫来了。”

    知溪倒还罢了,只可怜了那大夫,年纪稍稍大些,此刻从喉咙里嘶哑着风箱一样的嗬嗬声,大夫摸着药匣子哆哆嗦嗦的搭上了青栀的脉象,越诊眉头皱的越紧,一旁的苏落歌瞧他眉头紧皱,自己也跟着皱起了眉毛。

    “哎呀呀,这姑娘身子着实是弱得紧啊,体虚竟然至此?姑娘年岁几许啊?”

    苏落歌开口道

    “约莫十六。”

    那大夫啧啧两声说

    “那之前确实是有圣手替姑娘瞧病的吧,不然她这般疲累体虚,怕是就醒不来了,我先开几服药,你们先抓了熬给她喝,她身子虚弱是打小带的弱症,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可也别冷着她了,只能将病情加重,好了,你们去抓药吧。”

    大夫提笔写了药方想要递给了苏落歌,知溪连忙接了过去,将大夫请了出去,房里再次剩下他们三人,只是如今的处境月棉棉却是窘迫的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的手脚放在那里都不合适了。

    苏落歌眼里有一些他也说不清的情愫在里面,只是觉得哪怕睡着了的青栀脸上依旧带着倔强的模样,他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的眉头,还是觉得不可以便收了收他那骚动的手指,他的声音如同高山上的冰霜一般冷冽

    “你到底心里藏了什么呢?让你这般辛苦又倔强的出现在京都,扰了所有人的视线。”

    月棉棉只觉得一股酸涩之气逼迫的她眼睛酸胀,她千般不愿万般不愿还是开了口

    “王爷,大夫说了郡公主是体虚至此,怕是得多多休养了,不如先通知方将军吧,将郡公主接回护国公府好好休养才是。”

    苏落歌那能不知道如今送青栀回去才是最好的,可他还不想,因为他看到在他抱起青栀离开的时候城门口那一卷残留的衣袍,即使他躲闪的再快,也逃不过苏落歌猎鹰一样的眼睛。他想知道,青栀为何不走。明明他给足了他们机会,她说过不想再看见情深之人不能在一起了。

    “不急,先等她醒来再说吧,你赶了一天的路了先去歇着吧。”

    月棉棉在开口道急迫道

    “王爷,那让我来照顾郡公主吧……我……”

    “不必了,你一介弱女子若照顾她劳累病倒也是不好的,你先去歇着吧,待她醒来,我们再一起回京都。”

    话已至此她也不好再强言什么,只是有些气苦罢了,月棉棉噙着眼底的泪退了出去,没有再强求着说些什么。

    苏落歌沉声叹气,一转身儿看见青栀带血的衣角,登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轻轻的掀起被子的一角,将青栀的右足漏了出来。

    “嘶”

    脚踝上的衣料已经和皮肉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形成了硬痂,苏落歌犹豫片刻从怀里摸出银凤镂花的盒子,那是青栀给他的千蕴膏,那日他被长枪刺破胸膛,连带着手臂也受了伤,青栀不便替他上药所以就将千蕴膏留给了他,叮嘱他要好好用药,这千蕴膏的功效也着实神奇,只擦了两日原先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便开始结起了痂,也不那般痛了。

    他喊来小二端来热水,又拧了一条热热的巾帕,将巾帕贴在青栀的伤口上。

    “唔——”

    许是热水刺激到伤口,青栀痛的挪了挪脚,眉毛也拧了起来,见她要乱动,苏落歌也顾不得勿不勿动了,连忙抓住她的脚踝,又在水里泡了泡巾帕,再次贴了上去,这次青栀只是轻轻缩了缩脚,不再动弹了。

    待过了片刻取下巾帕,用干净的棉布替她清理好伤口,有用膏药涂抹好伤口,他才直起身子擦了擦头上的细汗,他原本就是一双舞刀弄枪的手,如今干起这细磨的活儿来,一怕下手重弄疼了她,二又怕下手轻擦不掉血痂,一来二去便是心里手下都吃了力了。

    只是一抬头却看见青栀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这般直悠悠的盯着他,苏落歌手中捏着巾帕顶着额头上的汗有些手足无措的紧张,青栀噗嗤一笑,那笑就像是留在春日里的最后一簇冬雪,忍不住化作了一汪温柔的清水,苏落歌放下巾帕问她

    “为何发笑?本王这粗苯的样子很好笑吗?”

    青栀笑完后随即转过头,用手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脸上露出一双晶莹的双眼,闷闷的说

    “我是被痛醒的,可是瞧见是王爷替我上药,吓得我痛也不敢动了,觉得自己好笑。”

    苏落歌扔下帕子,还欲说什么,门吱呀的被推开,原来是月棉棉捧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月棉棉看见青栀已经醒来,忙用帕子擦了擦自己已经干涸的泪眼,带着一丝沙哑福身说道

    “见过郡公主,郡公主万福。”

    青栀没有取下被褥依旧将脸藏在被子下面对她说

    “你也不用行礼,听的稷王爷说,皇后已经将你赐给王爷作为侍妾了,那你便是王爷的人了,所以也不必这般对我客气。”

    月棉棉闻言欲垂泪的点了点头说

    “是啊,将我赐给稷王爷做侍妾了。”

    青栀掀下了被子说

    “你莫要多心,只要你与王爷心意相通,侍妾又如何呢?只要王爷待你不薄旁人也越不过你去。”

    月棉棉静静的点了点头将冒着屡屡热气的汤药端到青栀面前一脸谦卑的说

    “妾身伺候郡公主喝药吧。”

    说着将汤药放在一旁的梅花小几上,扶着青栀依靠在床榻上,她喝了一口月棉棉递过来的汤药,苦涩的吓人,可看着小心翼翼的月棉棉还是将汤药曲着眉吞了下去。

    “少爷。”

    知溪推开门有些急切的喊着苏落歌,苏落歌没有解释也没有多话和他一起出了房间,两个人离了和月客栈走到城外停了下来,不多会儿一个身着血红衣衫头戴黑色兜帽的人骑着烈马疾驰而来。

    “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