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上行的电梯

    电梯门打开，黑色跑车的尾灯一闪而过，顾不上瞥见裴珠贤男朋友的真容，一阵熟悉的柔顺剂混杂着酒气扑倒在宋承欢身上，等不到与她身上未散的沐浴露香气融合，又一触即分，是裴珠贤。

    “珠贤姐……”

    迷迷糊糊就听见熟悉的声音，裴珠贤使劲睁开眼睛，站在银白色电梯门旁边用手轻轻抵着的正是她在心里默默抱怨了一晚上的宋承欢，她穿了件像是睡衣的衣服，显得格外乖巧。

    裴珠贤挣扎着自己站好，向面前的妹妹招了招手，想要宋承欢靠过来扶着她。

    本来积攒不多的力气随着招手用去大半，脚下使不出力气的一个踉跄，软软地向另外一边倒去。

    一只细瘦的臂揽了过来，及时稳住裴珠贤摇晃的身子，像是熟悉的肢体动作，她顺势就倚着臂膀靠了过去，嘴里却口是心非：“谁让你来的？”

    “思琪让我下来的，这么晚了。”宋承欢一边解释，一边按下电梯上行的按钮。

    “接我的？”裴珠贤看着她，已经醉了的人在搀扶下站得歪歪斜斜的。

    “……”

    “嗯？”怀里的人一时听不见回应，无力的眉梢硬是挤出些波折，语气带着些酒气的娇憨。

    “嗯。”

    平淡的语气也足够一会儿的满意，终于安静些了，两人相差不大的身高终究也分的出高矮，这点落差足以让裴珠贤轻轻靠在肩上栖息一下，淡淡发出均匀的呼吸。

    上行的数字化为无数个一瞬间，显得异常缓慢，正面的电梯镜面上，模糊却又清晰地照着两人的身影，裴珠贤就半靠在宋承欢怀里，她无力地抱住她，把脑袋放的肩膀上，脑袋也悄悄贴着脑袋，两个人默契地一同沉默。

    大概是颈边的呼吸太过温热，宋承欢柔声问：“珠贤姐，怎么喝醉了？”

    “不知道。”裴珠贤闭着眼睛，一顿一顿地回答，“我不知道。”

    又安静下来，宋承欢低垂着眉目，目光漫无目的地盯着自己的拖鞋。

    “承欢呢？”

    “什么？”

    “承欢最近有喜欢的人了么？”裴珠贤低声问。

    “嗯。”宋承欢没有否认。

    “难怪，宋承欢最近有很多瞒着我的事呢。”裴珠贤尝试自己站直，宋承欢抓住她的手臂一直扶着她，“知道了，承欢现在也有要自己面对的事了，姐姐我也不能事事参与。”

    宋承欢没有再说话，只是抬头愣愣看着楼层数字。

    电梯继续上行着，快到了。

    两个人其实很久没有过这样在一个空间里共处过的时间了。

    一是行程实在太过忙碌，二是宋承欢总是在有意避开裴珠贤，所以，今天两人都在场的机会其实很难得。

    兴许站的累了，裴珠贤又试图把头靠在宋承欢肩膀上，宋承欢下意识移开，又后知后觉自己反应过大。

    她看着无力抬着着眼皮一身酒气的队长姐姐，裴珠贤长睫颤动，酒精使得脸着上淡淡的粉色，热热的。

    没再看，她伸出手把裴珠贤的头扶到自己肩上做依靠。

    裴珠贤其实也没完全喝醉，身体虽然无力，心里一切都很清楚，而宋承欢躲开她的时候，她的醉意又褪去一些。

    她好像突然之间搞明白了自己在纠结难过什么，然而宋承欢呢，似乎总是在她前进半步的时候后退一步，甚至是礼貌地，周全地，微笑着从容后退。

    正面的电梯镜面上，两人的身影模糊却又清晰，融在一起却彼此分明，裴珠贤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她心里也有伤口，被填塞进棉花，一寸一寸，愈来愈满，所以很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