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古镇：张石铭与懿德堂（四）

    来到浙江湖州的AAAAA级景区南浔古镇，有一个景点必游，那就是清末明初之时此江南小镇上云蒸风起的浙江巨富家族的豪宅：张石铭旧宅。

    张石铭，清末收藏家，出生于1871年。作为光绪年间的举人，他可以说是南浔富豪里“学历”较高的一个了，且是靠自己的努力考取的功名，没有走后门也没有托关系。不过话说回来，在寻常老百姓的眼里，作为大名鼎鼎的南浔张家“富三代”，张石铭这个张家初代巨富张颂贤老爷子的长子长孙即便“学习不好”又如何，大不了回家继承祖业呗。[手动捂脸]

    然而，张家人可不这么认为。这是一个人才辈出的豪门人家，五代人涵盖官、商、文、艺等社会上的各行各业（中上层职位），其宅邸面貌和家风家训自然是有别于一般的土豪。这一点，从张石铭宅院懿德堂中那些寻常人家不常见的配置中即可参出端倪：

    进入懿德堂，首先展现在眼前的不是寻常大户人家司空见惯的深深庭院或雕龙画凤的影壁墙，而是一个面积不算太大的门厅，它有一个专业的名字：轿厅。

    顾名思义，轿厅的主要功能是用来停放轿子。19世纪末20世纪初，汽车在中国并不普及，有钱人出门往往乘坐人力轿车，于是出门上轿、归家下轿都要单独开辟出这么一个讲究的空间。所以“轿厅”的意义类似于现在别墅里的私家车库。

    不过张家的轿厅更为别致一些，因为即便区区不起眼的这么一个“停车”处，张石铭依然在其后的门楣上方规规整整地布置了一组精致的砖雕，中间的“世德作求”四个字是著名的晚清书画家吴昌硕的笔墨。而“世德作求”四个字也是张家上下几代人一生所求的做人标准。

    此外，轿厅两侧墙面与木门上的砖雕和木雕图案则是几组小品，有八仙过海的神话故事，也有松鹤延年、福禄寿喜的美好寓意。

    张家人作为晚清江南大户中西文化思想治家之开先河之族，其家风开明民主、从善如流，家训却格外严谨、说一不二，所以张家在苏杭湖等各地的家宅之风格，无不是中西合璧的同时又潜藏着儒雅宽厚之气。但遗憾的是，那些收藏着无数古董和财宝的豪宅密室都被近百年汹涌起伏的历史浪潮一波接一波地拍在了沙滩上。

    张家后人说，张石铭旧宅从前还有一道“大墙门”正门，因张家祖辈为人较为低调，所以大门未做宏大磅礴之装饰，却也比现在的小门更有气势。

    说起来，修大墙门乃是吴苏地界太湖周边的建筑传统，它在江南虽较为常见，但却不是一般的大户能建设得起的，非得是能建得起三进以上院落（群）的大户家才配得上拥有，且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贵，或位居上品，或富甲一方。也只有这样显赫的门厅，才当得起“堂”或者“厅”的字眼。

    如今站在河对岸看张家的大墙门，百年前的气势仍然依稀可辨。而张石铭旧宅的妙处也在于，它从外表上看起来是一座纯东方味道的建筑，只有当走进这扇大门、越过轿厅、真正进了“咱家”、看到后院里文艺复兴味道的红砖洋房，才算是一点一点触到了主人不落窠臼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