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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开端——曼珠沙华

    南安良人少杰,廿五之命,九五之材。学文十六春,务兵二三载。悉熟厨事,国本有二,未能及一。虽有子牙志,怎奈去病躯。弘武有达志,下辈可来及。

    众人站在墓前,看着王少杰的墓志铭,卢晚舟被梁经理搀扶着,眼睛红肿着,头发也干枯的披着。细声说着:“就一天...就一天而已。想着你考上国一技术,只要你开口说出想和我交往,我一定不会犹豫的。”说着挣脱梁经理的手往灵柩走去。卢徽和常叔各自站在一旁,手扶在灵柩上,常叔把额头靠在灵柩上,久久不能平息。卢徽从口袋里掏出手绢,转过头去拭着自己的眼泪。卢晚舟走上前,摸着灵柩,声音略带沙哑:“他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有着自己的使命,我们应该祝福他。”说完拿出那早已变成碎片的《驭味录》,拿出兜里的打火机,烧在了墓坑里。

    被风带起的纸灰旋转着,旋转着。飘过树顶,飘过房顶,飘过基站塔台。飘到鸿雁的翅膀之上后又下降,落到竹林顶,落在白幡上,最后落在了一座墓堆上。

    墓堆之前,摆着一堆供品,跪着一个扎着辫子的三岁的小男孩,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小男孩对着墓堆遵循中年男人的吩咐连磕了三个响头。作揖后起来问中年人:“爹爹,埋在这里面的人是谁啊?”中年男人仰着头思索了良久说道:“锅铲儿,这里面埋的可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你得叫阿叔。今天是我第一次带你来这儿,,以后每年的今天你都要记得来这儿祭拜一下。”锅铲儿蹦蹦跳跳的说道:“知道了,爹爹。我记住了。”说完便又蹦蹦跳跳的围着中年男人转圈。中年男人对着墓堆也作揖完,便收拾提篮抱着锅铲儿下山去了。随着二人下山的背影,再看那墓堆的石碑上,工工整整地用楷书篆刻着“恩公少杰之墓”。

    殊不知,面前的小男孩的内心深处,还有着来自另一空间的不知名的记忆,准确一点来说,更像是一个伴生的魂魄。一注血红色的曼珠沙华,在小男孩的心里静静地躺着,一直在等待着某个特定时间,等待着一个可以激活它的人出现。而现在,只能一直处于休眠...

    小男孩名叫司南,小名锅铲,今年三岁。因屁股上有个锅铲形的胎记,因此得名。中年男人则是司南之父,名司汝舟。和妻子李格经营着家传下来的菜膳坊,“味居”,司南还有一妹,名唤司婵,小名燕子今年刚满一岁。司汝舟是远近闻名的大丁,做的一手好菜,在兰仓县内也是远近闻名。其妻李氏也是大名鼎鼎的厨娘,自幼便随其父辗转于江湖之上,学习秦国各地美食佳肴。如不是秦朝律法规定女子不能单独从事厨艺相关为业,凭借这一身厨艺,高低也是个天乙级。夫妻两人靠着祖传下来的膳食馆,在这不大的兰仓县城内,日子也是这里过的最红火的。

    十年前,天下还是七分,东有郑、西有中山、西南有蛮泰、东北有越池、南方有兹理拥沧江而治、东南有中甸小国蜗居于此。此时西北一方的秦,自襄公李克当国伊始,励精图治,暗兴兵事,仅用三年之力,便一统天下,建立秦国,年号乾茂,定都西京。六国之地也随之改为六川。分别是郑川、中川、泰川、越川、理川、甸川。统一秦律,唯一秦事。

    五年后,襄公病逝。其子李回继位,帝讳为“昊”。改年号为贞世。致令全国,素缟三年,以奠襄公。襄帝喜食,自乾茂二年,襄公囊括七国美食以奠开国之举,便通过奉天司编撰纪年法,以十二相和五行纪年。每逢火年,便举办厨科。天下厨艺精湛之人都可以入西京帝都以科赛厨。头名第一便可成为“厨候”。为了举办每五年一届的厨科,襄公花举国之力修建了媲美帝宫的连云楼。

    连云楼,自襄公建国一年后年后始建,历时十年终建成,落于西京城中央,是为七国美食总会。也是历届厨候大赛的举办地点。楼高十八层,楼层越高,级别越高。故而厨师行业也分为三大等级,每个等级又分为六小级别,分别是天、地、人三级,每级又分为六小级,分别是:

    人字号:人甲、人乙、人丙、人丁、人戊、人己。

    地字号:地甲、地乙、地丙、地丁、地戊、地己。

    天字号:天甲、天乙、天丙、天丁、天戊、天己。

    共十八个等级。其中天字厨师最为吃香,特别是天甲厨师,一般作为帝师家厨,供皇帝以及皇亲国戚以炼厨事。司汝舟就是个天丁级别,连续两届厨科都只能定位于天丁级别。

    味居内,伺奴斤安和只户招呼着刚落座的的食客,手里的菜花木盘里盛着刚下灶的菜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错落的桌凳之间熟练的穿插着。手里的菜花盘犹如杂耍的顶盘一样稳当。端到客人面前,丝汤不撒,形影不动。就连那菜肴上面的雕花点缀,都稳稳落落的立在上边。

    “斤安、只户,门四一盘,云炖鸡,出锅”随着后厨又传来一声吆喝声,斤安率先抢过只户身往厨房跑去,只户不甘落后,便一个跨步绕到斤安前面,第一个跑进了厨房。斤安随后气呼呼的走进厨房,站在司汝舟的桌案前指着只户说道:“司叔,你看看他,老是跟我抢。”

    “你们俩至于吗,每次来个肉菜都要抢来抢去的,司叔哪次打烊后缺你们肉吃了?”司汝舟忙着手里的菜,一边拨弄着调料说道。

    “那不一样,肉菜端出去后,大家的眼光都在我身上,多显眼多威风啊。不像素菜,端出去压根就没人瞧。”斤安双手在桌案上拨弄着盘子,发牢骚一样地描画着盘子里的图案。

    “哈哈哈...原来你们是因为这个才争先恐后地争着端肉菜啊。那好办,你们两个轮流着来,上盘肉菜是只户端走的,下一盘就轮到你”司汝南大笑着摸摸斤安的小虎头,斤安也释怀的笑着。正逢食客多的时候,味居内都已经没有空余的地方接纳那些还没吃上饭的食客了。

    “司娘好”

    就在味居不怎么忙的时候,李格怀中抱着司婵,手里拉着司南来了。只户第一个看见便迎上去了,问候完李格便抱起司南在味居的后屋里玩去了。司婵才一岁,性情喜哭,便留在了李格身边。斤安和胡婶在后边洗碗,只户便带着司南在旁边玩着玩具。胡婶是旁边院里渔户姜大年的媳妇,在味居里靠洗碗勤杂补贴家用。李格带着司婵在后厨跟司汝舟说了一声,让他给最后的一桌食客做完菜后,来厢房一趟。

    厢房内,李格帮司汝舟解下厨巾,司汝舟抱起地上玩耍的司婵,亲了亲脸颊。“有没有想爹啊?”司婵玩弄着司汝舟不长的胡须,嘴里喃喃道:“爹爹...爹爹”司汝舟听到,高高举起司婵过头顶,笑哈哈的嬉戏着。

    “今早上你怎么会带司南去祭拜那个人去?”李格整理着司汝舟的厨巾,顺手又拿过新洗的衣物叠了起来。

    “司南三岁了,他有自己的意识了,再说,他应该记住曾经有那么个人为他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我没有告诉孩子他是谁,只是说他是咱家的一个恩人”司汝舟抱着司婵坐了下来。气氛也越来越严肃,这时候司婵挣脱怀抱爬向桌子向李格身边蹒跚跑去。李格抱起司婵。继而又说到:“是啊,是该让他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我们当初也答应人家一定把司南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的。更何况,当初要不是他救了我一命。说不定我当时就在黄泉之下跟你父母相见了。”李格说完,就哄着司婵吃奶。

    “好了,不说了,事情都过去了,当初你生司婵的时候难产,来接生的稳婆便断定你以后再也不能怀孕。我也没有续弦之念。所幸我们有司南在,我司家一脉香火就靠司南续下去了。”司汝舟欣慰的抿着茶说道,随后和李格又聊了聊最近来味居的食客对于膳食的反响。

    后记

    司南自三岁伊始,每逢月圆便暮眼朦胧,神情呆滞。家里人曾疑其被恶鬼上身,便请来巫道为其净身(此净身非彼净身,是通过道巫之术清洗身体内的邪祟之说),后续仍然没有太大改变。司汝舟便放弃了,只作为发呆罢了。从那以后,司南睡梦中经常梦见一个白头发老头及众多生面孔。也给司汝舟提及过几次,都让当做是惊慌一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