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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一种成长

    罗风对帝羽丹失踪案如此清楚,是因为当年他家先祖负责侦办此案。结果案件耗时三年也没能查出半点线索,一切行迹就像是有鬼神出没般难以解释。

    当时罗风的先祖本应按办案不力处斩,结果皇上却宽恕了他的罪行,而是亲自主持了一场牲祭,以替代所有人的罪责。

    也是那时起,罗风的家族誓死对皇家效忠,任何时候也不背叛。

    “算了,不说这个。都是些陈年旧事,说来只会徒增烦恼。”黎风已经没再说下去的意愿。开始的解释,也是想借机替先祖正名,并非什么千面人魔,而是被那些作恶的恶魔逼到绝境的可怜人。她虽作为皇室后裔,生来不用担忧吃穿住行,也就无法真正体会普通人的温饱寒酸。

    可她后来凭着一股子热血去闯念力海,去见识那世间最凶险的绝境。在那她虽有一帮朋友,但也还是历尽生死,最艰难时喝过泥水,吃过树叶、生肉、甚至是蛮牛肠道中那近乎大便的半消化草料。也是在那时,她才开始稍稍懂得人世的不易,平民的饥苦。

    再加上昨日看完先祖的遭遇,更让她明白多数人一生是以悲苦为底色,微笑着努力不过是不愿低头的倔强。

    “以后许星会经常过来。这两个人很重要,只能先扔在你这里。”说完那些糟心的话,黎风这才将事情拉回到正轨上。

    罗风一眼认出颜禄承的妻子,于是又一次惊讶到。

    “杨天环?你们怎么把她给抓来了?那颜禄承给了你们多少钱啊!”

    许星第一次知道女人的名字,如今这个女人昏睡在地上,看起来也没那么让人讨厌。

    “是他抓回来的。可是很重要,涉及上百亿的生意。”黎风先生也不解释,只是指着许星,示意这事都是他干的。

    到现在,罗风才真正重视起许星。毕竟一个少年,从身手来看也不过是念者级别,真没到值得他重视的程度。但如果单人就能将大富豪颜禄承的妻子给抓回来,还能牵扯到几百亿的生意,那就有值得重视的理由。

    “你看重的学生,果然是不一样。”罗风轻轻一挥手,就将二人凭空托起,朝着集装箱走去。

    就在罗风打开集装箱门的一刹那,许星明显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恶臭。那是很多排泄物堆积久了以后,会产生的特有气味。见到这一幕,许星也忍不住想皱眉。结果他却看到老师完全就神色正常,并没因为异味而受影响,而是跟在罗风身后走进集装箱里。

    走进集装箱内后,罗风拉动一根铁链,很快地面抬起一块厚重的铁板。直到这时才能听到地下传来的隐约呻吟声,还有更强烈的恶臭味。

    许星仔细分辨着,意识到地下恐怕被囚禁着不少人,简单听来至少也不下五六人之多。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座看起来执法严明的城市里,竟会有人敢私自关押囚徒。他知道这明显就是违法的事,可偏偏罗风还是老师的熟人。而且他还参与其中,亲自送来了两名私犯。似乎转眼间,他就已经从守法者变成违法者。那种心灵上的轰击,同样也让他不适应起来。

    似乎意识到许星的心理变化,罗风转身看向许星,然后才说:“这里关着都是在外犯了十恶不赦重罪的人,可他们却利用律法漏洞成功躲过督警司的制裁。如是有些受害者的家属就会找到我们,只需要花很小的代价,就能让这些罪犯在这里受到应有的惩罚!”

    “那个人,他一共残害了七名小女孩,但他却有精神方面的免责医学证明。在外面,他只需待在整洁干净的病房里积极治疗,就能很快出去,并再次犯案。但在这里,他不需要吃药,就会很虔诚的忏悔犯下罪行。还有那个女人,她已经结过五次婚,每次都会以丈夫全家死于非命告终。最惨烈的一次,她新婚丈夫连同前妻所生五个小孩一同葬身火场,而督警们却查不到任何证据,只能任由她领走高额保费,并继承夫家全部遗产。还有很多,如果你有兴趣,又有很强的心理承受力,可以去看他们的档案。”

    罗风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他们这些恶人的全部财产已经被他全部拿走,用来维持这个地下囚牢的日常生计。否则就凭那些受害人家属给出的微薄报酬,根本无法维持下去。

    此时的许星,就如第一次偷看禁书,终于意识到平静世象表层之下,其实还有另外凶恶嘴脸。这副嘴脸既狰狞又残暴,关键还吃人。只是寻常世人根本就接触不到,所以才会沉醉于平静祥和中。只是暗夜下的那些影影绰绰却从未停止,反而时刻不停侵蚀着平静与美好。

    无论是道极会炸毁督警总队,还是罗风的地下囚牢,都不过是展示出世间另一面。除此还有念力海,则又是更原始一面。想看到哪一面,则是个人的选择。他可以找个安静小城,平淡普通的过完一生,既不会接触到黑暗,也不会感受到念兽的蛮荒与凶残。

    而许星没得选择,他出生在临近念力海的小城,也生来就怀有巨大的秘密。这些因素注定他不可能平淡,只能不断揭开世象的遮羞布,不断迎接命运挑战。

    “明白了!”许星想明白所有事后,也挺直腰板。他知道不是督警不尽职,而是坏人太坏,念兽太凶。既如此,那他就尽自己所能为世间做点什么好了。

    在许星的转变中,他一旁的黎风先生始终没说话,而是看着他自己理顺思路。很多时候越是教育得多,反而越无法教好。她觉得只有让许星自己理解了眼前事,他才会更尽力去做。否则,如果他觉得眼前事是违背良知的,可能就会退缩、逃避,甚至去举报。可如果他明白很多事既不是督警差劲,也不是理法有错,更不是罗风纠错的方式错了,那他就能成长,就会自愿来做这些事。

    “老师,我明白了。总要有人呆在黑暗里,才能让更多人活在阳光下。”许星鼓足勇气向老师说出自己的感悟。

    “错了!我不要你生活在黑暗里,只是让你知道就足够了。你还是孩子,后面的路你可以慢慢想,不要急于做出决定。你看他现在守着这个仓库也很满足,但他以前还想过要走仕途,要当市长,结果不也改变了主意!”黎风指着罗风,有些取笑,又似更现实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