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路
天色略暗时分，翠衣少女和陈平先后恢复了行动能力。翠衣少女先站起身，皱眉望了一眼白衣女子离去的方向，随后一抬手招出碧霞剑，轻身跳了上去。
剑身半浮在空中微微一停顿，翠衣少女侧过秀脸似乎想说什么，随后又扭过头，一甩香袖，化作一道翠光，消失在远方。
直到翠光没入云中消失不见，陈平才收回目光，他扭头看了看四周，只见谷中一片狼藉，顿时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致。他快走到岩壁的下方，顺着吊悬下来的青藤爬回来时的洞口，又花了一番功夫钻出了山洞，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借着黯淡的月光，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后摸去。
一路上磕磕绊绊，过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是能看见远方油松村中点点灯火光。他在路边找了块大石坐了下来，揉了揉垫得酸痛的脚掌，寻思着一会儿该怎么和师父解释自己这半裸的模样。
休息了片刻之后，陈平龇牙站起身，往村中走去。
一入村中，陈平便加快脚步，趁着月黑风高，他想着应当是不会被左邻右舍看到。
入夜的小山村卸去了白日的燥热，只留些余温在空气中沉浮，自九潭山吹拂而下的山风为夏夜送来阵阵凉意，各家的小院中不时有老幼妇孺的轻声谈笑传出。
陈平一路左右腾挪，总算避开了大部分人的耳目，摸黑进入自家院中。他抬头看去，只见屋内并未点着油灯，嘴里嘀咕着大晚上这老头人去哪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倒是可以省去解释自己大半天去哪儿了的麻烦，心中暗喜之余伸手轻推开屋门，蹑手蹑脚穿过堂屋正要拉开自己的房门，身后的暗处突然传出声音：“小海，你这大半天又跑去哪里野了？”
陈平身子一震，咧着嘴，半转过身子哂笑道：“师父，我去后山去采药了。”
“采药？采药能采成你这般模样？”师父口气中满是不信，说话间他抬手就点着了桌上的油灯，陈平光着膀子的模样就立刻暴露出来。
陈平抓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师父，弟子下午确实是进山采药了，只是天气酷热，我便随便找了个潭水消暑，您老人家也知道那山中风雨无常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妖风，把弟子的衣服扬得就剩这条裤子，为了不给您老人家丢脸，我只得一直在山中躲到天黑才下山回来。”
“哼！瞎话连篇！也罢，你不愿说，为师也不想多作过问，今日你早些歇息，明日一早随为师进山采些草药。”说完这些师父未再多作停留，拂袖离去。
陈平赶紧点头称是，目送师父返回屋内之后，这才忍着浑身的酸痛走回自己的房间。进屋点上油灯，他掀起桌上尚有余温的碗碟，胡乱扒了几口饭，就走向床边，一脚踢开四脚敞开霸占着大半个木床的大傻，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回忆下午发生的一切。
以前虽说听说书先生讲过不少仙魔神妖，但是今日自己竟然能真的见到传说中修士间的斗法，着实让他感到有些震撼，而且一番接触下来，她们也不似传说中的那般神秘无常。
大概是下午的经历太过刺激，陈平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脑子里不时闪现出下午二女斗法的情景，一直恍惚到了鸡鸣时分，才朦朦胧胧合上眼眯了一会儿。
第二日天刚放亮，陈平便被师父唤醒，他顶着发黑的眼圈收拾完东西，就跟着师父出了门。
一路上他不时打着哈欠，找了好几处山泉洗脸，也只能提神一小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平坦的大石，师父示意在此休息一会儿。俩人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之后，陈平从包袱中掏出一块发饼递给师父，然后自己也拿出一块就着山泉水吃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昨日那白衣女子口中所说的海乌沙，便开口问道：“师父，你可曾听闻过海乌沙？”
“海乌沙？”师父咀嚼着发饼，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的云海，略微一停顿之后反问道，“你从何处得知此物？”
陈平连忙回道：“前几日弟子翻阅一本杂书时偶然看到此物，书中只有寥寥几笔，语焉不详，弟子起了兴致，今日刚好记起了，就想着向师父请教一番。”说完他举起水壶，猛灌了几口。
师父对陈平心虚的举动视若无睹，淡淡地说道：“据闻此物产于南海乌鲛一族，无色无味，多为修士炼制丹药的辅料，不过此物有一特性，沾染水汽之后，修炼之人嗅之，稍稍运用法力，便会法力禁锢且浑身无力。日后你若遇到此物，可要多加小心。”
“师父，这海乌沙如此厉害，若是让一些邪戾之徒得了，岂不是要祸害无穷？”陈平吃惊地问道。
“呵呵！你小子也说得太过夸大，且不说这海乌沙极为罕见，为师这么多年也只在拍卖会上见过一小瓶；能够走上修炼一途者，哪个不是行事谨慎？就算是不小心触碰，只要服用对应的解毒丹药即可解除，为师这么多年也未曾听说过有人用海乌沙生出什么大的事端。”说完师父站起身掸了下衣服上的尘土，接着开口说道，“时辰不早了，此处离斩凤台尚有段距离，抓紧赶路吧。”
陈平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口中问道：“师父，今日为何要去斩凤台？”
“为师记得那附近有株有些年头的火杏草，刚好给隔壁王家汉子用得上。”师父背着手，看着前方说道。
此时烈日已经遥挂在半天，山间的温度也随之热了起来，没一会儿的功夫，陈平便觉得浑身燥热起来，山路陡峭崎岖，不是又野草乱石挡住去路，他不得不花好大的功夫去绕开这些路障，灼热的衣服摩一路擦着皮肤让他觉得难受无比。
很快，大颗的汗珠滚滚而下，打湿了领口一圈，他努力调整着呼吸，想要跟上师父的脚步。只是他从后方看去，这陡峭的山路对师父好像并没什么影响，依然是如履平地，一些看似险峻的地方竟然被他轻松越过，自己不但没能拉近距离，反而被越拉越远。
陈平知道师父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停下来等着自己，只能咬紧牙提着渐渐沉重的大腿，努力让自己够得上师父的背影。
气喘吁吁地又翻过一道山脊，终于转进了一段林荫半遮的山路，有了树冠的遮挡，加上阵阵山风吹过，终于让陈平感觉凉快了几分，抬起袖子抹掉额头的汗迹，看到师父似乎有意放慢了脚步，他赶忙追了过去，喘着粗气说道：“师……师父，弟子有些不明白，隔壁的王叔不是已经快好得差不多了吗？为何那日看上去怪怪的？”
“那日你说过之后，为师前几日也过去看了下，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为师估计他触碰过什么阴晦之物，被邪气侵入体内，服用些火杏草炼制的祛阴丹，再慢慢调理些时日，应该就能差不多恢复。”师父边走边说，脚下却不见停顿。
“阴晦之物？可王叔不是一直病躺在床上吗？”陈平一脸疑惑地问道。
“为师也很是奇怪，上次去的匆忙，未来得及问清此事，等回去之后还需仔细问过他……嗯？小平！”师父正说着，突然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前方。
陈平正低头思考着师父刚才的话，丝毫没发现异常，等走了好几步出去，才发现师父停了下来。
他扭头一看，只见师父正举目看着前方，这时他才发现周围有些异样。
正午的日光穿过高大的树冠散落在山路上，错落有致，宛若光海。远处层层叠叠的树林间，藤蔓相连，须发纵横，本来应该在林间叽喳飞跃的鸟雀竟然消失地无影无踪。温热的山风拂过陈平的脸边，耳边一阵沙沙作响，几息之后又渐渐安静下来，枝头的蝉鸣声也仿佛随着风去而悄然静止下来。
陈平看着师父朝着自己暗使了几下眼色，示意他多加小心的，他连忙点点头回应，同时小心翼翼地从腰间掏出一张符箓夹在手指间，一脸戒备地看着四周。
这条山路虽然并非人迹罕至，但是这茫茫的九潭山中精怪妖兽不知几何，谁也无法确定何时何地就会凑巧遇上一只，山下的村落中也时常传说有人进山之后就一去不回，有说被野兽吃掉的，也有说让精怪掳走的，总之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又是一阵和风吹起，风中夹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直入鼻中，陈平几乎可以肯定前方的灌木丛中隐藏着什么东西，只是没法确定具体的位置。
转眼间，风停树静，那血腥味又消散了几分，陈平再也忍不住，默念几句法诀，把手中的火球符重重地向着前方灌木丛扔去。
剑身半浮在空中微微一停顿，翠衣少女侧过秀脸似乎想说什么，随后又扭过头，一甩香袖，化作一道翠光，消失在远方。
直到翠光没入云中消失不见，陈平才收回目光，他扭头看了看四周，只见谷中一片狼藉，顿时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致。他快走到岩壁的下方，顺着吊悬下来的青藤爬回来时的洞口，又花了一番功夫钻出了山洞，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借着黯淡的月光，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后摸去。
一路上磕磕绊绊，过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是能看见远方油松村中点点灯火光。他在路边找了块大石坐了下来，揉了揉垫得酸痛的脚掌，寻思着一会儿该怎么和师父解释自己这半裸的模样。
休息了片刻之后，陈平龇牙站起身，往村中走去。
一入村中，陈平便加快脚步，趁着月黑风高，他想着应当是不会被左邻右舍看到。
入夜的小山村卸去了白日的燥热，只留些余温在空气中沉浮，自九潭山吹拂而下的山风为夏夜送来阵阵凉意，各家的小院中不时有老幼妇孺的轻声谈笑传出。
陈平一路左右腾挪，总算避开了大部分人的耳目，摸黑进入自家院中。他抬头看去，只见屋内并未点着油灯，嘴里嘀咕着大晚上这老头人去哪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倒是可以省去解释自己大半天去哪儿了的麻烦，心中暗喜之余伸手轻推开屋门，蹑手蹑脚穿过堂屋正要拉开自己的房门，身后的暗处突然传出声音：“小海，你这大半天又跑去哪里野了？”
陈平身子一震，咧着嘴，半转过身子哂笑道：“师父，我去后山去采药了。”
“采药？采药能采成你这般模样？”师父口气中满是不信，说话间他抬手就点着了桌上的油灯，陈平光着膀子的模样就立刻暴露出来。
陈平抓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师父，弟子下午确实是进山采药了，只是天气酷热，我便随便找了个潭水消暑，您老人家也知道那山中风雨无常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妖风，把弟子的衣服扬得就剩这条裤子，为了不给您老人家丢脸，我只得一直在山中躲到天黑才下山回来。”
“哼！瞎话连篇！也罢，你不愿说，为师也不想多作过问，今日你早些歇息，明日一早随为师进山采些草药。”说完这些师父未再多作停留，拂袖离去。
陈平赶紧点头称是，目送师父返回屋内之后，这才忍着浑身的酸痛走回自己的房间。进屋点上油灯，他掀起桌上尚有余温的碗碟，胡乱扒了几口饭，就走向床边，一脚踢开四脚敞开霸占着大半个木床的大傻，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回忆下午发生的一切。
以前虽说听说书先生讲过不少仙魔神妖，但是今日自己竟然能真的见到传说中修士间的斗法，着实让他感到有些震撼，而且一番接触下来，她们也不似传说中的那般神秘无常。
大概是下午的经历太过刺激，陈平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脑子里不时闪现出下午二女斗法的情景，一直恍惚到了鸡鸣时分，才朦朦胧胧合上眼眯了一会儿。
第二日天刚放亮，陈平便被师父唤醒，他顶着发黑的眼圈收拾完东西，就跟着师父出了门。
一路上他不时打着哈欠，找了好几处山泉洗脸，也只能提神一小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平坦的大石，师父示意在此休息一会儿。俩人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之后，陈平从包袱中掏出一块发饼递给师父，然后自己也拿出一块就着山泉水吃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昨日那白衣女子口中所说的海乌沙，便开口问道：“师父，你可曾听闻过海乌沙？”
“海乌沙？”师父咀嚼着发饼，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的云海，略微一停顿之后反问道，“你从何处得知此物？”
陈平连忙回道：“前几日弟子翻阅一本杂书时偶然看到此物，书中只有寥寥几笔，语焉不详，弟子起了兴致，今日刚好记起了，就想着向师父请教一番。”说完他举起水壶，猛灌了几口。
师父对陈平心虚的举动视若无睹，淡淡地说道：“据闻此物产于南海乌鲛一族，无色无味，多为修士炼制丹药的辅料，不过此物有一特性，沾染水汽之后，修炼之人嗅之，稍稍运用法力，便会法力禁锢且浑身无力。日后你若遇到此物，可要多加小心。”
“师父，这海乌沙如此厉害，若是让一些邪戾之徒得了，岂不是要祸害无穷？”陈平吃惊地问道。
“呵呵！你小子也说得太过夸大，且不说这海乌沙极为罕见，为师这么多年也只在拍卖会上见过一小瓶；能够走上修炼一途者，哪个不是行事谨慎？就算是不小心触碰，只要服用对应的解毒丹药即可解除，为师这么多年也未曾听说过有人用海乌沙生出什么大的事端。”说完师父站起身掸了下衣服上的尘土，接着开口说道，“时辰不早了，此处离斩凤台尚有段距离，抓紧赶路吧。”
陈平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口中问道：“师父，今日为何要去斩凤台？”
“为师记得那附近有株有些年头的火杏草，刚好给隔壁王家汉子用得上。”师父背着手，看着前方说道。
此时烈日已经遥挂在半天，山间的温度也随之热了起来，没一会儿的功夫，陈平便觉得浑身燥热起来，山路陡峭崎岖，不是又野草乱石挡住去路，他不得不花好大的功夫去绕开这些路障，灼热的衣服摩一路擦着皮肤让他觉得难受无比。
很快，大颗的汗珠滚滚而下，打湿了领口一圈，他努力调整着呼吸，想要跟上师父的脚步。只是他从后方看去，这陡峭的山路对师父好像并没什么影响，依然是如履平地，一些看似险峻的地方竟然被他轻松越过，自己不但没能拉近距离，反而被越拉越远。
陈平知道师父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停下来等着自己，只能咬紧牙提着渐渐沉重的大腿，努力让自己够得上师父的背影。
气喘吁吁地又翻过一道山脊，终于转进了一段林荫半遮的山路，有了树冠的遮挡，加上阵阵山风吹过，终于让陈平感觉凉快了几分，抬起袖子抹掉额头的汗迹，看到师父似乎有意放慢了脚步，他赶忙追了过去，喘着粗气说道：“师……师父，弟子有些不明白，隔壁的王叔不是已经快好得差不多了吗？为何那日看上去怪怪的？”
“那日你说过之后，为师前几日也过去看了下，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为师估计他触碰过什么阴晦之物，被邪气侵入体内，服用些火杏草炼制的祛阴丹，再慢慢调理些时日，应该就能差不多恢复。”师父边走边说，脚下却不见停顿。
“阴晦之物？可王叔不是一直病躺在床上吗？”陈平一脸疑惑地问道。
“为师也很是奇怪，上次去的匆忙，未来得及问清此事，等回去之后还需仔细问过他……嗯？小平！”师父正说着，突然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前方。
陈平正低头思考着师父刚才的话，丝毫没发现异常，等走了好几步出去，才发现师父停了下来。
他扭头一看，只见师父正举目看着前方，这时他才发现周围有些异样。
正午的日光穿过高大的树冠散落在山路上，错落有致，宛若光海。远处层层叠叠的树林间，藤蔓相连，须发纵横，本来应该在林间叽喳飞跃的鸟雀竟然消失地无影无踪。温热的山风拂过陈平的脸边，耳边一阵沙沙作响，几息之后又渐渐安静下来，枝头的蝉鸣声也仿佛随着风去而悄然静止下来。
陈平看着师父朝着自己暗使了几下眼色，示意他多加小心的，他连忙点点头回应，同时小心翼翼地从腰间掏出一张符箓夹在手指间，一脸戒备地看着四周。
这条山路虽然并非人迹罕至，但是这茫茫的九潭山中精怪妖兽不知几何，谁也无法确定何时何地就会凑巧遇上一只，山下的村落中也时常传说有人进山之后就一去不回，有说被野兽吃掉的，也有说让精怪掳走的，总之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又是一阵和风吹起，风中夹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直入鼻中，陈平几乎可以肯定前方的灌木丛中隐藏着什么东西，只是没法确定具体的位置。
转眼间，风停树静，那血腥味又消散了几分，陈平再也忍不住，默念几句法诀，把手中的火球符重重地向着前方灌木丛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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