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爱过我吗？

    揽月亭。

    宁陵侯赵铮立在亭柱旁，静静望着花圃里随风摇曳的芙蓉花愣神。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收回飘飞的思绪，回眸转身。

    待看清来人，躬身行礼，声音清朗沉稳，“臣赵铮参见皇后娘娘。”

    “宁陵侯无需多礼。”君惜月展颜浅笑，目光落在对方脸上的银狐面具上。

    四年前，强敌来犯，赵铮领兵出征，最后仗打胜了，可其脸部却受了重伤，落下了疤痕，从那以后，赵铮开始戴面具示人。

    “宁陵侯久等了。本宫极喜爱侯爷献的九连环贺礼，想亲自给侯爷斟杯酒以表谢意。”君惜月说着，端起了酒壶。

    赵铮垂首谢恩，“谢皇后娘娘赐酒，能得皇后娘娘另眼相待，臣不胜荣幸。”

    君惜月笑了笑，斟好酒，示意宫女奉上。

    赵铮并未多想，侧过身，稍稍移开面具，将杯中酒饮尽。

    君惜月端坐一旁，无比冷静地看着他喝下放了断魂散的毒酒。

    断魂散，天下剧毒，入口便没有生路。

    很快，赵铮察觉到了不对，腹中开始翻腾绞痛。

    他豁然抬头看向眼前高贵美艳的女子，眼中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你……”

    君惜月不言亦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赵铮缓缓倒地，痛苦挣扎。

    “君惜月，你爱……爱过我吗？”

    使尽全力说完这句话后，地上的人彻底没了声息，只是眼睛还大睁着，直直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你爱过我吗？

    赵铮竟然这样问她。

    他不问为什么杀他，却问了这句没头没尾的奇怪话，他想表达什么？

    君惜月心里疑惑，起身来到赵铮身边，迟疑了下，伸手去揭那张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干净、年轻、俊朗，没有一丝疤痕。

    君惜月瞳孔陡然睁大，捏着面具的手颤抖不止。

    因为这张脸根本不是宁陵侯赵铮，而是三年前葬身火海的太子赵显……

    六个月后，大越国皇后君惜月病逝于昭华宫。

    ……

    三年后。

    推开尘封已久的红色大门，灰尘飞舞飘扬，如粉似沙，像桩桩往事被唤醒，不停地在眼前旋转回荡。

    温卿攥紧手掌，又深吸口气，才跨进这座让她望而却步的府邸。

    春暖花开的时节，府外早已是柳绿花红、草长莺飞的热闹景象，而一墙之隔的宁陵侯府，却只有破败和凄清。

    花圃里干枯的名贵花木，枯枝残叶堆积的荷塘，紫藤树下尘土满布的躺椅，廊下糊满柳絮的金丝鸟笼，结着蛛丝网的残破纱窗……

    寒室清窗，当年金玉积满堂；衰草枯杨，曾为不夜歌舞场。

    想不到三年的时间，这里已变得面目全非。

    记得她第一次来这里，是十二岁那年，也就是九年前。

    第二次来，是三年前，也是上一世她病逝的前两天。

    今天是第三次。

    而今天，也是她重生到温卿身上两个月整。

    一路踩着枯枝残叶，踏着尘土风霜，温卿来到了正房。

    环顾室内，里面的陈设依旧奢华、高雅、规整，只不过，层层灰尘掩盖了它应有的光彩。

    见窗下的案几上放置着一张七弦琴，温卿正欲走过去，耳边隐隐听到一阵响声。

    虽然赵显嘲笑她是三脚猫功夫，但她耳力极佳，很快判断出有人在向这里靠近。

    她来不及细想，转身躲进摆放玉器玩物的木架后，放轻呼吸，透过木格的空隙向外张望。

    她很好奇，这世上还有谁和她一样，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踏进这座荒废已久的罪臣府邸。

    不多时，一男子出现在温卿视线中。

    男子二十岁左右，一袭黑衣，身姿颀长挺拔，眉眼俊美如画，竟是素有“多情风流”雅称的逍遥王赵章。

    他的出现，宛如一束光注入暗淡的室内，平添几许耀眼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