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没一个好东西
徐徐图之了十余天，香儿仍是对他不冷不热，这让伍十六时有挫败之感，好在小宝倒是和他甚为亲近，俨然如郎舅一般。
香儿倒也有宿慧，好像不愿白受人恩惠，言语不多，但手脚勤快，一干家务不在话下，还在院子里开了一小块地种了蔬菜、盘了鸡圈养了几只鸡仔，整日忙活不停。
生活也够节俭，将伍十六买给她的衣裳退了回去，扯了一些布，自己动手做了些女子衣衫，省下的钱也悉数交还于他。
香儿恢复了女儿装扮，极为平常的对襟褙子、凉衫罗裙，被一条紧束在腰间的宽幅绸带勾勒出绝美的曲线。
伍十六根本想不到貌似纤瘦的香儿，竟腰如杨柳纤细、胸似峰峦起伏、臀如蜜桃圆润，他只看了两眼，便觉心头阵阵火热、脑里翩翩遐想，等回过神来暗里狠狠掐自己，心道：香儿如此天仙人儿，我竟起这般龌龊心思，实是亵渎了她。
以后每每起了心火，伍十六或是咬舌或是掐肉，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香儿得了空闲，便凭着记忆教小宝一些经史子集，但更多的还是讲前朝和本朝一些大儒的名作。
这一日，伍十六听香儿给小宝讲学问，在一旁听得嗤嗤直笑。
小宝不解，问道：“笑什么呢？”
伍十六止住笑回答：“这些读书人做的文章也太没意思，什么母鸡猪仔的、道路村庄的，我看也没什么高明之处，我随便作首也不见得比他差了。”
小宝道：“那你作首听听！”
伍十六说道：“这有何难？听大哥我出口成章！”想起在百花楼听人调戏姑娘的一首打油诗，改了几个字，随即装模作样，摇头晃脑读了出来。
夕阳照春庄，
家中美俏娘。
不言又不语，
令人费思量。
香儿跟他接触几日下来，知道他胸无点墨，插科打诨倒是在行，此刻听他乱说一通，便说道：“这律诗可是出自当今大文豪陆务观之手，立意新巧，手法白描，不用辞藻涂抹，而自然成趣，被许多大家盛赞，尤其是颔联这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美景传神，寓含哲理……”
伍十六突然问道：“且慢、且慢，你说这诗是谁作的？”
香儿答道：“陆游，表字务观，别号放翁。”
伍十六心道：嘛个板板！陆先生也叫陆务观，该不会也是他作的诗？便问香儿：“你也听说过陆务观？你可知道他多大年纪？”
香儿白他一眼，说道：“陆务观工于诗词，长于书史，读书人哪个不晓得他的才华？哪个没听过他的名号？”但陆游具体年方几何倒不甚了解，便说了个大概：“应该满花甲了。”
香儿难得见他询问读书人，心里兀自纳闷，却见他拍着大腿哈哈笑道：“是他！是他！果然是他！”见他又疯疯癫癫的，便起了好奇之心，禁不住问道：“什么是他？是谁啊？”
伍十六边笑边想：想不到陆先生这么有名，不仅诗会上受人尊敬，连香儿都听说过他的名号。再加上给陆游当了几回仆从，早已明白那日在九曲丛祠他跟老秃驴倒不是互相吹捧。嘛个板板！倒是老子错怪他了。
此刻见香儿好奇，心里得意得很，免不了想吹捧几句，说道：“我道是谁呢？你说的这陆务观啊，是我朋友，前些日子还跟我一起喝过酒，前儿晚上还一起去过诗会！我呢，作了首诗，陆务观认为好得不得了。”
别说是香儿，就连小宝都不信他的话。
小宝吐吐舌头，说道：“一起喝酒？一起去诗会？还作了一首很好的诗？说得跟真的似的！”
伍十六急道：“怎么？你俩都不信我？不信，我背给你听听！”
香儿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边收拾东西边进屋，憋着笑道：“信！当然信！下次你们再喝酒作诗，你请他到家里来，我给你们做几道下酒的好菜，你俩吟诗作对，我当面听听就行。”
伍十六朝着她的背影大声说道：“请就请！你可先想好要做哪些个菜。”
小宝见姐姐进了屋，便笑嘻嘻地凑到伍十六跟前，小声说道：“姐夫，你别跟我姐一般见识，她不信你，我信！”
伍十六啐道：“臭小子！刚才明明不信，现在倒说起便宜话了！”
小宝道：“你不是说要赢得我姐芳心，就得啥事都顺着她嘛！姐夫，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
伍十六道：“也是哈，算你小子有良心！来来来，咱们往远处去点，再跟姐夫说说你姐之前的事儿。”
香儿见他俩经常背着自己，不知嘀嘀咕咕些什么，伍十六便乐得傻笑不停，然后就出门买回些零嘴给小宝。
她心里既欣慰又纳闷，欣慰的是伍十六待小宝确实很好，纳闷的是俩人到底有什么秘密可言。
今儿个见他俩又是如此，等伍十六走了便把小弟叫进屋问询起来。
小宝只道是男人之间的事，不便说于女人听。
香儿气得直翻白眼，即便软硬兼施，也没从小宝嘴里套出什么话。
快晌午时，小宝见伍十六进了院子，一瘸一拐出去跟他邀功：“姐夫，刚才我姐又问我来着，我可是守口如瓶，啥也没说。”
伍十六压低声音赞道：“不愧是我的好小舅子！”说完递给他包核桃酥，“诺，这个没吃过吧？”
“今儿又是什么好吃的？”小宝一把接过，说声“谢谢姐夫”便急忙拆开，拿了片出来狠狠咬了一大口，边嚼边叹：“好……吃！姐夫……对我真……好！”
伍十六叹道：“宝儿，你说说，我对你姐那么好，你姐咋对我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
小宝使劲儿咽下嘴里东西，说道：“好吃！就是太干了，噎得慌！”见伍十六瞪着自己，急忙讨好道：“管她干嘛？反正我只认你是姐夫。”
伍十六“啪”的一声拍他头上，啐道：“嘛个板板！你姐不给我当老婆，我怎么做你姐夫？”
小宝摸摸头，笑道：“那不是迟早的事？”
伍十六听了直乐，说道：“也是，咱俩先定死了郎舅关系，将来不怕你姐不认！”
小宝又取了块核桃酥塞进嘴里，嘟囔道：“那……那是！”
伍十六背起他往屋里走，嘀咕道：“别吃光了！给我老婆留点！”
小宝不耐烦说道：“你且把心放肚里！她是你老婆，也是我姐，我肯定不能吃独食，哪次都留给她的。”
香儿又见他俩又嘀嘀咕咕，心里愈发好奇，贴在窗户上听了片刻，隐约听清了他俩的言语，登时怒火中烧。
两人嘻哈着刚进屋，便觉一股寒气迎面而来，抬头望去，香儿正凶狠狠地盯着他俩。
小宝把核桃酥递了过去，说道：“姐，这个很好吃的，你尝……”
“不尝！”香儿一把推开小弟的手，凶巴巴地说道：“去院里画个圈站着，没我的话不许动！”
“小宝腿伤还没好，要不……”
“啪！”
伍十六话还没说完，就吃了香儿一记耳光，他捂着脸怒道：“你干么打人？”
香儿涨红了脸，怒道：“你背地里轻贱人家，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伍十六脱口争辩道：“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轻贱你？”
香儿听后又气又急，说道：“那你跟小宝说我是你……是你……”说着说着便流下泪来，“我兹当你是个好人，你却说这些……说这些不好的话。”
伍十六这才明白她为何生气，反正都被她听到了，索性心一横，把心里话都讲了出来：“戏文里都唱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怎么就是不好的话了？我伍十六就是喜欢你，我这辈子非娶你做老婆不可！”
香儿哪听过这么露骨的表白？顿时满脸通红，惊得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怒道：“你、你怎么还胡言乱语？”
伍十六扑地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举手发誓道：“我绝不是胡言乱语！我伍十六对天发誓：我是真心真意要娶你吴淑香为妻，一生一世爱护你、对你好，如违背誓言，便遭天打雷劈、全家死绝、死后再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超生也都是畜生。”
香儿看他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顿时又惊又气又羞，恼道：“你再说这些不正经的话，我真的恼了！”
伍十六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你恼也罢、不恼也罢，反正我就是要娶你，正儿八经地娶你当老婆，我现在就去找媒人？”说罢便气呼呼地走了。
香儿决计想不到他如此斩金截铁，着实被惊着了，不由得声音发颤：“你、你、你……”，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都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宝从门外伸出半个脑袋，弱弱地叫了声：“姐。”
香儿仿佛没听到一般，怔怔地靠在墙上，如失了魂儿似的不知所措。
小宝一瘸一拐走过来，拽拽她胳膊，柔声叫道：“姐～”
小宝见姐姐没有理会自己，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言语，温顺地靠在姐姐身边。
过了一会儿，香儿突然问道：“小宝，你真觉得他好？”
小宝想了想，支吾回道：“我、我觉得挺、挺好的。”
香儿没再说什么，抱着小宝长叹了口气，凄声叹道：“他要真是个体己的人，能真心待我们姐弟，姐姐跟了他也就是了，总比……总比……”
“总比沦落风尘好了千倍万倍”这半句终是没说出口。
自古道：原来情色都不由你。香儿与伍十六朝夕相处半月有余，又兼他百般殷勤关怀，哪能没有一丝心动？只是她对男女之情知之甚少，心中已然有情，不自知罢了。
小宝听姐姐话语凄然，不禁说道：“要不趁他不在，咱们现在逃了吧！”
香儿正色道：“伍大哥有恩于我们，若是这样偷摸着逃了，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人？纵使不嫁他，也要当面说明后，再光明正大离开。”
小宝深知姐姐把他拉扯大甚为不易，心里自然是非常敬重、心疼姐姐的。他虽对男女婚嫁之事不甚明白，却大概知道女子婚后可以依靠夫君，如此一来，姐姐便不用行乞受苦了。
他自幼跟着姐姐行乞，自能察言观色，怎能看不出伍十六爱慕姐姐？这段日子又见他对姐姐百依百顺、甚为疼爱，对自己也十分阔绰，心里已然替姐姐作了主，早就把伍十六当作姐夫看待。
此刻听姐姐话音，像是不大乐意，便说道：“姐，你要不愿意，咱就回了他，他的恩情你也不必担心，长大后我来报答他就是了。”
香儿听他能这么说，心里感到欣慰，但回想起他乱叫人家“姐夫”，气便不打一处来，拧住他耳朵，啐道：“这会儿才想到你姐愿不愿意了，前面怎么听你叫人家……叫得那么顺口，几个零嘴就把你姐给出卖了？”
小宝急忙求饶：“疼、疼、疼……姐、姐，我也是被他骗了……”
香儿气道：“你要不贪吃，他能骗得了你？”
小宝哭丧着脸，可怜巴巴说道：“哪是我贪吃？说是给我卖的零嘴，可每次都是让只我吃一小半儿，大半都留给你吃……”
说到此处突然瞪大眼睛，恍然大悟一般，咬牙切齿道：“好你个伍十六！奸诈的很！倒骗到我头上来了！怪不得每次都拐着弯问‘你姐喜欢什么’，原来根本就不是给我买的，嘛个板板！枉我叫了你那么多声‘姐夫’，有你这么当‘姐夫’的？看我不跟你算账！”
香儿听他“嘛个板板”、“姐夫”兀自说个不停，忍不住啐道：“你们俩……没一个好东西！”
香儿倒也有宿慧，好像不愿白受人恩惠，言语不多，但手脚勤快，一干家务不在话下，还在院子里开了一小块地种了蔬菜、盘了鸡圈养了几只鸡仔，整日忙活不停。
生活也够节俭，将伍十六买给她的衣裳退了回去，扯了一些布，自己动手做了些女子衣衫，省下的钱也悉数交还于他。
香儿恢复了女儿装扮，极为平常的对襟褙子、凉衫罗裙，被一条紧束在腰间的宽幅绸带勾勒出绝美的曲线。
伍十六根本想不到貌似纤瘦的香儿，竟腰如杨柳纤细、胸似峰峦起伏、臀如蜜桃圆润，他只看了两眼，便觉心头阵阵火热、脑里翩翩遐想，等回过神来暗里狠狠掐自己，心道：香儿如此天仙人儿，我竟起这般龌龊心思，实是亵渎了她。
以后每每起了心火，伍十六或是咬舌或是掐肉，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香儿得了空闲，便凭着记忆教小宝一些经史子集，但更多的还是讲前朝和本朝一些大儒的名作。
这一日，伍十六听香儿给小宝讲学问，在一旁听得嗤嗤直笑。
小宝不解，问道：“笑什么呢？”
伍十六止住笑回答：“这些读书人做的文章也太没意思，什么母鸡猪仔的、道路村庄的，我看也没什么高明之处，我随便作首也不见得比他差了。”
小宝道：“那你作首听听！”
伍十六说道：“这有何难？听大哥我出口成章！”想起在百花楼听人调戏姑娘的一首打油诗，改了几个字，随即装模作样，摇头晃脑读了出来。
夕阳照春庄，
家中美俏娘。
不言又不语，
令人费思量。
香儿跟他接触几日下来，知道他胸无点墨，插科打诨倒是在行，此刻听他乱说一通，便说道：“这律诗可是出自当今大文豪陆务观之手，立意新巧，手法白描，不用辞藻涂抹，而自然成趣，被许多大家盛赞，尤其是颔联这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美景传神，寓含哲理……”
伍十六突然问道：“且慢、且慢，你说这诗是谁作的？”
香儿答道：“陆游，表字务观，别号放翁。”
伍十六心道：嘛个板板！陆先生也叫陆务观，该不会也是他作的诗？便问香儿：“你也听说过陆务观？你可知道他多大年纪？”
香儿白他一眼，说道：“陆务观工于诗词，长于书史，读书人哪个不晓得他的才华？哪个没听过他的名号？”但陆游具体年方几何倒不甚了解，便说了个大概：“应该满花甲了。”
香儿难得见他询问读书人，心里兀自纳闷，却见他拍着大腿哈哈笑道：“是他！是他！果然是他！”见他又疯疯癫癫的，便起了好奇之心，禁不住问道：“什么是他？是谁啊？”
伍十六边笑边想：想不到陆先生这么有名，不仅诗会上受人尊敬，连香儿都听说过他的名号。再加上给陆游当了几回仆从，早已明白那日在九曲丛祠他跟老秃驴倒不是互相吹捧。嘛个板板！倒是老子错怪他了。
此刻见香儿好奇，心里得意得很，免不了想吹捧几句，说道：“我道是谁呢？你说的这陆务观啊，是我朋友，前些日子还跟我一起喝过酒，前儿晚上还一起去过诗会！我呢，作了首诗，陆务观认为好得不得了。”
别说是香儿，就连小宝都不信他的话。
小宝吐吐舌头，说道：“一起喝酒？一起去诗会？还作了一首很好的诗？说得跟真的似的！”
伍十六急道：“怎么？你俩都不信我？不信，我背给你听听！”
香儿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边收拾东西边进屋，憋着笑道：“信！当然信！下次你们再喝酒作诗，你请他到家里来，我给你们做几道下酒的好菜，你俩吟诗作对，我当面听听就行。”
伍十六朝着她的背影大声说道：“请就请！你可先想好要做哪些个菜。”
小宝见姐姐进了屋，便笑嘻嘻地凑到伍十六跟前，小声说道：“姐夫，你别跟我姐一般见识，她不信你，我信！”
伍十六啐道：“臭小子！刚才明明不信，现在倒说起便宜话了！”
小宝道：“你不是说要赢得我姐芳心，就得啥事都顺着她嘛！姐夫，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
伍十六道：“也是哈，算你小子有良心！来来来，咱们往远处去点，再跟姐夫说说你姐之前的事儿。”
香儿见他俩经常背着自己，不知嘀嘀咕咕些什么，伍十六便乐得傻笑不停，然后就出门买回些零嘴给小宝。
她心里既欣慰又纳闷，欣慰的是伍十六待小宝确实很好，纳闷的是俩人到底有什么秘密可言。
今儿个见他俩又是如此，等伍十六走了便把小弟叫进屋问询起来。
小宝只道是男人之间的事，不便说于女人听。
香儿气得直翻白眼，即便软硬兼施，也没从小宝嘴里套出什么话。
快晌午时，小宝见伍十六进了院子，一瘸一拐出去跟他邀功：“姐夫，刚才我姐又问我来着，我可是守口如瓶，啥也没说。”
伍十六压低声音赞道：“不愧是我的好小舅子！”说完递给他包核桃酥，“诺，这个没吃过吧？”
“今儿又是什么好吃的？”小宝一把接过，说声“谢谢姐夫”便急忙拆开，拿了片出来狠狠咬了一大口，边嚼边叹：“好……吃！姐夫……对我真……好！”
伍十六叹道：“宝儿，你说说，我对你姐那么好，你姐咋对我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
小宝使劲儿咽下嘴里东西，说道：“好吃！就是太干了，噎得慌！”见伍十六瞪着自己，急忙讨好道：“管她干嘛？反正我只认你是姐夫。”
伍十六“啪”的一声拍他头上，啐道：“嘛个板板！你姐不给我当老婆，我怎么做你姐夫？”
小宝摸摸头，笑道：“那不是迟早的事？”
伍十六听了直乐，说道：“也是，咱俩先定死了郎舅关系，将来不怕你姐不认！”
小宝又取了块核桃酥塞进嘴里，嘟囔道：“那……那是！”
伍十六背起他往屋里走，嘀咕道：“别吃光了！给我老婆留点！”
小宝不耐烦说道：“你且把心放肚里！她是你老婆，也是我姐，我肯定不能吃独食，哪次都留给她的。”
香儿又见他俩又嘀嘀咕咕，心里愈发好奇，贴在窗户上听了片刻，隐约听清了他俩的言语，登时怒火中烧。
两人嘻哈着刚进屋，便觉一股寒气迎面而来，抬头望去，香儿正凶狠狠地盯着他俩。
小宝把核桃酥递了过去，说道：“姐，这个很好吃的，你尝……”
“不尝！”香儿一把推开小弟的手，凶巴巴地说道：“去院里画个圈站着，没我的话不许动！”
“小宝腿伤还没好，要不……”
“啪！”
伍十六话还没说完，就吃了香儿一记耳光，他捂着脸怒道：“你干么打人？”
香儿涨红了脸，怒道：“你背地里轻贱人家，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伍十六脱口争辩道：“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轻贱你？”
香儿听后又气又急，说道：“那你跟小宝说我是你……是你……”说着说着便流下泪来，“我兹当你是个好人，你却说这些……说这些不好的话。”
伍十六这才明白她为何生气，反正都被她听到了，索性心一横，把心里话都讲了出来：“戏文里都唱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怎么就是不好的话了？我伍十六就是喜欢你，我这辈子非娶你做老婆不可！”
香儿哪听过这么露骨的表白？顿时满脸通红，惊得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怒道：“你、你怎么还胡言乱语？”
伍十六扑地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举手发誓道：“我绝不是胡言乱语！我伍十六对天发誓：我是真心真意要娶你吴淑香为妻，一生一世爱护你、对你好，如违背誓言，便遭天打雷劈、全家死绝、死后再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超生也都是畜生。”
香儿看他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顿时又惊又气又羞，恼道：“你再说这些不正经的话，我真的恼了！”
伍十六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你恼也罢、不恼也罢，反正我就是要娶你，正儿八经地娶你当老婆，我现在就去找媒人？”说罢便气呼呼地走了。
香儿决计想不到他如此斩金截铁，着实被惊着了，不由得声音发颤：“你、你、你……”，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都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宝从门外伸出半个脑袋，弱弱地叫了声：“姐。”
香儿仿佛没听到一般，怔怔地靠在墙上，如失了魂儿似的不知所措。
小宝一瘸一拐走过来，拽拽她胳膊，柔声叫道：“姐～”
小宝见姐姐没有理会自己，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言语，温顺地靠在姐姐身边。
过了一会儿，香儿突然问道：“小宝，你真觉得他好？”
小宝想了想，支吾回道：“我、我觉得挺、挺好的。”
香儿没再说什么，抱着小宝长叹了口气，凄声叹道：“他要真是个体己的人，能真心待我们姐弟，姐姐跟了他也就是了，总比……总比……”
“总比沦落风尘好了千倍万倍”这半句终是没说出口。
自古道：原来情色都不由你。香儿与伍十六朝夕相处半月有余，又兼他百般殷勤关怀，哪能没有一丝心动？只是她对男女之情知之甚少，心中已然有情，不自知罢了。
小宝听姐姐话语凄然，不禁说道：“要不趁他不在，咱们现在逃了吧！”
香儿正色道：“伍大哥有恩于我们，若是这样偷摸着逃了，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人？纵使不嫁他，也要当面说明后，再光明正大离开。”
小宝深知姐姐把他拉扯大甚为不易，心里自然是非常敬重、心疼姐姐的。他虽对男女婚嫁之事不甚明白，却大概知道女子婚后可以依靠夫君，如此一来，姐姐便不用行乞受苦了。
他自幼跟着姐姐行乞，自能察言观色，怎能看不出伍十六爱慕姐姐？这段日子又见他对姐姐百依百顺、甚为疼爱，对自己也十分阔绰，心里已然替姐姐作了主，早就把伍十六当作姐夫看待。
此刻听姐姐话音，像是不大乐意，便说道：“姐，你要不愿意，咱就回了他，他的恩情你也不必担心，长大后我来报答他就是了。”
香儿听他能这么说，心里感到欣慰，但回想起他乱叫人家“姐夫”，气便不打一处来，拧住他耳朵，啐道：“这会儿才想到你姐愿不愿意了，前面怎么听你叫人家……叫得那么顺口，几个零嘴就把你姐给出卖了？”
小宝急忙求饶：“疼、疼、疼……姐、姐，我也是被他骗了……”
香儿气道：“你要不贪吃，他能骗得了你？”
小宝哭丧着脸，可怜巴巴说道：“哪是我贪吃？说是给我卖的零嘴，可每次都是让只我吃一小半儿，大半都留给你吃……”
说到此处突然瞪大眼睛，恍然大悟一般，咬牙切齿道：“好你个伍十六！奸诈的很！倒骗到我头上来了！怪不得每次都拐着弯问‘你姐喜欢什么’，原来根本就不是给我买的，嘛个板板！枉我叫了你那么多声‘姐夫’，有你这么当‘姐夫’的？看我不跟你算账！”
香儿听他“嘛个板板”、“姐夫”兀自说个不停，忍不住啐道：“你们俩……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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